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夏五月,公至自楚。庚午,衛(wèi)侯衎kàn卒(衛(wèi)獻(xiàn)公),閽弒吳子余祭。仲孫羯會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衛(wèi)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子、薛人、小邾人城杞。晉侯使士鞅來聘。杞子來盟。吳子使札來聘。秋九月,葬衛(wèi)獻(xiàn)公。齊高止出奔北燕。冬,仲孫羯如晉。公元前544年,丁巳,周景王元年,魯襄公二十九年,齊景公四年,晉平公十四年,秦景公三十三年,楚郟敖(亦書俧敖)元年,宋平公三十二年,衛(wèi)獻(xiàn)公后三年,陳哀公二十五年,蔡景公(景侯)四十八年,曹武公十一年,鄭簡公二十二年,燕惠公元年,吳余祭(亦書馀祭)四年,許悼公三年,邾悼公十二年,杞文公六年,紀(jì)荘侯元年,莒犁比公三十三年,滕成公三十年,薛獻(xiàn)公三十五年
【傳】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楚人使公親襚suì,(杜預(yù)注曰:諸侯有遣使赗襚之禮。今楚欲遣使之比。)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襚,則布幣也?!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先使巫祓除殯之兇邪而行襚禮,與朝而布幣無異。)乃使巫以桃列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杜預(yù)注曰:禮,君臨臣喪乃祓殯,故楚悔之。)
二月癸卯(初六),齊人葬莊公于北郭。(杜預(yù)注曰:兵死不入兆域,故葬北郭。墓地四周的疆界,亦以稱墓地 。)
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楚郟敖即位。王子圍為令尹。鄭行人子羽(公孫揮)曰:「是謂不宜,必代之昌。松柏之下,其草不殖?!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言楚君弱,令尹強(qiáng),物不兩盛。為昭元年(公元前541年)圍弒郟敖起本。)
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季孫宿)取卞(在今山東省濟(jì)寧市泗水縣東卞橋鄉(xiāng)(汴橋鄉(xiāng))。),使公冶(季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构敝率苟耍吧岫舐勅”?。公曰:「欲之而言叛,只見疏也?!构^公冶曰:「吾可以入乎?」(杜預(yù)注曰:以季氏疏已,故不敢入。)對曰:「君實(shí)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強(qiáng)之而后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詩經(jīng)·國風(fēng)·邶風(fēng)》,杜預(yù)注曰:曰:“式微式微,胡不歸?”式,用也。義取寄寓之微陋,勸公歸也。)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于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以在冕服斂,非德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言公畏季氏而賞其使,非以我有德。)
葬靈王,(杜預(yù)注曰:不書,魯不會。)鄭上卿(公孫舍之)有事,子展使印段(子石)往。伯有(良霄)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詩》云:『王事靡盬,不遑啟處,(《詩經(jīng)·小雅·鹿鳴之什·四牡》,杜預(yù)注曰:言王事無不堅(jiān)固,故不暇跪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jiān)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杜預(yù)注曰:傳言周衰,卑於晉、楚。)遂使印段如周。
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hūn(門子),使守舟。吳子余祭觀舟,閽以刀弒之。(杜預(yù)注曰:言“以刀”,明近刑人。)
鄭子展(公孫舍之)卒,子皮(罕虎,子展之子,公元前559年也曾有位子皮,被孫文子所殺)即位。于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xì(.古代祭祀或饋贈用的活牲畜。)國人粟,戶一鐘(六斛四斗曰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樂喜)聞之,曰:「鄰于善,民之望也?!顾我囵?,請于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樂氏)貸而不書,(不記名)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饑人。叔向(羊舌肸)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杜預(yù)注曰:升降,隨宋盛衰。)(從善如流)
晉平公,杞出也,(公元前573年,秋,杞桓公來朝,勞公(魯成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晉悼公)語之。杞伯于是驟朝于晉而請為昏(悼姒?)。)故治杞。六月,知悼子(荀盈)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仲孫羯)會之。鄭子大叔(游吉)與伯石(公孫段)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大叔儀),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棺哟笫逶唬骸溉糁卧??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杜預(yù)注曰:周宗,諸姬也。夏肄,杞也。肄,馀也。屏,城也。)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詩》曰:『協(xié)比其鄰,昏姻孔云?!粫x不鄰矣,其誰云之?」(《詩經(jīng)·小雅·祈父之什·正月》,杜預(yù)注曰:言王者和協(xié)近親,則昏姻甚歸附也。)
齊高子容(高止)與宋司徒(華定)見知伯(荀盈,女齊(司馬侯)相禮。賓出,司馬侯言于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移,皆亡家之主也?!怪唬骸负稳纾俊箤υ唬骸笇t速及,侈將以其力斃,專則人實(shí)斃之,將及矣。」(杜預(yù)注曰:為此秋高止出奔燕、昭二十年(前522年)華定出奔陳傳。)(這是預(yù)判道德對命運(yùn)的影響還是說教?)
范獻(xiàn)子(晉士鞅)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zhí)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于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杜預(yù)注曰:言公室卑微,公臣不能備於三耦。)射禮是中華禮儀文化的重要形式之一,主要內(nèi)容是賓主拜揖行禮,司射放好壺、中、算,宣布投壺之令(規(guī)則),主要有:必須將箭矢的端首擲入壺內(nèi)才算投中;要依次投矢,搶先連投者投入亦不予計(jì)分;投中獲勝者罰不勝者飲酒等等。至此,司射上堂對賓行揖禮,稟告賓:"三耦座射"(意思是三耦都已射畢)賓行揖禮還。射禮講求立德正己、禮樂相和。倡導(dǎo)人格塑造和人的精神的文明,射禮講究謙和、禮讓、莊重,提倡"發(fā)而不中、反求諸己",重視人的道德自省。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健康道德的巧妙導(dǎo)引方式,是華夏先民寓德于射、寓禮于射、寓教于射的珍貴的人文實(shí)踐成果。
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杜預(yù)注曰:夫人,平公母,杞女也(悼姒?)。謂叔侯取曠於魯,故不盡歸杞田。)慍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女齊,司馬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yáng)、韓、魏,皆姬姓也,{虞(前655年滅)、虢(前658年北虢滅,前655年南虢滅)、焦(前775年被虢國所滅,成為南虢的一部分)、滑(前627年滅于秦,但地歸于晉)、霍(前661年滅)、楊(前650年滅)、韓(前760年)、魏(前661年),都是姬姓,晉國因此而擴(kuò)大(杜預(yù)注曰:八國皆晉所滅。)}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武、獻(xiàn)以下(杜預(yù)注曰:武公,獻(xiàn)公,晉始盛之君。),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余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后也,而睦于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于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shí)至,公卿大夫相繼于朝,史不絕書,府無虛月。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杜預(yù)注曰:言先君毋寧怪夫人之所為,無用責(zé)我。)
杞文公來盟。(杜預(yù)注曰:魯歸其田,故來盟。)書曰「子」,賤之也。
吳公子札(延陵季子,季札)來聘,(吳王余祭初即位,為抗衡楚國,廣泛與中原諸國建立友好關(guān)系,派遣季札先后出使魯、齊、鄭、衛(wèi)、晉等國。)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杜預(yù)注曰:不得以壽終。)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wù)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杜預(yù)注曰:為昭四年(前538年)豎牛作亂起本。)
請觀于周樂。(杜預(yù)注曰:魯以周公故,有天子禮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杜預(yù)注曰:此皆各依其本國歌所常用聲曲。),曰:「美哉!始基之矣,(杜預(yù)注曰:《周南》、《召南》,王化之基。)猶未也。(杜預(yù)注曰:猶有商紂,未盡善也。)然勤而不怨矣?!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未能安樂,然其音不怨怒。)為之歌《邶》、《鄘》、《衛(wèi)》,(此三地本是殷紂王畿,武王滅殷后,在此設(shè)三監(jiān)以監(jiān)殷遺民,后三監(jiān)叛周,被周公平定后,皆并入衛(wèi),故季札論三國之詩,只言衛(wèi)。杜預(yù)注曰:武王伐紂,分其地為三監(jiān)。三監(jiān)叛,周公滅之。更封康叔,并三監(jiān)之地。故三國盡被康叔之化。)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衛(wèi)康叔時(shí),管叔、蔡叔挾殷遺民叛周;衛(wèi)武公(康叔九世孫)時(shí),遭幽王褒姒之難,皆國之憂患?!安焕А保瑩?jù)《衛(wèi)康叔世家》,周公平定三監(jiān)之亂后,以殷遺民封康叔為衛(wèi)君,居河、淇間,故商墟,并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而務(wù)受民”,康叔就國后能善撫其民,穩(wěn)固了周的統(tǒng)治;褒姒之難,武公曾率兵助周平戎,因此,季札在聽到《衛(wèi)》歌時(shí),贊美說“憂而不困者也”,即不為災(zāi)難所困。杜預(yù)注曰: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衛(wèi)康叔、武公德化深遠(yuǎn),雖遭宣公淫亂,懿公滅亡,民猶秉義,不至於困。)吾聞衛(wèi)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wèi)風(fēng)》乎?」(杜預(yù)注曰:康叔,周公弟;武公,康叔九世孫,皆衛(wèi)之令德君也。聽聲以為別,故有疑言。)為之歌《王》,(杜預(yù)注曰:《王·黍離》也。幽王遇西戎之禍,平王東遷,王政不行於天下,風(fēng)俗下與諸侯同,故不為雅。)曰:「美哉!思而不懼,(西周遭犬戎之亂而東遷,故憂思。猶有重建王業(yè)之雄風(fēng),故不懼。)其周之東乎?」(指周王室東遷,《王風(fēng)》皆東遷以后之樂歌。杜預(yù)注曰:宗周隕滅,故憂思。猶有先王之遺風(fēng),故不懼。)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xì)已甚,(這是季札對《鄭》詩的評論,認(rèn)為其詩內(nèi)容太瑣細(xì)纖弱,有關(guān)政治的太少,說明國風(fēng)不強(qiáng)。)