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媒體曝光多起針對兒童的性侵案件，市婦聯(lián)對此發(fā)出嚴正聲明，呼吁依法徹查嚴懲侵犯兒童權益的犯罪行為。6月8日下午，“保護兒童權益 預防兒童性侵”專題座談會在市婦聯(lián)召開，與會者從社會保護、家庭教育、完善立法等角度對該事件展開熱烈討論。
“機會太多和權利不平衡導致對兒童的性侵”
程福財 市社科院青少所副所長、副研究員
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讓人心痛，但同時它也能推動中國兒童保護事業(yè)的發(fā)展。國外一系列的兒童保護法案，就是在令人痛心的個案發(fā)生的基礎上產生的；中國發(fā)生的兒童性侵會給我們帶來什么？民政部社會事務司正在設計一個中國未成年人社會保護的框架體系，上海兒童發(fā)展“十二五”規(guī)劃中已提到兒童虐待的強制報告制度，性侵也是兒童虐待，是兒童保護事業(yè)中的一部分，現(xiàn)在的問題是怎樣讓紙上的法律能夠落地，變成可操作的措施。
對未成年人的性侵很多是在熟人之間發(fā)生的，被侵害者的風險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老師或家長與孩子親密接觸的機會太多了，有作案的機會；二是家長、老師與兒童之間有太多不平衡的權利。一旦有太多犯罪機會和太多犯罪權利的時候，發(fā)生的概率就比較高。所以在法律上對兒童性侵事件作出回應的時候，也一定是從兩個層面來做，一是能否限制學校的老師與兒童尤其是與異性兒童之間單獨接觸的機會。二是權利不平等的問題怎么解決？應該賦權給孩子，讓他們知道反抗。兒童保護事業(yè)最可靠的大軍是兒童自己，孩子是有能力的。我們的性教育也好，性別教育也好，除了要讓孩子知道性生理、性心理是怎么回事，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知道性的社會性，被猥褻被撫摸乃至被強奸的社會性后果是什么，這些在性或性別教育中是可以操作的。
政策上我們要做的，是能否率先在性的侵犯里面設立強制報告制度，一旦發(fā)現(xiàn)兒童被性侵的現(xiàn)象，或者是一些可識別的特征，能夠及時向有關部門報告。
我們現(xiàn)在是要把埋在地下的臟東西挖出來
林貽真 市婦聯(lián)“白玉蘭開心家園”心理專家
其實，對兒童的性侵現(xiàn)象一直存在，但大家都視而不見。一般情況下，女性遭遇性侵容易被發(fā)現(xiàn)，男性遭遇性侵則更隱蔽。我們現(xiàn)在做心理咨詢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很多婚姻生活、性生活不順利的成年人，童年時都受到過性侵。我們現(xiàn)在面臨著一種劇痛，把埋在地下的臟東西挖出來，本來的人際和諧會因此受到非常大的沖擊。這是我們必須要經歷的。
在對學生進行青春期教育的時候，我都會說到性侵的問題，但主辦方往往會覺得很尷尬，奇怪你這個老師怎么說話這么直白，其實我說的都是到位的。比如性侵者的特性，第一，他可能是有權勢的；第二，他可能非常迷人，男性性侵者往往具有很多細膩的女人的氣質，對小男孩或小女孩有一種母性一樣的吸引力；第三是熟人，熟人往往是我們最容易忽略的。隔代性侵現(xiàn)象一直存在，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大批知青子女返滬，很多人因為沒有房子住，寄養(yǎng)在上海的親戚家里，一個小女孩往往會和爺爺、外公同屋甚至同床，在這樣的情況下，隔代的性侵就難以避免，但大家都不愿意說，因為性侵對一個家庭是一種沖擊，家人對此是視而不見的。另外一種就是運動隊里的性侵，在中國目前還沒有一例被揭發(fā)出來，但據我調查，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群體。在中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好不容易擠到一個名教練的手中，即便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哪怕小孩告狀，家長都會否定掉；再有，就是再婚家庭的性侵也是非常多，在現(xiàn)實生活中，如果一個女人離婚了，帶一個女兒就容易嫁，其實這里面有另外一層涵義——有時候，那個男人看中的不是人老珠黃的母親，而是豆蔻年華的少女。
