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中”常常用于人名,長輩給取名字時肯定了解其含義,那么“時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積極或向好的意義?
時中,儒家謂立身行事,合乎時宜,無過與不及?!皶r中”一詞最早出現(xiàn)于《周易》“蒙”卦的《彖傳》:“蒙,亨。以亨行,時中也?!币馑际钦f,蒙卦表示希望亨通。所以,以通來行事,是符合蒙這個時機的。
先說“時”,說文曰:時,四時也。段注:本春秋冬夏之稱。引申之為凡歲月日刻之用。時可以指時間、時代、時間單位、指規(guī)定的時間、季節(jié),也可指現(xiàn)在的、當(dāng)時的、時俗、時尚、有時候、時機,還可用作副詞,表時常。
《孟子·萬章下》:“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時者也?!薄皶r”是指與時勢一致,表明孔子為識時務(wù)之圣人,或者說是合時宜的圣人。要做到“時”,卻是很難的,故《中庸》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可見孟子對圣人孔子的評價是非常之高的。
《論語》開篇講“學(xué)而時習(xí)之”,這里的“時”是講“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或者解釋為“時時”都可以??鬃又挠^點“使民以時”,這個“時”表示時間恰當(dāng),適宜,“中”也表示合乎時宜,所以“時中”是剛剛好,不偏不倚,有點類似于“中庸”。
中,內(nèi)也。它可以是方位詞,表中心、范圍,或位置在兩端之間的、等級在兩端之間的,還可以解釋為中國、不偏不倚、中人、適于(合于)、成(行、好),還可以表示正對上(恰好合上)、受到(遭受)?!爸小本褪强鬃又v的中庸之道,指的是在天地自然之道的正中運行,既不太過,又無不及。在儒家思想中,有許多種不同的表述用詞。如中庸、中和、中道、中正、中行、執(zhí)中等。
孔子把“時”和“中”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中庸》里講:“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边@種“時中”思想,就是隨時以處中、與時偕行。得其“中”,所謂“經(jīng)”;得其“時”,所謂“權(quán)”。有經(jīng)有權(quán),故能變通?!白兺ㄕ撸r者也。”(《易經(jīng)·系辭下》)變通趣時,則變化日新?!叭招轮^盛德?!保ā兑捉?jīng)·系辭上》),而能常保通泰。
樓宇烈在《用中”和“時中”——儒家實踐的辯證原則》里說,所謂“時中”的原則,主要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要“合乎時宜”,二是要“隨時變通”。儒家思想家注意到了這樣一個事實,即同樣的言行,在不同的時間、場合下,將會產(chǎn)生十分不同的實際效果。因此,他們認(rèn)為,一個人的言論行為要獲得好的實際效果,遵守“合乎時宜”和“隨時變通”的原則是十分重要的。
既要“合乎時宜”,又要“隨時變通”,看似有矛盾沖突,但還是有把握的尺度和節(jié)點,因而相對較難。同樣《用中”和“時中”——儒家實踐的辯證原則》一文中,樓先生談到,在荀子也一再強調(diào)“君子”要能把握“與時屈伸”、“與時遷徙”的原則。他說:“與時屈伸,柔從若蒲葦,非懾怯也;剛強猛毅,靡所不信(伸),非驕暴也。以義變應(yīng),知當(dāng)曲直故也?!对姟吩唬骸笾笾?,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搜跃幽芤粤x屈信(伸)變應(yīng)故也。”(《荀子·不茍》)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如果能隨時而屈伸,那么即使柔順得像一條蒲葦編的席子那樣卷曲,也不是懦弱害怕的表現(xiàn);即使剛強勇猛而得以到處伸展,也不是驕橫兇暴的表現(xiàn)。這是因為,他按照原則來應(yīng)變,懂得在什么情況下應(yīng)當(dāng)柔曲順從,什么情況下就應(yīng)當(dāng)剛強正直。《詩經(jīng)·小雅·裳裳者華》一詩說,無論是左的行動還是右的行動,君子都能做到恰如其分。這就是說的君子能按照一定的原則來曲和伸以適應(yīng)變化了的環(huán)境。(引用)
在儒家思想中,“時中”作為“合時”的含義,則不僅被看作是個人道德修養(yǎng)和行為實踐所應(yīng)遵循的根本原則,同時也被推廣為治國安邦的重要原則之一。儒家從自然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對天時變化的密切依賴關(guān)系中,深感到“適時”的重要性。因此,他們都把“使民以時”(《論語·學(xué)而》),“不違農(nóng)時”(《孟子·梁惠王上》)等,列為治理國家的基本原則之一。(引用)
荀子把草木開花結(jié)果時禁止砍伐,魚鱉懷卵時禁止撒網(wǎng)下毒,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不失其時,稱之為“圣王之制”,并根據(jù)“養(yǎng)長時則六畜育,殺生時則草木殖”的道理,推論說:“政令時則百姓一,賢良服?!保ā盾髯印ね踔啤罚┮簿褪钦f,國家的政令如果合乎時宜的話,那么老百姓就會行動一致,而有才能的人也會服從擁護(hù)。(引用)
這里的推論是極其直接和樸素的,沒有深奧的理論論述,但卻有廣泛的實際意義。即使在今天,播種適時,砍伐有時,捕殺有時等思想中所包含的辯證原則,對于保護(hù)自然資源,維護(hù)生態(tài)環(huán)境等,也仍然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引用)
樓先生也談到,不過,再好的原則用濫了也會走向它的反面。儒家“中”和“時”的原則,在實際運用中不斷被濫用,而演變?yōu)檎壑姓{(diào)和、見風(fēng)使舵的代名詞……特別須要注意和警惕的問題。
關(guān)于“時中”,樓先生已經(jīng)說得詳盡又深刻,吾等再無發(fā)揮的余地,但從我們的日常經(jīng)驗和生活出發(fā),我們應(yīng)該了解“時中”所體現(xiàn)的道理,即首要是堅持原則,再根據(jù)實時情況適時權(quán)變。對一般大眾而言,這個道理都懂,但很少有人運用,或者如上所說的被濫用。
面對道德,面對社會規(guī)范,人們常常把自己擺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安全位置,既不帶頭踐行,也不肆意違逆,認(rèn)為自身的言行對社會無足輕重,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因此,如果人人都這樣想,社會還談什么進(jìn)步,只會被惡俗和勢力逼進(jìn)墻角,不能動彈。
我們?nèi)∶謺r都寄予美好,但名不副實,難免讓美好被玷污。我們可能做不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yuǎn)。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yuǎn)乎?”但簡單地做好自己,不讓人說三道四,不讓人反感和厭惡總可以吧?也許做不到“合時宜”和“懂變通”,但樸素的播種適時,砍伐有時,捕殺有時我們應(yīng)該不會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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