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辣,是和你做朋友最后的底線!
約飯時,點(diǎn)了10個菜,9個菜大概率都是辣的。
在辣椒中找雞肉的辣子雞,層層辣椒鋪面的剁椒魚頭,熱氣翻騰的重慶火鍋,被紅油包裹著的毛血旺......
圖| 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我們的餐桌,正在被辣椒占領(lǐng)。
現(xiàn)在,就連廣東人都被辣椒征服。
他們一邊喊著“好熱氣啊”,一邊拿起一只麻辣小龍蝦,掰開一嗦,那被辣油澆灌的蝦肉,瞬間進(jìn)入口中,一股燒灼感伴隨著滿足感,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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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遵義的一個辣椒博覽會披露:
中國每天食辣人口超過6.5億,吃辣人數(shù)穩(wěn)居世界第一。從1993年到2018年,中國辣椒產(chǎn)量從430萬噸增產(chǎn)到4000萬噸,成為了世界第一大生產(chǎn)國、消費(fèi)國和出口國......
中國成了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辣椒大國。
有趣的是,400年前,國人還不知道辣椒為何物。
300年前,川菜菜譜里,還見不到辣椒的身影。
那么,辣椒憑借什么在短短兩三百年的時間里,征服了中國人的胃呢?
400年前,這位遠(yuǎn)渡重洋而來的“辣妹子”,最先在東南沿海登陸,人們卻只將她當(dāng)成一個用來觀賞的“花瓶”。
明朝杭州人高濂在《遵生八箋》說:
“番椒叢生,白花,果儼似禿筆頭,味辣色紅,甚可觀?!?/p>
這是中國最早有辣椒的記載。
此時在人們的認(rèn)知里,很好看,白色的花,紅紅的果實(shí),可以擺放在家中,成為一道靚麗風(fēng)景線。
圖1圖2| 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而后,辣椒經(jīng)長江航道入湘,湖南人竟也與這位他們?nèi)蘸箫堊郎系摹罢婷炫辈良缍^。
直至來到貴州的苗族土司地區(qū),辣妹子真正的魅力才散發(fā)出來。
康熙六十年(1721年)編成的《思州府志》載:
“海椒,俗名辣火,土苗用以代鹽?!?/p>
這是辣椒最早用于食用的記載。
為什么偏偏是貴州人邂逅了辣妹子,并產(chǎn)生了故事呢?
這就得扯一扯中國歷史上糧食短缺的話題了。
幾千年來,中國農(nóng)民大多數(shù)都是處于吃不飽的狀態(tài)。
所以會把大量的土地都用來種植水稻、小麥等主食,只留出一小部分土地來種植菜蔬和養(yǎng)殖家畜。
圖1圖2| 微博攝影師-大飛映畫?
這造成了中國獨(dú)特的飲食風(fēng)格:多主食、少肉食、重調(diào)味。
為了配合清淡的主食,重口味的調(diào)味品成為日常的下飯菜。
用于下飯的調(diào)味品分為三類,酸味、咸味和辣味。
其中占大比重的是咸,也即是鹽。
從生理需求來看,人們每日也得攝入鹽成分。
在東南沿海地區(qū),海鹽是一種極易獲取的資源。
而在貴州這樣的西部山區(qū),當(dāng)?shù)貨]有鹽礦,交通又不發(fā)達(dá),食鹽成了匱乏物資。
為此,他們嘗試過用草木灰、硝、酸來替代鹽。
隨著辣椒傳入貴州,他們又用辣椒“代鹽”。
因?yàn)槔苯泛望}一樣,富含鈉元素,一定程度上緩解貴州人的思鹽之苦。
而且辣椒種植用地少、產(chǎn)量高、對土地要求低,被越來越多的農(nóng)民青睞。
如此看來,辣走進(jìn)中國食譜,更多是一種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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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雨在《中國食辣史》中說:
“辣椒在南部山區(qū)農(nóng)民中受到歡迎,這種情況也給辣椒打上了平民副食的階級烙印?!?/p>
這種烙印使得辣椒難登大雅之堂。
因?yàn)樯蠈由鐣种v究菜的原滋原味,認(rèn)為霸道的辣破壞了高級食材的本味。
