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傳奇---論養(yǎng)生經(jīng)
論養(yǎng)生經(jīng)
話說老聃隱居宋國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豈知其名,無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問修道之方,學(xué)術(shù)之旨,處世之要,于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個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住三年,畏壘之地民風(fēng)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欲推庚桑楚為君主。庚桑楚聞之,心中不悅,意欲遷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qiáng)矣,然獨(dú)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wǎng)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于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榮 ,年過三十,今日聞庚桑楚養(yǎng)生高論,欲求養(yǎng)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 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fēng)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 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 ,資質(zhì)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求教圣人?!崩像醯溃骸叭昵蠛蔚??”“養(yǎng)生之道。”老聃曰:“養(yǎng)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nèi)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欲,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于是乎當(dāng)臥則臥,當(dāng)起則起,當(dāng)行則行,當(dāng)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xué)道之路,內(nèi)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nèi)外兩忘也。內(nèi)者,心也;外者,物也。內(nèi)外兩除者,內(nèi)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nèi)外兩忘者,內(nèi)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nèi)外一體,皆歸于自然,于是達(dá)于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xué)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南榮 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fù),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dá)、平靜淡泊。于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 不請教大道,但愿受養(yǎng)生之經(jīng)。”
老聃道:“養(yǎng)生之經(jīng),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卷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yīng)若響,此乃養(yǎng)生之經(jīng)也。”南榮 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于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于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于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biāo)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 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拔匆?。身立于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于形體之內(nèi),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于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span>
老子傳奇---再授孔丘
再授孔丘
話說孔丘與老聃相別,轉(zhuǎn)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歲,仍未學(xué)得大道。聞老聃回歸宋國沛地隱居,特攜弟子拜訪老子。
老子見孔丘來訪,讓于正房之中,問道:一別十?dāng)?shù)載,聞?wù)f你已成北方大賢才。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雖精思勤習(xí),然空游十?dāng)?shù)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崩献釉唬骸坝^大道,須先游心于物之初。天地之內(nèi),環(huán)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順自然而生滅也,皆隨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見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觀其同,則可游心于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為一,無形無性,無異也?!笨浊饐枺骸坝^其同,有何樂哉?”老子道:“觀其同,則齊萬物也。齊物我也,齊是非也。故可視生死為晝夜,禍與福同,吉與兇等,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樂,何處而不樂哉?”
孔丘聞之,觀己形體似無用物,察已榮名類同糞土。想己來世之前,有何形體?有何榮名?思己去世之后,有何肌膚?有何貴賤?于是乎求仁義、傳禮儀之心頓消,如釋重負(fù),無憂無慮,悠閑自在?!崩献咏又f:“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環(huán)宇矣而無處不在,周流不息矣而無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論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孔丘聞之,如騰云中,如潛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體,天我合為一體,己皆萬物,萬物皆己,心曠而神怡,不禁贊嘆道:“闊矣!廣矣!無邊無際!吾在世五十一載,只知仁義禮儀。豈知環(huán)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 老子見孔丘已入大道之門,侃侃而談道:“圣人處世,遇事而不背,事遷而不守,順物流轉(zhuǎn),任事自然。調(diào)和而順應(yīng)者,有德之人也;隨勢而順應(yīng)者,得道之人也?!笨浊鹇勚?,若云飄動,隨風(fēng)而行;若水流轉(zhuǎn),就勢而遷。喜道:“悠哉!閑哉!乘舟而漂于海,乘車而行于陸矣。進(jìn)則同進(jìn),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代舟車哉?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講!再講!” 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人生于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矣。萬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無而至于有者;眾類繁衍,變化萬千,未始不由有而歸于無者也。物之生,由無化而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為無也。有,氣聚而可見;無,氣散而不可見。有亦是氣。無亦是氣,有無皆是氣,故生死一氣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見生則喜,見死則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猶如解形體之束縛,脫性情之裹挾,由暫宿之世界歸于原本之境地。人遠(yuǎn)離原本,如游子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人死乃回歸原本,如游子回歸故鄉(xiāng),故生不以為喜,死不以為悲。得道之人,視生死為一條,生為安樂,死為安息;視是非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視貴賤為一體,賤亦不賤,貴亦不貴;視榮辱為等齊,榮亦不榮,辱亦不辱。何故哉?立于大道,觀物根本,生死、是非、貴賤、榮辱,皆人為之價值觀,亦瞬時變動之狀態(tài)也。究其根本,同一而無別也。知此大道也,則順其變動而不縈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動、風(fēng)吼海嘯、雷鳴電擊而泰然處之 ?!?
孔丘聞之,覺已為鵲,飛于枝頭;覺己為魚,游于江湖:覺己為蜂,采蜜花叢;覺已為人,求道于老聃。不禁心曠神達(dá),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為何物矣!造我為鵲則順鵲性而化,造我為魚則順魚性而化,造我為蜂則順蜂性而化,造我為人則順人性而化。鵲、魚、蜂、人不同,然順自然本性變化卻相同;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于不同之中,游神于大同之境,則合于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丘將隨造化而行矣!”言罷,起身辭別。老聃笑道:“孔丘今日真得道矣!”
老子傳奇---圣人辭世
圣人辭世
老聃長壽,一百六十余歲仙逝,鄰里皆來吊唁。老人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念老子順民之性、隨民之情、與世無爭、柔慈待人的大德大恩,皆悲不自勝 。
老聃好友秦佚來吊唁,至老子靈旁,不跪不拜,拱手致意,哭號三聲即止。待其欲轉(zhuǎn)身回去時,鄰人攔住問道:“汝非老子好友乎?”秦佚答道;“當(dāng)然。”鄰人道:“既為老子好友,如此薄情少禮,可乎?”秦佚道;“有何不可?”鄰人聞言,由怒轉(zhuǎn),大聲責(zé)問道:“其理何在?”秦佚笑道:“吾友老聃有言,生亦不喜,死亦不悲。汝可聞乎?昔日老聃之生也,由無至有,聚氣而成,順時而來,合自然之理,有何喜哉?今日老聃之死也,由有歸無,散氣而滅,順時而去,合自然之理也。有何悲哉?生而喜者,是以為不當(dāng)喜而喜也;死而悲者,是以為不當(dāng)悲而悲也,放生時貴生,死時怕死,皆是以己之意愿而強(qiáng)求生來、強(qiáng)求死去也,皆背自然之理而任己之情也。如安時而處順,則哀樂不能入也。而背自然、違天理,合于道乎?不合于道,可為老聃好友乎?老聃好友者,遵其言而動、順于道而行者也。吾既為老聃之友,故能以理化情,故不悲?!?
鄰人聞之,似有所悟,又問:“汝既不悲,何以哭號三聲?”秦佚笑道:“吾哭號三聲,非因悲也,是與老聃辭別也。一號,言其生而應(yīng)時,合自然之理也。二號,言其死而應(yīng)時,合自然之理也;三號,言其在世傳自然無為之道,合自然之理也。老聃舉足而應(yīng)時,動止而合道,吾有何悲哉?”眾鄰聞之,皆言秦佚乃老聃真友,故推其為主葬之人。合土之時,秦佚頌悼文道:“老聃大圣,替天行道,游神大同,千古流芳?!?/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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