性侵的社會因素有很多，寄養(yǎng)、留守都會產生性侵，文革后的返滬，包括現(xiàn)在的留守兒童，凡是寄養(yǎng)的家庭，因為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性侵是非常容易發(fā)生的，所以讓孩子在別人家過夜，千萬要反復告誡他，不該摸的地方千萬不要被人家摸，必要時要會反抗。文革的時候有一個女孩，父母自殺了，她被送到阿姨家，阿姨有婦女病，結果她就被姨父性侵很多年，如今的她患有雙向情感障礙，一生不得痊愈，非常痛苦。
性侵的受害者年齡越小受到的傷害越大，因為年齡小，他們分不清楚，會有很多憤怒發(fā)泄到社會上去。性侵者是可以被復制的，很多性侵者早年都被性侵過，這會代代相傳，這不僅僅是生理因素，還有好多心理因素，如果我們不斬斷這條畸形之鏈，不對性侵者加以嚴懲的話，這種復制會后患無窮。
兒童性侵的背后是權勢階層對處女文化的追求
沈奕斐 復旦大學公共政策與社會發(fā)展學院副教授
從西方的經驗來看，對兒童性侵的主要群體是那些具有戀童癖的人，但現(xiàn)在中國頻頻出現(xiàn)的兒童性侵不只是簡單的戀童癖，而是權力階層對處女的狂熱追求越來越低齡化。海南的校長帶了6個小學女生開房，有很多類似的個案在爆出來，中國傳統(tǒng)中的處女情結的文化并沒有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經濟的發(fā)展而減弱，種種事實表明，這個處女文化在加劇，而且越來越低齡化，這些頻頻爆出來的事件大部分和官員有關，這不是戀童癖這么簡單的。
其實，戀童癖在人群中的比例是不高的，雖然一個戀童癖背后會有一串兒童受到侵害，但整個的比例是極低的，決不會像今天的中國那么高漲，這背后不僅僅是一種心理的問題，還是一種文化的變態(tài)，是整個權勢階層對處女文化的追求到了極致的一種泛濫。文化的變態(tài)使原來很小的一個群體被擴張得很大。
這么多兒童性侵案的爆發(fā)，還有一個原因是中國的性壓抑。雖然“性侵”讓性看上去很開放，但這種開放是針對有錢人的，沒有錢的人，性是相當壓抑的。在中國，五六十歲的老人被普遍認為不該有性的欲望，一旦有機會，他們就會冒出性侵的苗頭來。這種親人之間的性侵，其實和戀童癖是有區(qū)別的，也就是說如果他的性欲得到合理散發(fā)，這種事情是可以避免的，但問題是我們沒有看到這個問題，或這些問題沒有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這是一個我們必須去直面和解決的社會問題。
為什么在中國，兒童性侵案那么頻繁地出現(xiàn)卻沒有受到重視呢？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中國對性侵的關注點在于處女膜有沒有破裂，如果沒有傷及處女膜，大家都會不以為然。這是非?？尚Φ钠婀值倪壿?，性侵其實是對一個孩子整個心理的徹底破壞，讓孩子覺得沒有人可以信任，甚至熟人，它對兒童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因為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未來該怎么做，可我們的所有聚焦點卻在處女膜，這種對于性侵的認識和我們關于法律的心理的理解是不一樣的。第二，中國的家庭都認為性侵是一件丟臉的事，所以不能夠很好地正大光明地為孩子爭取權益，因為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這也是家庭很大的困惑。