《女醫(yī)談女醫(yī)》第二篇，看看允賢用補中益氣湯和大補陰丸治療血崩和血淋。
中醫(yī)的靈活辨證
一位38歲的辛苦女子，家中以燒窯為生。丈夫外出的時候，需要她自己動手搬運燒制好的磚頭，每天辛苦忙碌到二更天。一次恰逢大姨媽造訪，經血洶涌而下，三個月不停，后轉成血淋，小便澀痛帶血，已經三年了。
允賢診斷女子的病是過于勞累所致，先用朱丹溪的“補中益氣湯”加黃芩、香附各一錢，大薊一錢五分，再給她服用大補陰丸，治好其病。
后來又遇到有類似問題的五六個女病人，允賢都用這種方法治療，效果不錯。
一婦人三十八歲，得患血崩三月不止轉成血淋三年，服藥無效。
詢其故，云：家以燒窯為業(yè)，夫出自運磚，一日運至二更才止，偶因經事，遂成此癥。
其謂勞碌太過，用補中益氣湯 出《丹溪方》加黃芩、香附各一錢，大薊一錢五分。后服大補陰丸即愈。
后有患如此疾婦女五六人，服此皆效。
這個病人血崩三月不止，轉成血淋三年。血崩和血淋，是兩個病。
女性陰道非月經期的大量出血，中醫(yī)稱之為：崩漏。崩，是血特別多，像山崩塌了一樣；漏，是淋漓不盡總是出血的狀況。
至于“淋”，中醫(yī)有“五淋”之說：氣淋、勞淋、熱淋、砂石淋和血淋。
這些“淋”癥，對應于西醫(yī)的好幾個病，主要指尿路感染、小便滴漓難出、小腹拘急、小便澀頻刺痛等癥狀。沙石淋主要為泌尿系統的結石，伴有感染，或者排尿時不舒服，日久不愈，遇勞而發(fā)、遇勞加重的淋癥，即為勞淋。
這位燒窯婦血崩的原因寫得很清楚：經期勞累。
血崩三個月后，病人由血虛進而氣虛，氣虛以后，正氣不足，氣血太弱，“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必然免疫力低下，得尿路感染，出現尿血、疼痛。而且三年了，那可能是一個慢性的尿路感染，更確切的分析是：血淋轉成勞淋。
在三年慢長的過程中，她看過醫(yī)生，但沒有一個醫(yī)生治好她的病，“我相信其他的醫(yī)生，一定用過見血止血的招”。可能的原因是，其他醫(yī)生沒有從根本上分析她血淋的原因。
在中醫(yī)看來，“淋”癥一類病，一般為濕熱下注所致。濕熱下注則熱濁絡傷，治療思路一般采用通淋、利尿、止血，清熱，非其治也。
原因，她太勞累了，勞則耗氣，出血更是又傷血、又耗氣，所以她的根本問題是：氣不攝血，身體虧虛。
治療上，允賢采用補中益氣湯是非常合適的。
東垣認為：“內傷脾胃，乃傷其氣”。氣傷則中氣不升，甚至反而下陷。中氣虧損，營血亦弱，遂生火熱?！盎鹋c元氣不兩位”，“元氣盛則火自滅”。所以治療的思路是：補益脾胃之氣，升舉下陷之氣。
在補中益氣湯基礎上，允賢加了黃芩、香附、大薊，用方巧妙。畢竟補中益氣湯偏于燥熱，而“淋癥”這個病有濕熱的基礎，船娘雖然“勞淋”脾虛，但發(fā)作的時候，還是有一點熱的，“我估計當時允賢看到病人有熱，所以加了清熱的黃芩、行氣的香附?！倍?span>大薊，黃元御評價它：回失紅，行瘀血。是既止血又化瘀血的一味藥。
補中益氣湯是金元時代大醫(yī)李東垣的名方，允賢書中所載病案中多次使用。此方治療各種疾病都有好的療效：婦科的子宮脫垂、久泄，各種氣虛不固之出血……看起來各不搭界的病癥，只要是中氣虧虛導致，都可以用上補中益氣湯。
病人長時間出血，一定是有陰虧的，所以此案最后一步，允賢依然用大補陰丸收功。又談到大補陰丸，編輯有話要說。
這一病案中，允賢的治療思路相當清楚，辨證非常靈活。當代大醫(yī)李可先生曾說：“當我們治病的時候，要把西醫(yī)的病名丟開不管，認真地辨證；必要的時候，連中醫(yī)的病名也要丟掉。”他說得多好，這就是靈活辨證的一個典范。
這個病例放到現在，許多中醫(yī)愛好者甚至許多醫(yī)生，看到病人“血淋”，一定首先想：有濕熱；然后既然有出血，一定先涼血、止血。允賢沒有這樣治，她一定看了病人的舌脈，然后根據“經常勞作”判斷出病人很耗氣的狀況，再結合洶涌經血三個月不停，轉“血淋”又持續(xù)三年等關鍵信息抓住了關鍵。
所謂久病多虛，新發(fā)的病多數以“邪、實”為主，久病之下，就要靈活辨證，不要死盯“血淋”，一通清熱涼血的藥下去，本來就虛弱的病人更受不了。
此病癥非常值得我們借鑒，因為現在確實有不少醫(yī)生比較教條，喜歡按照西醫(yī)的病名來開藥。其實中醫(yī)的辨證就是這么活潑潑的，一定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找到病機的關鍵來對癥下藥。這才是中醫(yī)久勝不衰、在臨床上確有療效的靈魂。
女醫(yī)談女醫(yī)系列文章：
三年的咳嗽是如何治好的| 女醫(yī)談女醫(yī)（之一）
—— 編輯：曦悅 ——
聯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