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紀(jì)四〔起閼逢困敦（甲子），盡強(qiáng)圉單閼（丁卯），凡四年?！?br>
高祖文皇帝下
仁壽四年（甲子、六〇四）
1春，正月，丙午，赦天下。
2帝將避暑於仁壽宮，術(shù)士章仇太翼固諫；不聽。太翼曰：「是行恐鑾輿不返！」帝大怒，繫之長安獄，期還而斬之。甲子，幸仁壽宮。乙丑，詔賞賜支度，事無巨細(xì)，並付皇太子。夏，四月，乙卯，帝不豫。六月庚申，赦天下。秋，七月，甲辰，上疾甚，臥與百僚辭訣，並握手歔欷，〔歔，音虛。欷，音希，又許既翻。〕命太子赦章仇太翼。丁未，崩於大寶殿?！材炅?。〕
高祖性嚴(yán)重，令行禁止。每【章：十二行本「每」上有「勤於政事」四字；乙十一行同；孔本同。】旦聽朝，日昃忘倦?！渤边b翻。昃，阻力翻。日中則 昃?！畴m嗇於財，至於賞賜有功，即無所愛；將士戰(zhàn)沒，必加優(yōu)賞，仍遣使者勞問其家?！矊ⅲ戳练?。使，疏吏翻。勞，力到翻?！硱垧B(yǎng)百姓，勸課農(nóng)桑，輕傜薄 賦。其自奉養(yǎng)，務(wù)為儉素，乘輿御物，故弊者隨宜補(bǔ)用；〔乘，繩證翻?！匙苑窍硌?，所食不過一肉；後宮皆服澣濯之衣。天下化之，開皇、仁壽之間，丈夫率衣絹布，〔衣，於既翻?！巢环c綺，裝帶不過銅鐵骨角，無金玉之飾。故衣食滋殖，倉庫盈溢。受禪之初，民戶不滿四百萬，未年，踰八百九十萬，〔此以開皇初元戶口之?dāng)?shù)，比較仁壽末年大業(yè)初之?dāng)?shù)而言之也。按周之平平齊，得戶三百三萬，而隋受周禪，戶不滿四百萬，則周氏初有關(guān)中，西并巴、署，南兼江、漢，見戶不滿百萬也。陳氏之亡，戶六十萬。大約隋氏混壹天下，見戶未及五百萬；及其盛也，蓋幾倍之。滋，音茲。殖，音植。禪，音墠?！唱?dú)冀州已一百萬戶?！菜逡孕哦伎榧街?，此以古冀州之域言之也。然禹之冀州，兼有幽、并、營三州地，其界比他州為最大，其後以天文畫埜分州，自胃七度至畢十一度為大梁，冀州分。隋志以信都、清河、魏、汲、河內(nèi)、長平、上黨、河?xùn)|、絳、文城、臨汾、龍泉、西河、離石、鴈門、馬邑、定襄、樓煩、太原、襄國、武安、趙、恆山、博陵、河間、涿、上谷、漁陽、北平、安樂、遼西等郡為冀州，則其地亦兼有幽、并、營三州地，故其戶最多?！橙徊录煽敛欤攀芾u言，功臣故舊，無始終保全者；乃至子弟，皆如仇敵，此其所短也。〔此上總論文帝平生?！?br>
初，文獻(xiàn)皇后既崩，〔獨(dú)孤后崩，諡文獻(xiàn)，見上卷二年?！承A夫人陳氏、容華夫人蔡氏皆有寵。陳氏，陳高宗之女；〔陳宣帝廟號高宗。〕蔡氏，丹陽人也?！驳羁?，時至蔣州。〕上寢疾於仁壽宮，尚書左僕楊素、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隋制，門下省納言二人，給事黃門侍郎四人，其位任重矣。此又一元巖，前蜀王秀長史之元巖封平昌郡公，此元巖封龍涸縣公，見隋書列女華陽王楷妃傳。〕皆入閤侍疾，召皇太子入居大寶殿。太子慮上有不諱，須預(yù)防擬，〔防，禦也，隄備也。擬，準(zhǔn)也，準(zhǔn)擬揣度以待之也?！呈肿詾闀?，封出問素；素條錄事狀以報太子。宮人誤送上所，上覽而大恚?！岔＃侗芊！酬惙蛉似降┏龈拢哺?，工衡翻。〕為太子所逼，拒之， 得免，歸於上所；上怪其神色有異，問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無禮！」上恚，抵床曰：「畜生何足付大事！〔抵，觸也。今人署人猶曰畜生。言其無識無禮，若 馬牛犬豕然，待畜養(yǎng)而生者也。泫，戶畎翻。〕獨(dú)孤誤我！」〔事見上卷開皇二十年?！衬撕袅?、元巖曰：「召我兒！」述等將呼太子，上曰：「勇也?！故?、巖 出閤為敕書?！矁λ弥?，廢置之間，輕易如此，烏得不君臣皆敗乎。〕楊素聞之，以白太子，矯詔執(zhí)述、巖，繫大理獄；追東宮兵士帖上臺宿衛(wèi)，〔帖，裨也。帝之猜防太子勇也，屏去東宮宿衛(wèi)之勇健者，知出蘇孝慈而不知備張衡之入 寢殿也，悕矣?！抽T禁出入，並取宇文述、郭衍節(jié)度；令右庶子張衡入寢殿侍疾，盡遣後宮出就別室；俄而上崩。故中外頗有異論?！泊松鲜龅鬯砸姀s?？籍愒唬?趙毅大業(yè)略記曰：「高祖在仁壽宮，並甚，追帝侍疾，而高祖美人尤嬖幸者，唯陳、蔡二人而已。帝乃召蔡於別室，既還，面?zhèn)寔y，高祖問之，蔡泣曰：『皇太子為非禮?！桓咦娲笈?，齧指出血，召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等令發(fā)詔追庶人勇，即令廢立。帝追迫，召左僕射楊素、左庶子張衡進(jìn)毒藥。帝簡驍健官奴三十人皆服婦人之服，衣下置仗，立於門巷之間，以為之衛(wèi)。素等既入，而高祖暴崩?！柜R總通曆曰：『上有疾，於仁壽殿與百僚辭訣，並握手歔欷。是時唯太子及陳宣華夫人侍疾，太子無禮，宣華訴之。帝怒曰：『死狗，那可付後事！』遽令召勇，楊素秘不宣，乃屏左右，令張衡入拉帝，血濺屏風(fēng)，冤痛之聲聞于外，崩?！菇駨乃鍟?。〕陳夫人與後宮聞變，相顧戰(zhàn)粟失色。晡後，太子遣使者齎小金合，帖紙於際，親署封字，以賜夫人。夫人見之，惶懼，以為鴆毒，不敢發(fā)。使者促之，乃發(fā)，〔使，疏吏翻；下同?！澈现杏型慕Y(jié)數(shù)枚，宮人咸悅，相謂曰：「得免死矣！」陳氏恚而卻坐，不肯致謝；諸宮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蒸焉?！捕蓬A(yù)曰：「上淫曰蒸?！埂?br>
乙卯，發(fā)桑，〔考異曰：大業(yè)略記曰：「十八日，發(fā)桑?！苟艑毚髽I(yè)雜記曰：「甲戌，文帝崩。辛巳，發(fā)喪。壬午，煬帝即位。」按長曆，是月乙未朔。乙卯，二十一日也。無甲戌、辛巳、壬午日。今從隋書。〕太子即皇帝位。會伊州刺史楊約來朝，〔楊約出刺伊州，見上卷二年。朝，直遙翻?！程忧布s入長安，易留守者，矯稱高祖之詔，賜故太子勇死，縊殺之；〔縊，於賜翻?！橙会彡惐姡l(fā)高祖兇問。煬帝聞之，〔書煬帝以別大行?！吃唬骸噶钚种?，果堪大任。」追封勇為房陵王，不為置嗣?！卜苛昕ね?。隋志：房陵郡光遷縣，舊曰房陵，置新城郡；梁末置岐州；後周，郡縣並改為光遷；大業(yè)初，置房陵郡?？籍愒唬捍髽I(yè)略記云：「庶人勇八男，亦陰加酖害，恐其為厲，皆倒埋之?！拱此鍟⒈笔方栽啤笩圹`極，儼常從行，卒於道，實(shí)酖之也。諸弟分徒嶺表，仍敕在所皆殺焉?！菇駨闹?。按通鍵下文，大業(yè)三年殺儼及七弟?！嘲嗽?，丁卯，梓宮至自仁壽宮；丙子，，殯于大興前殿?！泊笈d前殿，大興宮正殿也?！沉觥⒃獛r並除名，述徙龍川，巖徙南海。〔隋志：龍川郡，平陳置循州。南?？?，舊置廣州?！车哿钐m陵公主與述離絕，欲改嫁之；公主以死自誓，不復(fù)朝謁，〔復(fù)，扶又翻。朝，直遙翻。〕上表請與述同徙，帝大怒。公主憂憤而卒，臨終，上表請葬於柳氏，帝愈怒，竟不哭，葬送甚薄?！采?，時掌翻。卒，子恤翻?！?br>
3太史令袁充奏言：「皇帝即位，與堯受命年合?！怪S百官表賀。禮部侍郎許善心議，以為「國哀甫爾，不宜稱賀?！棺笮l(wèi)大將軍宇文述素惡善心，〔宇文述自左衛(wèi)率遷左衛(wèi)大將軍，豈特以舊恩哉﹖既以秄功，且親之以自衛(wèi)也。惡，烏故翻?！持S御史劾之；〔劾，戶概翻，又戶得翻?！匙筮w給事郎，降品二等。
4漢王諒有寵於高祖，為并州總管，〔開皇十七年，漢王諒代秦王俊為并 州總管。〕自山以東，至于滄海，南距黃海，五十二州皆隸焉；特許以便宜從事，不拘律令。諒自以所天下精兵處，見太子勇以讒廢，〔事見上卷開皇二十年?！尘?常怏怏；〔怏，於兩翻?！臣笆裢跣愕米铮惨娚暇矶?。〕尤不自安，陰蓄異圖。言於高祖，以「突厥方強(qiáng)，〔厥，九勿翻?！骋诵尬鋫?。」於是大發(fā)工役，繕治 器械，〔治，直之翻?！痴屑雒?，左右私人殆將數(shù)萬。突厥嘗寇邊，高祖使諒禦之，為突厥所敗，〔敗，補(bǔ)邁翻。〕其所領(lǐng)將帥坐除解者八十餘人，〔將，即亮翻。帥，所類翻。除，除名也。解，解官也?！辰耘浞缼X表。諒以其宿舊，奏請留之，高祖怒曰：「爾為藩王，惟當(dāng)敬依朝命，〔朝，直遙翻?！澈蔚盟秸撍夼f，廢國家憲法邪！嗟乎小子，爾一旦無我，或欲妄動，彼取爾如籠內(nèi)雞雛耳，何用腹心為！」