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孩子遭遇這樣的問題，我們作為家長在處理上也是會相當謹慎的，因為你和整個文化去對抗是要有代價的，要付很大的成本，這個成本不是由家長來付，而是由家長和孩子一起來付的，所以不能簡單地要求這個家庭怎么樣，指導孩子怎么樣，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怎么樣去讓那些有權勢的人不敢動，而不是告訴弱者發(fā)生這件事后你該怎么辦，弱者能做的空間很小，唯一能做的是把權力者的欲望控制住。第三，目前層出不窮的性侵都有非常典型的特征，就是權力的不平衡，都是有權者對無權者實施傷害，校長對學生、教練對運動員、上級對下級，包括爺爺對孩子，中國的性侵和權力緊密結合。
在整個社會，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第一把現(xiàn)有的措施梳理一下，把已有的西方的經驗也梳理一下，可以出本書；第二是要考慮如何建立兒童的權利是社會的紅線，所謂的紅線就是你不能碰，碰了就要讓你付出超過你想象的代價，這在西方是不用討論的一根紅線，問題是現(xiàn)在的中國社會沒有覺得孩子的權利是一根紅線，所以我們要通過宣傳去呼吁這條紅線，這是當務之急。
在法國，刑罰并非一劑萬能藥
蔡一軍 上海政法學院 副教授
作為一個以人權為立國之本的國家，法國一直不遺余力地致力于未成年人合法權利的保護，并編織了一張懲治性侵兒童的嚴密法網。根據法國刑法以及未成年人保護法的規(guī)定，法國懲治包括強奸、強制猥褻、非強制猥褻、引誘以及性旅游等五種類型性侵15周歲以下未成年人的犯罪，并針對不同危害程度，配置了最高20年的有期徒刑和15萬歐元罰金的嚴厲刑罰。不僅如此，法國還特別規(guī)定：對于發(fā)生在學?；驅W術機構內的，或者遠程傳播與未成年人性行為內容的，以及與受害人有親屬關系或從屬關系的，進一步加重刑罰處置力度?？梢姡鳛橐粋€死刑已經廢止的國家，法國在這方面的刑事處罰不可謂不嚴。
但自本世紀以來，法國社會頻頻爆出性侵兒童的性丑聞，尤其是2005年的昂熱案*更是在全法乃至全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法國政府和民眾也逐漸意識到，刑罰并非一劑萬能藥。戀童癖的生理特點以及兒童性權利的重要性、不可修復性使得對于兒童性侵行為必須以預防為先，并需要依托教育、管制、聯(lián)系和保護性處置措施等四個維度共建預防兒童性侵的防御網絡。
首先，從教育層面來看，與其他措施相比，教育手段是目前最為有效的兒童預防性侵的方法，同時也是最能鼓勵受侵害兒童站出來指證犯罪人的舉措。法國政府要求父母和學校及早開展對未成年人的性教育，樹立正確的性保護意識，并對未成年人明確性侵行為的定義。如2010年，歐洲理事會發(fā)動了一項名為“內衣規(guī)則”的教育項目，要求全歐洲對未成年人開展預防性侵的教育活動，告知“孩子不應該讓他人觸摸自己的內衣通常覆蓋的身體部分，也不應該去觸摸他人的這部分身體”。法國政府還要求所有從事未成年人教育、司法以及醫(yī)療工作的職業(yè)人員和相關社工接受培訓，以幫助兒童發(fā)現(xiàn)以及修復性侵兒童受害者的心理和身體創(chuàng)傷。
其次，從管制層面來看，法國對包括電視、電影以及網絡在內的所有媒體節(jié)目設立了分級標識制度。分級標識標準由法國媒體高級委員會（CSA）來制定、修改和監(jiān)管，而所有媒體節(jié)目的發(fā)布人都需根據此標準自行對節(jié)目進行分級標識，以此來避免未成年人接受不符合其年齡身份的媒體信息。此外，法國還以網絡服務協(xié)會（AFA）為基礎，強化對網絡不良信息的監(jiān)控和打擊。一方面免費為家庭提供兒童上網過濾設備，另一方面禁止12周歲以下兒童使用手機，以保證兒童上網的安全性。