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鄭國地處中原晉、楚諸強(qiáng)之間,屢遭侵伐,政局又不穩(wěn)定,民不堪其苦,季札因此而預(yù)測其將先亡。杜預(yù)注曰:美其有治政之音。譏其煩碎,知不能久。)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fēng)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大公封齊,為東海之表式。言其或?qū)?fù)興。)為之歌《豳》bīn,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豳》詩《東山》、《破斧》等篇述及周公東征之事,故有此言。杜預(yù)注曰:樂而不淫,言有節(jié)。周公遭管、蔡之變,東征三年,為成王陳后稷、先公不敢荒淫,以成王業(yè),故言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秦居周之舊地,故謂“其周之舊乎!”周王朝在關(guān)中時(shí)正當(dāng)鼎盛時(shí)期。此語雙關(guān)。杜預(yù)注曰:秦本在西戎汧、隴之西,秦仲始有車馬、禮樂。去戎狄之音而有諸夏之聲,故謂之“夏聲”。及襄公佐周,平王東遷,而受其地,故曰“周之舊”。)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ā皼hfēng沨”,形容樂聲抑揚(yáng)宛轉(zhuǎn)。)大而婉,(“大而寬”,《左傳》襄公二十九年作“大而婉”?!段猴L(fēng)》多刺詩,《葛屨》明言“是以為刺”,但其言辭則較婉和。)險(xiǎn)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盟主”,《左傳》襄公二十九年作“明主”,古“盟”、“明”音通相借。杜預(yù)注曰:大而約,則儉節(jié)易行。惜其國小無明君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遠(yuǎn)也?非令德之后,誰能若是?」(杜預(yù)注曰:晉本唐國,故有堯之遺風(fēng)。憂深思遠(yuǎn),情發(fā)於聲。)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公元前479年(魯哀公十七年)楚公孫朝帥師滅陳,距此年不過六十五年。杜預(yù)注曰:淫聲放蕩,無所畏忌,故曰“國無主”。)自《鄶》以下無譏焉。(《詩經(jīng)·國風(fēng)》在《鄶風(fēng)》之后尚有《曹風(fēng)》,不曾為季札所論及。杜預(yù)注曰:言季子聞此二國歌,不復(fù)譏論之,以其微也。)為之歌《小雅》,(《詩經(jīng)》的組成部分之一,共七十四篇,大部分是西周后期及東周初期貴族宴會的樂歌,小部分是批評當(dāng)時(shí)朝政過失或抒發(fā)怨憤的民間歌謠。)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杜預(yù)注曰:謂有殷王馀俗,故未大衰。)為之歌《大雅》,(《詩經(jīng)》的組成部分之一,共三十一篇,多是西周王室貴族的作品,主要歌頌了從后稷以至武王、宣王等的功績,有些篇則反映了厲王、幽王時(shí)的政治混亂和統(tǒng)治危機(jī)。)曰:「廣哉!熙熙乎!(“熙熙乎”,和樂的樣子。)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詩經(jīng)》的組成部分之一,包括《周頌》三十一篇、《魯頌》四篇、《商頌》五篇,為周王室宗廟(平王東遷以前)、魯國宗廟(春秋中期)、宋國宗廟(宋本商人后裔)祭祀樂舞之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逼,遠(yuǎn)而不攜,遷而不淫,復(fù)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fèi),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fēng)平,節(jié)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頌》有《周頌》、《魯頌》、《商頌》?!吨茼灐窞橹艹踝髌?,贊頌文、武、成諸王;《魯頌》頌僖公;《商頌》頌宋襄公,皆宗廟之樂歌頌盛德之詞。杜預(yù)注曰:頌有殷、魯,故曰“盛德之所同”。)
見舞《象箾》《南籥》者,(杜預(yù)注曰:皆文王之樂。)曰:「美哉!猶有憾。」(杜預(yù)注曰:文王恨不及己致大平。)見舞《大武》(杜預(yù)注曰:武王樂。)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杜預(yù)注曰:殷湯樂。)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猶有慚德,圣人之難也?!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此句謂季札以商湯伐紂為下犯上,故云“猶有慚德”。杜預(yù)注曰:慚於始伐。)見舞《大夏》(杜預(yù)注曰:禹之樂。)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修之?」(杜預(yù)注曰:盡力溝洫,勤也。)見舞《韶箾》xiāo(杜預(yù)注曰:舜樂。)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周用六代之樂,除上述《大武》(周代)、《韶護(hù)》(商代)、《大夏》(夏代)、《招箾》(虞舜)外,“他樂”指堯之《咸池》、黃帝之《云門》。魯受四代,下周二等,故不舞其二。季札知禮,故曰“若有他樂,吾不敢觀”。杜預(yù)注曰:魯用四代之樂,故及《韶箾》而季子知其終也。季札賢明才博,在吳雖已涉見此樂歌之文,然未聞中國雅聲,故請作周樂,欲聽其聲。然后依聲以參時(shí)政,知其興衰也。聞《秦》詩,謂之夏聲;聞頌曰“五聲和,八風(fēng)平”,皆論聲以參政也。舞畢,知其樂終,是素知其篇數(shù)。)
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杜預(yù)注曰:吳子馀祭嗣立。)故遂聘于齊,說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zé)o政,乃免于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构赎套右蜿惢缸右约{政與邑,是以免于欒、高之難。(杜預(yù)注曰:難在昭八年(前534年)。)
聘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產(chǎn)獻(xiàn)纻衣焉(杜預(yù)注曰:吳地貴縞,鄭地貴纻,故各獻(xiàn)己所貴,示損己而不為彼貨利。即蘇州絲綢、河南纻麻)。謂子產(chǎn)曰:「鄭之執(zhí)政侈,難將至矣?。?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前543年伯有駟帶發(fā)生爭執(zhí),被殺。)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p>
適衛(wèi),說蘧瑗、史狗、史鰍,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曰:「衛(wèi)多君子,未有患也?!?/p>
自衛(wèi)如晉,將宿于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辯而不德,必加于戮?!环蜃荧@罪于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于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
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曰:「晉國其萃于三族乎!」說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難?!?/p>
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灶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乙未(初二),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冬,孟孝伯如晉,報(bào)范叔也。
為高氏之難故,高豎(高止之子)以盧叛。十月庚寅(二十七),閭丘嬰(閭丘嬰公元前548年奔魯,去年慶封讓逃亡在外而報(bào)告崔氏余黨的人回國,可能閭丘嬰或者此時(shí)回到齊國。)帥師圍盧。高豎曰:「茍請高氏有后,請致邑。」齊人立敬仲(高傒)之曾孫宴,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二十三),高豎致盧而出奔晉,晉人城綿(即綿上(介山),位于今山西晉中市的介休市東南。)而置旃zhān。
鄭伯有使公孫黑(子晳,子晳,子皙)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往,是殺余也?!共性唬骸甘佬幸??!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你家世世代代都是辦外交的)子皙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強(qiáng)使之。子皙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初七),鄭大夫盟于伯有氏。裨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詩經(jīng)·小雅·小旻之什·巧言》)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唤袷情L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紓?!谷幻髟唬骸刚⒀赏??」裨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產(chǎn)?舉不逾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公孫夏)即世,將焉辟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產(chǎn)息之,乃猶可以戾。不然,將亡矣。」
譯文
二十九年春季,周王朝歷法的正月,“公在楚”,這是為了解釋不在祖廟中舉行聽政的原因。楚國人讓魯襄公親自為楚康王的尸體贈送壽衣,襄公對這感到憂慮。穆叔說:“先掃除棺材的兇邪然后給死者贈送衣服,這就等于朝見時(shí)陳列皮幣?!庇谑蔷妥屛兹擞锰野?、笤帚先在棺材上掃除不祥。楚國人沒有禁止,不久以后又感到后悔。
二月初六日,齊國人在外城北部安葬齊莊公。
夏季,四月,安葬楚康王,魯襄公和陳哀公、鄭簡公、許悼公都參加送葬,到達(dá)西門外邊,各諸侯的大夫都到了墓地。楚國的郟敖即位,王子圍做令尹。鄭國的使者子羽說:“這叫做不恰當(dāng),令尹必然要代替楚君而昌盛。松柏的下面,草是不能繁殖的?!?/p>
魯襄公回來,到達(dá)方城山。季武子占領(lǐng)了卞地,派公冶來問候襄公,用封泥加印把信封好了追上去給了公冶,信上說:“聽到戍守卞地的人打算叛變,下臣率領(lǐng)部下討伐了他,已經(jīng)得到卞地了,謹(jǐn)此報(bào)告。”公冶表達(dá)了使命就退出去,到達(dá)帳篷以后才聽到占領(lǐng)了卞地。魯襄公說:“想要這塊地方而又說叛變,只能是對我表示疏遠(yuǎn)?!?魯襄公對公冶說:“我可以進(jìn)入國境嗎?”公冶回答說:“君王據(jù)有國家,誰敢違背君王?”魯襄公賜給公冶冕服,公冶堅(jiān)決辭謝,勉強(qiáng)他,然后才接受了。魯襄公想不進(jìn)入國境,榮成伯賦《式微》這首詩,魯襄公這才回國。
五月,魯襄公從楚國回來。公冶把他的封邑送還給季氏,而且始終不再進(jìn)入季孫的家門,說:“欺騙他的國君,何必派我?”季孫和他見面,就和季孫像以前一樣說話。不相見,公冶始終不談季氏。等到公冶病危,聚集他的家臣,說:“我死了以后,一定不要用冕服入斂,因?yàn)檫@不是由于德行而所得的賞賜。并且還不要讓季氏來安葬我?!?/p>
安葬周靈王。鄭國的上卿子展有事不能離開,他派印段前去。伯有說:“年紀(jì)輕,不行。”子展說:“與其沒有人去,盡管年輕,比沒人去還要好一點(diǎn)吧?《詩》說:'王事應(yīng)當(dāng)細(xì)致,沒有空閑安居。’東西南北,誰敢安安穩(wěn)穩(wěn)地居?。繄?jiān)定地事奉晉國、楚國,用以捍衛(wèi)王室。王事沒有缺失,有什么常例不常例?”于是就派印段前去成周。
吳國人進(jìn)攻越國,抓到了俘虜,讓他做看門人,派他看守船只。吳王馀祭觀看船只,看門人用刀殺死了吳王。
鄭國的子展死,子皮即位為上卿。當(dāng)時(shí)鄭國有饑荒而還沒有到麥?zhǔn)?,百姓很困乏。子皮用子展的遺命把糧食贈給國內(nèi)的人們,每戶一鐘,因此得到鄭國百姓的擁護(hù)。所以罕氏經(jīng)常掌握國政,作為上卿。宋國的司城子罕聽到了,說:“接近于善,這是百姓的期望?!彼螄舶l(fā)生了饑荒,司城子罕向宋平公請求,拿出公家的糧食借給百姓,讓大夫也都出借糧食。司城氏借出糧食不寫契約,又替缺少糧食的大夫借給百姓。宋國沒有挨餓的人。叔向聽說了這件事,說:“鄭國的罕氏,宋國的樂氏,大約是最后滅亡的啊,兩家恐怕都要掌握政權(quán)吧!這是因?yàn)榘傩諝w向他們的緣故。施舍而不自以為給人恩惠,樂氏就更高出一籌了,這一家大概是會隨著宋國的盛衰而升降吧!”