王頍者，僧辯之子，〔王僧辯事梁，有平侯景之功，為陳霸先所殺。頍，丘弭翻。〕倜儻好奇略，〔倜，他狄翻。好，呼到翻。〕為諒諮議參軍，〔隋制，諸王府諮議參軍，在長史、司馬之下，掾?qū)僦弦??！呈捘υX，陳氏舊將，〔蔣，即亮翻。〕二人俱不得志，每鬱鬱思亂，皆為諒所親善，贊成其陰謀。
會熒惑守東井，〔熒惑，罰星。東井，秦分。〕儀曹鄴人傅奕曉星曆，〔按隋制，王府諸曹無儀曹，概不在諸參軍之?dāng)?shù)。鄴縣，屬魏郡?！痴弳栔唬骸甘呛蜗橐博t」對曰：「天上東井，黃道所經(jīng)，〔晉志：東井八星，天之南門，黃道所經(jīng)?！碂苫筮^之，乃其常理，若入地上井，則可怪耳?！埂厕戎徲挟悎D，詭對以自免於禍?！痴彶粣?。
及高祖崩，煬帝遣軍騎將軍屈突通以高祖璽書徵之。 〔騎，奇寄翻。屈，區(qū)勿翻。璽，斯氏翻?！诚仁?，高祖與諒密約：「若璽書召汝，敕字傍別加一點(diǎn)，〔高歡與侯景亦有此約，而皆以階亂。先，悉薦翻。〕又與玉 麟府合者，〔開皇七年，領(lǐng)青龍府於東方總管、刺史，西方以騶虞，南方以朱雀，北方以玄武。是後三子分居方面，并、楊、益三總管統(tǒng)屬甚廣，故為玉麟符。漢王諒既敗，惟留守東、西兩都用玉麟符，至唐猶然?！钞?dāng)就徵?！辜鞍l(fā)書無驗，諒知有變。詰通，〔詰，去吉翻?！惩ㄕ紝Σ磺饲矚w長安。諒遂發(fā)兵反。
總管司馬安定皇甫誕切諫，〔安定郡，涇州?！痴彶患{。誕流涕曰：「竊料大王兵資非京師之?dāng)?；加以君臣位定，逆順勢殊，士馬雖精，難以取勝。一旦陷身叛逆，絓於刑書，〔絓，戶掛翻。〕雖欲為布衣，不可得也?！拐徟糁?br>
嵐州刺史喬鍾葵將赴諒：〔嵐州，樓煩之地也。按隋志：大業(yè)四年方置樓煩郡，管下秀容縣舊置肆州，開皇十八年置忻州，大業(yè)初廢。又按唐志：樓煩郡，平劉武周，，置東會州，武德六年，改嵐州，而義寧元年，復(fù)分秀容置忻州。喬鍾葵者，既為嵐州刺史，而隋志不載嵐州建置，當(dāng)考。嵐，盧含翻。宋白曰：後魏置嵐州，因岢嵐山為名?！称渌抉R京兆陶模拒之曰：「漢王所圖不軌，公荷國厚恩，【章：十二行本「恩」下有「位為方伯」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俊埠?，下可翻?！钞?dāng)竭誠效命，豈得身為厲階乎！」鍾葵失色曰：「司馬反邪！」臨之以兵，辭氣不撓，〔邪，音耶。撓，奴教翻，屈也。〕鍾葵義而釋之。軍吏曰：「若不斬模，無以壓眾心。」乃囚之。於是從諒反者十九州。
王頍說諒曰：「王所部將吏，家屬盡在關(guān)西，〔說，輸芮翻。將，即亮翻。此關(guān)西，謂蒲津關(guān)以西。〕若用此等，則宜長驅(qū)深入，直據(jù)京都，所謂疾雷不及掩耳；〔淮南子之言?！橙舻顡?jù)舊齊之地，〔南距大河，北盡燕、代，皆高齊之地也?！骋巳螙|人?！拐彶荒軟Q，乃兼用二策，唱言楊素反，將誅之?！舱徣羧缢挝淞晖趼曉獌粗锒e兵，天下其誰能敵之。〕
總管府兵曹聞喜裴文安〔兵曹，兵曹參軍也。聞喜縣，屬絳州?！痴f諒曰：「井陘以西，在王掌握之內(nèi)，山東士馬，亦為我有，宜悉發(fā)之；分遣贏兵屯守要害，仍命隨方略地，帥其精銳，直入蒲津?！餐莩乜h有蒲津關(guān)，渡河，東即蒲州城。陘，音刑。贏，倫為翻。帥，讀曰率?！澄陌舱垶榍颁h，，王以大軍繼後，風(fēng)行雷擊，頓於霸上?！沧晕潢P(guān)入，則頓於霸上，自蒲津入，豈須頓於霸上！蓋欲乘高以臨長安耳?！诚剃栆詵|，可指麾而定。京師震擾，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離駭；我陳兵號令，誰敢不從！旬日之間，事可定矣。」〔考異曰：大業(yè)略記云：「司兵參軍裴文安說諒曰：『今梓宮尚在仁壽宮，比其徵兵，動移旬月。今若簡驍勇萬騎，令文定督領(lǐng)，不淹十五日，徑據(jù)長安，其在京被黜停私之徙，並擢授高位，付以心膂，共守京城，則以東府縣非彼之有。然後大王總兵鼓行而西，聲勢一接，天下可指揮而定也?！徽彶粡??！勾髽I(yè)雜記云：「文帝又說曰：『先人有奪人之心，殿下選精騎一萬，徑往京師奔喪，曉夜兼行，誰敢止！約至京徑掩仁壽宮，彼縱徵召，未暇禦我，大軍駱驛隨王而至，此則次計。王直資河北，彼率天下之兵，百道攻我，則難為主人，此下計也?！弧菇駨乃鍟??！痴彺髳?，於是遣所署大將軍余公理出太谷，趣河陽，〔姓范：余姓，由余之後。 隋志：太谷縣，屬太原郡，舊曰陽邑，開皇十八年改焉。水經(jīng)註：太谷，谷名，在祁縣東南。河陽縣屬懷州，欲由此渡孟津。趣，七喻翻；下同?！炒髮④婔肓汲鲣?口，趣黎陽，〔綦，姓也。此二軍皆欲使渡河，略河南。滏，音釜?！炒髮④妱⒔ǔ鼍€，略燕、趙，〔陘，音陘。〕柱國喬鍾葵出鴈門，〔鴈門郡，代州也。時李 景以代州拒諒，使鍾葵自嵐州攻之?！呈鹞陌矠橹鶉?，與柱國紇單貴、王聃等直指京師?！布v單，虜複姓。紇，下沒翻。單，多寒翻，又達(dá)演翻。聃，他酣翻?！?br>
帝以右武衛(wèi)將軍洛陽丘和〔隋制，左右武衛(wèi)將軍，領(lǐng)外軍宿衛(wèi)。風(fēng)俗通：丘姓，左丘明之後。又云：太公封於營丘，支孫以地為氏。又魏書官氏志：後魏獻(xiàn)帝次弟丘敦氏，後改為丘氏。按拓跋南都洛陽，凡北人從之南遷者，三字姓、複姓皆改從單字姓，為河南洛陽人。丘合既洛陽人，蓋即丘敦氏之後?！碁槠阎荽淌罚?zhèn)蒲津。諒選精銳數(shù)百騎戴羃，羃，莫狄翻。{四離}，音離。新唐志曰：婦人施羃{四離}以蔽身。永徽中，始用帷冒，施屌及頸。武后時，帷冒益盛。中宗後，無復(fù)羃{四離}矣。按帷冒起於隋。騎，奇寄翻；下同。〕詐稱諒宮人還長安，門司弗覺，徑入蒲州，〔門司，蒲州之掌城門者?！吵侵泻纻芤嘤袘?yīng)之者；丘合覺其變，踰城，逃歸長安。蒲州長史勃海高義明、司馬北平榮毗〔勃海郡，開皇六年置棣州。大業(yè)二年改滄州。北平郡，舊置平州。榮姓，周榮公之後?！辰詾榉凑咚鶊?zhí)。裴文安等末至蒲津百餘里，諒忽改圖，令紇單貴斷河橋，守蒲州，〔此蒲津之橋也，諒欲斷河，謂可坐有舊齊之地耳。斷，音丁管翻?！扯傥陌策€。文安至，謂諒曰：「兵機(jī)詭速，本欲出其不意。王既不行，文安又返，使彼計成，大事去矣?！拐彶粚ΑＲ酝躐鯙槠阎荽淌?，裴文安為晉州刺史，薛粹為絳州刺史，梁菩薩為潞州刺史，韋道正為韓州刺史，張伯英為澤州刺史?！菜逯荆号R汾郡，晉州。絳郡，後魏置東雍州，後周改絳州。上黨郡，後周置潞州。上黨郡襄垣縣，後周置韓州，大業(yè)初，州廢。長平郡，舊曰建州，開皇初，改澤州。菩，蒲乎翻。薩，桑葛翻。聃，他甘翻。〕代州總管天水李景發(fā)兵拒諒，諒遣其將劉暠襲景；〔將，即亮翻。暠，古老翻?！尘皳魯刂?。諒復(fù)遣喬鍾葵帥勁勇三萬攻之，〔復(fù)，扶又翻。帥，讀曰率；下同?！尘皯?zhàn)士不過數(shù)千，加以城池不固，為鍾葵所攻，崩毀相繼，景且戰(zhàn)且築，士卒皆殊死鬬；鍾葵屢敗。司馬馮孝慈、司法呂玉〔司法，即法曹行參軍?！硜K驍勇善戰(zhàn)，〔驍，堅堯翻?！硟x同三司侯莫陳多謀畫，工拒守之術(shù)，景知三人可用，推誠任之，己無所關(guān)預(yù)，唯在閤持重，時撫循而已。
楊素將輕騎五千襲王聃、紇單貴於蒲州，夜，至河際，收商賈船，得數(shù)百艘，〔賈，音古。艘，蘇遭翻?！炒瑑?nèi)多置草，踐之無聲，遂銜枚而濟(jì)；遲明，擊之；〔遲，直二翻?！臣v單貴敗走，聃懼，以城降。〔降，戶江翻?！秤性t徵素還。初，素將行，計日破賊，皆如所量，〔量，音良?！踌妒且运貫椴⒅莸佬熊娍偣?、河北道安撫大使，帥眾數(shù)萬以討諒。〔使，疏吏翻。〕
