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1日訊，俗話說：“養(yǎng)兒防老，多子多?！薄５F(xiàn)實生活中卻有很多老人，雖然兒孫滿堂，卻因種種原因面臨無處棲身或無人贍養(yǎng)的窘境。近日，一位78歲的老人把自己的四個子女都告上了法庭，要求兒女們支付贍養(yǎng)費和醫(yī)藥費。法官當庭支持了老人的訴求。
插圖 王金輝
開庭
法庭上的氣氛尷尬而僵持
家住京郊的李珍今年本市78歲，辛辛苦苦務農一輩子，如今滿臉皺紋、背駝腰彎，滿口的牙齒也幾乎掉光。雖然兒孫滿堂，但李珍卻顫顫巍巍地走上法庭，把4個子女都告上了法庭，要求兒女們支付贍養(yǎng)費和醫(yī)藥費。
李珍的老伴10年前去世，留下一處老房子。但老房子在9年前被李珍的兒子永輝以5.2萬元的價格賣給了妹妹永麗。當時雙方口頭約定，老房以較低的價格賣給永麗，永麗的宅基地給永輝蓋新房，李珍仍然住在老房里，和小女兒共同生活。
李老太原以為能住在老宅里頤養(yǎng)天年，沒想到卻和小女兒在長期生活中產生諸多矛盾。今年正月在喜慶日子里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老人不得已離開了老房子。今年9月老人一氣之下把4個兒女都告上了。
第一次開庭時，老人和四個子女都出庭了。李珍提出愿意住到敬老院，經過法庭協(xié)商，子女們同意但在費用分攤方面卻談不攏。法官決定讓原告補充證據，擇期再次開庭。
11月18日第二次開庭時，老人和三個女兒都出庭了，但兒子卻不見蹤影。李老太當庭給兒子打電話，聽筒傳來“機主已經關機”的提示。“這事我告訴他了，他知道都不來?！崩罾咸珶o奈地說，她暫住在兒子家，已和兒子講過第二次開庭的事。
“我真是沒人管了?！崩先蓑榭s著身體坐在原告席上，和親手帶大的孩子們對簿公堂，法庭上的氣氛尷尬而僵持。李老太的委托代理人提交了一份證據，即某敬老院開出的收據，證實老人入住后每月需交1000元托老費和200元煤火費。如果平攤到四個子女頭上，供暖季每人每月需交納300元贍養(yǎng)費。但這筆數目不大的錢還是引發(fā)了孩子們激烈的反應。
法官無奈敲響法槌制止爭吵
大女兒永芳直截了當地說：“合著一個月300元？多了真承受不了，還不如上我家養(yǎng)老去?！鄙洗伍_庭時她表示自己每月僅500元的收入，只能負擔每月200多元，但這次開庭改了口?！拔壹依锓N的桃樹今年都澇在地里了，沒有多少收入。我的腿也不好，都沒錢做手術，總不能讓我的兒女出錢來養(yǎng)活姥姥吧？”永芳只愿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贍養(yǎng)，并表示如果老人有大病，同意憑票據支付原告四分之一的醫(yī)療費。
“上你家？我可受不了?！崩先肃洁斓乇硎九畠簩ζ洳缓?。
“我就不說你對我咋樣了，逢年過節(jié)我都給你個200、300元的，但是酸奶給你買了，你說不好喝，給你做面包，你說不好吃，啥都不好。我和你畢竟是女兒和媽，但憑良心說你對我啥樣？我對得起你。”永芳怒氣沖沖地說。
小女兒永麗接著大姐的話也埋怨道：“在我家住了9年，小打不斷，就跟哄小孩似的，有什么事，我都是讓著她，但還是吵沒完?！鄙洗伍_庭時，永麗表示她確實買了母親的老房子，但經常生氣吵架，所以2016年3月和兄弟姐妹商量讓原告在各家輪班居住，并表示自己沒有工作，丈夫務農，孩子年紀小，生活比較困難。
二女兒永芬不悅地說道：“你們一打架就把我摻乎進來，老太太只能找我，我里外不是人?！庇婪艺f她可以支付養(yǎng)老費用，但四個子女必須提前墊付老人的醫(yī)藥費。
姐妹們在法庭上越說越激動，嗓門也越來越大。法官制止道：“都不許說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p>
“這么多年我也沒告過狀，也沒跟你們要過錢！”面對女兒的指責，老人委屈地抹起眼淚來。
“老人是上歲數了有點糊涂，可你們也都有老的一天。”永芬不客氣地說，“老人有病咋辦啊？不能等醫(yī)院報銷以后再給，不出錢醫(yī)院也不給看?。 薄拔艺媸且欢亲拥脑箽庋?。”老人搖頭痛苦地說道。
因為雙方爭執(zhí)不斷，法官只好敲響了法槌，待休庭后再開庭。
“我是上歲數了，沒人管了，現(xiàn)在沒處住。我自己每個月有400元，以前和小閨女住的時候，米面油我都能自己買……”李老太孤零零地坐在法庭外對記者說，目前這種飄泊不定的生活讓她只想住到敬老院去。
二女兒永芬指著老人說：“她沒有心眼，把老房子賣了，但后悔也晚了，以前都好著呢，誰知道后來慢慢有這么多矛盾?！被加心X血栓等疾病的老人現(xiàn)在唯一的經濟來源是每月國家發(fā)的400元?！袄戏孔淤u了，沒有家了，當然后悔了?！崩罾咸ㄖ蹨I對記者說，神情落寞而凄涼。
判決
四子女共付托老費 兒女多負擔
經過審理，法官杜德利當庭宣布了一審判決：“贍養(yǎng)父母是子女的法定義務，贍養(yǎng)人應當履行對老年人經濟上供養(yǎng)、生活上照顧和精神上慰藉的義務，照顧老年人的特殊需要?！狈ü僬J為，原告年事已高，四被告應當對原告進行贍養(yǎng)。考慮到當地的生活習俗，被告永輝作為其父母的唯一之子，其將老宅出售給被告永麗，由此可以看出，其父母將老宅分給被告永輝所有，被告永芳、永芬、永麗作為其父母之女，未分有房屋。故法院參照當地習俗及相應法律規(guī)定進行酌定，由被告永輝負主要贍養(yǎng)義務，其他被告負擔相應的贍養(yǎng)義務。