晉平公,是杞女所生的,所以修整杞國的城墻。六月,知悼子會合諸侯的大夫?yàn)殍絿菈?,孟孝伯參加了。鄭國的子太叔和伯石前去。子太叔見到太叔文子,和他說話。文子說:“為杞國筑城這件事過分了!”子太叔說:“拿他怎么辦好?。x國不擔(dān)心周室的衰微,反而保護(hù)夏朝的殘馀,它會丟棄姬姓諸國,也就可以想象到了。丟棄姬姓諸國,有誰去歸向他?吉聽說:丟棄同姓而親近異姓,這叫做離德?!对姟氛f:'和諧他的近親,姻親就會和他友好來往?!瘯x國把近親不看作近親,還有誰來和他友好往來?”
齊國的高子容和宋國的司徒進(jìn)見知伯,女齊作為相禮者,客人出去了,女齊對知伯說:“這兩位將不免于禍。子容專權(quán),司徒奢侈,都是使家族滅亡的大夫?!敝f:“怎么呢?”女齊回答說:“專橫就會很快及于禍患,奢侈將會由于力量強(qiáng)大而死,專橫別人就會要他的命,他將要及于禍患了。”
范獻(xiàn)子來魯國聘問,拜謝在杞國筑城。魯襄公設(shè)享禮招待他,展莊叔拿著束帛。參加射禮的要三對人。公臣的人選不夠,在家臣中選取。家臣,展暇、展王父作為一對,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作為一對,鄫鼓父、黨叔作為一對。
晉平公派司馬女叔侯來魯國辦理使魯國歸還杞國土田的事情,但沒有全部歸還給杞國。晉悼公夫人很生氣他說:“女齊辦事不得力,先君如果有知,不會贊助他這樣辦事的。”晉平公把這件事告訴了叔侯。叔侯說:“虞國、虢國、焦國、滑國、霍國、楊國、韓國、魏國,都是姬姓,晉國因此而擴(kuò)大。如果不是入侵小國,將要從哪里取得?武公、獻(xiàn)公以來,兼并的國家就多了,誰能夠治理它?杞國,是夏朝的后代,而接近東夷。魯國,是周公的后代,而和晉國和睦。把杞國封給魯國還是可以的,有什么杞國不杞國?魯國對于晉國,貢品不缺乏,玩物按時(shí)送到,公卿大夫不斷前來朝見,史官沒有中斷過記載,國庫沒有一個(gè)月不接受魯國的貢品。像這樣就可以了,何必要損害魯國而增強(qiáng)杞國?如果先君有知,就寧可讓夫人自己去辦,又哪里用得著我老臣?”
杞文公來魯國結(jié)盟,《春秋》稱他為“子”,這是表示對他不尊重。
吳國的公子札來魯國聘問,見到叔孫穆子,很喜歡他。對穆子說:“您恐怕不得善終吧!喜歡善良而不能夠選擇賢人,我聽說君子應(yīng)當(dāng)致力選擇賢人。您做魯國的宗卿而主持國政,不慎重舉拔善人,怎么能受得了呢?禍患必然到您身上。”
公子札請求聆聽觀看周朝的音樂和舞蹈。于是讓樂工為他歌唱《周南》、《召南》。季札說:“美?。⊥鯓I(yè)開始奠定基礎(chǔ)了,還沒有完善,然而百姓勤勞而不怨恨了。”為他歌唱《邶風(fēng)》、《邶風(fēng)》、《衛(wèi)風(fēng)》之歌,他說:“美好又深沉??!憂愁而不困惑。我聽說衛(wèi)康叔、武公的德行就像這樣,這大概就是《衛(wèi)風(fēng)》吧!”為他歌唱《王風(fēng)》之歌,他說:“美??!思慮而不恐懼,大概是周室東遷以后的音樂吧!”為他歌唱《鄭風(fēng)》之歌,他說:“美??!但是它瑣碎得太過分了,百姓不堪忍受了。這大概是鄭國要先滅亡的原因吧!”為他歌唱《齊風(fēng)》之歌,他說:“美啊,多么宏大的聲音呵!這是大國的音樂啊!作為東海的表率的,大概是太公的國家吧!國家前途是不可限量的?!睘樗璩夺亠L(fēng)》之歌,他說:“美啊,浩蕩博大呵!歡樂而不過度,大概是周公東征的音樂吧!”為他歌唱《秦風(fēng)》之歌,他說:“這就叫做西方的夏聲。夏就是大,大到極點(diǎn)了,恐怕是周朝的舊樂吧!”為他歌唱《魏風(fēng)》,他說:“美?。∫謸P(yáng)頓挫呵!宏亮而又婉轉(zhuǎn),艱難而流暢,再用德行加以輔助,就是賢明的君主了?!睘樗璩短骑L(fēng)》,他說:“思慮很深?。〈蟾庞刑仗剖系倪z民吧?否則,為什么那么憂深思遠(yuǎn)呢?不是美德者的后代,誰能像這樣?”為他歌唱《陳風(fēng)》,他說:“國家沒有主人,難道能夠長久嗎?”從《鄶風(fēng)》以下的詩歌,季札聽了就沒有評論了。樂師為他歌唱《小雅》,他說:“美??!憂愁而沒有背叛的心,怨恨卻不表現(xiàn)在語言中,恐怕是周朝德行衰微的樂章吧!還有先王的遺民啊?!睘樗璩洞笱拧?,他說:“廣博啊,和美呵!抑揚(yáng)頓挫而本體剛健勁直,大概是文王的德行吧!”為他歌唱《頌》,他說:“到達(dá)頂點(diǎn)了!正直而不倨傲,婉柔而不屈撓,親近而不相逼,疏遠(yuǎn)而不離心,活潑而不邪亂,反復(fù)而不厭倦,哀傷而不憂愁,歡樂而不過度,常用而不匱乏,寬廣而不顯露,施舍而不浪費(fèi),收取而不貪婪,靜止而不停滯,行進(jìn)而不流蕩。五聲和諧,八風(fēng)協(xié)調(diào)。節(jié)奏有一定的規(guī)律,樂器都按次序,這都是盛德之人所共同具有的?!?/p>
公子札看到跳《象箾》、《南籥》舞,說:“美啊,但還有所遺憾?!笨吹教洞笪洹肺?,說:“美??!周朝興盛的時(shí)候,大概就像這種情況吧!”看到跳《韶濩》舞,說:“像圣人那樣的弘大,尚且還有所慚愧,可見當(dāng)圣人不容易?。 笨吹教洞笙摹肺?,說:“美啊!勤勞而不自以為有德,如果不是禹,還有誰能做到呢?”看到跳《韶箾》舞,說:“功德到達(dá)頂點(diǎn)了,偉大?。∠裆咸斓臎]有不覆蓋,像大地的沒有不承載。盛德到達(dá)頂點(diǎn),就不能再比這更有所增加了,聆聽觀看就到這里了。如果還有別的音樂,我不敢再請求欣賞了。”
公子札的出國聘問,是為了新立的國君通好的緣故,因此就到齊國聘問,喜歡晏平仲,對他說:“您趕快交還封邑和政權(quán)。沒有封邑沒有政權(quán),這才能免于禍難。齊國的政權(quán)將會有所歸屬,沒有得到歸屬,禍難不會停止?!彼躁套油ㄟ^陳桓子交還了政權(quán)和封邑,因?yàn)檫@樣,而免于欒氏、高氏發(fā)動的禍難。
季札到鄭國聘問,見了子產(chǎn),好像老朋友一般。季札給子產(chǎn)贈送白絹大帶,子產(chǎn)給季札獻(xiàn)上麻布衣服,公子札對子產(chǎn)說:“鄭國的執(zhí)政者奢侈,禍難將要來臨了!政權(quán)必然落到您手中。您執(zhí)政,要用禮來謹(jǐn)慎地處事。否則,鄭國將會敗亡?!?/p>
季札到達(dá)衛(wèi)國,與蘧瑗、史狗、史?、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談得很投機(jī),他說:“衛(wèi)國有很多賢能的君子,不會有什么禍患。”
公子札從衛(wèi)國去晉國,準(zhǔn)備在戚地住宿。聽到鐘聲,說:“奇怪??!我聽說了,發(fā)動變亂而沒有德行,必然遭到誅戮。這一位就在這地方得罪國君,害怕還來不及,又有什么可以尋歡作樂的?這一位在這地方,就像燕子在帳幕上做窩。國君又正停棺還沒有安葬,難道可以尋歡作樂嗎?”于是就不住在戚地。孫文子聽到了這番話,一輩子不再聽音樂。
公子札到了晉國,喜愛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說:“晉國的政權(quán)大約要聚集在這三家了!”他喜愛叔向,離別時(shí),對叔向說:“您努力吧!國君奢侈而優(yōu)秀的臣子很多,大夫都富有,政權(quán)將要?dú)w于大夫家。您好直話直說,一定要考慮使自己免于禍難?!?/p>
秋季,九月,齊國的公孫蠆、公孫灶放逐他們的大夫高止到北燕。初二日,出國。《春秋》記載說“出奔”,這是由于高止有罪。高止喜歡生事,而且自己居功,同時(shí)又專橫,所以禍難到了他身上。
冬季,孟孝伯去到晉國,這是回報(bào)范叔的聘問。
由于高氏受到放逐的緣故,高豎在盧地發(fā)動叛亂。十月二十七日,閭丘嬰帶兵包圍盧地。高豎說:“如果讓高氏有后代,我請求把封邑交還給國君?!饼R國人立了敬仲的曾孫酀,這是認(rèn)為敬仲賢良。十一月二十三日,高豎歸還盧地而逃亡到晉國,晉國人在綿地筑城,把他安置在那里。
鄭國的伯有派公孫黑去楚國,公孫黑不肯去,說:“楚國和鄭國正在關(guān)系不好,互相憎恨,而派我去,這是等于殺死我?!辈姓f:“你家世世代代都是辦外交的?!惫珜O黑說:“可以去就去,有困難就不去,有什么世世代代是辦外交的?!辈幸獜?qiáng)迫他去。公孫黑發(fā)怒,準(zhǔn)備攻打伯有氏,大夫們?yōu)樗麄冋{(diào)和。十二月初七日,鄭國的大夫們在伯有家里結(jié)盟。裨諶說:“這次結(jié)盟,它能管多久呢?《詩》說:'君子多次結(jié)盟,動亂因此滋長?!F(xiàn)在這樣是滋長動亂的做法,禍亂不能停止,一定要三年然后才能解除?!比幻髡f:“政權(quán)將會到哪家去?”裨諶說:“好人代替壞人,這是天命,政權(quán)哪能避開子產(chǎn)?如果不是越級提拔別人,那么按班次也應(yīng)該子產(chǎn)執(zhí)政了。選擇賢人而提拔,這是為大家所尊重的。上天又為子產(chǎn)清除障礙,使伯有喪失了精神,子西又去世了,執(zhí)政的人只有子產(chǎn)不能辭其責(zé)。上天降禍于鄭國很久了,一定要讓子產(chǎn)平息它,國家才可以安定。不這樣,就將會滅亡了。”
附
《春秋》:“王正月,公在楚?!?/p>
杜預(yù)注曰:公在外,闕朝正之禮甚多,而唯書此一年者,魯公如楚,既非常,此公又逾年,故發(fā)此一事以明常。
《谷梁傳·襄公》:“閔公也?!?/p>
(憐憫襄公。)
《公羊傳·襄公》:“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p>
(這里為什么說襄公還在楚國呢?正月是一年的開始,臣子們都思念著沒有回國的國君。)
《春秋》:“夏五月,公至自楚?!?/p>
《谷梁傳·襄公》:“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p>
(為他歡喜,記載君王回國,為他的外出而擔(dān)心,為他的返國而歡喜,這就是記載君王回國的意義。)
《國語卷五·魯語下·季冶致祿》:“襄公在楚,季武子取卞,使季冶逆,追而予之璽書,以告曰:“卞人將畔,臣討之,既得之矣?!惫囱?,榮成子曰:“子股肱魯國,社稷之事,子實(shí)制之。唯子所利,何必卞?卞有罪而子征之,子之隸也,又何謁焉?” 子冶歸,致祿而不出,曰:“使予欺君,謂予能也,能而欺其君,敢享其祿 而立其朝乎?””