諒之初起兵也，妃兄豆盧毓為府主簿，苦諫，不從，私謂其弟懿曰：「吾匹馬歸朝，自得免禍，此乃身計，非為國也，不若且偽從之，徐伺其便?！埂渤?，直遙翻。為，于偽翻?！池?，勣之子也?！捕贡R勣見一百七十四卷陳宣帝太建十二年。勣，則歷翻?！池剐诛@州刺史賢〔隋志：淮安郡，後魏置東荊州，西魏改淮州，開皇五年又改顯州?！逞造兜墼唬骸赋嫉茇顾貞阎竟?jié)，必不從亂，但逼兇威，不能自遂，臣請從軍，與毓為表裏，諒不足圖也?！沟墼S之。賢密遣家人齎敕書至毓所，與之計議。
諒出城，將往介州，〔隋志：西河郡，後魏置汾州，後齊置南朔州，後周改曰介州?！沉钬古c總管屬朱濤留守。〔屬在掾下。守，手又翻?！池怪^濤曰：「漢王構(gòu)逆，敗不旋踵，吾屬豈可坐受夷滅，孤負(fù)國家邪！〔邪，音耶。〕當(dāng)與卿出兵拒之?！?jié)@曰：「王以大事相付，何得有是語！」因服拂衣而去，毓追斬之。出皇甫誕於獄，與之協(xié)計，及開府儀同三司宿勤武等〔宿勤，虜複姓，後魏未有宿勤明達(dá)叛亂?！抽]城拒諒。部分未定，〔分，扶問翻?！秤腥烁嬲彛徱u擊之。〔考異曰：皇甫誕傳云：「楊素將至，諒?fù)颓宄阂跃苤??！拱凑復(fù)颓逶磿r，素軍已迫，何暇自還襲毓！今從毓傳。〕毓見諒至，給其眾曰：「此賊軍也！」〔給，徒亥翻。〕諒攻城南門，稽胡守南城，〔稽胡，步落稽也，散居介、石二州?！巢蛔R諒，射之；〔射，而亦翻。〕失下如雨；諒移攻西門，守兵識諒，即開門納之，，毓、誕皆死。
綦良攻慈州刺史上官政，不克，〔隋志：魏郡滏陽縣，後周置；開皇十年，置慈州，大業(yè)初，州廢?！骋バ邢嘀菔卵伲植豢?，〔魏郡，置相州，，治安 陽。相，息亮翻；下同。〕遂自滏口攻黎州，〔隋志：汲郡黎陽縣，舊置黎州?！橙遵R津?！舶遵R津在東郡白馬縣，北對黎陽岸，塞之使不得渡。塞，悉則翻?！秤喙碜蕴邢潞觾?nèi)，〔行，戶剛翻?！车垡杂倚l(wèi)將軍史祥為行軍總管，軍於河陰?！埠雨幙h，屬洛陽郡，北對河陽岸?！诚橹^軍吏曰：「余公理輕而無謀，〔輕，墟政翻?！呈驯姸湥蛔闫埔??！构硗秃雨?，祥具舟南岸，公理聚兵當(dāng)之。祥簡精銳於下流潛濟(jì)，公理聞之，引兵拒之，戰(zhàn)於須水。〔按九域志：鄭州榮陽縣有須水鎮(zhèn)。然其地在河南。史祥既濟(jì)河擊余公理，當(dāng)遇戰(zhàn)於河陽界。水經(jīng)註：湨水出原城西北山勳掌谷，東南流過河陽無辟城，又南入于河。疑「須水」當(dāng)作「湨水」。湨，古闃翻。杜佑通典作湨水，音同。則「須」字誤明矣?！彻砦闯闪?，祥擊之，公理大敗。祥東趣黎陽，綦良軍不戰(zhàn)而潰。祥，寧之子也?！彩穼帍挠钗氖响侗g，屢有戰(zhàn)功。〕
帝將發(fā)幽州兵，疑幽州總管竇抗有貳心，問可使取抗者於楊素，素薦前江州刺史勃海李子雄，〔隋志：九江郡，舊置江州。〕授上大將軍，拜廣州刺史?！舶輳V州而使之往幽州，未得之廣州。〕又以左領(lǐng)將軍長孫晟為相州刺史，〔隋志：左右領(lǐng)軍府，各掌十二軍籍帳、差科、辭訟之事?！嘲l(fā)山東兵，與李子雄共經(jīng)略之。晟辭以男行布在諒所部，帝曰：「公體國之深，終不以兒害義，朕今相委，公其勿辭?！估钭有垴Y至幽州，止傳舍，〔傳，直戀翻?！痴倌嫉们юN人?？箒碓勛有郏有鄯浊苤??？?，榮定之子也?！哺]榮定見一百七十五卷陳長城公至德二年?！?br>
子雄遂發(fā)幽州兵布騎三萬，自井陘西擊諒。時劉建圍戍將兆張祥於井陘，子雄破建於抱犢山下，〔隋志：恆州石邑縣有抱犢山?！辰ǘ萑?。李景被圍月餘，〔被，皮義翻?！吃t朔州刺史代人楊義臣救之?！柴R邑郡，朔州，與代州接境。楊義臣，本姓尉遲。尉遲迥之亂，義臣父崇，以宗族之故自囚於獄，高祖慰釋之。後崇與突厥戰(zhàn)死，義臣尚幼，養(yǎng)於宮中，以其父誠節(jié)，賜姓楊氏?！沉x臣帥馬步二萬，夜出西陘，〔新唐志：代州鴈門縣有東陘關(guān)、西陘關(guān)。帥，讀曰率。〕喬鍾葵悉眾拒之。義臣自以兵少，〔少，詩沼翻?！诚と≤娭信ｓH，得數(shù)千頭，復(fù)令兵數(shù)百人持一鼓，潛驅(qū)之，匿於澗谷間。晡後，義臣復(fù)與鍾葵戰(zhàn)，〔復(fù)，扶又翻?！潮鹾希?qū)牛驢者疾進(jìn)，一時鳴鼓，塵埃漲天，鍾葵軍不知，以為伏兵發(fā)，因而奔潰；義臣縱擊，大破之。晉、絳、呂三州皆為諒城守，〔隋志：臨汾郡霍邑縣，後魏置永安郡，開皇十六年置汾州，十八年改呂州。為，于偽翻。〕楊素各以二千人麋之而去。諒遣其將趙子開擁眾十餘萬，柵絕徑路，屯據(jù)高壁，〔高壁，嶺名。將，即亮翻；下同。〕布陳五十里?！碴?，讀曰陣。〕素令諸將以兵臨之，自引奇兵潛入霍山，〔霍山在霍邑東北，亦曰太白山，禹貢所謂岳陽，指是山之陽也。史記謂之霍太山?！尘壯鹿榷M(jìn)。素營於谷口，自坐營外，使軍司入營簡留三百人守營，〔漢、晉謂軍司馬為軍司；今軍吏亦謂之軍 司。〕軍士憚北兵之強(qiáng)，不欲出戰(zhàn)，多願守營，因爾致遲。素責(zé)所由，軍司具對，素即召所留三百人出營，悉斬之；更令簡留，人皆無願留者。素乃引軍馳進(jìn)，出北軍之北，直指其營，，鳴鼓縱火；北軍不知所為，自相蹂踐，殺傷數(shù)萬?！蝉?，人九翻?！痴徦橹荽淌妨好懥_屯介休，〔隋介州治隰城縣，而介休縣屬焉?！陈勊刂粒瑮壋亲?。
諒聞趙子開敗，大懼，自將眾且十萬，拒素於高澤。會大雨，諒欲引軍還，王頍諫曰：「楊素懸軍深入，士馬疲弊，王以銳卒自將擊之，其勢必克。今望敵而退，示人以怯，沮戰(zhàn)士之心，益西軍之氣，〔楊素軍自長安來，故謂之西軍?！愁娡跷疬€?！拐彶粡模耸厍逶??！查_皇十六年，分晉陽置清源縣，在晉陽西南。宋白曰：地理志：榆次縣梗陽鄉(xiāng)，魏戊邑。今梗陽故城在清源縣南一百二十步。此縣自漢至?xí)x皆為榆次縣地，隋置清源縣，因縣西清源水為名?！?br>
王頍謂其子曰：「氣候殊不佳，兵必敗，汝可隨我。」楊素進(jìn)擊諒，大破之，擒蕭摩訶。諒?fù)吮x陽，素進(jìn)兵圍之，諒窮蹙，請降，〔降，戶江翻。〕餘黨悉平。帝遣楊約麧齎手詔勞素?！矂冢Φ椒?。〕王頍將奔突厥，至山中，徑路斷絕，知必不免，謂其子曰：「吾之計數(shù)不減楊素，但坐言不見從，遂至於此，不能坐受擒獲，以成豎子名，吾死之後，汝慎勿過親故?！轨妒亲詺?，瘞之石窟中。其子數(shù)日不得食，遂過其故人，〔過，古合翻。瘞，於計翻?！尘篂樗埽徊@頍尸，梟於晉陽?！矖n其首也。梟，工堯翻?！?br>
群臣奏漢王諒當(dāng)死，帝不許，除名為民，絕其屬籍，竟以幽死。諒所部吏民坐諒死徙者二十餘萬家。初，高祖與獨(dú)孤后甚相愛重，誓無異生之子， 嘗謂群臣曰：「前世天子，溺於嬖幸，〔溺，奴狄翻。嬖，卑義翻，又博計翻；下同?！车帐譅帲煊袕U立，或至亡國；朕旁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 豈有此憂邪！」〔邪，音耶。〕帝又懲周室諸王微弱，故使諸子分據(jù)大鎮(zhèn)，專制方面，權(quán)侔帝室。及其晚節(jié)，父子兄弟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壽終。
臣光曰：昔卒伯諗周桓公曰：「內(nèi)寵並后，外寵貳政，嬖子配嫡，大都偶國，亂之本也?！埂沧髠餍敛惺茄裕灰Ｕ?，式甚翻，告也，深諫也?！橙酥髡\能慎此四者，亂何自生哉！隋高祖徒知嫡庶之多事，孤弱之易搖，〔易，以鼓翻?！吃恢獎葩x位逼，雖同產(chǎn)至親，不能無相傾奪?？贾T辛伯之言，得其一而失其言乎！
5冬，十月，己卯，葬文皇帝於太陵，廟號高祖，與文獻(xiàn)皇后同墳異穴。
6詔除婦人及奴婢，部曲之課，男子二十二成丁?！菜逡蛑堋R之制，婦人及奴婢、部曲課役各隨給田為差；軍人以二十二成丁。至是，以戶口益多，府庫盈溢，故有是詔。是後兵役繁興，盜賊倮起，而是詔為其文矣?！?br>
7章仇太翼言於帝曰：「陛下木命，雍州為破木之衝，〔本旺在卯；雍州在西，西位也，故為破木之衝。雍，於用翻?！巢豢删镁印Ｓ肿徳疲骸好懼温尻栠€晉家?！弧埂仓危敝??！车凵钜詾槿?。十一月，乙未，幸洛陽，留晉王昭守長安。楊素以功拜其子萬石、仁行、姪女挺為儀同三司，賚物五萬段，以綺羅千匹，諒妓妾二十人。〔妓，渠綺翻?！?br>
