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般平衡論認為,人之“生”是偶然之偶然,人之“死”則是必然之偶然。人的生死和所有生命體一樣都是自然平衡循環(huán)中的一環(huán):生(平衡)→死(不平衡)→新生(新平衡)。生命個體平衡則生,不平衡則死,新平衡則產(chǎn)生新生命個體。生死對稱:生→死,死→新生,生是相對死的生,有生必有死,有死才有生,活著才有死亡,死了才有新生。人體不平衡是病;通過自我平衡機制恢復平衡是健康;自我平衡失效走向極端不平衡并致使生命系統(tǒng)整體崩潰就是死。
一個人以“生”為起點,以“死”為終點,從“生”到“死”兩個時點之間為人生過程。人活的就是這個過程:卵子受精→懷胎十月→嬰幼兒童→青壯年→衰老死亡。卵子受精時點是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死亡時點是原生命的結(jié)束。人一生的求存求活,或求名求利都在卵子受精和死亡兩個時點之間過程中進行。
人生只有過程,沒有結(jié)果,過程就是活著,結(jié)果都是死亡——回歸自然。由于誕生一個具體新生命的概率非常低,精子的機會只有幾億分之一,所以說“生”是偶然之偶然。生命從卵子受精時點起就伴隨著死亡,有生必然有死,但死亡的時點卻是隨機的,所以說“死”是必然之偶然。每一個活人都是將來的死人,活是偶然的,而死是必然的。個人活著的時間是有限的,而死后的時間是無限的。
生死由命的“命”可解釋為環(huán)境和基因,“生”的時點是偶然的,完全不由生命個體決定和選擇,生命個體的自然壽命和死亡時點由環(huán)境和基因決定。人在生的過程中有很多致死的因素,在自然狀態(tài)下,人與其它生命一樣都充滿著自然選擇和生存斗爭,而求名求利卻是人類特有的一個重要“死”因?!爱斎晃摇币婚T心思求名求利而不顧求存求活,給死亡時點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往往很難能達到本來的自然壽命。平衡決定生命,心態(tài)決定壽命,專心致志求存求活,有助于一個人走完自然壽命過程。
人的欲望——“名—利—情”、“權(quán)—錢—色”是導致一個人(非自然)死亡的重在原因。一個人的死亡概率與其欲望強度成正比——所謂:無欲者剛,寡欲者安,縱欲者亡??v欲者,命不長矣。死亡可能是他殺——在爭奪“權(quán)—錢—色”中被他人所殺;也可能是自殺——為“名—利—情”而殉名、殉物、殉情者。
不但如此,好爭、好斗、好現(xiàn)也是導致個人死亡的直接因素,凡好爭好斗者命都不長,“好現(xiàn)”的危害更不可忽視。不但“權(quán)、錢、色”等一切引誘別人貪欲的東西不可“現(xiàn)”,而且“賢、德、能”等一切阻礙別人貪欲的東西也不能“現(xiàn)”!好爭、好斗會送命,“好現(xiàn)”同樣會帶來殺身之禍,切記:不貪為寶,不現(xiàn)為安。
人生難得,人生苦短,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惠施從宇宙時空角度認為人的生死是“方生方死”,正如莊子所說的“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钡厍蛑皇菫楦鞣N生命系統(tǒng)提供一個平臺,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借有還。造化的一切終歸造化所有,沒有一種生命系統(tǒng)可以永久存活下去,生命都是暫短、有限的。
馬可·奧勒留在《沉思錄》中說:“生與死之間的距離是很短的…看一看在你之后的無限時間,再看看在你之前的無限時間,在這種無限面前,活三天和活三代之間有什么差別呢?”這個當皇帝的哲學家對生死和名聲悟得很透徹:“那對身后的名聲有一強烈欲望的人沒有想到那些回憶他的人自己很快也都要死去,然后他們的子孫也要死去,直到全部的記憶都通過那些愚蠢地崇拜和死去的人們而終歸湮滅無聞?!彼€形象地比喻道“一個人在埋葬了別人之后死了,另一個人又埋葬了他;所有這些都是發(fā)生在一段不長的時間里?!?nbsp;
人類在生死問題上與其它生命系統(tǒng)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唯人類會為求名求利而死,而其它生命只為求存求活而活,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般平衡論反對人類為求名求利而不顧求存求活——要名要利不要命的行為。死不分輕重,誰都不愿死,為生存而不怕死是不得已(自然我),為名利而去送死輕于鴻毛(當然我),只有為了種群生存而不怕死才重于泰山(超然我)。
貪生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相反不貪生不怕死不符合自然法則。貪生怕死雖是人的本能,但在生存斗爭中,愈怕死,生的機會反而愈小,只有勇于拼命才能保命,只有不怕死才有可能置于死地而后生。生與死同根,貪生不必畏死。不過利令智昏的人們往往為貪名利而不怕死,為名利而送命,把名利看作比性命更重要,為名利糊里糊涂地失去生命。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可理解為——人在憂患中時時在求存求活,人體會與環(huán)境保持自然平衡,內(nèi)在適應能力不斷增加,在環(huán)境變化時仍能成功生存。相反,人在安樂中時時在求名求利,置求存求活于不顧,漸漸遠離樸,心理/生理趨于不平衡,適應機能下降,在環(huán)境變化時不能適應而先淘汰出局?!吨芤住诽岢觥熬右钥謶中奘 ?,曾國藩也認為持家教子當“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切記:貪圖一時安樂往往會丟掉性命。