(魯襄公出訪楚國時(shí),季武子乘機(jī)占有了卞城,他派季冶(公冶)去迎候襄公,又追趕上季冶交給他一封蓋了官印的信轉(zhuǎn)致襄公。信上說:“卞城的人將要叛變,我討伐他們,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卞城?!毕骞喰藕筮€未發(fā)話,榮成子就讓季 冶轉(zhuǎn)告季武子說:“你是魯國的重臣,國家的事務(wù),實(shí)際上是由你裁奪。既然一切聽你的便,何況區(qū)區(qū)一個(gè)卞城呢?卞城的人有罪,你去討伐,這是你職份內(nèi)的事,又何須來奉告呢?”季冶回去后,交還俸祿辭官不出,說:“派 我去欺騙國君,認(rèn)為我有才能。有才能卻欺騙自己的國君,還怎么敢享受國君的俸祿為國君做事呢?”)
《春秋》:“庚午(初五),衛(wèi)侯衎(衛(wèi)獻(xiàn)公)卒?!?/p>
杜預(yù)注曰:無傳。四同盟。正義曰:衎以成十五年(前576年)即位。其年盟于戚,十七年(前574年)于柯陵,十八年(前573年)于虛朾,襄三年(前570年)于雞澤,五年(前568年)于戚,七年(前566年)及孫林父盟,九年(前564年)于戲,十一年(前562年)于亳城北,二十七年(前546年)于宋。衎自前即位及后復(fù)歸,凡與魯九同盟。劉炫以為杜云“四同盟”者誤。今知不然者,以其與成公三盟,不數(shù);五年盟戚,經(jīng)不書,不數(shù);七年林父是大夫,又特共魯盟,亦不數(shù),故為四同盟也。劉不尋此理而規(guī)杜過,非也。
衛(wèi)獻(xiàn)公,姬姓,衛(wèi)氏,名衎。衛(wèi)國第24代國君,前576年—前559年、前546年—前544年在位。他是衛(wèi)定公之子,衛(wèi)殤公之兄,衛(wèi)襄公之父。
公元前577年,衛(wèi)侯(定公姬臧)有疾,使孔成子(孔達(dá)之孫孔烝鉏)、寧惠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衛(wèi)獻(xiàn)公姬衎)以為大子。冬十月(庚寅十六),衛(wèi)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內(nèi)酌飲。嘆曰:“是夫也,將不唯衛(wèi)國之?dāng)?,其必始于未亡人!烏呼!天禍衛(wèi)國也夫!吾不獲鱄(讀zhuan1,衎之母弟,字子鮮)也使主社稷?!贝蠓蚵勚瑹o不聳懼。孫文子(孫林父)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衛(wèi),盡置諸戚(河南省濮陽市北,孫氏采邑),而甚善晉大夫。衛(wèi)侯(定公姬臧)有疾,使孔成子(孔烝鉏)、寧惠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衛(wèi)獻(xiàn)公姬衎)以為大子。冬十月(庚寅十六),衛(wèi)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內(nèi)酌飲。嘆曰:“是夫也,將不唯衛(wèi)國之?dāng)?,其必始于未亡人!烏呼!天禍衛(wèi)國也夫!吾不獲鱄(衎之母弟,字子鮮)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孫林父)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衛(wèi),盡置諸戚(孫氏采邑),而甚善晉大夫。
公元前576年,三月癸丑(十一),魯成公會晉厲公、衛(wèi)獻(xiàn)公、鄭成公、曹成公、宋世子成、齊國佐(國武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zhí)曹伯歸于京師。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衛(wèi)孫林父、鄭公子鯂、邾人會吳于鐘離,始通吳也。
公元前575年,秋,魯成公會晉厲公、齊靈公、衛(wèi)獻(xiàn)公、宋華元、邾人于沙隨,謀伐鄭也。七月戊午(二十四),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wèi)皆失軍。
公元前574年,戊午(二十四),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虛、滑。衛(wèi)北宮括(北宮懿子)救晉,侵鄭,至于高氏。
公元前573年,夏六月,鄭伯(鄭成公)侵宋,及曹門外。遂會楚子(楚共王)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yàn)槿恕Ⅶ[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還。十有二月,仲孫蔑會晉厲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邾定公、齊崔杼同盟于虛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xiàn)子請于諸侯,而先歸會葬(魯成公)。
公元前572年,王正月,仲孫蔑會晉欒黡、宋華元、衛(wèi)寧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置諸瓠丘。齊人不會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大子光為質(zhì)于晉。
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于洧上。于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wèi)侯次于戚,以為之援。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呂、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公元前571年,晉師、宋師、衛(wèi)寧殖侵鄭。秋七月,仲孫蔑(孟獻(xiàn)子)會晉荀罃、宋華元、衛(wèi)孫林父(孫文子)、曹人、邾人于戚,謀鄭故也。冬,復(fù)會于戚,齊崔武子(崔杼)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知武子(荀罃)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公元前570年,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六月,魯襄公會單頃公、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鄭僖公、莒犁比公、邾宣公、齊世子光。己未(二十三),同盟于雞澤。
公元前568年,吳子(吳壽夢)使壽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wèi)先會吳,且告會期。故孟獻(xiàn)子(仲孫蔑)、孫文子(孫林父)會吳于善道。
九月丙午(二十三),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鄭僖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獻(xiàn)公、齊世子光、吳人、鄫人盟于戚,會吳,且命戍陳也。穆叔(叔孫豹)認(rèn)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十一月甲午(十二),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鄭僖公、曹成公、齊世子光會于城棣以救之。
公元前566年,衛(wèi)孫文子(孫林父)來聘,且拜武子(季武子,季孫宿)之言,而尋孫桓子(孫良夫,孫文子之父)之盟。公(魯襄公)登亦登。叔孫穆子(叔孫豹)相,趨進(jìn)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后衛(wèi)君。今吾子不后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对姟吩唬?#39;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p>
公元前565年,季孫宿(季武子)會晉悼公、鄭簡公、齊人(高厚)、宋人(向戌)、衛(wèi)人(甯殖,甯惠子,寧殖,寧惠子)、邾人(邾國大夫)于邢丘。,以命朝聘之?dāng)?shù),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高厚、宋向戌、衛(wèi)寧殖、邾大夫會之。鄭伯(鄭簡公)獻(xiàn)捷于會,故親聽命。
公元前564年,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十一),季武子(季孫宿)、齊崔杼(崔武子)、宋皇鄖從荀罃(知武子)、士匄(范宣子)門于鄟門(鄭東門)。衛(wèi)北宮括、曹人、邾人從荀偃(中行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黡(欒桓子)、士魴門于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十五),師于汜,鄭人恐,乃行成。十一月己亥(初十),同盟于戲,鄭服也。
公元前563年,春,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齊世子光會吳于柤,會吳子壽夢也。
六月,楚子囊(公子貞)、鄭子耳(公孫輒)伐宋,師于訾毋。庚午(十四),圍宋,門于桐門。衛(wèi)(衛(wèi)獻(xiàn)公)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公孫舍之)曰:“必伐衛(wèi),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于晉,又得罪于楚,國將若之何?”子駟(公子騑)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于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于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皇戌子)帥師侵衛(wèi),楚令也。孫文子(孫林父)卜追之,獻(xiàn)兆于定姜(衛(wèi)定公夫人,衛(wèi)獻(xiàn)公之母)。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苯显唬骸罢髡邌市?,御寇之利也。大夫圖之!”衛(wèi)人追之,孫蒯(孫林父之子)獲鄭皇耳于犬丘。
公元前562年,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曹成公、齊世子光、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范宣子(士匄,中軍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蘊(yùn)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災(zāi)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duì)命亡氏,踣其國家?!本旁拢T侯悉師以復(fù)伐鄭。鄭人使良霄(伯有,公孫輒子耳之子)、大宰石(?)如楚,告將服于晉,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二十六),晉趙武入盟鄭伯(鄭簡公)。冬十月丁亥(初九),鄭子展(公孫舍之)出盟晉侯(晉悼公)。十二月戊寅(初一),會于蕭魚(?)。庚辰(初三),赦鄭囚,皆禮而歸之。
公元前559年,春,吳告敗于晉。王正月,季孫宿(季武子)、叔老(子叔齊子)會晉士匄(范宣子,中軍佐)、齊人(崔杼)、宋人(華閱及仲江)、衛(wèi)人(北宮括)、鄭公孫蠆(子蟜)、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shù)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
衛(wèi)獻(xiàn)公戒孫文子(孫林父)、寧惠子(甯惠子,甯殖)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孫文子之子)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bào)公。公使歌之,遂誦之。
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辈⑧谄荻?,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如愈乎?”遂行,從近關(guān)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宮,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二十六),子展(衛(wèi)獻(xiàn)公弟)奔齊。公(衛(wèi)獻(xiàn)公)如鄄,使子行于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河澤。鄄人執(zhí)之。齊人以郲寄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及其復(fù)也,以郲糧歸。右宰谷從而逃歸,衛(wèi)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說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衛(wèi)人立公孫剽,孫林父、寧殖(甯殖)相之,以聽命于諸侯。
衛(wèi)侯在郲,臧紇(臧孫紇,臧武仲)如齊,唁衛(wèi)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wèi)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fù)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wèi)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師曠侍于晉侯。晉侯曰:“衛(wèi)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shí)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yǎng)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cè)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昵,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bǔ)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guī)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xiàn)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guī),工執(zhí)藝事以諫?!旅洗?,于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p>
晉侯(晉悼公)問衛(wèi)故于中行獻(xiàn)子(荀偃,中軍將),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wèi)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衮秤醒栽唬?#39;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涠ㄐl(wèi)以待時(shí)乎!”冬,季孫宿(季武子)會晉士匄(范宣子,中軍佐)、宋華閱(華元之子,右?guī)煟⑿l(wèi)孫林父(孫文子)、鄭公孫蠆(子蟜)、莒人、邾人會于戚,謀定衛(wèi)也。