8丙申，發(fā)丁男數(shù)十萬掘塹，自龍門東接長平、汲郡，〔龍門縣，屬蒲州。長平郡，澤郡，衝州。塹，七豔翻?！车峙R清關(guān)，〔唐志：衝州新鄉(xiāng)縣東北有臨清關(guān)?！扯珊又量x、襄城，〔浚儀，汴州。襄城，汝州?！尺_(dá)於上洛，〔上洛，商州?！骋灾藐P(guān)防。
9壬子，陳叔寶卒；贈大將軍、長城縣公，〔長城縣屬吳郡，今長興縣是也。卒，子恤翻。〕諡曰煬?！舱灧ǎ汉脙?nèi)怠政曰煬。帝諡陳叔寶曰煬，豈知己不令終，亦諡曰煬乎！〕
10癸丑，下詔於伊洛建東京，仍曰：「宮室之制，本以便生，今所營構(gòu)，務(wù)從儉約?！埂緭?jù)章校補(bǔ)。】
11蜀王秀之得罪也，〔見上卷二年?！秤倚l(wèi)大將軍元冑坐與交通除名，久不得調(diào)?！舱{(diào)，徒鈞翻。〕時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嶺南，將軍丘和以蒲州失守除名，〔守，式又翻?！硟倥c和有舊，酒酣，謂和曰：「上官政，壯士也，今徙嶺表，得無大事乎！」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然矣?！购妥嘀瑑倬棺??！苍獌俪宋６鴶D元旻於死，豈知丘和在其後乎！〕於是徵政為驍衛(wèi)將軍，〔唐六典曰：漢武帝以李廣為驍騎將軍，後省。光武改屯騎為驍騎。晉文王立晉臺，以為宿衛(wèi)之官，歷宋、齊、梁、陳、後魏、北齊並有驍騎將軍之職。後周有左、右驍騎，率上士二人；至隋煬帝改左、右備身為左、右驍衛(wèi)，，尋以其所領(lǐng)名豹騎，而又別置備身。驍，堅堯翻。〕以和為代州刺史。
煬皇帝上之上〔諱廣，一名英，小子阿齏，高祖第二子也。諡法：好內(nèi)遠(yuǎn)禮曰煬；去禮遠(yuǎn)眾曰煬；逆天虐民曰煬。〕
大業(yè)元年（乙丑、六〇五）
1春，正月，壬辰朔，赦天下，改元。
2立妃蕭氏為皇后。
3廢諸州總管府?！册嶂苤弥T州總管，隋因之，又有增置，，今廢之?！?br>
4丙辰，立晉王昭為皇太子。
5高祖之未， 群臣有言林邑多奇寶者。時天下無事，劉方新平交州，〔劉方平交州見上卷仁壽三年?！衬耸诜襟O州道行軍總管，〔隋志曰：南郡，梁置德州，開皇十八年，改曰驩 州?！辰?jīng)略林邑。方遣欽州刺史甯長真等以步騎萬餘出越裳，〔隋志：寧越郡，置欽州。越裳縣屬日南郡?！撤接H帥大將軍張愻等以舟師出比景，〔比景，漢縣，屬 日南郡，隋置比景郡。帥，讀曰率。愻，蘇困翻?！呈窃?，軍至海口?！擦忠爻龊Ｖ凇！?br>
6二月， 戊辰，敕有司大陳金寶、器物、錦綵、車馬，引楊素及諸將討漢王諒有功者立於前，〔將，即亮翻?！呈蛊嬲鹿：胄t，稱揚(yáng)功伐，〔隋志：巴州其章縣，梁置。 又符陽縣，屬置其章郡。「其」，一作「奇」。牛弘傳：封奇章郡公。積功曰伐。左傳：大夫稱伐。漢紀(jì)：非有功伐?！迟n賚各有差?！操l，來代翻。〕素等再拜舞 蹈而出。己卯，以素為尚書令?！蔡屏洌呵刈冎芊?，天下之事，皆決丞相府；置尚書於禁中，有令、丞，掌通章奏而已。漢初因之。武、宣之後，稍以委任。及光武親總吏職，天下事皆尚書，與人主參決，乃下三府，尚書令為端揆之官；魏、晉已來，其任尤重?！?br>
7詔天下公除，惟帝服淺色黃衫、鐵裝帶。
8三月，丁未，詔楊素與納言楊達(dá)、將作大匠宇文愷營建東京，〔後周并齊，以洛陽為東京。〕每月役丁二百萬人，徙洛州郭內(nèi)居民及諸州富商大賈數(shù)萬戶以實(shí)之。廢二崤道，開綗冊道?！沧蟮溃簳x禦秦師於殽。殽有二陵焉，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北陵，文王所以避風(fēng)雨也。酈道元曰：言山徑委深，峰皋交陰，故可以避風(fēng)雨。水經(jīng)有盤殽、石殽、千殽之山。盤殽之山，殽水所出也。石殽之山，石殽水所出也。所謂殽有二陵，則石殽之山也。千殽之山，千殽之水出焉，其水北流瀍、洛二道。漢建安中，曹公西討，惡南路之嶮，更開北道，自後行旅率多從之。 山側(cè)附路，有石銘云：「晉太康三年，弘農(nóng)太守梁柳脩復(fù)故道。」太殽以東，東、西殽以西，明非一殽也。魏書地形志，恆農(nóng)郡有殽縣，太和十一年置，縣有三殽 山，志又有西恆農(nóng)郡，治恆農(nóng)縣，有桃林。隋志：河南郡桃林縣，開皇十六年置，有上陽宮。陝縣，後魏置陝州恆農(nóng)郡，後周又置殽郡，開皇初，郡廢大業(yè)初，州 廢，置恆農(nóng)宮。又熊耳縣，後周置，有後魏殽縣，大業(yè)初廢，有二殽及峽石山。新唐志：陝州峽石縣，本殽，移治峽山塢，有繡嶺宮。陵寶縣，本桃林；古函谷關(guān)在 縣西；有桃源宮。洛州永寧縣，本熊耳，西五里有崎岫宮，南三十三里有蘭峰宮。此皆東、西二京往來緣道離宮，雜出於隋、唐所置，不載所謂綗冊道，不知此道起 於何所，入於何所。山海經(jīng)曰：夸父之山，在湖縣西九里，其山多鈩祱，其北曰桃林，或者「鈩祱」字後訛為「綗冊」，遂為綗冊道歟﹖無微不信，又當(dāng)博考。杜佑曰：隋大業(yè)七年，移潼關(guān)道於南北鎮(zhèn)城間，坍獸檻谷置，去舊關(guān)西里餘。賈，音古。坍音闕。坍，子紅翻。（按：「坍」，今本杜佑通典作「坑」。）〕
9戊申，詔曰：「聽採輿頌，謀及庶民，故能審刑政之得失；今將巡歷淮、海，觀省風(fēng)俗?！埂彩?，悉景翻?！?br>
10敕宇文愷與內(nèi)史舍人封德彝等營顯仁宮，南接阜澗，北跨洛濱。隋志：河南郡壽安縣有顯仁宮。水經(jīng)註：洛水徑宜陽縣故城南，又東與黑澗水合，水出陸渾西山，歷黑澗西北入洛。阜，，才早翻?！嘲l(fā)大江之南、五嶺以北奇材異石，輸之洛 陽；又求海內(nèi)嘉木異草，珍禽奇獸，，以實(shí)園苑。辛亥，命尚書右丞甫議發(fā)河南、淮北諸郡民，前後百餘萬，開通濟(jì)渠。〔杜佑曰：陳留郡城西有通濟(jì)渠，煬帝開以 通江、淮漕運(yùn)，兼引汴水，即莨蕩渠也?？籍愒唬弘s記作「皇甫公儀」，又云，，「發(fā)兵夫五十餘萬?！菇駨穆杂??！匙晕髟芬Y、洛水達(dá)于河；〔是歲營建東京， 東去故都十八里南直伊闕之口，北倚邙山之塞，東出瀍水之東，西出澗水之西；其城西面連苑，距上陽宮七里。苑牆周迥一百二十六里，北拒北邙，西至孝水，南帶洛水支渠，穀、洛二水會于其間，故自苑引之為渠，以達(dá)于河?！硰?fù)自板渚引河歷滎澤入汴；〔板渚在虎牢之東。水經(jīng)：河水東合汜水，又東過板城，北有津謂之板城渚口。又東過滎陽縣，莨蕩渠出焉。是渠南出為汴水，漢之滎陽石門即其地也。隋志：滎陽郡滎澤縣，開皇四年置，曰廣武，仁壽元年改寫?！秤肿源罅褐畺| 引汴水入泗，達(dá)于淮；〔大梁，即浚儀也。引河入汴，汴入泗，蓋皆故道?！秤职l(fā)淮南民十餘萬開邗溝，自山陽至楊子入江?！泊呵飬浅勤鯗贤ń?，此亦因故道 也。邗溝，貫今揚(yáng)州城中。山陽，今淮安州。楊子，今真州。邗，音寒?！城V四十步，〔廣，古曠翻?！城越院B御道，樹以柳；自長安至江都，〔江都郡，揚(yáng) 州?！持秒x宮四十餘所。庚申，遣黃門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龍舟及雜船數(shù)萬艘?！菜?，蘇遭翻。〕東京官吏督役嚴(yán)急，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以車載死丁，東至城 皋，〔隋志：鄭州滎陽縣舊置成皋郡?！潮敝梁雨枺嗤兜?。又作天經(jīng)宮於東京，四時祭高祖?！步?jīng)曰：夫孝，天之經(jīng)也。故以名宮。〕
