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還沒研究出蜂窩煤,老百姓使用的煤有三種:煤塊兒、煤球兒還有煤沫子。煤塊兒里邊兒,門頭溝到房山一拉溜產(chǎn)的煤都叫西山煤。但其中多雜煤矸石4,火力不沖、整吃整拉屬劣質(zhì)貨。反正總比沒有強,當(dāng)然比不了山西產(chǎn)的陽泉煤或是大同煤。山西煤中,無煙兒核桃塊堪稱上品。
煤球兒又分人工的和機械的。平民百姓家的人工煤球兒多是手攥,或者將攉好的稀煤攤平,再分割成一寸大小的方塊兒。待干透后即可以往爐膛里填了。
以前專門有一種走街串巷搖煤球的,市井戲稱 “煤黑子”。操此業(yè)者多來自河北定興。定興人在北京多從事兩種行業(yè),一是澡堂子里的服務(wù)和搓澡。再一種就是搖煤球兒。他們的口音很有特色,所有兒化音的“兒”,到他們嘴里全都念成單獨一個音節(jié)。據(jù)說這還是幽燕古語的發(fā)音方法。
工具很簡單。主要是一個平底、淺邊兒筐,看上去像個篩子。直徑挺大,約莫一米二左右吧。還有鐵耙子、大板鍬及一個普通的泥質(zhì)花盆兒。主家只有地方兒晾曬,幾噸煤沫子折騰成煤球兒,一個人一天之內(nèi)就辦了。事先說好,“主家管飯”。
上世紀(jì)六十年代,先是煤球兒機淘汰了人工煤球兒。再后來蜂窩煤的出現(xiàn),又漸漸取代了機制煤球兒。操一口“咬煤球(qǐu)爾滴”的定興人就罕見了。
老北京城里的取暖爐子有許多種,講究要數(shù)大戶人家的“暖閣”。那是一種建房伊始既設(shè)計好的“地暖”,只是較今天的設(shè)施笨重繁瑣而已。
還有一種“炕暖”5,把添煤出渣的工作口,設(shè)在室外檐廊下,避免了室內(nèi)的塵土飛揚。較平民化的“炕暖”,是在屋地中央挖一個一米多見方的深坑,出渣口設(shè)在地面以下。平時坑口覆蓋上厚厚的木板,與地面齊平,爐焰口設(shè)在房子中間的炕沿下。煙道先在炕下曲回盤繞,再通過山墻里預(yù)留的煙道通向大氣。
北京內(nèi)城的部分人家,早在清中期就逐漸引入了床榻。冬季取暖用一個燒炭的火盆兒,火盆兒又叫白泥盆爐子。幾個大老爺們閑著沒事兒,“圍爐、暖酒、賞菊花”,所圍的那個爐子,就是這么個“炭盆兒”。也有人說圍的是涮肉鍋子,亦屬合理??偙任莸刂醒胪诖罂拥摹暗貭t子”,多了些許方便和衛(wèi)生。漸漸炭盆爐子和地爐子就逐漸沒有了,街上日雜店里賣的都是鐵爐子。
筆者記事兒以后,家里用的是個洋爐子,洋爐子比較國產(chǎn)爐子高一些,約莫一米二左右。以前管生爐子叫籠火,俗話說,“小子不吃十年閑飯”。的確,未滿十歲的筆者,已將籠火大任獨自擔(dān)當(dāng)了。當(dāng)然包括了前期的準(zhǔn)備工作:攥煤球兒、劈劈柴及預(yù)備引柴。那時候兒的家長,并沒有如今所謂:大愛無形的刻意培養(yǎng)。干是應(yīng)該的,不干就就挨揍——早年都這樣兒,即簡單又實用。
筆者對籠火這個差事,沒有任何抵觸。甚至經(jīng)?;\完了家里的火,再去學(xué)校幫助老校工籠火——顯擺自個兒那兩下子手藝。
上世紀(jì)五十年代鐵爐子有兩種,鑄鐵的和鐵皮的。國產(chǎn)鑄鐵爐子大小高矮和床頭柜近似,上面是個40公分見方兒的方盤,很實用。
洋爐子是少數(shù),制作比較精巧,美觀且耐用,尤其在爐子的中腰處,帶一個原配的烤餑餑臺兒。筆者的母親每年一入冬,就在那個臺兒上烤上許多饅頭片兒、蒸白薯之類的零食。半大小子放學(xué)一到家,倆眼直莫愣挺就奔餑餑臺兒,可謂是餓虎撲食。
