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我大專畢業(yè)。
當時的大專是非常吃香的,因為畢業(yè)包分配,還有編制,相當于拿到國家的鐵飯碗。我先是在一所農(nóng)村小學任教,同年遇到了我的妻子、一年后結(jié)婚、兩年后生了個兒子、十年后夫妻一同帶編調(diào)到城里的小學。
我喜歡教師這份職業(yè),我把它當做我的事業(yè)來做,有激情,有動力。每次站在三尺講臺上,,看著臺下的學生們眨巴著求學欲強的大眼睛,我都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我認真?zhèn)湔n、向老教師請教、與妻子討論教學方法,迅速成為學生心目中的“神”!
但是,那種快樂時光只有十年。
1997——2007。
我在那個不太大的村子里,只要走出學校,老遠就能聽到樸實的村民用孩子糾正后仍舊不標準的普通話喊我陳老師,然后走到我面前來,操著家鄉(xiāng)話對我說:“我崽要是不聽話,你就拿掃把給我往死里打!”
那時候,在農(nóng)村,每名教師都有“教鞭”,都有行駛的權(quán)力,也都被支持!
2007年,我調(diào)到城里,突然從一名教師,變成了演員。
因為城里的家長從我手上收回了“教鞭”的權(quán)力,學生不聽話沒關系,但我要是動手了,哪怕只是罰站一小時,我也有可能丟飯碗。于是我要把課堂變得更加生動有趣,用表演者的身份達到傳道授業(yè)解惑結(jié)果。
然而,班上總有那么幾個熊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挑戰(zhàn)我的底線。
最后我還是忍了。
隨著教育改革,我忽然很迷茫,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定位教師。
我已經(jīng)認命了,我知道自己大概在四十歲左右能拿到一個高級職稱,這就是我教育生涯的頂點,之后的二十年,我盡量多在一線,實現(xiàn)自己桃李滿天下的夢想。
可是,我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繼續(xù)教育、新課改、各種計劃、聽課磨課、優(yōu)質(zhì)課比賽課、反思體會、總不完的結(jié)、開不完的會……
我仔細算了下,這些對我來說沒多少用處的東西,大概占據(jù)了我一半的時間。
我只是一名教師啊。
教師不就是做好分內(nèi)事,把一個班帶好,把幾十個學生教好。這些,我都做到了啊!那我干嘛還要花費無聊的時間年復一年造假材料應付檢查?
今年,我四十,老生常談的不惑年紀。
去年學校有個高級職稱的指標,論資歷,該輪到我了。但是,校長找我談了次話。我除了拱手相讓沒有任何辦法。
四十不惑,卻有了最大的疑惑。
我需要高級教師的職稱,原因很簡單,我缺錢了。兒子今年高考,按成績,進一所985大學不成問題,專業(yè)也選好了。去年年三十他跟我說過,他大學畢業(yè)就去找工作。兒子很乖,也知道家里的條件,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想再讓爸媽累死累活再供他讀碩士、博士,甚至出國。
但是,我是一個父親,我希望兒子,比我強很多很多,也希望他,能為國家做更大的貢獻。
所以,我決定從公辦學校辭職。
等這一批六年級學生畢業(yè),我就遞交辭呈。工作也找好了,本地的一家民辦學校,待遇是公辦學校的一倍,當然,也辛苦些。
沒辦法,因為我是孩子的父親,送孩子上學是我的義務;我也是妻子的丈夫,讓她在稍微輕松的公辦學校,這是我作為丈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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