11林邑王梵志〔梵，扶泛翻?！城脖仉U，劉方擊走之。師渡闍黎江，〔闍，視遮翻?！沉忠乇司尴笏拿娑痢７綉?zhàn)不利，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覆，敷又翻?！骋员糁蔡?，徒了翻?！臣葢?zhàn)，偽北；林邑逐之，象多陷地顛躓，〔躓，音致。〕轉(zhuǎn)相驚駭，軍遂亂。方以弩射象，象卻了，蹂其陳，〔射，而亦翻。蹂，人九翻。陳，讀曰陣。〕因以銳師繼之，林邑大敗，俘馘萬計。方引兵追之， 屢戰(zhàn)皆捷，過馬援銅柱南，〔新唐書：林邑奔浪陀州，其南大浦有五銅柱山，形若倚蓋，西重巖，東涯海，漢馬援所植也。杜佑曰：林邑南水步二千餘里，有西屠 夷，馬援所樹兩銅柱表界處也。銅柱山周十里，形如倚蓋，西跨重巖，東臨大海。宋白曰：馬援討交趾，自日南南行四百餘里至林邑，又南行二千餘里，有西屠夷 國，援至其國，鑄二銅柱於象林南界，與西屠夷分境。計交州至銅柱五千里。宋、杜之說，銅柱在林邑南，今此所記，則林邑在銅柱南?！嘲巳罩疗鋰?。夏，四月，梵志棄城走入海。方入城，獲其廟主十八，皆鑄金為之；刻石紀(jì)功而還。士卒腫死，死者什四五，方亦得疾，卒於道?！沧洌有舴??！?br>
初，尚書右丞李綱以異議忤楊素及蘇威，〔數(shù)，色角翻。忤，五故翻。〕素薦綱於高祖，以為方行軍司馬。方承素意，屈辱之，幾死。〔幾，居希翻?！耻娺€，久不得調(diào)，〔調(diào)，徒釣翻?！惩?fù)遣綱詣南海應(yīng)接林邑，久而不召。綱自歸奏事，威劾奏綱擅離所職，下吏按問；〔劾，戶概翻，又戶得翻。離，力智翻。下，遐嫁翻?！硶?，免官，屏居於鄠?！侧偪h，屬京兆郡。為李綱為何潘仁所逼致張本。屏，必郢翻。鄠，音戶。〕
12五月，築西苑，周二百里；〔與六典所紀(jì)小異?！称鋬?nèi)為海，周十餘里；為蓬萊、方丈、瀛洲諸山，〔象海中山神山?！掣叱鏊兖N尺，，臺觀殿閣，羅絡(luò)山上，向背如神?！灿^，古玩翻。背，蒲妹翻。〕北有龍鱗渠，縈紆注海內(nèi)。緣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內(nèi)命婦之品視之品視百官。〕堂殿樓觀，窮極華麗。宮樹秋冬彫落，則翦綵為華業(yè)，綴於枝條，色渝則易以新者，常如陽春。沼內(nèi)亦翦綵為荷芰菱芡，乘輿遊幸，則去冰而布之?！曹粒婕姆?。芡，，巨險翻。乘，繩證翻。去，羌呂翻?！呈焊傄詺バ呔愊喔撸笫卸鲗?。上好以月夜從宮女?dāng)?shù)千騎遊西苑，作清夜遊曲，於馬上奏之?！灿貌苤病盖逡惯[西園」之詩以名曲。好，呼道翻。騎，奇計翻?！?br>
13帝待諸王恩薄，多所猜忌；滕王綸、衛(wèi)王集內(nèi)自憂懼，呼術(shù)者問吉兇及章醮求福。或告其怨望菷詛，〔菷，職救翻。詛，莊助翻。〕有司奏請誅之；秋，七月，，丙午，詔除名為民，徙邊郡。綸，瓚之子；集，爽之子也?！箔?，高祖之母弟；爽，異母弟。瓚，藏旱翻。〕
14八月，壬寅，上行幸江都，〔考異曰：雜記作九月，今從隋帝紀(jì)及略記?！嘲l(fā)顯仁宮，王弘遣龍舟奉迎。乙巳，上御小朱航，自漕渠出洛口，〔洛水入河之口?！秤堉邸！部籍愒唬郝杂浽疲讣鬃?，進(jìn)龍舟?！拱撮L曆，是月戊子朔，無甲子?！除堉鬯闹?，高四十五尺，〔重，直龍翻。高，工號翻。考異曰：略記云高五丈，雜記言其制度尤詳，今從之。〕長二百丈?！菊拢菏斜尽刚伞棺鳌赋摺梗灰沂恍斜就?；孔本同?！块L，尺亮翻，〕上重有正殿、內(nèi)殿、東，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飾以金玉，下重內(nèi)侍處之。 〔朝，直遙翻。處，直呂翻?！郴屎蟪讼梵ぶ郏贫炔钚?，而裝飾無異。別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搀?，丑知翻。艘，蘇遭翻；下同?！秤钟醒?、朱鳥、 蒼螭、白虎、飛羽、青鳧、陵波、五樓、道場、玄壇、板【章：十二行本「板」上有「樓船」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眶?、黃篾等數(shù)千艘， 〔舸，託盍翻。大船曰舸。篾，音蔑?！翅釋m、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尼，女夷翻?！臣拜d內(nèi)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八萬餘人，其挽漾彩以上者九千餘人，謂之殿腳，皆以錦綵為袍。又有平乘、青龍、艨艟、艚 〈舟爰〉 、八櫂、艇舸等數(shù)千艘，〔艨，莫公翻。艟，尺庸翻。艚，昨遭翻?！粗垭肌担謺I。櫂，讀曰棹。艇，徒頂翻。舸，賈我翻?！硜K十二衛(wèi)兵乘之，并載兵器帳幕，兵士自引，不給夫。舳艫相接二百餘里，照耀川陸，騎兵翊兩岸而行，〔舳艫，音逐盧。騎，奇寄翻；下同?！踌浩毂我?。所過州縣，五百里內(nèi)皆令獻(xiàn)食，多者一州至百轝，〔轝，音余?！硺O水陸珍奇；後宮厭飫，將發(fā)之際，多棄埋之?！诧?，於據(jù)翻?！?br>
15契丹寇營州，〔遼西郡，置營州。契，欺訖翻，又音喫?！吃t通事謁者韋雲(yún)起〔隋志：帝即位，增置謁者臺，改內(nèi)史省通事舍人為謁者臺職，通事謁者員二十人，從六品?！匙o(hù)突厥兵討之，啟民可汗發(fā)騎二萬，受其處分?！藏?，九勿翻?？桑瑥目肼?。汗，音寒。處，昌呂翻。分，扶又翻?！畴?yún)起分為二十營，四道俱引，營相去一里，不得交雜，聞鼓聲而行，聞角聲而止，自非公使，勿得走馬，〔公使，謂公事使之。〕三令五申，擊鼓而發(fā)。有紇干犯約，斬之， 〔紇干，突厥小官。紇，下沒翻?！吵质滓葬摺ｌ妒峭回蕦浫胫]，皆膝行股粟，莫敢仰視?！矊ⅲ戳练?。帥，所類翻?！称醯け臼峦回?，情無猜忌。雲(yún)起既入其 境，使突厥詐云楊柳城〔此古柳城也。隋志，遼西郡、營州，並治柳城縣，乃龍城縣。龍城本和龍城。自後魏以來，營州治焉。開皇元年，改為龍山縣，十八年，改為柳城。〕與高麗交易，敢漏泄事實(shí)者斬。契丹不為備，去其營五十里，馳進(jìn)襲之，盡獲其男女四萬口，殺其男子，以女子及畜產(chǎn)之半賜突厥，餘皆收之以歸。帝大喜，集百官曰：「雲(yún)起用突厥平契丹，才兼文武，朕今自舉之?！惯獮橹螘逃贰！仓?，直之翻。〕
16初，西突厥阿波可汗為業(yè)護(hù)可汗所虜，〔見一百七十六卷陳長公禎明元年。〕國人立鞅素特勒之子，是為泥利可汗。泥利卒，子達(dá)漫立，號處羅可汗。其母向氏，〔向，式亮翻?！潮局袊?，更嫁泥利之弟婆實(shí)特勒?！哺ず夥！抽_皇末，婆實(shí)與向氏入朝，〔朝，直遙翻?！秤鲞_(dá)頭之亂，遂留長安，舍於鴻臚寺。〔鴻臚寺，主審客。臚，音閭?！程幜_多居烏孫故地，撫御失道，國人多叛，復(fù)為鐵勒所困。〔復(fù)，扶又翻?！宠F勒者，匈奴之遺種，〔種，章勇翻?！匙孱愖疃?，有僕骨、同羅、契宓、薛延陀等部，其酋長皆號俟斤?！睬酰庞煞?。長，知兩翻；下同。俟，渠之翻?！匙逍针m殊，通謂之鐵勒，大抵與突厥同俗，以寇抄為生，無大君長，分屬東、西兩突厥。是歲，處羅引兵擊鐵勒諸部，厚稅其物，又猜忌薛延陀，恐其為變，集其酋長數(shù)百人，盡殺之。於是鐵勒皆叛，立俟利發(fā)俟斤契苾歌楞為莫何可汗，〔苾，毗必翻。楞，盧登翻?！秤至⒀ρ油淤菇镒忠矄A為小可汗，〔咥，昌粟翻，又徒結(jié)翻?！撑c處羅戰(zhàn)，屢破之。莫何勇毅絕倫，甚得眾心，為鄰國所憚，伊吾、高昌、焉耆皆附之。
二年（丙寅、六〇六）
1春，正月，辛酉，東京成，進(jìn)將作大匠宇文愷位開府儀同三司。
2丁卯，遣十使併省州縣?！彩?，疏吏翻?！?br>