還有一種鐵皮爐子價格便宜、移動方便、不需要煙筒做附件。就是容易發(fā)生煤氣中毒,所以很快就被淘汰了。
燒煤免不了一氧化碳,煤氣中毒事件在那些年屢屢發(fā)生。街道居委會一入冬就來人檢查,免費贈送秫秸桿兒糊的“風(fēng)斗兒”6,家家戶戶必須安裝。因為這是關(guān)乎生命的大事,即便如此仍然時有全家罹難的情況出現(xiàn)。
解決煤氣中毒的關(guān)鍵是煙筒。一臺燃煤爐子起碼要有5—6節(jié)煙筒,才能正常運轉(zhuǎn)。屋子越大,需要的煙筒就越多。而且煙筒用過兩年,也要自然損耗出現(xiàn)銹蝕和漏洞,所以妥善保存和換季維護,就成了每個家庭的大問題。
上世紀(jì)六、七十年代,入冬裝煙筒、開春兒撤煙筒,也是北京城的一景兒。因為季節(jié)的關(guān)系,幾乎所有人家兒,同時都在做這事兒。屆時,放眼街道胡同、排房四合院,無處不是煙筒、爐子。春天撤下的煙筒,需要清理干凈,兩頭兒堵上舊報紙,以使少生鐵銹。
一個家庭十節(jié)八節(jié)煙筒,春夏秋三季放在哪?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屋里沒地兒、室外怕淋。寸金之地的北京城,誰曾為窮老百姓琢磨過這個事情呢?
如今住在寬敞樓房里的年輕人,不會知道幾十年前老北京平民的真實生存環(huán)境。那是因為,一水兒的現(xiàn)代化供暖設(shè)施,早已和舊日有了地覆天翻的變化。
①齁兒冷:非常冷、極度的冷。
②身子骨兒挼:北京土語身體孱弱;挼(ruá):虛弱。
③“冬季采暖供應(yīng)政策”:政府為北方地區(qū)提供的冬季采暖補助政策。
④京西煤、煤矸石:京西房山、門頭溝地區(qū)產(chǎn)煤,但煤的質(zhì)量不佳,常雜以不易燃燒的煤矸石。
⑤炕暖:即大火炕。
⑥風(fēng)斗兒:先用高粱桿兒做一個一尺見方的架子糊上紙,沖上留一個通風(fēng)口,固定在窗戶上,以保障通風(fēng),避免煤氣中毒。
現(xiàn)在的北京人做飯都是用天然氣或石油液化氣,既方便又干凈,可當(dāng)年的老北京人取暖做飯用的都是煤球爐子。最近在北京人民藝術(shù)劇院演出的話劇《龍須溝》中,又看到了老北京四合院里早晨起來生煤球爐子的情景。
煤球爐子是用鐵皮做的,爐子面是正方形的,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爐眼,從這里填煤、點火。爐膛底部是爐篦子,燒乏了的煤灰從這里漏下去。爐膛下部有一個小圓眼,是擻(讀四聲)火用的。煤燒乏了,火不旺了,把火筷子(也叫通條)從這個圓眼伸到爐膛里攪動,使?fàn)t灰從爐篦子的間隙中漏下去,叫“擻火”。爐膛里要用爐泥搪上。當(dāng)時,賣建筑材料的商店里都賣搪爐子灰(一種耐火材料),買回來,加上水,和成泥,搪在爐膛內(nèi)壁上。煤球爐子很輕,一個人就能搬起來。每天晚上睡覺前,要把爐子搬出去,因為爐子快熄滅時,燃燒不充分,容易產(chǎn)生煤氣(一氧化碳)。
每天早晨生火時,先往爐眼里放進一些刨花或廢紙作為引火材料,點著后,放入劈柴(小木塊),再放入煤球,最后把拔火罐罩在爐眼上。此時濃煙就從拔火罐中冒出來。拔火罐有鐵皮做的,也有生鐵鑄造的,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高,直徑大小與爐眼差不多,其實就是一個能移動的小煙囪。爐子點著十幾分鐘后,劈柴燒完了,煤球被引燃,就不冒煙了,開始冒藍色火苗,但還不能把爐子搬進室內(nèi),因為此時也會產(chǎn)生煤氣;要等到冒橙紅色火苗時才能搬進房屋取暖、燒水、做飯。