再次，從聯(lián)系層面來看，為避免兒童受到性侵后不敢報案，法國在各級地方政府都設立了兒童權利保護專員，由專員與社工相配合對各所中小學校進行定期巡防，深入接觸未成年人，減少其心理隔閡，進而發(fā)現(xiàn)犯罪。2008年，法國政府還專門推出了“網絡傾聽家庭”的電話熱線，接受未成年人的咨詢和舉報，并設專門的工作人員對舉報的案件進行跟蹤，及時向警察部門反映相關案情。
最后，從保護性處置措施來看，針對戀童癖犯罪人（很多是不可矯正的）再犯罪率較高的特點，法國法律規(guī)定，相關犯罪人在出獄后需接受監(jiān)控（如佩戴監(jiān)控電子手鐲）以及接受心理輔導，有些情況下，還需強制接受醫(yī)學治療（如化學閹割）以防止再犯罪。如犯罪人不配合這些措施，輕罪加刑2年，重罪加刑5年。而對于受害人，法國進一步完善了相關司法跟進措施，以進一步保護性侵案中未成年受害者的權利。如在偵查立案后，檢察官將啟動對受害人的心理醫(yī)學評估程序，以更好地了解受害程度以及治療的可行性和必要性，評估和治療費用將由國民醫(yī)療保險支出；聽證將被錄像，以防止反復聽證造成受害人心理再次遭受損害；針對性侵受害人的校園戲虐行為可作為犯罪處理，刑罰可達1年有期徒刑和1.5萬歐元罰金。
*法國現(xiàn)代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刑事案———一場涉及45名受害兒童的性犯罪案于2005年7月27日在法國的昂熱宣判，62名年齡從24歲到73歲不等的嫌犯被指控犯有強奸、性虐待兒童以及逼迫兒童賣淫等罪行。兩名主犯被判重罪入獄28年。案件發(fā)生在1999年1月至2002年2月間，兒童受害者當時年齡從只有幾個月大到14歲不等。法庭調查結果顯示，該犯罪集團成員全部來自社會最貧困和受教育程度最低的階層，年輕的才23歲，年長者已是73歲的老翁。
我們要強調對未成年人的四個保護
陸榮根 市婦聯(lián)權益部副部長
我查了一下我們權益部的信訪窗口和法律援助窗口，有兩類人在兒童性侵方面有所反映，一類是再婚家庭，或者是原生家庭中的母親來反映，往往會以“這老公不是人”開頭，往往這句話講下去，就會有類似的情形；還有一類是外來務工人員的家庭，這些家庭本身的“能量”有限，對孩子也疏于管理，孩子受性侵的幾率就高一些。
我們應強調對未成年人的四個保護，家庭保護、學校保護、社會保護、司法保護，其中的家庭保護，要通過宣傳，增強家長這方面的“能量”。
在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中，傳統(tǒng)社會的禮儀教育是否也應該加強？比如一男一女單獨相處要開門，男女之間相處要有間隔距離，包括我們小學時候的課桌椅上劃“三八線”，其實也是在強化性別概念。
在學校保護中，是否應在公共場所安裝探頭？這對那些習慣于對孩子伸黑手的人是一種警示。社會保護則涉及到對孩子隱私權的保護，在網上發(fā)議論的人，其心理上是否也有窺探欲？考慮到有些宣傳的負面效應，我們要關注隱私權的保護。最后一個是司法保護，檢察院有未成年人檢察處，法院有未成年人少年庭，公安局沒有設置專門的機構，如果具體辦案人員的隱私保護意識不強，會導致辦案過程中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建議公安機關在具體承辦這類案件過程中，增加一些專業(yè)知識的引入，包括心理知識的引入和親人的陪伴。另外檢察院在辦案之初，往往對被害者詢問得非常仔細，在訴訟階段，往往就把受害者放在一邊了，其實在每個階段，都要保護受害者的權益，要給受害者一個訴訟的權利，這樣在權利保護上也就能更加到位。
我們爭取給被害人只做一次筆錄
江明 檢察院未檢處處長助理