3二月，丙戌，詔吏部尚書牛弘等議定輿服、儀衛(wèi)制度?！部籍愒唬旱奂o(jì)云「尚書令牛弘、禮部侍郎許善心」。按弘未嘗為尚書令，善心於帝即位之初巳左遷。蓋紀(jì)誤也。〕以開府儀同三司何稠為太府少卿，使之營造，送江都。稠智思精巧，〔思，相吏翻?！巢┯[圖籍，參會古今，多所損益；袞冕畫日、月星、辰、皮弁用漆紗為之?！矔骸溉?、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周升日月於旌旗而闕三辰，今復(fù)古制。五經(jīng)通義：弁高五寸，前後玉飾。詩云：「璯弁如星，」董巴曰：以鹿皮為之。何稠用漆紗，施象牙簪導(dǎo)。弁加簪導(dǎo)，自稠始也?！秤肿鼽S麾三萬六千人仗，〔黃麾仗，汔唐遵而用之，大朝會大駕?！臣拜`輦車輿，皇后鹵簿，百官儀服，，務(wù)為華盛，以稱上意?！卜Q，尺證翻?！痴n州縣送羽毛，民求捕之，網(wǎng)羅被水陸，〔被，皮義翻。〕禽獸有堪氅毦之用者，殆無遺類?！搽?，昌兩翻。毦，乃吏翻，羽毛飾也。〕鳥程有高樹，〔鳥程，屬湖州。郡國志曰：古鳥氏、程氏居此，能醞酒，故以名縣?！驰u百尺，旁無附枝，上有鵲巢，民欲取之，不可上，〔上，時掌翻?！衬朔テ涓?；鵲恐殺其子，自拔氅毛投於地，時人或稱以為瑞，曰：「天子造羽儀，鳥獸自獻(xiàn)羽毛。」所役工十萬餘人，用金銀錢帛鉅億計。帝每出遊幸，羽儀填街溢路，亙二十餘里。三月，庚午，上發(fā)江都，夏，四月， 庚戌，自伊闕陳法駕，，備千乘萬騎入東京。〔隋志：伊闕縣，舊曰新城，開皇十八年更名，屬河南郡，北至東京二百餘里。乘，繩證翻。騎，奇寄翻?！承梁ィ?端門，〔唐六典：東京皇城南面三門；中曰端門?！炒笊猓?，免天下今年租賦。制五品已上文官乘車，在朝弁服，佩玉；〔隋志，五品已上服紫，自公已下佩水蒼 至。朝，直遙翻?！澄涔亳R加珂，戴幘，服袴褶?！茬?，螺屬，生海中，潔白如雪色。通俗文曰：馬勒飾曰珂。溫公類篇曰：鵰入海為珂。爾雅翼曰：珂，黃黑色，其骨白，可以飾馬。此等飾非特取其容，兼取其聲。故說文広蘇切，，貝聲也。董巴曰：幘起於秦人，施於武將。初為絳袹以表貴賤。珂，音丘何翻。褶，音習(xí)。〕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4六月，壬子，以楊素為司徒；進(jìn)封豫章王暕為齊王?！矔?，古限翻?！?br>
5秋，七月，庚申，制百官不得計考增級，必有德行、功能灼然顯著者進(jìn)擢之。〔行，下孟翻。〕帝頗惜名位，群臣當(dāng)進(jìn)職者，多令兼假而已；雖有闕員，留而不補(bǔ)。時牛弘為吏部尚書，不得專行其職，別敕納言蘇威、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帝改左、右衛(wèi)為左、右翊衛(wèi)?！秤因斝l(wèi)大將軍張瑾、〔驍，堅堯翻?！硟?nèi)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yùn)、黃門侍裴矩參掌選事，時人謂之「選曹七貴」?！策x，宣戀翻。〕雖七人同在坐，〔坐，徂臥翻?！橙慌c奪之筆，虞世基獨(dú)專之，受納賄賂，多者超越等倫，無者注色而已?！沧⑸胧怂鶜v之色也。宋末參選者具腳色狀，今謂之跟腳?！程N(yùn)，邃之從曾孫也。〔裴邃為梁將，著功名。從，才用翻?！?br>
6元德太子昭自長安來朝，〔帝令昭留守長安。朝，音直遙翻?！硵?shù)月，將還，欲乞少留；〔少，詩沼翻。〕帝不許。拜請無數(shù)，體素肥，因致勞疾，甲戌，薨?！部籍愒唬弘s記云：「初，太子之遘疾也，時與楊素同在侍宴，帝既深忌於素，並起二扈同至，傳酒者不悟是藥酒，錯進(jìn)太子，既飲三日而毒發(fā)，下血二斗餘。宮人聞素平常，殆知毒酒誤飲太子，祕不敢言。太子知之，歎曰：『豈意代楊素死乎﹖命也！』數(shù)日而薨。後素亦竟以毒斃?！拱此麜詿o此說，蓋時人見太子與素相繼薨，妄有此論耳?！车劭拗?，數(shù)聲而止，尋奏聲伎，無異平日?！布浚_翻。〕
7楚景武公楊素，雖有大功，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nèi)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喪，乃徙素為楚公，意言楚與隋同分，欲以厭之?！卜?，扶問翻。厭，於業(yè)翻?！乘貙嫾玻勖苛蠲t(yī)診候，賜以上藥，然密問醫(yī)者，恆恐不死?！苍\，章忍翻。恆，戶登翻?！乘匾嘧灾灰褬O，不肯餌藥，亦不將慎，謂其弟約曰：「我豈須更活邪！」乙亥，素薨，贈太尉公、弘農(nóng)等十郡太守，葬送甚盛。〔邪，音耶。守，式又翻?！?br>
8八月，辛卯，封皇孫倓為燕王，侗為越王，〔倓，徒甘翻。燕，因肩翻。侗，他紅翻?！迟榇?，皆昭之子也。
9九月，乙丑，立秦孝王子浩為秦王?！驳鄣芮赝蹩≌炃匦⑼酢！?br>
10帝以高祖末年，法令峻刻，冬，十月，詔改脩律令。
11置洛口倉於鞏東南原上，〔鞏縣，屬河南郡。洛水至鞏縣入河，謂之洛口?！澈B倉城，周回二十餘里，穿三千窖，〔窖，工孝翻?！辰讶莅饲赃€，置監(jiān)官并鎮(zhèn)兵千人?！脖O(jiān)，古銜翻?！呈?，置回洛倉於洛陽北七里，倉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
12初，齊溫公之世，〔齊王緯，周封為溫公?！秤恤~龍、山車等戲，謂之散藥，〔散，悉亶翻?！持苄蹠r，鄭譯奏徵之。〔見一百七十四卷陳高宗太建十一年。散，悉亶翻?！掣咦媸芏U，命牛弘定藥，非正聲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悉放遣之?！舱?，謂鄭譯等所定之藥也。開皇九年，平陳，置清商署，管宋、齊舊樂，即清樂也。杜佑曰：清樂者，其始即清商三調(diào)是也，並漢氏以來舊典，樂器形制并歌章古調(diào)，與魏三祖所作者，皆備於史籍；屬晉朝遷播，夷、羯竊據(jù)，其音分散。苻堅平張氏，於涼州得之，宋武平關(guān)中，因而入南。及隋平陳後，文帝聽 而善其節(jié)奏，曰：此華夏正聲也。因置清商署，總謂之清樂。帝定清樂、西涼、龜茲、天竺、康國、疏勒、安國、高麗、禮畢為九部。又，開皇定令，牛弘請存鞞、鐸巾、拂四舞，與諸伎並陳，因謂之四舞?！车垡詥⒚窨珊箤⑷氤?，欲以富樂誇之。太常少卿裴蘊(yùn)希旨，奏括天下周、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戶；〔可，，從刊入聲。汗，音寒。朝，直遙翻。富樂，音洛。少，始照翻?！称淞芬韵轮潦?，有善音樂者，皆直太常。帝從之。於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閱之於 芳華苑積翠池側(cè)?！卜既A苑，蓋即西苑?！秤猩崂F先來跳躍，激水滿衢，黿鼉龜虌水人蟲魚，徧覆于地?！哺玻笥址??！秤钟婿L魚噴霧翳日，，倏忽化成黃龍， 長七八丈?！查L，直亮翻。〕又二人戴竿，上有舞者，欻然騰過，左右易處。〔欻，許勿翻?！秤钟猩裉嬝?fù)山，幻人吐火，千變?nèi)f化。伎人皆衣錦繡繒綵，〔伎，渠 綺翻。衣，於既翻?！澄枵啉Q環(huán)佩，綴花毦；〔毦，乃吏翻?！痴n京兆、河南製其衣，兩京錦綵為之空竭。〔為，于偽翻?！车鄱嘌u豔篇，令樂正明達(dá)造新聲播之，音極哀怨?！菜逯疲珮肥?、清商署各有樂師員，帝改樂師為樂正，置員十人?！车凵鯋偅^明達(dá)曰：「齊氏偏偶，樂工曹妙達(dá)猶封王；〔隋志：齊後主賞胡、戎樂，耽愛無已，於是繁手淫聲，爭新哀怨，故曹妙達(dá)、安馬駒之徒，至有封王、開府。煬帝溺於淫聲，以亡國自況，淫昏甚矣?！澄医裉煜麓笸?，方且貴汝，宜自脩謹(jǐn)！」
三年（丁卯、六〇七）
1春，正月，朔旦，大陳文物。時突厥啟民可汗入朝，見而慕之，請襲冠帶，帝不許。明日，又率其屬上表固請，〔厥，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帥，讀曰率。上，時掌翻?！车鄞髳?，謂牛弘等曰：「今衣冠大備，致單于解辮，卿等功也！」〔單，音蟬?！掣髻n帛甚厚。
2三月，辛亥，帝還長安。
3癸丑，帝使羽騎尉朱寬入海〔開皇六年，置武騎、屯騎、驍騎、游騎、飛騎、雲(yún)騎、羽騎八尉。羽騎，從九品。騎，奇寄翻?！城笤L異俗，，至流求國而還?！菜鍟毫髑髧雍u之中，當(dāng)建安郡東，水行五日而至。是後陳稜自義安擊流求，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至{句黽}鼊嶼，又一日便至流水。還，從宣翻，又音如字。〕