那時也有鑄鐵爐子,老百姓稱之為“洋爐子”。這種爐子比較重,固定在室內(nèi),有煙囪通到室外,不用來回搬,就象后來的蜂窩煤爐子,但體積更加高大,是少數(shù)有錢人用的,大多數(shù)老百姓都是用《龍須溝》中看到的那種簡易的鐵皮爐子。
老北京人都有早晨起來就喝茶的習(xí)慣。當(dāng)時燒開水經(jīng)常使用一種叫“汆子”的器皿?!百嘧印逼鋵嵕褪且粋€上面有把的細長鐵筒。燒水時,把“汆子”里盛上水后放到爐眼里面燒,由于“汆子”大部分都在爐眼里,很快就能把水燒開。
燒爐子用的煤球、劈柴要到煤鋪去買。買煤很方便,到煤鋪說一聲“給某某胡同某某號送兩筐煤”就行了,過不了多大會兒,煤鋪就會派人把煤球送到您家,倒在您指定的地方,貨到付款。所以當(dāng)時把到煤鋪買煤稱為“叫煤”,意思是到那里喊一聲就給您送來,可見服務(wù)還是很到位的。煤鋪送煤球用竹筐裝,一筐煤球50斤。
原來的煤球都要靠手工搖。搖煤球的工人把煤末和黃土按照一定比例攙和在一起,加上少量的水,放在篩子里搖晃,煤球越滾越大,與搖元宵的過程差不多。每個煤鋪附近都有很大的煤堆和黃土堆,黃土堆上往往是小孩玩耍的好去處。從煤堆和黃土堆的大小就可以看出這個煤鋪的規(guī)模大小。北京開煤鋪的河北定興人居多。
解放以后,煤球加工逐漸實現(xiàn)了機械化,由原來的人工搖改成了機器壓制,煤鋪改成了煤廠的銷售點,只管賣,不管制作,門前的煤堆和黃土堆也不見了。煤廠把煤球加工好,用翻斗車?yán)^來,卸到倉庫里,再由送煤工人用三輪車送入千家萬戶。
從上個世紀(jì)60年代開始,大家做飯、取暖逐漸改為用蜂窩煤爐子。這種爐子晚上不用滅火,方便了很多;也比用煤球爐子干凈一些,但火苗沒有煤球爐子旺。直到現(xiàn)在,一些沒有暖氣的平房還在使用蜂窩煤爐子取暖,但煤球爐子作為一個歷史時期內(nèi)的一種重要生活用具,已經(jīng)徹底告別了歷史舞臺。(原載北京晚報)
現(xiàn)在的北京人做飯都是用天然氣或石油液化氣,既方便又干凈,可當(dāng)年的老北京人取暖做飯用的都是煤球爐子。最近在北京人民藝術(shù)劇院演出的話劇《龍須溝》中,又看到了老北京四合院里早晨起來生煤球爐子的情景。
煤球爐子是用鐵皮做的,爐子面是正方形的,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爐眼,從這里填煤、點火。爐膛底部是爐篦子,燒乏了的煤灰從這里漏下去。爐膛下部有一個小圓眼,是擻(讀四聲)火用的。煤燒乏了,火不旺了,把火筷子(也叫通條)從這個圓眼伸到爐膛里攪動,使?fàn)t灰從爐篦子的間隙中漏下去,叫“擻火”。爐膛里要用爐泥搪上。當(dāng)時,賣建筑材料的商店里都賣搪爐子灰(一種耐火材料),買回來,加上水,和成泥,搪在爐膛內(nèi)壁上。煤球爐子很輕,一個人就能搬起來。每天晚上睡覺前,要把爐子搬出去,因為爐子快熄滅時,燃燒不充分,容易產(chǎn)生煤氣(一氧化碳)。