檢察院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檢查處的受案范圍是年齡未滿18周歲的犯罪嫌疑人，而在性侵案中，只要受害人未滿18周歲，我們也受理，這主要是出于對未成年被害人的保護。在檢察院，未成年人性侵案件都由女性承辦人來辦理。在公安機關辦理偵察的時候，檢察院的承辦人會要求提前介入，爭取給被害人只做一次筆錄。因為筆錄每多做一次，對被害人都是傷害，所以我們希望在偵查階段能把筆錄做到位。在詢問被害人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求孩子的成年親屬參與，否則面對一個陌生人，讓孩子談被性侵的問題，會讓她承受很大的壓力。在辦案的時候，我們也感到一些家長是有顧慮的，當問及別的可能也被性侵的孩子，很多家長是很拒絕的，這就導致一些證據不能到位，但我們也能理解并尊重這些家長的意見，在這些家長看來，沒有不透風的墻，若參與到案件中來，可能會對自己的孩子造成傷害。
要讓孩子會說不
陳建軍 市婦聯(lián)兒童和家庭工作部部長
家庭教育在整個性侵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無論是性別教育還是性教育，應該是從孩子出生就開始的，雖然孩子每個年齡段所應知道的內容會有不同，但這種教育會幫助我們的孩子至少能夠改變一些什么。
有一位母親在女兒上預初的時候，決定要和女兒談談性的問題，但未開口臉卻紅了，女兒知道她要談什么，很淡定地說，媽媽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問我好了。其實在現(xiàn)代社會中，孩子不是不知道性，她的早熟使她對這個好奇，她就需要知道一些這方面的情況。性是有它本身的吸引力的。這時候，關鍵就是家長應怎樣扮演好家庭教育者的角色。在很多家庭中，孩子都是無條件地服從父母，家長經常不許孩子這樣那樣，不希望孩子有自己的感覺。在性侵這類事件上，如果家庭是一種權威式的家庭，孩子就不可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而家長也往往很容易忽視孩子的變化。一些孩子遭遇性侵有很多年了，但往往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上要保護自己，所以我們的家庭教育要讓弱者覺醒。
另外，傳統(tǒng)家庭中對性侵的恥辱感，家庭隱私的不當保護也是對孩子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更長時間的傷害，這是家庭教育現(xiàn)狀中的一個缺失。所以在家庭教育中我們要開展教育培訓，既對家長也對孩子，要提高對兒童性侵的認識，要認識到它的后果、它的危害性，以及一些預防的策略等等，要增加受害者自己上報案例的途徑，增強兒童自主上報和自我保護的意識。
性侵害有很多后果，被性侵的孩子往往很自卑，焦慮，甚至是恨自己，在人際交往中會有很多障礙，將來可能性行為很混亂，甚至自殺，或成為新的性侵者，所以家長至少應該告訴孩子，除了洗澡看病以外，不允許任何人碰你的隱私部位，如果有人想碰，要大聲說不，如果已經有人碰了，不管持續(xù)了多長時間，你必須要告訴你的爸爸媽媽，或你可以信賴的人，這些都要教會孩子，即使是弱者，也要給他力量。
在家長與兒童的互動中，遭遇性侵的孩子，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是非常重要的。在家庭中，孩子的話語權往往很少，我們怎么讓孩子有自己的話語權，開發(fā)孩子自己的情感意識，這就需要培養(yǎng)孩子自主的能力，要讓孩子會說不。另外碰到這樣的事情，家長首先要保持冷靜，不能焦慮，否則孩子就不敢講，就會變成心理問題，要給孩子信心，要告訴孩子首先這不是你的錯，讓孩子有安全感，這樣孩子才會克服今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心理問題，才會變得強大。
暑期快到了，希望我們的家長學校、婦女之家能夠對兒童、對家長進行一個有關兒童暑期安全問題的教育培訓，可以出一本安全小手冊，可以在家庭教育宣傳周上加強對兒童性侵方面安全問題的教育，盡我們之力，讓弱勢群體的力量強大起來。
預防和嚴懲要雙管齊下
田熊 上海市婦兒工委辦公室常務副主任
一個社會的態(tài)度，它所倡導的東西跟它所應擔當的東西如果非常鮮明的話，對這個社會甚至對歷史會起到相當大的作用，這是一個導向的作用。
