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壽，本姓劉，恒山人。父趙亢阝，縣縣令。梁開平初，滄州節(jié)度使劉守文攻陷縣，其稗將趙德鈞俘獲延壽，養(yǎng)為己子。延壽少時容貌俊美，喜讀經(jīng)史典籍。唐明宗先是將女兒嫁給他，待到即位，封其女為興平公主，拜延壽為駙馬都尉、樞密使。明宗子李從榮自恃權(quán)勢，專橫跋扈，內(nèi)外官員無不震恐，延壽請求補為京外官避禍，便出為宣武軍節(jié)度使。清泰(934～936)初，加魯國公，再次出任樞密使，鎮(zhèn)許州。石敬瑭自太原發(fā)兵，唐派張敬達(dá)前往討伐。適逢敬達(dá)敗退，守晉安寨，延壽與德鈞前往援救，聽得晉安已破，逃至團(tuán)柏峪。太宗追及之，延壽與他父親一同投降。
次年(937)，德鈞卒，以延壽為幽州節(jié)度使，封燕王。待到改幽州為南京，遷之為留守，總理山南事務(wù)。天顯末(938)，因延壽妻在晉，詔令取回。從這以后更加振奮昂揚，一心思報皇上之恩。會同(938～947)初，皇上幸其府第，加政事令。六年(943)冬，晉人背叛盟約，皇上親征，延壽為先鋒，攻下貝州，授魏、博等州節(jié)度使，封魏王。敗晉軍于南樂，俘獲其將賽項羽。駐軍元城，晉將李守貞、高行周率兵來迎戰(zhàn)，破之。至頓丘，遭遇大暴雨，皇上想班師。延壽上諫說：“晉軍屯駐于河濱，不敢出戰(zhàn)，如果徑直進(jìn)入澶州，奪占其橋，則平晉不在話下了?！被噬嫌X得有理。適逢晉軍先回澶州，高行周到了析城，延壽率輕兵迎戰(zhàn)；皇上親統(tǒng)騎兵沖擊其陣角，敵人于是潰敗。大軍回，留延壽攻戰(zhàn)掠地于貝、冀、深三州。
八年(945)，再伐晉，晉主派延壽族人趙行實帶著書信招他回晉。當(dāng)時晉軍堅守壁壘不出戰(zhàn)，延壽騙他們說：“我身陷胡虜雖久，豈能忘了父母之邦。如果派兵來迎，我就回來?！睍x人信以為真，派杜重威派兵迎接。延壽到滹沱河據(jù)守中渡橋，與晉軍力戰(zhàn)，親手殺其將王清，兩軍相持不下。太宗暗地里從別的渡口渡河，留下延壽與耶律朔古據(jù)守橋梁，敵人不能奪取，且屢敗于延壽，杜重威舉全軍投降?；噬洗笙?，賜給延壽龍鳳赭袍，又說“：漢兵都?xì)w你所有，你該親自前往撫慰。”延壽至軍營，杜重威、李守貞拜迎于馬前。
后來太宗攻下汴京，延壽通過李崧請求立為皇太子，皇上說：“我對于魏王，即使割下肉來給他也在所不惜，只是皇太子必須是天子的兒子才能做，魏王怎么能做呢？”原來皇上曾允諾滅晉之后，以延壽為中原皇帝，所以摧堅壘，破強敵，延壽往往身先士卒。到這時通過李崧傳達(dá)心意，皇上命遷延壽之職位。翰林學(xué)士承旨張礪擬進(jìn)之為中京留守、大丞相、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皇上抹去“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
世宗即位，以擁戴之功，授樞密使。天祿二年(948)薨。
22契丹述律太后聞契丹主自立，大怒，發(fā)兵拒之。契丹主以偉王為前鋒，相遇于石橋。〔胡嶠入遼錄曰：兀欲及述律戰(zhàn)于沙河石橋。蓋沙河之橋也。南則姚家洲，北則宣化館至西樓?！?/span>初，晉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李彥韜從晉主北遷，〔見上卷本年正月?！?/span>隸述律太后麾下，太后以為排陳使。〔陳，讀曰陣?！?/span>彥韜迎降于偉王，太后兵由是大敗。契丹主幽太后于阿保機墓。〔胡嶠入遼錄曰：兀欲囚述律后于撲馬山，又行三日，始至西樓。歐史曰：契丹于阿保機墓置祖州。匈奴須知：祖州東至上京五十里；上京西樓也。今并錄之。若其地名之同異，道里之遠(yuǎn)近，必親歷然后能審其是?！?/span>改元天祿，自稱天授皇帝，以高勛為樞密使。
契丹主慕中華風(fēng)俗，多用晉臣，而荒于酒色，輕慢諸酋長，由是國人不附，諸部數(shù)叛，〔數(shù)，所角翻。〕興兵誅討，故數(shù)年之間，不暇南寇。〔史言中國經(jīng)喪亂之后，由此得稍自安集?！?/span>
23初，契丹主德光命奉國都指揮使南宮王繼弘、〔南宮縣屬冀州。九域志：在州西南六十二里。〕都虞候樊暉以所部兵戍相州，彰德節(jié)度使高唐英善待之。〔高唐英，契丹所署也，見上卷是年四月。相，息亮翻?！?/span>戍兵無鎧仗，唐英以鎧仗給之，倚信如親戚。唐英聞帝南下，舉鎮(zhèn)請降；使者未返，繼弘、暉殺唐英。繼弘自稱留后，遣使告云唐英反復(fù)，詔以繼弘為彰德留后。庚辰，以暉為磁州刺史。〔磁，墻之翻?！?/span>