公元前547年,王二月辛卯(初七),衛(wèi)寧喜弒其君剽(殤公姬剽)。衛(wèi)孫林父入于戚以叛。甲午(初十),衛(wèi)侯衎(獻(xiàn)公姬衎)復(fù)歸于衛(wèi)。六月,魯襄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衛(wèi),疆戚田。取衛(wèi)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后也。鄭先宋,不失所也。于是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會之。晉人執(zhí)寧喜(甯喜)、北宮遺(北宮括之子,謚成子),使女齊(司馬侯)以先歸。衛(wèi)侯如晉,晉人執(zhí)而囚之于士弱氏。衛(wèi)人歸衛(wèi)姬于晉,乃釋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君子是以知平公(晉平公)之失政也。
公元前546年,夏,叔孫豹(穆叔)會晉趙武(趙文子,中軍將)、楚屈建(子木,令尹)、蔡公孫歸生(聲子)、衛(wèi)石惡(石悼子)、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衛(wèi)殺其大夫?qū)幭?。衛(wèi)侯之弟鱄出奔晉。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公元前545年,夏,衛(wèi)人討寧氏之黨,故石惡(石悼子)出奔晉。衛(wèi)人立其從子圃(石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
公元前544年,五月庚午(初五),衛(wèi)侯衎(衛(wèi)獻(xiàn)公)卒。
《史記卷三十七 衛(wèi)康叔世家第七》:“定公十二年(公元前577年)卒,子獻(xiàn)公衎立。
獻(xiàn)公十三年(公元前564年),公令師曹教宮妾鼓琴,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惡曹于公,公亦笞曹三百。
十八年(公元前559年),獻(xiàn)公戒孫文子、寧惠子食,皆往。日旰不召,而去射鴻于囿。二子從之,公不釋射服與之言。二子怒,如宿。孫文子子數(shù)侍公飲,使師曹歌《巧言》之卒章。師曹又怒公之嘗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孫文子,報(bào)衛(wèi)獻(xiàn)公。文子語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彼旃コ霁I(xiàn)公。獻(xiàn)公奔齊,齊置衛(wèi)獻(xiàn)公于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弟秋為衛(wèi)君,是為殤公。
殤公秋立,封孫文子林父于宿。十二年(公元前547年),寧喜與孫林父爭寵相惡,殤公使寧喜攻孫林父。林父奔晉,復(fù)求入故衛(wèi)獻(xiàn)公。獻(xiàn)公在齊,齊景公聞之,與衛(wèi)獻(xiàn)公如晉求入。晉為伐衛(wèi),誘與盟。衛(wèi)殤公會晉平公,平公執(zhí)殤公與寧喜而復(fù)入衛(wèi)獻(xiàn)公。獻(xiàn)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
獻(xiàn)公后元年(公元前546年),誅寧喜。
三年(公元前544年),吳延陵季子使過衛(wèi),見蘧伯玉、史,曰:“衛(wèi)多君子,其國無故。”過宿,孫林父為擊磬,曰:“不樂,音大悲,使衛(wèi)亂乃此矣。”是年,獻(xiàn)公卒,子襄公惡立?!?/p>
(定公十二年去世,兒子獻(xiàn)公衎繼位。
獻(xiàn)公十三年,獻(xiàn)公讓曹樂師教宮妾彈琴,宮妾學(xué)不好,曹樂師笞打了她。宮妾仗著受獻(xiàn)公寵愛因向獻(xiàn)公說曹樂師的壞話,獻(xiàn)公也笞打了曹樂師三百下。
十八年,獻(xiàn)公敕戒孫文子、寧惠子共進(jìn)宴食,他們都去了。時(shí)間很晚了,獻(xiàn)公還不召見,卻到園林里去射大雁。兩人便跟著到園林里去,獻(xiàn)公沒有脫去射服就同他們談話。二人很生氣,便前往宿邑。孫文子的兒子曾多次侍侯獻(xiàn)公飲酒,獻(xiàn)公讓曹樂師演唱《巧言》的末章。曹樂師又對獻(xiàn)公曾經(jīng)笞打過自己三百下而惱火,于是就演唱了那章詩,想以此激怒孫文子,報(bào)復(fù)衛(wèi)獻(xiàn)公。孫文子把這件事告訴了蘧伯玉,蘧伯玉說:“我不知道?!睂O文子便攻打并逐出獻(xiàn)公。獻(xiàn)公逃奔到齊國,齊國把衛(wèi)獻(xiàn)公安置在聚邑。孫文子、寧惠子共立定公的弟弟姬秋為衛(wèi)君,這就是殤公。
殤公秋繼位后,把孫文子林父封在宿邑。十二年,寧喜跟孫林父因?yàn)闋帉櫠ハ喈a(chǎn)生矛盾,殤公讓寧喜進(jìn)攻孫林父。孫林父逃奔到晉國,又請求晉國送衛(wèi)獻(xiàn)公回國。這時(shí)衛(wèi)獻(xiàn)公在齊國,齊景公聽到這消息后,就同衛(wèi)獻(xiàn)公前往晉國請求支持。晉國替衛(wèi)獻(xiàn)公討伐衛(wèi)國,誘導(dǎo)衛(wèi)國訂盟。衛(wèi)殤公前去會見晉平公,晉平公捉住衛(wèi)殤公和寧喜,又將衛(wèi)獻(xiàn)公護(hù)送回國。獻(xiàn)公逃亡在外十二年后才回到衛(wèi)國。
獻(xiàn)公后元年,誅殺寧喜。
三年,吳國延陵季子出使經(jīng)過衛(wèi)國時(shí),見到了蘧伯玉、史,說:“衛(wèi)國有許多君子,這個(gè)國家不會發(fā)生什么問題。”經(jīng)過宿邑時(shí),孫林父給他擊磬,他說:“不快樂啊,聲音太悲傷了,使衛(wèi)國發(fā)生禍亂的原因就在這里。”這一年,衛(wèi)獻(xiàn)公去世,他的兒子襄公姬惡繼位。)
《春秋》:“閽弒吳子余祭(亦書馀祭)?!?/p>
杜預(yù)注曰:閽,守門者,下賤非士,故不言盜。
《公羊傳·襄公》:“閽者何?門人也。刑人也。刑人則曷為之閽?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
(“閽”是什么人?是守門人。是受過刑的人。既然是受過刑的人為什么說他是守門人呢?受過刑的人是不宜做守門人的,君子是不接近受過刑的人的,接近受過刑的人是輕視死亡的路徑。)
《谷梁傳·襄公》:“閽,門者也,寺人也。不稱名姓,閽不得齊于人,不稱其君,閽不得君其君也。禮,君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吳,吳子近刑人也。閽殺吳子余祭,仇人也?!?/p>
(閽,是看門的人,是供使令的下人。不稱呼他姓名,因?yàn)樗荒芎鸵话闳送鹊匚?。不稱他的國君,因?yàn)殚捳邲]有權(quán)利稱國君為君。按禮,君王不能使喚不知廉恥的人,不能接近受過刑的人,不能親近敵人,不能靠近仇人。下賤人沒有高貴的德行,高貴的人不能受刑,受刑的人不能接近。提拔最卑賤的人放到吳國做事,表明吳王接近了受過刑的人。門人殺了吳王,他是仇人呵。)
余祭(?—前544年),亦書馀祭,《左傳·襄公三十一年》稱之為戴吳。春秋時(shí)期吳國君主,為壽夢之子,諸樊之弟。前548年─前544年在位5年。
《史記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第一》記為“十七年(公元前531年),余祭卒?!眲t余祭前548年─前531年在位17年。
公孫舍之(?—前544年):姬姓,罕氏,名舍之,字子展,鄭國七穆之一。鄭穆公之孫,故稱公孫舍之,公子偃(字子罕)之子,春秋中期鄭國賢臣。
公元前505年,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黃河)之清,人壽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于二競,以待強(qiáng)者而庇民焉??懿粸楹?,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yuǎn),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晔匾岳铣?,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公子騑)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fā)言盈庭,誰敢執(zhí)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垙某且彩芷渚??!蹦思俺健?/p>
公元前564年,冬十月,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齊世子光諸侯伐鄭。鄭人恐,乃行成。十一月己亥(初十),同盟于戲(河南省鄭州市鞏義市東南),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子駟)、公子發(fā)(子國)、公子嘉(子孔)、公孫輒(子耳)、公孫蠆(子蟜,公子偃子游之子)、公孫舍之(子展,公子罕之子)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鄭簡公)。晉士莊子(士弱)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惫域W(子駟)趨進(jìn)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強(qiáng)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中行偃,上軍將)曰:“改載書。”公孫舍之(子展)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敝渥樱ㄜ骼?,中軍將)謂獻(xiàn)子曰:“我實(shí)不德,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遠(yuǎn)人將至,何恃于鄭?”乃盟而還。
晉人不得志于鄭,以諸侯復(fù)伐之。十二月癸亥(初五),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jì)于陰阪,侵鄭。次于陰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弊诱梗ü珜O舍之)曰:“不可?!?/p>
楚子(楚共王)伐鄭,子駟(公子騑)將及楚平。子孔(公子嘉)、子蟜(公孫蠆)曰:“與大國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公孫舍之)曰:“吾盟固云:'唯強(qiáng)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強(qiáng)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zhì),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
公元前563年,六月,楚子囊(公子貞)、鄭子耳(公孫輒)伐宋,師于訾毋。庚午(十四),圍宋,門于桐門。衛(wèi)(衛(wèi)獻(xiàn)公)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公孫舍之)曰:“必伐衛(wèi),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于晉,又得罪于楚,國將若之何?”子駟(公子騑)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于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于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皇戌子)帥師侵衛(wèi),楚令也。孫文子(孫林父)卜追之,獻(xiàn)兆于定姜(衛(wèi)定公夫人,衛(wèi)獻(xiàn)公之母)。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苯显唬骸罢髡邌市?,御寇之利也。大夫圖之!”衛(wèi)人追之,孫蒯(孫林父之子)獲鄭皇耳于犬丘。
公元前562年,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于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后可固與也?!弊诱梗ü珜O舍之)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于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于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毕?,鄭子展(公孫舍之)侵宋。
四月,魯襄公會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曹成公、齊世子光、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伯(?)、杞孝公、小邾穆公諸侯伐鄭。己亥(十九),齊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知武子)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wèi)孫林父(孫文子)侵其北鄙。六月,諸侯會于北林(河南省鄭州市東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jì)于濟(jì)隧。鄭人懼,乃行成。
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士匄,中軍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蘊(yùn)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災(zāi)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蜷g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duì)命亡氏,踣其國家?!?/p>
楚子囊(公子貞,令尹)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楚共王),將以伐鄭。鄭伯(鄭簡公)逆之。丙子(二十七),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fù)伐鄭。鄭人使良霄(伯有,公孫輒子耳之子)、大宰石(?)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愿也?!背藞?zhí)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二十六),晉趙武入盟鄭伯(鄭簡公)。冬十月丁亥(初九),鄭子展(公孫舍之)出盟晉侯(晉悼公)。十二月戊寅(初一),會于蕭魚(?)。庚辰(初三),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晉悼公)使叔肸(羊舌肸,字叔向)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臧武仲)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茍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编嵢速T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鐘二肆,及其鏄磐,女樂二八。