所以對辣椒嗤之以鼻。
《紅樓夢》對寫吃的十分拿手,但從始至終都沒提到過吃辣。
反而是王熙鳳出場時,賈老太太介紹她說到“鳳辣子潑皮破落戶”,辣這個字,在清朝時期,代表著一種濃厚的平民氣。
直到清末民初,依然如此。
曾國藩出生于湖南的一戶農(nóng)家,非常喜歡吃辣,但除了自己的廚師知道,愧對他人所言。
有一下屬想巴結(jié)他,便賄賂廚師,試圖打聽曾國藩喜歡吃啥。
廚師說:“上菜之前,你先給我看看就行。”
之后,那下屬端著一碗高級燕窩去,結(jié)果廚師拿出了一包辣椒粉,倒入其中,偷偷地說:“這就是他喜歡的,每次吃必須有辣?!?/p>
雖然辣這種口味,受到上層的排斥,但早在平民階層中得到了普及。
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中,寫到:醋,醬油,花椒油,被熱的雪白的豆腐一燙,香的使祥子閉住氣;
捧著碗,看著深綠的韭菜末兒,他的手不住哆嗦。吃了一口,豆腐把身里燙開一條路:他自己下手又加了兩小勺辣椒油。一碗吃完,他半閉著眼,把碗遞出去:“再來一碗?!?/p>
祥子是個吃燒餅卷羊肉算大餐的車夫,喝茶都不舍得放糖。而他吃的辣椒油,是地道平民口味無疑了。
湖南人沈從文在《邊城》中,也有幾處提到辣。
小說里追求翠翠的二位青年,被他們的父親派去鍛煉,吃的是干魚、辣子、臭酸菜,睡硬梆梆的艙板。
在很長時間里,辣椒,就埋伏在這些底層食物之間。
直到20世紀(jì)8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人口自由流動,大量人員從農(nóng)村進(jìn)入了城市。
經(jīng)過大量人口跨地區(qū)流動,辣味菜肴被帶入了城市的飲食文化中,成為新移民的象征性食物。如重慶火鍋、成都串串、湘菜館......
又因制作辣味菜肴成本更低,移民們往往愿意選擇更為經(jīng)濟(jì)的飲食。
飲食文化的入侵,比方言更有滲透性,比流動人口更有持續(xù)性。
辣椒依靠其廉價的優(yōu)勢和霸道的口味,逐漸從“窮人”的佐料擴(kuò)張到大江南北。
走出門去,楊國福麻辣燙、重慶火鍋店遍地開花;
地鐵常駐商家周黑鴨、絕味鴨脖,都成為了各大城市飲食標(biāo)配。
全民食辣是城市化帶來的一把火。
改革開放后的幾十年,流動的不僅是勞動力,還有無形的、有韌性的飲食習(xí)慣。
隨著時間的推移,辣屬于平民食物的標(biāo)簽被剝離,最終普遍地流行開來。
到了21世紀(jì),尤其是年輕人群體幾乎無辣不歡。
不久前還有一個熱搜,說到了“那些不吃辣的年輕人,正在被拋棄”。
這個話題強(qiáng)烈要求人們關(guān)注那些不吃辣的人,因?yàn)樗麄冋娴暮脩K,動不動就會被拋棄。
當(dāng)約飯時,對于不吃辣的人來說,處處是禁忌。
重慶火鍋要鴛鴦鍋,烤魚牛蛙要醬香,麻辣香鍋要不辣,燒烤不能撒辣椒面……那還吃啥???
甚至有網(wǎng)友坦白說:微辣,是和你做朋友最后的底線!
為什么年輕人對辣如此著迷呢?
根據(jù)研究報告顯示,辣不是一種味覺,而是一種痛覺。
還記得我第一次徒手切小米辣的經(jīng)驗(yàn),切完之后,手掌很剌,像是被開水燙過似的。
這是因?yàn)槔苯樊?dāng)中有一種辣椒素的成分,人體碰到會產(chǎn)生灼痛感。
因此,人們相約一起吃麻辣火鍋時,無疑隱喻著咱們是在一起忍受痛苦,從而產(chǎn)生一種共情,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嗜辣,不僅是一種社交,還是一種治愈。
人體是很奇妙的。
當(dāng)我們在吃辣時,人體感受到了痛,大腦為了對抗這種痛苦,會釋放一種叫內(nèi)啡肽的物質(zhì),它能夠舒緩疼痛,并產(chǎn)生快感。
正是這種快感,讓越來越多的人癡迷辣。
吃辣與跑步、鬼屋探險、蹦極一樣,通過良性自虐,即做了一些痛苦、恐懼的事情,尋求到快感,從而釋放壓力,治愈自己。
“上班這么累,下班還不吃點(diǎn)爽的?”
在焦慮和壓力面前,不如來一份麻辣火鍋過癮過癮。
一陣灼燒感,辣的刺激迅速打開了食欲,張大嘴巴吸氣哈氣,被辣的眼冒金星的痛感混雜著快感,讓人忍不住再吃一大口。
em……真香!
人生百味,無辣不歡!
參考資料:
曹雨《中國食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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