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拾遺錄(五十):仗義每多屠狗輩。
光緒年間,朽木將折的大清,也算是枯樹逢春,畢竟前有“同治中興”留下的班底,天下英雄入我轂中,名臣良將輩出,中不中用不要緊,花架子還是有的。而且廟堂之上也廣開言路,問道群臣,一批官階不高的文學侍從之官,才學優(yōu)長,建言獻策,抨彈大吏,互相援應,借勢而起,成為縱橫晚清宦海的試金石,時被稱為“清流”。名噪一時的有張佩綸、陳寶琛等都躋身清流之列,“香帥”張之洞遙掌東南,軍機大臣李鴻藻、翁同龢等坐鎮(zhèn)中樞,于卷簾之后暗中支持,慈禧也對清流大加贊賞,提拔重用。然而,流風所煽,士類寄望幸進,清流之人從閃亮登場,流變?yōu)楹襞笠悺⑴懦猱惣旱牡暮诨健?/p>
其后,在頑固與激進之間,展現(xiàn)出與外在形象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清流未必都有真才實學,清流雖說多是自幼攻讀圣賢書,學富五車,文采斐然,加上年輕氣盛,不畏達官顯貴,敢于公開彈劾。張佩綸就曾彈劾過軍機大臣王文韶、吏部尚書萬青藜、戶部尚書董恂、工部尚書賀壽慈等宦海重臣。張之洞也曾彈劾東鄉(xiāng)之案的涉案人員,一舉將多年冤案昭雪,使四川提督等人遭受應有懲罰。然而,士子自幼學習的是八股文章試帖詩,嚴重脫離實踐,文章做得越好,越缺乏實踐能力。曾紀澤就曾指出,認為善于叫囂的清流人士,也只是“除高頭講章外,不知人世更有何書”,泥古不化,不切實際。
此外,清流未必都是正人君子。作為士林之代表,清流一直視地方督撫、洋務人士為“濁流”,不屑與“濁流”交往,動輒吹毛求疵,聯(lián)手彈劾。這也是慈禧太后重視清流的重要原因之一,也在于欲借力布局。所以清流不清,這一點早被看穿。曾紀澤就揭露部分清流一脈之所以拼命攻擊洋務者,是因為自己得不到利益而由妒生恨,“視洋務為終南捷徑,鉆營不得,以媢嫉之心,發(fā)為刻毒之詞”。劉坤一也曾抱怨,“所謂清流,未必果識正人君子,且未必盡屬正人君子也”,指責自詡清流之人為“偽君清流,誤國亦不淺”。
其實晚清宦海做洋務的重臣,在建設中確實出現(xiàn)營私舞弊之諸多問題,清流的攻擊,很多也都是實際情況。然而清流一旦自己成為利益團體,攻擊和指責,就成了打擊對手的借口,打垮宦海敵手,成了最終目標,洋務建設本身倒相應退居其次。以翁同龢為首的后期清流,交同伐異更甚,自身團體利益高于一切,江山社稷成為敵手相攻的籌碼,最終應驗了劉坤一所說“害且中于國家,而身家亦隨之決裂”的悲慘局面。所以說“國家養(yǎng)士,豈僅望其能作文字乎,士人博極群書而無用于世,讀書何為?”實踐出真知,也應驗著負心多是讀書人。
參考文獻:《清史稿》、《晚清“清流”的功與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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