公元前555年,鄭子孔(公子嘉,此時(shí)當(dāng)國)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公子午,楚國令尹),子庚弗許。楚子(楚康王)聞之,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谷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谷即位,于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谷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yè)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嘆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币娛拐?,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弊痈龓泿熤伪诜凇S谑亲酉f(公孫蠆)、伯有(良霄)、子張(公孫黑肱,伯張)從鄭伯(鄭簡公)伐齊,子孔(公子嘉)、子展(公孫舍之)、子西(公孫夏)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公子嘉)不敢會楚師。
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guī)煶巧霞焐鏉},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fèi)滑、胥靡、獻(xiàn)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公元前554年,鄭子孔(公子嘉)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dāng)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十一),子展(公孫舍之)、子西(公孫夏)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改名鄭丹或然丹)。鄭人使子展(公孫舍之)當(dāng)國,子西(公孫夏)聽政,立子產(chǎn)(公孫僑)為卿。
公元前551年,十二月,鄭游販(公孫蠆子)將歸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于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游眅),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公孫舍之,此時(shí)當(dāng)國)廢良而立大叔(游吉),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茍。請舍子明之類?!鼻笸銎拚?,使復(fù)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p>
公元前548年,初,陳侯(陳哀公)會楚子(楚康王)伐鄭,當(dāng)陳隧者,井堙木刊。鄭人怨之,六月(壬子二十四),鄭子展(公孫舍之)、子產(chǎn)(公孫僑)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袁僑),曰:“載余!”曰:“將巡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迸c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產(chǎn)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眾,男女別而累,以待于朝。子展執(zhí)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jìn)獻(xiàn)。子美(子產(chǎn))入,數(shù)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jié),司空致地,乃還。
冬十月,子展(公孫舍之)相鄭伯(鄭簡公)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公孫夏)復(fù)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谎?,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yuǎn)。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也!”
公元前547年,鄭伯(鄭簡公)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初一),享子展(公孫舍之),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產(chǎn)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產(chǎn)辭邑,曰:“自上以下,隆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及賞禮,請辭邑?!惫逃柚?,乃受三邑。公孫揮(子羽,行人)曰:“子產(chǎn)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p>
秋七月,齊侯(齊景公)、鄭伯(鄭簡公)為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故,如晉,晉侯(晉平公)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國弱)相齊侯,賦《蓼蕭》。子展(公孫舍之)相鄭伯,賦《緇衣》。叔向(羊舌肸)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眹邮龟唐街伲虌耄┧接谑逑?,曰:“晉君宣其明德于諸侯,恤其患而補(bǔ)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zhí)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衛(wèi)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wèi)侯。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后亡者也。子展儉而壹?!?/p>
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壬午初一),卒于楚。楚子(楚康王)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十月,楚子(楚康王)伐鄭。鄭人將御之,子產(chǎn)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于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于勇,嗇于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說,不御寇。十二月乙酉(初五),入南里,墮其城。涉于樂氏,門于師之梁??h門發(fā),獲九人焉。涉入汜而歸,而后葬許靈公。
公元前546年,鄭伯享趙孟于垂隴,子展(公孫舍之)、伯有(良霄)、子西(公孫夏)、子產(chǎn)(公孫僑)、子大叔(游吉)、二子石(印段、公孫段)從。趙孟(趙武)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弊诱官x《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dāng)之?!辈匈x《鶉之賁賁》,趙孟曰:“床第之言不逾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弊游髻x《黍苗》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產(chǎn)賦《隰?!?,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弊哟笫遒x《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庇《钨x《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賓榮,其能久乎?幸而后亡?!笔逑蛟唬骸叭弧R殉?!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余皆數(shù)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
公元前545年,蔡侯(蔡景公)歸自晉,入于鄭。鄭伯(鄭簡公)享之,不敬。子產(chǎn)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公孫舍之)廷勞于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襁€,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恒有子禍。”
公元前544年,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公孫舍之)使印段(子石)往。伯有(良霄)曰:“弱,不可?!弊诱乖唬骸芭c其莫往,弱不猶愈乎?《詩》云:'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jiān)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
鄭子展(公孫舍之)卒,子皮(罕虎,子展之子)即位。
樂喜,樂氏,字子罕,又稱司城子罕。樂父衎的后裔。春秋時(shí)宋國(今河南商丘)人,賢臣。于宋平公(前575年—前532年)時(shí)任司城(即司空,因宋武公名司空,改名為“司城”。主管建筑工程,制造車服器械,監(jiān)督手工業(yè)奴隸),位列六卿。
公元前571年,秋七月庚辰(初九),鄭伯侖(成公)卒。于是子罕當(dāng)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p>
公元前567年,宋華弱(華椒子)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yōu),又相謗也。子蕩(樂轡)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宋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于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司城子罕(樂喜)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專戮于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幾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
公元前566年,鄭僖公之為大子也,于成之十六年(前575年),與子罕(公子喜)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前572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會于鄬,子駟(公子騑)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弒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公元前564年,春,宋災(zāi)。樂喜(子罕)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涂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涂;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華元之子,華閱之弟,任司徒)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閱(華元之子,華臣之兄,嗣華元任右?guī)煟┯懹夜?,官庀其司。向戌(左師)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司寇)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皇父充石之后,東鄉(xiāng)為人之子,字椒,任司馬)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太宰)庀府守,令司宮、巷伯儆宮。二師令四鄉(xiāng)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之外。
公元前558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其余盜在宋。鄭人以子西(公孫夏)、伯有(良霄)、子產(chǎn)(公孫僑)之故,納賄于宋,以馬四十乘與師伐、師慧。三月,公孫黑(子晳)為質(zhì)焉。司城子罕(樂喜)以堵女父、尉翩(尉止子)、司齊(司臣子)與之。良司臣而逸之,托諸季武子(季孫宿),武子置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
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被墼唬骸盁o人焉?!毕嘣唬骸俺?,何故無人?”慧曰:“必?zé)o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zé)o人焉故也?!弊雍甭勚陶埗鴼w之。
宋人或得玉,獻(xiàn)諸子罕(樂喜)。子罕弗受。獻(xiàn)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xiàn)之?!弊雍痹唬骸拔乙圆回潪閷?,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被锥嬖唬骸靶∪藨谚担豢梢栽洁l(xiāng)。納此以請死也。”子罕置堵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后使復(fù)其所。
公元前556年,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筑臺,妨于農(nóng)功。子罕(樂喜,司城,宋國執(zhí)政)請俟農(nóng)功之畢,公弗許。筑者謳曰:“澤門之皙,實(shí)興我役。邑中之黔,實(shí)尉我心。”子罕聞之,親執(zhí)撲,以行筑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qū)區(qū),而且詛有祝,禍之本也?!?/p>
齊晏桓子(晏弱,晏嬰之父)卒。晏嬰(晏平仲)粗縗斬,苴绖、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痹唬骸拔ㄇ錇榇蠓?。”
公元前546年,七月乙酉(初九),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宋左師(向戌)請賞,曰:“請免死之邑?!惫ㄋ纹焦┡c之邑六十。以示子罕(樂喜),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慈和而后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shè)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圣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shù),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v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師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子罕),左師(向戌)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德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瘶废仓^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謂乎?”