每天早晨生火時,先往爐眼里放進一些刨花或廢紙作為引火材料,點著后,放入劈柴(小木塊),再放入煤球,最后把拔火罐罩在爐眼上。此時濃煙就從拔火罐中冒出來。拔火罐有鐵皮做的,也有生鐵鑄造的,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高,直徑大小與爐眼差不多,其實就是一個能移動的小煙囪。爐子點著十幾分鐘后,劈柴燒完了,煤球被引燃,就不冒煙了,開始冒藍色火苗,但還不能把爐子搬進室內(nèi),因為此時也會產(chǎn)生煤氣;要等到冒橙紅色火苗時才能搬進房屋取暖、燒水、做飯。
那時也有鑄鐵爐子,老百姓稱之為“洋爐子”。這種爐子比較重,固定在室內(nèi),有煙囪通到室外,不用來回搬,就象后來的蜂窩煤爐子,但體積更加高大,是少數(shù)有錢人用的,大多數(shù)老百姓都是用《龍須溝》中看到的那種簡易的鐵皮爐子。
老北京人都有早晨起來就喝茶的習(xí)慣。當(dāng)時燒開水經(jīng)常使用一種叫“汆子”的器皿?!百嘧印逼鋵嵕褪且粋€上面有把的細長鐵筒。燒水時,把“汆子”里盛上水后放到爐眼里面燒,由于“汆子”大部分都在爐眼里,很快就能把水燒開。
燒爐子用的煤球、劈柴要到煤鋪去買。買煤很方便,到煤鋪說一聲“給某某胡同某某號送兩筐煤”就行了,過不了多大會兒,煤鋪就會派人把煤球送到您家,倒在您指定的地方,貨到付款。所以當(dāng)時把到煤鋪買煤稱為“叫煤”,意思是到那里喊一聲就給您送來,可見服務(wù)還是很到位的。煤鋪送煤球用竹筐裝,一筐煤球50斤。
原來的煤球都要靠手工搖。搖煤球的工人把煤末和黃土按照一定比例攙和在一起,加上少量的水,放在篩子里搖晃,煤球越滾越大,與搖元宵的過程差不多。每個煤鋪附近都有很大的煤堆和黃土堆,黃土堆上往往是小孩玩耍的好去處。從煤堆和黃土堆的大小就可以看出這個煤鋪的規(guī)模大小。北京開煤鋪的河北定興人居多。
解放以后,煤球加工逐漸實現(xiàn)了機械化,由原來的人工搖改成了機器壓制,煤鋪改成了煤廠的銷售點,只管賣,不管制作,門前的煤堆和黃土堆也不見了。煤廠把煤球加工好,用翻斗車?yán)^來,卸到倉庫里,再由送煤工人用三輪車送入千家萬戶。
從上個世紀(jì)60年代開始,大家做飯、取暖逐漸改為用蜂窩煤爐子。這種爐子晚上不用滅火,方便了很多;也比用煤球爐子干凈一些,但火苗沒有煤球爐子旺。直到現(xiàn)在,一些沒有暖氣的平房還在使用蜂窩煤爐子取暖,但煤球爐子作為一個歷史時期內(nèi)的一種重要生活用具,已經(jīng)徹底告別了歷史舞臺。(原載北京晚報)
不管燒煤球,還是燒砟子,都免不了攢下一堆煤末子,四合院的小戶人家就自己動手和煤末攥煤球。中小學(xué)校利用勞動課發(fā)動學(xué)生攥煤球,叫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機關(guān)單位和大宅門請人來處理成堆的煤末子。上世紀(jì)60年代以前,北京還有兩個行業(yè),一是“搖煤球的”;另一個是“賣黃土的”。每到秋涼,“搖煤球的”就從農(nóng)村來了。他們的打扮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腰裏系根帶子,甭管大褂還是棉袍的下擺就掖在帶子裏。肩上扛的是大板兒鍬和剁鏟,身後扣個直徑一米,深有三四十厘米的搖筐和一個大號花盆。這些人每年來,知道哪兒用他們幹活,所以與胡同裏的人家也熟悉。東屋二爺就愛和他們“逗悶子”。見他們扛著家夥來了,他就學(xué)著唐山口音:“遠看像林教頭,近看糞叉子手。仔細一打聽,嗨,敢情就會搖煤球兒!”“搖煤球的”征得主人或老街坊同意,先打掃出一片空地,然後和煤、攤曬、剁塊兒、搖滾,最後晾幹、苫好。這是賣力氣掙飯吃的苦活兒,幹一天也就掙五毛六毛的,剛夠嚼裹兒。這活兒也講究點手藝,比如把攤在地上的煤剁成大小一樣的塊兒,就需要點眼力和手勁兒;再比如,摻不摻黃土,摻多少好燒,也需要點經(jīng)驗。好把勢搖出來的煤球就是好燒。