4初，雲(yún)定興、閻毗坐媚事太子勇，與妻子皆沒官為奴婢?！踩菔律暇黹_皇二十年?！成霞次唬嗨鶢I造，聞其有巧思，〔思，相吏翻?！痴僦?，使典其事，以毗為朝請郎。〔開皇置八郎，朝請，第三。朝，直遙翻。〕時宇文述用事，定興以明珠絡(luò)帳賂述，并以奇服新聲求媚於述；述大喜，兄事之。上將有事四夷，大作兵器，述薦定興可使監(jiān)造，上從之?！脖O(jiān)，古銜翻?！呈鲋^定興曰：「兄所作器仗，並合上心，而不得官者，為長寧兄弟猶未死耳。」定興曰：「此無用物，何不勸上殺之?！故鲆蜃啵骸阜苛曛T子〔廢太子勇，追封房陵王?！衬陙K成立，今欲興兵誅討，若使之從駕，則守掌為難；若留於一處，又恐不可。進(jìn)退無用，請早處分。」〔處，昌呂翻。分，扶問翻?！车廴恢?，乃鴆殺長寧王儼，分徙其七弟於嶺表，仍遣間使於路盡殺之?！查g，古莧翻。使，疏吏翻?！诚宄峭蹉≈献詺⒁詮你?。
5夏，四月，庚辰，下詔欲安輯河北，巡省趙、魏。〔省，悉景翻。〕
6牛弘等造新律成，凡十八篇，謂之大業(yè)律；始頒行之。 民久厭嚴(yán)刻，喜於寬政。其後征役繁興，民不堪命，有司臨時迫脅以求濟(jì)事，不復(fù)用律令矣。〔復(fù)，，扶又翻，又音如字?！陈抿T尉劉炫預(yù)脩律令，弘嘗從容問炫 曰：〔騎，奇寄翻。炫，熒絹翻。從，千容翻?！场钢芏Y士多而府史少，〔少，詩沼翻?！辰窳钍钒俦鹅肚?，減則不濟(jì)，其故何也﹖」炫曰：「古人委任責(zé)成，歲終 考其殿最，〔殿，丁旬翻?！嘲覆恢匦?，〔重，直龍翻。〕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恆慮覆治，〔治，直之翻?！橙翦戝€不密，則萬里追證百年舊案。故諺云：『老吏抱案死?！皇路闭?，職此之由也。」弘曰：「魏、齊之時，令史從容而已，今則不遑寧處何故：」〔處，昌呂翻?！踌旁唬骸竿咧菸ㄖ镁V紀(jì)，〔此綱紀(jì)，謂長史、司馬?！晨ぶ檬?、丞，縣置令而已。其餘具僚則長官自辟，〔長，知兩翻?！呈茉t赴任，每州不過數(shù)千。今則不然，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纖介之跡，皆屬考功?！部脊κ汤?，掌內(nèi)外文武官吏之功課，皆具錄當(dāng)年功過行能而考校之?！呈」俨蝗缡∈?，官事不省而望從容，其可得乎！」弘善其言而不能用。
7壬辰，改州為郡；改度量權(quán)衡，並依古式。改上柱國以下官為大夫；〔舊上柱國下至都督凡十一等，今改為光錄、左，右光祿、金紫，銀青光祿、正議、通議、朝請、朝散九大夫。〕置殿內(nèi)省，〔殿內(nèi)省，掌諸供奉?！撑c尚書、門下、內(nèi)史、祕書為五省；增謁者、司隸臺，〔謁者臺，掌受詔勞問、出使慰撫、持節(jié)察按及受冤枉而申奏之。司隸臺，掌諸巡察?！撑c御史為三臺；分太府寺置少府監(jiān)，〔太府等，止掌左，右藏、黃藏，其尚方、司織、司染、鎧甲、弓弩、掌冶皆屬少府監(jiān)。少，始照翻?！撑c長秋、國子、將作、都水為水監(jiān)；改內(nèi)侍省為長秋監(jiān)?！秤衷龈淖?、右翊衛(wèi)等為十六府；〔改左、右衛(wèi)為左、右翊衛(wèi)，左、右備身為左、右驍衛(wèi)，左、右武衛(wèi)依舊名，改領(lǐng)軍為左、右屯衛(wèi)，加置左、右禦衛(wèi)，改左、右武候為左、右候衛(wèi)：是為十二衛(wèi)。改領(lǐng)左、右府為左、右備身府，左、右監(jiān)門依舊名，凡十六府?！硰U伯、子、男爵，唯留王、公、侯三等。
8丙寅，車駕北巡；己亥，頓赤岸澤。五月， 丁巳，【章：十二行本「巳」作「酉」；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突厥啟民可汗遣其子拓特勒來朝?！藏?，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朝，直遙 翻?！澄煳纾l(fā)河北十餘郡丁男鑿太行山，達(dá)于并州，以通馳道。〔行，戶剛翻。〕丙寅，啟民遣其兄子毗黎伽特勒來朝?！操ぃ蠹臃??！承廖?，啟民遣使請自入 塞奉迎輿駕，〔使，疏吏翻?！成喜辉S。
9初，高祖受禪，唯立四親廟，同殿異室而已〔四親廟：一曰皇高祖太原府君廟，二曰皇曾祖康王廟，三曰皇祖獻(xiàn)王廟，四曰皇考太祖武元皇帝廟?！车奂次?，命有司儀七廟之制。禮部尚書攝太常少卿許善心等〔時定制，尚書省六部各侍郎一人，以貳尚書之職；諸曹侍郎並改為郎?！匙嗾垶樘?、高祖各立一殿，〔為，于偽翻?！硿?zhǔn)周文、武二祧，與始祖而三，〔祧，土彫翻?！仇N並分室而祭，從迭毀之法。至是，有司請如前議，於東京建宗廟。帝謂祕書監(jiān)柳{巧言}：〔{巧言}，與辯同?！场附袷甲婕岸鲆丫?，後世子孫處朕何所﹖」〔處，昌呂翻?！沉露『?，詔為高祖建別廟，仍修月祭禮。既而方事巡幸，竟不果立。
10帝過鴈門〔帝改代州為鴈門郡?！厨e門太守丘和〔守，手又翻。〕獻(xiàn)食甚精；至馬邑，〔帝改朔州為馬邑郡?！绸R邑太守楊廓無所獻(xiàn)，帝不悅。以和為博陵太守，〔改定州為博陵郡。丘和自邊郡遷內(nèi)郡，以示賞也。〕仍使廓至博陵觀和為式。由是所至獻(xiàn)食，競為豐侈。
戊子，車駕頓榆林郡。〔時改勝州為榆林郡。〕帝欲出塞耀兵；徑突厥中，指于涿郡，〔厥，九勿翻。時改幽州為涿郡。〕恐啟民驚懼，先遣武衛(wèi)將軍長孫晟諭旨。〔長，知兩翻。晟，承正翻?！硢⒚穹钤t，因召所部諸國悉、霫、室韋等酋長數(shù)十人咸集?！察I，居鮮卑故地，保冷陘山南奧支水。室韋，契丹之類也；其南者為契丹，其北者為室韋。新唐書：室韋，蓋丁零苗裔也，地?fù)?jù)黃龍北，傍峱越河。霫，而立翻。酋，才用翻。長，知兩翻?！酬梢娧缼ぶ胁莘x，欲令啟民親除之，示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帳前草曰：「此根大香?！箚⒚皴嵝嶂?，〔嗅，許救翻。〕曰：「殊不香也?！龟稍唬骸柑熳有行宜?，諸侯躬自灑掃，耕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內(nèi)蕪穢，謂是留香草耳！」啟民乃悟曰：「奴之罪也！奴之骨肉皆天子所賜，得效筋力，豈敢有辭。特以邊人不知法耳，賴將軍教之；將軍之惠，奴之幸也?！顾彀嗡宓?，自芟庭草?！曹?，所銜翻?！称滟F人及諸部爭效之。於是發(fā)榆林北境，至其牙，東達(dá)於薊，〔涿郡治薊。〕長三千里，〔長，直亮翻?！硰V百步，〔廣，古曠翻。〕舉國就役，開為御道。帝聞晟策，益嘉之。
丁酉，啟民及義成公主來朝行宮。〔朝，直遙翻?！臣汉?，吐谷渾、高昌並遣使入貢?！餐?，從暾入聲。谷，音浴。使，疏吏翻。〕
甲辰，上御北樓觀漁於河，以宴百僚。定襄太守周法尚朝于行宮〔改雲(yún)州為定襄郡。守，式又翻?！程湓獕垩造兜墼唬骸笣h武出關(guān)，旌旗千里?！彩乱姸頋h武帝元封元年?！辰裼鶢I之外，請分為二十四軍，日別遣一軍發(fā)，相去三十里，旗幟相望，鉦鼓相聞，首尾相屬，〔幟，昌志翻。鉦，音征。屬，之欲翻?！城Ю锊唤^，此亦出師之盛者也?！狗ㄉ性唬骸覆蝗?，兵亙千里，動間山川，〔間，古莧翻?！斥в胁挥?，四分五裂；腹心有事，首尾未知，道路阻長，難以相救，雖有故事，乃取敗之道也?！沟鄄粦?，曰：「卿意如何﹖」法尚曰：「結(jié)為方陳，〔陳，讀曰陣?！乘拿嫱饩?，六宮及百官家屬並在其內(nèi)；若有變起，所當(dāng)之面，即令抗拒，內(nèi)引奇兵，出外奮擊，車為壁壘，重設(shè)鉤陳，〔鉤陳，曲陳如鉤，象天之鉤陳星。重，直龍翻。陳，如字?！炒伺c據(jù)城，理亦何異！若戰(zhàn)而捷，抽騎追奔〔騎，奇計翻。〕萬一不捷，屯營自守，臣謂此萬全之策也。」帝曰：「善！」因拜法尚左武衛(wèi)將軍。