所謂長生不老、得道成仙、前世來世、天堂地獄、靈魂鬼神等等,都是人們對死亡恐懼的一種表達,屬于剩余智慧的產(chǎn)物。人在面對死神時,如想到這些就可以虛化和轉(zhuǎn)移對死亡的恐懼。人恐懼死亡對自身求名求利行為是一種約束,人如能常想到死亡,就會悟到求存求活才是根本,對生存是有好處的。人們對死的恐懼應當是死的過程,而不是死亡本身。因為人有感覺的時候,還沒有死亡,死亡的時候,已經(jīng)感覺不到恐懼了。
“生”自然而然,“死”順其自然,長生不死有悖自然。莊子《大宗師》上說:“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大自然給我形體,用生使我操勞,用老使我清閑,用死使我安息。所以稱善我生存的,也同樣稱善我的死亡。萬物都有求存在的本能,生命體都有求生存的本能,“當然我”過于求名求利而導致求存求活本能退化,但求死不應當是人的本能。
莊子《大宗師》“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矣”,這是莊子的生死觀:不知道喜歡生,不知道厭惡死。出生不高興,人死不抗拒,自然而然的死,自然而然的生,把死看成回歸到自然的道。當個體的生存而影響到整體的生存時,當個人存在危及種群的存在時,死亡本應當是自然而然的事。生存資源是有限的,該死的不死就等于讓該活的不活,只有自然淘汰那些不適應環(huán)境的個體,才能更好地保存整體。
人體只能通過增強免疫力與之保持平衡,濫用抗生素只能增強微生物的抗藥性,微生物是地球生命的老祖宗,不可能消滅它們。作者認為,不要憑借工具過多地干預人類自身的自然淘汰機制,人類大量的人工合成的藥物看似延緩了一部分人的死亡時點,但這破壞了自然生態(tài)平衡,反過來將有害于人類整體的持續(xù)生存。
作者對“病”的建議是:小病求自愈,大病求速死。一般的疾病靠自身免疫力,能治的病可治一下,死神真要來神仙也擋不住,明知不治之癥偏要治,只能是浪費資源,白白增加痛苦,與其存錢看病打針吃藥,還不如吃光用光身體健康。所以,對那些不治之癥與其在病痛中煎熬,或僅保住命卻保不住應有的生存質(zhì)量、或給別人造成很大麻煩的病人,還不如自然而然地安樂死。一個人過度追求名利肯定會危及生存,而過分看重自己生命——違背自然的養(yǎng)生,同樣會反過來傷害自己的生命。人只有正確對待疾病才會有健康;只有能正確理解死,才能正確對待生,理解死是為了更好的活。
一般平衡論是求存求活的理論,人的生存包含健康、快樂和自由,健康就是保持生理平衡和心理平衡,健康是快樂和自由的基礎(chǔ),也是個人生存的基礎(chǔ)。病就是生命系統(tǒng)呈生理或心理不平衡狀態(tài),其中小病是系統(tǒng)自我平衡機能完好、或借助外物可恢復自我平衡狀態(tài),大病是系統(tǒng)喪失自我平衡機能,即使通過外物也無法恢復自我平衡機能。任何一個生命系統(tǒng)喪失自我平衡機能時,死亡就成為一種必然。所以說,小病求自愈,大病求速死。自愈表現(xiàn)在個人的自我平衡機能,速死則表現(xiàn)在個人遵循自然規(guī)律。
“當然我”總是好做死人的文章,編出了各種教義、儀式來求名求利,譬如:重視自己死后的名利;期望將今生的名利帶到來世;今生得不到的名利寄望于來世;寄望于死人給自己帶來名利;授予死人各種名利;名利跟著死人一起葬入地下;來世的名利比今生的生存重要;死人的名利比活人生存重要;死人的事比活人還復雜,如此等等。
“當然我”不但生時奢侈,且死后也奢侈。人不但重生前的名利,還看重死后的名利。那些得名得利的人在活的時候總是重自己的名利,輕自身的死活;又重自己死后名利,輕活人生存。恨不得把地球上的名利都隨自己埋入地下,結(jié)果卻是引來一批批的掘墓人——從墳墓里挖出來的東西反而比新加工出來的還值錢。人死本是回歸自然,但人對死人的瞎折騰,簡單問題復雜化,也是人類與另類不同點之一。
人一生就好比是向地球暫借了幾十種分子原子,構(gòu)成幾十公斤血肉之軀,幾十年后又統(tǒng)統(tǒng)歸還給大自然。死人應盡量少浪費活人的生存資源,又能被其它生命高效利用,盡快進入自然物質(zhì)循環(huán)。人一生所消耗的自然資源是同類生命的上百倍,為什么死后還要浪費活人的資源呢?活著時什么都吃,而且吃了那么多動物的尸體,為什么死后就不能回報一下其它動物呢?可以說,人類已成為地球上最厲害最貪吃的食肉動物,按照目前這個吃法,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動物,似乎很快就要被人吃光。
自然界任何一個生命的死亡都是另一個生命新生的機會。從物質(zhì)的自然循環(huán)而言,人類對死尸的處理,最符合自然應當是西藏的天葬或水葬(加入食物鏈,給肉食動物當飼料);其次是土葬(僅將尸體深埋在地下當肥料,決不是大興土木、澆上水泥的那種);火葬是雙重的資源浪費,以公墓形式存放骨灰更是多此一舉。莊子說:“吾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送賷。吾葬具豈不備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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