公元前544年,鄭子展(公孫舍之)卒,子皮(罕虎,子展之子)即位。于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鐘,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樂喜)聞之,曰:“鄰于善,民之望也。”宋亦饑,請于平公(宋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樂氏)貸而不書,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饑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春秋》:“仲孫羯會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衛(wèi)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子、薛人、小邾人城杞?!?/p>
“杞”,淳于。在今山東濰坊市的安丘市東北。
杜預(yù)注曰:公孫段,伯石也。三十年(前543年),伯有死,乃命為卿。今蓋以攝卿行。
《谷梁傳·襄公》:“古者,天子封諸侯,其地足以容其民,其民足以滿城以自守也。杞危而不能自守,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
(古時(shí)候,天子分封諸侯,分給諸侯的土地,足可以容納下他的百姓,百姓滿城居住,自己守住城池。杞國遇到危難,自己守不住城池,所以各諸侯國的大夫,一起領(lǐng)兵給杞國修城。這種權(quán)變的做法是對的。)
《春秋》:“杞子來盟?!?br>
杜預(yù)注曰:杞復(fù)稱子,用夷禮也。
《春秋》:“吳子使札來聘。”
《谷梁傳·襄公》:“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jìn)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于上也。”
(為什么稱吳君為吳子?因?yàn)樗朴谌斡醚恿昙咀?,所以進(jìn)升他為子爵。他自己賢德,是好事。能任用賢德的人,也是好事。延陵季子賢德,尊敬君王。稱他的名,成全他尊敬君王的美德。)
《公羊傳·襄公》:“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渴也,余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渴曰:“今若是連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苯栽唬骸爸Z?!惫手T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吳國,尚速有悔于予身。”故渴也死,余祭也立;余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于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弒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比ブ恿辏K身不入?yún)菄?。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洞呵铩焚t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局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
(吳國是沒有國君、沒有大夫的夷狄國,邊里為什么承認(rèn)吳國有國君、有大夫呢?因?yàn)椤洞呵铩返淖髡哒J(rèn)為季札賢良。為什么認(rèn)為季札賢良呢?他辭讓君位。他怎樣辭讓君位呢?渴、余祭、夷昧和季子是同母四兄弟,季子最小而且有才能,幾個(gè)哥哥都喜歡他,都想立他為國君
《史記卷三十三·魯周公世家》:“吳延陵季子使魯,問周樂,盡知其意,魯人敬焉。”
(吳國的延陵季子 (季札)出使魯國,觀周樂,能全部解說其意,魯人十分敬重他。)
《史記卷三十九·晉世家》:“吳延陵季子來使,與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語,曰:“晉國之政,卒歸此三家矣?!薄?/p>
(吳國延陵季子出使來到晉國,曾與趙文子、韓宣子(韓起)﹑魏獻(xiàn)子(魏舒,亦書魏荼)談話,事后說:"晉國的政權(quán),終于要落在這三家手中。")
《史記卷四十二 鄭世家》:“吳使延陵季子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交,謂子產(chǎn)曰:“鄭之執(zhí)政者侈,難將至,政將及子。子為政,必以禮;不然,鄭將敗?!弊赢a(chǎn)厚遇季子?!?/p>
(吳國派延陵季子到鄭國,延陵季子與子產(chǎn)(公孫僑,公孫成子,子美,公孫舍之)一見如故,對子產(chǎn)說:"鄭國執(zhí)政的人(良霄,字伯有)多邪行,災(zāi)難將要降臨,大權(quán)將落到你手中。你如果當(dāng)政,一定按儀治國;否則,鄭國將慘敗。"子產(chǎn)厚遇了季子。)
《史記卷三十七·韂康叔世家》:“吳延陵季子使過韂,見蘧伯玉、史,曰:“韂多君子,其國無故?!边^宿,孫林父為擊磬,曰:“不樂,音大悲,使韂亂乃此矣?!笔悄辏I(xiàn)公卒,子襄公惡立?!?/p>
(吳國延陵季子出使路過衛(wèi)國,見到蘧伯玉和史(亦書史魚)說:"衛(wèi)國君子很多,所以這個(gè)國家不會有患難。"他又路過宿地,孫林父為他擊磬(qìng,慶)說:"不高興,樂音很悲傷,使衛(wèi)國動亂的就是這里呀!"同年,獻(xiàn)公逝世,兒子襄公惡立為國君。)
《史記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吳使季札聘于魯,請觀周樂。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备柃?、墉、韂。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韂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韂風(fēng)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歌鄭。曰: “其細(xì)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fēng)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蕩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儉而易,行以德輔,此則盟主也?!备杼啤T唬骸八忌钤?,其有陶唐氏之遺風(fēng)乎?不然,何憂之遠(yuǎn)也?非令德之后,誰能若是!”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也?!备璐笱?。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詘,近而不偪,遠(yuǎn)而不攜,而遷不淫,復(fù)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fèi),取而不貪,處而不厎,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fēng)平,節(jié)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币娢柘蠊洝⒛翔€(《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感。”見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護(hù)者,曰:“圣人之弘也,猶有臱(慚)德,圣人之難也!”見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及之?”見舞招箾(韶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燾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無以加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觀?!??!?/p>
去魯,遂使齊。說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zé)o政,乃免于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惫赎套右蜿惢缸右约{政與邑,是以免于欒高之難。
去齊,使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交。謂子產(chǎn)曰:“鄭之執(zhí)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以禮。不然,鄭國將敗?!比ム崳m韂。說蘧瑗、史狗、史、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曰:“韂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韂如晉,將舍于宿,聞鐘聲,曰:“異哉!吾聞之,辯而不德,必加于戮。夫子獲罪于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
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曰:“晉國其萃于三家乎!”將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難。”
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札劍,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xiàn)。還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寶劍,系之徐君頉樹而去。從者曰: “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
(吳王派季札到魯國聘問,季札要求欣賞一下周朝廷的音樂。魯國樂工為他演唱《周南》和《召(shào,紹)南》,季札聽后說:"美啊,從音樂中聽出周朝王業(yè)基礎(chǔ)已打好,但還未獲得最后成功。曲中洋溢著雖辛勞但無怨言的情緒。"樂工又演唱《邶(pèi,佩)風(fēng)》,《鄘(yōng,擁)風(fēng)》、《衛(wèi)風(fēng)》。季札說"美啊,深沉哪,雖遭坎坷而其精神不陷于困頓頹唐,我聽說衛(wèi)康叔,衛(wèi)武公的德行就是如此,這是《衛(wèi)風(fēng)》的歌曲吧?"樂工又演唱《王風(fēng)》。季札說:"美啊,其情雖憂傷而不懼葸,這是周室東遷后的歌曲吧?"又演唱《鄭風(fēng)》。季札說:"歌聲細(xì)瑣反映出其國政令苛細(xì),人民難以忍受,這個(gè)國家恐怕要率先滅亡吧?"又演唱《齊風(fēng)》。季札說:"美啊,曲調(diào)弘大深遠(yuǎn),真有大國之風(fēng)。堪為東海一方表率,這是姜太公的遺風(fēng)吧!國家的前途無可限量!"又演唱《豳(bīn,賓)風(fēng)》。季札說:"美啊,曲調(diào)寬弘坦蕩,歡快而不過分,這是周公東征的歌曲吧?"又演唱《秦風(fēng)》。季札說:"這就叫做夏聲。既然歌曲曲調(diào)能演進(jìn)為夏聲,國家也必會日益強(qiáng)大,大到極點(diǎn),能達(dá)到周王朝創(chuàng)業(yè)的程度了吧?"又演唱《魏風(fēng)》。季札說:"美啊,曲調(diào)弘闊,博大而又寬和,樸實(shí)平易,行此政教再輔以道德,就能使國君成為明主了。"又演唱《唐風(fēng)》。季札說:"思慮深遠(yuǎn)啊,這是陶唐氏的流風(fēng)遺韻吧?不然,怎能如此憂思深遠(yuǎn)呢?如非具有美德之人的后代,怎能達(dá)到這種水平!"又演唱《陳風(fēng)》。季札說:"國無良君,又怎么能長久不亡呢?"對于《鄶(kuài,快)風(fēng)》以下的地方樂調(diào),季札沒有加以評論。又演唱《小雅》。季札說:"美啊,滿懷憂思,而無叛離之意,怨悱之情忍而不發(fā),這是周德衰微時(shí)的樂曲吧?但還有先王遺民之情啊。"又演唱《大雅》。季札說:"樂曲寬緩啊,多么和諧安樂,旋律曲折優(yōu)美但基調(diào)仍剛直有力,這是周文王美德的象征吧?"又演唱《頌》。季札說:"達(dá)到音樂的極致了。曲調(diào)剛直有力卻無倨傲不遜之意,旋律婉曲優(yōu)美卻無過分曲折之憾,節(jié)奏緊密時(shí)卻無迫促窘急之嫌,節(jié)奏舒緩時(shí)卻無分離割斷之弊,變化豐富而不淫靡,回還反復(fù)而不令人厭倦,表現(xiàn)悲哀恰到好處不顯得愁苦,表現(xiàn)歡樂時(shí)恰到好處不流于放縱,其音如圣人之才,廣用智慧而永不匱乏,如圣人之德寬弘而不侈大,如圣人之理民,施惠而不顯耗費(fèi),征取而不陷貪婪,音樂暫時(shí)休止時(shí)卻不陷于停滯,音樂流暢前進(jìn)時(shí)卻不虛浮無根。五聲和諧,八音協(xié)調(diào),節(jié)拍尺寸整齊,旋律遵循法度,象征著所有圣德之人的共同風(fēng)度啊。"季札看到樂工表演的《象箾(xi?。?,消)》、《南籥(yuè,月)》之舞,說"很美啊,但仍有微憾。"看到舞《大武》,說:"很美啊,周朝的盛德就如此吧?"看到舞《韶濩(hù,戶)》,說:"真象征了圣人的弘大之德,尚有自愧之心,可見達(dá)到圣人標(biāo)準(zhǔn)之難啊。"看到舞《大夏》,說:"很美啊,為民辛勞而不以有德于民而自居,除了大禹誰還能做到呢?"看到舞《招(sháo,勺)箾》,說:"美德的巔峰啊,太偉大了,如上天覆蓋萬物,如大地?zé)o不承載,再好的德行,也不會比這樂舞所象征的舜的美德更高了。觀樂可以停止了,如還有別的音樂,我不敢再欣賞了。"
季札離開魯國,就出使到齊國。勸說晏平仲說:"你快些交出你的封邑和官職。沒有這二樣?xùn)|西,你才能免于禍患。齊國的政權(quán)快要易手了,易手之前,國家禍亂不會平息。"因此晏子通過陳桓子交出了封邑與官職,所以在欒、高二氏相攻殺的禍難中得以身免。
季札離開齊國,出使鄭國。見到子產(chǎn),如見故人。對子產(chǎn)說:"鄭國掌握政權(quán)的人奢縱欺人,大難將臨,政權(quán)定落于你身上。你執(zhí)政時(shí),要小心地以禮治國,否則鄭國將要衰?。?quot;離開鄭國后,季札到了衛(wèi)國。非常欣賞蘧瑗(qúyuàn,渠院)、史狗、史(qiū,秋)、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說:"衛(wèi)國君子很多,因此國家無患。"
從衛(wèi)國到了晉國,季札要住在宿(qì,戚)邑,聽到鼓鐘作樂之聲,說:"奇怪!我聽說有才無德,禍必加身。這孫文子正是為此得罪國君,小心翼翼尚恐不夠,還可以玩樂嗎?孫文子在這里,就如燕巢于帷幕之上那樣危險(xiǎn)。而且國君尚在棺中停殯未葬,難到可以作樂嗎?"于是離開了。孫文子聽說后,一輩子不再聽音樂。
季札到晉國,欣賞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說:"晉國政權(quán)將要落到這三家吧。"臨離開晉國時(shí),對叔向說:"你要勉力而行??!晉國國君奢縱而良臣又多,大夫很富,政權(quán)將落于韓、趙、魏三家。你為人剛直,定要慎思如何免于禍患。"
季札剛出使時(shí),北行時(shí)造訪徐國國君。徐君喜歡季札的寶劍,但嘴里沒敢說,季札心里也明白徐君之意,但因還要到中原各國去出使,所以沒獻(xiàn)寶劍給徐君。出使回來又經(jīng)徐國,徐君已死,季札解下寶劍,掛在徐君墳?zāi)箻淠局喜烹x開。隨從人員說:"徐君已死,那寶劍還給誰呀!"季子說:"不對,當(dāng)初我內(nèi)心已答應(yīng)了他,怎能因?yàn)樾炀牢揖瓦`背我自己的心愿呢!")