啟民可汗復(fù)上表，，以為「先帝可汗憐臣，賜臣安義公主，種種無乏。〔可，從刊入聲。汗，音寒。復(fù)，扶又翻。上，時掌翻。種，章勇翻。〕臣兄弟嫉妒，共欲殺臣。臣當(dāng)是時，走無所適，仰視唯天，俯視唯地，奉身委命，依歸先帝。先帝憐臣且死，養(yǎng)而生之，以臣為大可汗，還撫突厥之民。〔事見一百七十八卷開皇十九年。厥，九勿翻。〕至尊今御天下，還如先帝養(yǎng)生臣及突厥之民，種種無乏。臣荷戴聖恩，〔荷，下可翻?！逞圆荒鼙M。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願率部落變改衣服，一如華夏?！埂矌?，讀曰率。夏，戶雅翻?！车垡詾椴豢?。秋，七月，辛亥，賜啟民璽書，諭以「磧北未靜，猶須征戰(zhàn)，〔璽，斯氏翻。磧，七亦翻?！车嫘墓ы?，何必變服﹖」
帝欲誇示突厥，令宇文愷為大 帳，其下可坐數(shù)千人；甲寅，帝於城東御大帳，備儀衛(wèi)，宴啟民及其部落，作散樂?！采?，昔亶翻。〕諸胡駭悅，爭獻(xiàn)牛羊駝馬數(shù)千萬頭。帝賜啟民帛二千【章： 十二行本「千」作「十」；孔本同；張校同?！咳f段，其下各有差。又賜啟民路車乘馬，鼓吹幡旗，〔乘，，繩證翻。吹，昌瑞翻?！迟澃莶幻辉谥T侯王上。
又詔發(fā)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西拒榆林，東至紫河?！菜逯荆憾ㄏ蹇ご罄h有陰山，有紫河。通典：紫河發(fā)源朔州善陽縣。金河上承紫河?！成袝髢W射蘇威諫，上不聽，築之二旬而畢。帝之徵散樂也，太常卿高熲諫，不聽。熲退，謂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樂而亡，殷鑒不遠(yuǎn)，安可復(fù)爾！」〔好，呼到翻。復(fù)，扶又翻；下同。〕熲又以帝遇啟民過厚，謂太府卿何稠曰：「此虜頗知中國虛實(shí)，山川險易，〔易，以鼓翻。〕恐為後患。」又謂觀王雄曰：〔雄自安德郡王改封觀王。觀，古玩翻。〕「近來朝廷殊無綱紀(jì)?！苟Y部尚書宇文鹱私謂熲曰：「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wù)?！构獾摯蠓蛸R若弼亦私議宴可汗太侈。並為人所奏。帝以為誹謗朝政，丙子，高熲、宇文鹱、賀若弼皆坐誅，〔鹱，古弼字。若人者翻。朝，直遙翻；下同。〕熲諸子徙邊，弼妻子沒官為奴婢。事連蘇威，亦坐免官。熲有文武大略，明達(dá)世務(wù)，自蒙寄任，竭誠盡節(jié)，進(jìn)引貞良，以天下為己任；蘇威、楊素、賀若弼、韓擒虎皆熲所推薦，自餘立功立事者不可勝數(shù)；〔勝，音升?！钞?dāng)朝執(zhí)政將二十年，朝野推服，物無異議，海內(nèi)富庶，熲之力也。及死，，天下莫不傷之。先是，蕭琮以皇后故，甚見親重，〔先，昔薦翻。〕為內(nèi)史令，改封梁公，宗族緦痲以上，皆隨才擢用，諸蕭昆弟，布列朝廷。琮性澹雅，不以職務(wù)為意，身雖羇旅，見北間豪貴，無所降下。〔澹，徒覽翻。下，遐嫁翻?！撑c賀若弼善，弼既誅，又有童謠曰：「蕭蕭亦見復(fù)起?！沟塾墒羌芍?，遂廢於家，未幾而卒?！矌祝迂M翻。卒，子恤翻?！?br>
11八月，壬午，車駕發(fā)榆林，歷雲(yún)中，泝金河。〔隋志：榆林郡有金河縣。杜佑曰：單于都護(hù)府，秦、漢雲(yún)中郡地也，治金河縣?？h有金河，上承紫河。宋白曰：金河縣即漢盛樂縣地?！硶r天下承平，百物豐實(shí)，甲士五十餘萬，馬十萬匹，旌旗輜重，千里不絕?！仓?，直用翻。〕令宇文愷等造觀風(fēng)行殿，上容侍衛(wèi)者數(shù)百人，離合為之，下施輪軸，倏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板為榦，衣之以布，〔衣，於既翻?！筹椧缘で?，樓櫓悉備。胡人驚以為神，每望御營，十里之外， 屈膝稽顙，無敢乘馬?！不?，音啟?！硢⒚穹顝]帳以俟車駕；乙酉，帝幸其帳，啟民奉觴上壽，跪伏恭甚，〔上，時掌翻；下同。〕王侯以下袒割於帳前，〔袒而割 肉?！衬已鲆?。帝大悅，賦詩曰：「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臺！」〔上，時掌翻。單，音蟬。〕皇后亦幸義成公主帳。帝賜啟民及公主 金甕各一，并衣服被褥錦綵，特勒以下，受賜各有差。帝還，啟民從入塞，己丑，遣歸國。
癸巳入樓煩關(guān)；〔樓煩郡治靜樂縣，縣有關(guān)官。〕壬寅，至太原，詔營晉陽宮。帝謂御史大夫張衡曰：「朕欲過公宅，可作朕作主人?！埂策^，工禾翻。為，于偽翻。〕衡乃先馳至河內(nèi)，具牛酒?！矎埡猓觾?nèi)人。帝改懷州為河內(nèi)郡。〕帝上太行，開直道九十里，〔開直道抵張衡所居。行，戶剛翻?！尘旁拢何?，至濟(jì)源，〔開皇十六年置濟(jì)源縣，屬河內(nèi)郡。濟(jì)，子禮翻?！承液庹?。帝悅其山泉，留宴三日，賜賚甚厚。衡復(fù)獻(xiàn)食，〔賚，來代翻。復(fù)，扶又翻。〕帝令頒賜公卿，下至衛(wèi)士，無不霑洽。己巳，至東都。
12壬申，以齊王暕為河南尹；癸酉以民部尚書楊文思為納言。
13冬，十月，敕河南【章：十二行本「南」作「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諸郡送一藝戶東部三千餘家，置十二坊於洛水南以處之?！菜噾?，謂其家以伎藝名者。陪，助也。處，昌呂翻。〕
14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帝改甘州為張掖郡。交市，，為亙市也?！车凼估舨渴汤膳峋卣浦＞刂酆眠h(yuǎn)略，商胡至者，矩誘訪諸國山川風(fēng)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撰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埠茫魣蠓?。誘，音酉。撰，士免翻。朝，直遙翻；下同?！橙詣e造地圖，窮其要害，從酉傾以去，〔西傾山，在隴西臨洮縣西南，洮水之所出也?！晨v橫所亙，將二萬里，發(fā)自敦煌，〔帝改瓜州為敦煌郡。敦，徒門翻?！持劣谖骱＃泊宋骱Ｔ跅l之西。〕凡為三道，北道從伊吾，中道從高昌，南道從鄯善，〔伊吾，唐為伊州。高昌，唐為西州。鄯善，唐為納縛波地。鄯，時戰(zhàn)翻?！晨倻惗鼗?。且云：「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將，，即亮翻。驍，堅堯翻。〕汎濛汜而越崑侖，易如反掌?！矟縻?，蒙谷之水也，日所入處。史記禹本紀(jì)言河出崑侖。汜，祥里翻。崑，盧昆翻?！辰駚K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lǐng)翹首，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 務(wù)存安輯，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戎、夏，其在茲乎！」〔渾、厥，謂吐谷渾、突厥也。使，疏吏翻。厥，九勿翻。夏，戶雅翻?！车?大悅，賜帛五百段，，日引矩至御至親問西域事。矩盛言「胡中多諸珍寶，吐谷渾易可并吞?！埂补龋粼?。易，戈鼓翻。〕帝於是慨然慕秦皇、漢武之功，甘心將通西域；四夷經(jīng)略，咸以委之。以矩為黃門侍郎，復(fù)使至張掖，引致諸胡，啗之以利，勸令入朝?！矎?fù)，扶又翻。啗，徒濫翻，又徒覽翻。〕自是西域胡往來相繼，所經(jīng)郡縣，疲於送迎，糜費(fèi)以萬萬計，卒令中國疲弊以至於亡，〔卒，子恤翻。〕皆矩之唱導(dǎo)也。
鐵勒寇邊，帝遣將軍馮孝慈出敦煌擊之，不利。鐵勒尋遣使謝罪，請降；〔降，戶剛翻?！车凼古峋匚繐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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