婦兒工委是政府的機構，在這件事上應從三個方面入手，一是推進法律法規(guī)的完善。最近上海在進行《未成年人保護條例》的修改，其實修改的內容取決于我們對這件事的認識，從完善條例的角度考慮，應結合當前存在的社會問題，新增一些未成年人的保護內容，這樣對違法者會起到制約作用。第二，我們有責任去協(xié)調未成年人保護機構來加強執(zhí)法的力度。有法就要去執(zhí)行，要想辦法去依法嚴懲。在做的過程中，要明確責任主體不作為的懲罰機制，特別是在學校發(fā)生的性侵案件，學校要加強對教師的監(jiān)管，相關的行政措施要跟上。執(zhí)法單位要聯(lián)手，形成工作鏈。第三，強化兒童保護的工作機制，要把強制報告制度落實好，要明確具體的主管部門，要明確向主管部門報告后一系列的跟進措施。我們的社會管理工作要求是越來越細化，細化了才能更明確責任，才能有所作為。在性侵問題上，預防是重要的，嚴懲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民族復興的當下，兒童性侵問題要下大力氣解決
鄧偉志 上海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最近21天，中國媒體披露了6起性侵事件，讓人心情沉重。盡管對兒童的性侵各國都有，但中國社會在20天發(fā)生這么多嚴重的事件，應該引起我們的思考，甚至可以引起我們政治上的思考，我們的道德危機、道德底線到底怎么樣？這些事件中，強勢人物為什么會這么多？
這也讓我想起解放前發(fā)生的沈崇事件，事件發(fā)生后，沈崇一直都帶著墨鏡，也改了名字，不與外界接觸，直到50多歲才結婚，我第一次見她時，她已經70多歲了，還是很拘謹。還有一件事發(fā)生在三四十年前，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受到侵害，侵害者被判8年，這個女孩后來長大了，工作很努力，能力也很強，可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結婚。所以性侵對人的摧殘真是一輩子。
在我們這個民族復興的文明中國，這種事情是要下大力氣解決的，怎么下大力氣？第一是法律，要依法治國?，F(xiàn)在很多問題是因為法律不夠完善，法律的修改沒有大小的問題，也沒有時間界限，是完善的問題。第二是教育，我們現(xiàn)在的中小學教材教條主義嚴重，抽象得太多，往往讓人似懂非懂。相形之下，美國的教材就很實惠很實用，所以有關身體安全的內容，也要進教材。另外，對老師也要有所規(guī)定，老師如果晚上要給學生輔導，一定要和校方、和家長打招呼，否則要有處理，這是最起碼的。
對兒童性侵，要開展抵制的運動。我們要從政治文化等方面多角度地看待這類事件，婦聯(lián)要呼吁，主要領導也要重視。
不能讓其他突發(fā)事件來淡化兒童性侵所造成的傷害
翁文磊 市婦聯(lián)副主席、市婚姻家庭研究會會長
現(xiàn)在社會輿論的興奮點很容易轉移，早先是禽流感，然后又轉到火災事故，最近是關于兒童的性侵。這次我們要抓住不放，不能讓別的突發(fā)事件來淡化這種傷害。我們應該看到這類事件的嚴重性，并及時向有關部門反映相關信息。
目前全國都在進行未成年人保護的調研，上海對全國要有所貢獻。《未成年人保護條例》不是小改大改的問題，而是如何讓它完善的問題，要讓它真正起到保護未成年人的作用，這是我們的宗旨。所以我們要抓住這五年一次的修改機會，通過不同的渠道，把我們的聲音傳遞出來。在保護未成年人不受性侵的問題上，《保護條例》如果不放進具體的約束，我們會錯失工作的良機，那我們是有責任的。
在宣傳方面，從保護未成年人的角度，要加強對未成年人隱私的保護，對媒體要有監(jiān)測和分析。
如果說在反家暴中，全國七部委都能有所作為，那么在針對兒童性侵方面，我們也要有個流程，形成全社會的合力。
摘自：上海婦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