法院一審判決，被告永輝每月給付原告李珍托老費400元、煤火費200元，被告永芳、永芬、永麗每月給付托老費200元。原告李珍自今年以來的醫(yī)藥費經報銷后憑票據，由四被告各負擔四分之一。
判決后李珍表示回去考慮。永芳、永麗面對記者的采訪表示不愿多說。
現(xiàn)象
八成贍養(yǎng)糾紛發(fā)生在多子女家庭
“父母撫養(yǎng)子女長大，成年子女也應該贍養(yǎng)年邁父母，而且尊老敬老也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逼焦确ㄔ旱姆ㄔ悍ü俣诺吕嬖V記者，由于經濟發(fā)展，近年來受理的類似件已呈減少趨勢，過去法院受理的贍養(yǎng)案多是因為子女沒錢供養(yǎng)，但現(xiàn)在家庭經濟比較穩(wěn)定，矛盾主要集中在共同居住時產生的糾紛。而且多子女家庭的贍養(yǎng)糾紛比獨生子女家庭的要多。
據相關調查，約有八成的贍養(yǎng)糾紛發(fā)生在多子女家庭。一方面是有的老人“重兒輕女”，認為女兒、女婿可以不承擔養(yǎng)老義務，另一方面有的子女為贍養(yǎng)老人附加條件，將贍養(yǎng)和分家產等問題聯(lián)系在一起，分不到財產的就不履行贍養(yǎng)義務。此外還有父母因離異等與子女產生矛盾。
“冰凍三尺非一尺之寒?！焙透改阜茨繛槌?，子女也情非所愿。杜法官認為，現(xiàn)代人生活工作壓力較大，難以完全照顧父母，加之長期與一方共同生活容易產生矛盾，子女可以采取輪流照顧的方式，或者共同負擔費用把老人送到敬老院贍養(yǎng)。
此外老人盡量不要提前把房產和財產交給子女處置。前段時間，“賣掉北京房養(yǎng)大白眼狼”的新聞引爆網絡，北京一位八旬老人被遺棄美國機場，而她曾為外孫女上學賣掉北京舊居。杜法官也認為，像本案李老太在9年前將老房交給了兒女，自己未留財產，確實沒考慮周全。因此建議老人不宜將房產提前交給子女處置，還是應該盡量保留屬于自己的房產和存款，以備自己養(yǎng)老治病所需。
提示
贍養(yǎng)老人是法定義務
處理贍養(yǎng)糾紛應當遵循哪些原則？北京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付金雅介紹：
首先，子女贍養(yǎng)父母是《憲法》、《婚姻法》、《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等法律規(guī)定的法定義務?！缎谭ā芬惨?guī)定，對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撫養(yǎng)義務而拒絕撫養(yǎng)，情節(jié)惡劣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此外還有加強精神贍養(yǎng)原則，子女不僅在物質上對老人予以幫助，還要給老人精神上的慰藉，定期或不定期探視老年人，給予生活精神上的關心幫助等。
鏈接
今年本市法院受理的類似贍養(yǎng)糾紛案：
1.八旬老人成無房戶住敬老院
北京的趙玲（化名）和丈夫育有二子三女。1996年夫婦倆與兩個兒子達成口頭贈與協(xié)議，將宅院分別贈與給二人。后趙玲的丈夫因病去世，趙玲隨兩個兒子生活。
2016年8月，86歲的趙玲離開兒子家，入住養(yǎng)老院，并將子女告至法院，請求判令她在養(yǎng)老院的花費以及醫(yī)療費由五子女分擔。她表示之后將長期入住養(yǎng)老院，不愿再到兒子家居住。
法院一審判決，鑒于兩個兒子分得財產較多，故應承擔較多份額，三個女兒應承擔較少份額。另趙玲入住養(yǎng)老院期間，子女應及時探望老人，給予老人必要的精神慰藉。長子不服上訴，但二審法院維持原判。
2.父親起訴要求四子女過節(jié)探望
北京的六旬老人吳宇與前妻共生育4名子女，均成家另過。近年來吳宇因年老體弱多病，為贍養(yǎng)費給付問題曾經多次起訴四子女。吳宇認為四子女除給付贍養(yǎng)費外，還要從精神上給予其安慰，遂于2016年3月訴至法院，要求四子女從2015年起在每年的元旦、春節(jié)等法定節(jié)假日都到其住處來探望其本人。
一審法院認為，吳宇要求四子女在國家法定節(jié)假日予以探望，于法有據，要求合理，法院予以支持，判決四子女在每年的元旦、春節(jié)、清明節(jié)、勞動節(jié)、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國慶節(jié)期間到吳宇的住處探望。四子女提出上訴，但被二審法院駁回。
（本文當事人均為化名）
來源：北京晚報 北晚新視覺網 記者 王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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