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由于他那具有豐富的思想、自由的氣息以及對真理充滿探索精神的著作,已對我們的時代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的影響。”瑞典文學(xué)院授予薩特諾貝爾文學(xué)獎,不料竟遭薩特拒絕。
瑞典文學(xué)院只好臨時發(fā)出公告宣稱:薩特的拒絕并不能改變諾貝爾獎頒贈的有效性,只是頒獎儀式無法舉行。
薩特拒絕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理由在十年后年波伏瓦所作的一次訪談中有充分的說明。(這時的薩特的眼睛近乎失明,完全喪失了寫作能力。老年的薩特,面對自己走過的一生,顯得更加坦誠,更加真實。)
7分鐘讀懂薩特
波伏瓦:是不是由于這種在人們之間平等的感受,你總是拒絕一切使你受到注意的東西?你的朋友經(jīng)??吹侥銓δ峭ǔ7Q作榮譽的東西的拒絕——人們甚至可以說你厭惡它。這多少同平等的思想有關(guān)吧?你為什么厭惡榮譽?
薩特:這兩者確實有一定聯(lián)系,但也跟我的這種思想有關(guān):我的深層實在是超出榮譽的。這些榮譽是一些人給另一些人的,而給這榮譽的這些人,無論是給榮譽勛位還是諾貝爾獎金,都沒有資格給這榮譽。我無法想象誰有權(quán)利給康德、 笛卡爾或歌德一項獎,這獎意味著現(xiàn)在你屬于某一個等級。我們把文學(xué)變成了一種有等級的實在,在這種文學(xué)中你處于這種或那種地位。我拒絕這樣做,所以我拒絕一切榮譽。
波伏瓦:這解釋了你對諾貝爾獎的拒絕。但較早時期你還有一次拒絕,在戰(zhàn)后對于榮譽勛位的拒絕。
薩特:對。在我看來,榮譽勛位是給一大批平庸之輩的酬勞。就是說,一個得到了榮譽勛位的工程師應(yīng)得這個榮譽,而另一個跟這人情況相同的人卻不應(yīng)得。他們不是由于自身的真實價值,而是由于做了一項工作或頭頭推薦或其它情況而受到判別。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實在。這種特殊的實在是無法計量的。
波伏瓦:你剛才使用了“平庸”這個詞。這樣你甚至從你時常提出的平等理論退回到一種非常貴族化的詞語和表達(dá)。
薩特:噢不,完全不是,因為正像我已經(jīng)說過的,一開始自由和平等在這兒,在一個人的過程中,在一個人的發(fā)展中,平等最后應(yīng)該還在這兒。但人又是一個服從等級系統(tǒng)的存在物,作為一個分等級的存在物,他可能變得愚蠢起來,或 者他開始喜歡等級制度而寧肯不要他自己深層的實在。在這個水平上,在等級的 水平上,他也許應(yīng)該得到一個輕蔑的形容詞。你理解這一點嗎?
波伏瓦:我理解。
薩特:我認(rèn)為,我們周圍的多數(shù)人對榮譽勛位、諾貝爾獎和類似的東西評價過于高了,而事實上這些獎不說明任何東西。它們僅僅符合于等級制度所給出的 一種區(qū)別,但這不是一種真實的存在,是抽象的存在,是我們只知其然而不真正 知其所以然的存在。
波伏瓦:也有你樂于接受的承認(rèn)。你不接受——比如說——某些人為了給你諾貝爾獎而對你哲學(xué)著作價值的認(rèn)可。但你接受你的讀者、讀者大眾的承認(rèn),你甚至還希望得到這種承認(rèn)。
薩特:是的,這是我的職責(zé)。我寫作,于是我希望讀者認(rèn)為我寫得好。不是 說我認(rèn)為它們都是很好的——遠(yuǎn)非如此——但當(dāng)它們碰巧是好作品時, 我希望能馬上得到讀者對它們的很高評價。
波伏瓦:因為你的作品就是你自己,如果你的作品得到承認(rèn),你的實在就得到了承認(rèn)。
薩特: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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