那會兒北京好多人家,用一種簡易爐子。它用鐵板鉚接而成,制作非常簡單。先用2毫米厚的鐵板,四邊加頭號豆條(鉛絲) 成爐盤;用鐵板卷成直徑30厘米、高50厘米的爐體。然後將爐體與爐盤鉚接,四角用鐵板條連接,既用以加固,又成為爐腿。爐底固定四五根鐵條用以漏灰,上有一個雞蛋大的圓孔,可以用火筷子擻灰。因為工料都少,所以這種爐子很便宜,一般人家都買得起:花個塊兒八毛的,再弄點搪爐料回家一抹,吃飯、取暖等用火的大事就解決了。這種爐子的優(yōu)點是輕巧、上火快。早晨起來,點上火,添上劈柴,先壓上“水汆兒”(帶把兒的長圓鐵桶),水開了先沏壺茶(老北京人有喝早起茶的習(xí)慣),然後趁火旺加煤,再套上“拔火筒”,等濃煙冒盡,火苗上來了就可以做飯了。
煤球要是不好燒,那才叫“嘬癟子”。因為這種爐子有一個致命的毛?。?/font>“能吃不能拉”。如果煤球裏摻進的黃土或者煤矸石太多,不上火苗不說,還堵在爐底,用火筷子也擻不開。眼看到做飯的時候了,急得沒辦法,只好手提爐腿,把這些偽劣煤球倒出來重籠一爐,費時費力,還得再冒一次煙兒。所以,不管是煤鋪,還是“搖煤球的”、“賣黃土的”,都講究誠信二字,絕不幹招老街坊們罵的事。
老北京人見面常說:“吃了嗎?”其實也與用火有關(guān)。“沒吃”有多種原因:可能沒糧食了;也可能沒煤了。自古以來吃飯、取暖就是人的大事,四合院人家用火都有個互相照應(yīng),千方百計把那點劈柴和煤用到極致。“二嬸兒,把暖壺遞我,給您串壺開水!”街坊們互相送開水是常事,送的雖是一壺水,接過的卻是一片人情和關(guān)愛。要是誰家今兒沒籠火,或者火爐不給勁兒,又急著吃完飯上班,準(zhǔn)有人張羅:“我那火閑著呢,端過來用呀!”夏天,有的人家上午籠一爐,到晚上犯懶:“二嬸兒,回頭我跟您火上煮碗面條,行嗎?”趕上誰家遇著事兒了,沒時間或沒心思籠火,就有人家趕緊端過火爐幫著做開水,刷杯子沏茶待客。
四合院也有富裕人家用安煙筒的“洋爐子”,二爺家就用一種“花盆爐子”。這種爐子是鑄鐵的,爐肚是鼓形,爐盤厚實還有雕花,三條爐腿像龍爪。它最講究之處是添煤和出灰可以密封,室內(nèi)不見煙塵。二奶奶是個勤快人,把這爐子擦得油亮。她家這爐子的爐腰上還有兩圈爐盤,是專門用來烤東西的。院裏的小孩子常把饅頭、窩頭片放到這個爐子上烤。二奶奶從不嫌煩,有時還主動招呼:“把東西拿來,我給你們烤上,明兒清早兒上學(xué)時吃。”第二天一早,手捧著香噴噴、嘎嘣脆的烤窩頭片上學(xué),是孩子們的一大美事兒。
上世紀(jì)50年代末,在新街口外索家墳建了機制煤球廠,後來又在四九城建了蜂窩煤廠。上世紀(jì)60年代初,居民用上了兩用爐(燒煤球、蜂窩煤都行)。再後來,四合院用上了“土暖氣”。再後來,人們住上了樓房,用上了天然氣和集中供暖的暖氣。再後來,興許二爺家的那個“花盆爐子”就成了古董,上了拍賣行的拍品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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