《新序·雜事卷七·季子掛劍》:“延陵季子將西聘晉,帶寶劍以過徐君。徐君觀劍,不言而色欲之。延陵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xiàn)也,然其心許之矣,使于晉,顧反,則徐君死于楚,于是脫劍致之嗣君。從者止之曰:“此吳國之寶,非所以贈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贈之也,先日吾來,徐君觀吾劍,不言而其色欲之;吾為有上國之使,未獻(xiàn)也。雖然,吾心許之矣。今死而不進(jìn),是欺心也。愛劍偽心,廉者不為也。”遂脫劍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劍。”于是季子以劍帶徐君墓樹而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脫千金之劍兮帶丘墓。””
(延陵季子要到西邊去訪問晉國,佩帶寶劍拜訪了徐國國君。徐國國君觀賞季子的寶劍,嘴上沒有說什么,但臉色透露出想要寶劍的意思。延陵季子因?yàn)橛谐鍪股蠂娜蝿?wù),就沒有把寶劍獻(xiàn)給徐國國君,但是他心里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他了。季子出使在晉國,總想念著回來,可是徐君卻已經(jīng)死在楚國。于是,季子解下寶劍送給繼位的徐國國君。隨從人員阻止他說:“這是吳國的寶物,不是用來作贈禮的?!毖恿昙咀诱f:“我不是贈給他的。前些日子我經(jīng)過這里,徐國國君觀賞我的寶劍,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他的臉色透露出想要這把寶劍的表情;我因?yàn)橛谐鍪股蠂娜蝿?wù),就沒有獻(xiàn)給他。雖是這樣,在我心里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他了。如今他死了,就不再把寶劍進(jìn)獻(xiàn)給他,這是欺騙我自己的良心。因?yàn)閻巯殑Χ`背自己的良心,正直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庇谑墙庀聦殑λ徒o了繼位的徐國國君。繼位的徐國國君說:“先君沒有留下遺命,我不敢接受寶劍?!庇谑牵咀影褜殑煸诹诵靽鴩龎?zāi)惯叺臉渖暇妥吡?。徐國人贊美延陵季子,歌唱他說:“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脫千金之劍兮帶丘墓?!保?/p>
《世界全史·第011卷·世界古代中期政治史》:吳國原先和楚國的密切關(guān)系,使由東周入楚的華夏禮儀文化,早就傳入長江下游,公元前544年,壽夢之子季札,聘問魯、齊、鄭、衛(wèi)、晉等中原各諸侯國時(shí),表現(xiàn)出吳國已有極高的禮儀文化。長江下游優(yōu)越的自然和地理?xiàng)l件,既適宜農(nóng)耕,又有著漁鹽水利之便?!秴窃酱呵铩愤€記,公元前6 世紀(jì)初,吳國已掌握了較先進(jìn)的冶鐵技術(shù),招致許多"天下之喜游子弟" ,前來開發(fā)"海鹽之饒,章山之銅,三山五湖之利" ,首邑吳也是當(dāng)時(shí)"江東一都會"。
《春秋》:“齊高止出奔北燕。”
《谷梁傳·襄公》:“其曰北燕,從史文也?!?/p>
(稱北燕,是根據(jù)史書的記載。)
高止,姜姓,高氏,字子容。齊國上卿高傒(公元前648年)的后代、高宣子高厚(公元前589年)的孫子、高子麗的兒子,齊國的大夫。
《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一》:敬仲(高傒)生莊子虎,虎生傾子,傾子生宣子固,固生厚,厚生子麗,子麗生止,奔燕。
公元前544年,六月,仲孫羯(孟孝伯)會晉荀盈(知悼子)、齊高止(子容)、宋華定(華椒之孫,司徒)、衛(wèi)世叔儀(大叔文子)、鄭公孫段(伯石,子豐之子)、曹人、莒人、滕子、薛人、小邾人城杞。
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灶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
《漢書卷二十七中之上·五行志第七中之上》:“襄公二十九年,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晉知伯,汝齊相禮。賓出,汝齊語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敝,專則人實(shí)敝之,將及矣?!本旁?,高子出奔燕。”
(襄公二十九年,齊高子容(高止)與宋國的司徒(華定)會見晉國的知伯(荀盈),汝齊(司馬侯)贊禮。兩位賓客走后,汝齊對知伯說:“這二位都將不免于禍!高子容專橫,司徒奢侈,都是亡家之人。專橫將很快惹禍,奢侈將因其恃力而敗亡,專橫了,別人就要打敗他,沒多久了?!边@年九月,高子容出逃燕國。)
《春秋》:“冬,仲孫羯如晉?!?/p>
《左傳·襄公》:“冬,孟孝伯如晉,報(bào)范叔也?!?/p>
(冬季,孟孝伯(仲孫羯)去到晉國,這是回報(bào)范叔(士鞅)的聘問(杜預(yù)注曰:此年夏來聘。)。)
公孫夏(?-?),姬姓,名夏,字子西,謚襄,是鄭國七穆之一公子騑(子駟)的兒子,鄭國的卿。他的兒子是駟帶(子上)。
公元前563年,初,子駟(公子騑)與尉止有爭,將御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彼旄ナ公I(xiàn)。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于是子駟當(dāng)國,子國(公子發(fā))為司馬,子耳(公孫輒)為司空,子孔(公子嘉)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十四),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仆帥賊以入,晨攻執(zhí)政于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
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于北宮,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chǎn)(公孫僑)聞盜,為門者,庀群司,閉府庫,慎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后出,兵車十七乘,尸而攻盜于北宮。子蟜(公孫蠆,公子偃子游之子)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仆,盜眾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尉止子)、司齊(司臣子)奔宋。
子孔當(dāng)國,為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產(chǎn)止之,請為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為書以定國,眾怒而焚之,是眾為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產(chǎn)曰:“眾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眾,子得所欲,眾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眾興禍,子必從之?!蹦朔贂趥}門之外,眾而后定。
公元前558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前563年),其余盜在宋。鄭人以子西(公孫夏)、伯有(良霄)、子產(chǎn)(公孫僑)之故,納賄于宋,以馬四十乘與師伐、師慧。三月,公孫黑(子晳)為質(zhì)焉。司城子罕(樂喜)以堵女父、尉翩(尉止子)、司齊(司臣子)與之。良司臣而逸之,托諸季武子(季孫宿),武子置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
鄭公孫夏(子西)如晉奔喪(晉悼公),子蟜(公孫蠆)送葬。
公元前555年,鄭子孔(公子嘉,此時(shí)當(dāng)國)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公子午,楚國令尹),子庚弗許。楚子(楚康王)聞之,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谷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谷即位,于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谷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yè)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嘆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弊痈龓泿熤伪诜凇S谑亲酉f(公孫蠆)、伯有(良霄)、子張(公孫黑肱,伯張)從鄭伯(鄭簡公)伐齊,子孔(公子嘉)、子展(公孫舍之)、子西(公孫夏)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公子嘉)不敢會楚師。
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guī)煶巧霞?,遂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fèi)滑、胥靡、獻(xiàn)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公元前554年,鄭子孔(公子嘉)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dāng)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十一),子展(公孫舍之)、子西(公孫夏)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改名鄭丹或然丹)。鄭人使子展(公孫舍之)當(dāng)國,子西(公孫夏,子駟之子)聽政,立子產(chǎn)(公孫僑)為卿。
公元前549年,(晉)范宣子(士匄,中軍將)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鄭簡公)如晉。子產(chǎn)(公孫夏,公子騑之子)寓書于子西(公孫夏)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于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德之輿也。德,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壞,無亦是務(wù)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对姟吩疲?樂只君子,邦家之基?!辛畹乱卜?!'上帝臨女,無貳爾心?!辛蠲卜颍∷∷家悦鞯?,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yuǎn)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shí)生我’,而謂'子濬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毙诱f,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于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p>
公元前548年,初,陳侯(陳哀公)會楚子(楚康王)伐鄭,當(dāng)陳隧者,井堙木刊。鄭人怨之,六月(壬子二十四),鄭子展(公孫舍之)、子產(chǎn)(公孫僑)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袁僑),曰:“載余!”曰:“將巡城?!庇鲑Z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迸c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產(chǎn)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眾,男女別而累,以待于朝。子展執(zhí)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jìn)獻(xiàn)。子美(子產(chǎn))入,數(shù)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jié),司空致地,乃還。
冬十月,子展(公孫舍之)相鄭伯(鄭簡公)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公孫夏)復(fù)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yuǎn)。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也!”
公元前547年,秋七月,齊侯(齊景公)、鄭伯(鄭簡公)為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故,如晉,晉侯(晉平公)兼享之。鄭伯(鄭簡公)歸自晉,使子西(公孫夏)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zhí)事,懼不免于戾,使夏謝不敏?!本釉唬骸吧剖麓髧?。”
公元前546年,夏,叔孫豹(穆叔)會晉趙武(趙文子,中軍將)、楚屈建(子木,令尹)、蔡公孫歸生(聲子)、衛(wèi)石惡(石悼子)、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鄭伯享趙孟于垂隴(河南省鄭州市惠濟(jì)區(qū)古滎鎮(zhèn)),子展(公孫舍之)、伯有(良霄)、子西(公孫夏)、子產(chǎn)(公孫僑)、子大叔(游吉)、二子石(印段、公孫段)從。趙孟(趙武)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弊诱官x《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dāng)之?!辈匈x《鶉之賁賁》,趙孟曰:“床第之言不逾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苗》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產(chǎn)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弊哟笫遒x《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庇《钨x《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賓榮,其能久乎?幸而后亡?!笔逑蛟唬骸叭弧R殉?!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蔽淖釉唬骸捌溆嘟詳?shù)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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