安國節(jié)度使高奉明聞唐英死，心不自安，請于麻荅，署馬步都指揮使劉鐸為節(jié)度副使，知軍府事，身歸恒州。〔邢、相既不能守，恒州安能孤立哉！為諸將逐麻荅張本?！?/span>
24帝遣使告諭荊南。高從誨上表賀，且求郢州，帝不許；及加恩使至，拒而不受。〔自唐以來，新君踐阼，則遣使加恩于諸鎮(zhèn)。使，疏吏翻?！?/span>
25唐主聞契丹主德光卒，蕭翰棄大梁去，下詞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span>〔唐主自謂出于吳王恪，故云然。朝，直遙翻?！?/span>以左右衛(wèi)圣統(tǒng)軍、忠武節(jié)度使李〔【章：十二行本「李」上有「同平章事」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俊?/span>金全為北面行營招討使，〔李金全，晉將也，奔唐見二百八十二卷晉高祖天福五年?！?/span>議經(jīng)略北方。聞帝已入大梁，遂不敢出兵。
26秋，七月，甲午，以馬希廣為天策上將軍、武安節(jié)度使、江南諸道都統(tǒng)，兼中書令，封楚王。〔因即位加恩，遂命馬希廣以其父兄官爵?！?/span>
27或傳趙延壽已死。郭威言于帝曰：「趙匡贊，契丹所署，〔見上卷本年正月?！?/span>今猶在河中，宜遣使吊祭，因起復(fù)移鎮(zhèn)。彼既家國無歸，〔父死虜中，無可歸之家；契丹北去，無可歸之國。〕必感恩承命。」從之。會鄴都留守、天雄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杜重威、天平節(jié)度使兼侍中李守貞皆春表歸命。重威仍請移他鎮(zhèn)。歸德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高行周入朝，丙甲，徙重威為歸德節(jié)度使，以行周代之；〔杜重威尋不受代，遂命高行周攻之。〕守貞為護(hù)國節(jié)度使，加兼中書令；〔為李守貞據(jù)河中張本。〕徙護(hù)國節(jié)度使趙匡贊為晉昌節(jié)度使。后二年，延壽始卒于契丹。〔史明傳者之妄。趙延壽(? - 948年)，本姓劉，鎮(zhèn)州(今河北正定)人，后為盧龍節(jié)度使趙德鈞養(yǎng)子。少美容貌，好書史。初仕后唐，尚后唐明宗興天公主，為汴州司馬，遷汝州刺史，歷河陽、宋州節(jié)度使;入為上將軍，充宣徽使，遷樞密使，鎮(zhèn)守徐州。長興三年，加同平章事，出為宣武、忠武兩鎮(zhèn)節(jié)度使。后晉天福元年，為契丹所獲，出任幽州節(jié)度使，遷樞密使，兼政事令。十二年，授中京留守、大丞相。天祿二年，卒。〕
28吳越王弘倧以其弟臺州刺史弘俶同參相府事。〔俶，昌六翻?！?/span>
29李仁達(dá)以其弟通知福州留后，〔李仁達(dá)降唐，唐賜名弘義，編之屬籍。及其叛唐，為唐所攻，求救于吳越，而弘字犯吳越諱，改名為達(dá)。其弟先名弘通，亦止名通。〕自詣錢唐見吳越王弘倧，弘倧承制加達(dá)兼侍中，更其名曰孺赟。〔更，工衡翻?！?/span>既而孺赟悔懼，〔悔其來，且懼死也?！?/span>以金筍二十株及雜寶賂內(nèi)牙統(tǒng)軍使胡進(jìn)思，求歸福州；進(jìn)思為之請，弘倧從之。〔為，于偽翻。為李孺赟叛誅、胡進(jìn)思不自安張本?！?/span>
30杜重威自以附契丹，負(fù)中國，〔事見二百八十五卷晉齊王開運三年?！?/span>內(nèi)常疑懼；及移鎮(zhèn)制下，復(fù)拒而不受，遣其子弘璲質(zhì)于麻荅以求援。〔璲，音遂。質(zhì)，音致?！?/span>趙延壽有幽州親兵二千在恒州，〔趙延壽為契丹主兀欲鎖之北去，其親兵留恒州。恒，戶登翻?！?/span>指揮使張璉將之，重威請以守魏；〔為張璉助杜重威堅守張本。將，即亮翻?！?/span>麻荅遣其將楊袞將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閏月，庚午，詔削奪重威官爵，以高行周為招討使，鎮(zhèn)寧節(jié)度使慕容彥超副之，以討重威。〔為慕容彥超挾勢陵轢高行周、將帥不和張本?！?/span>
31辛未，楊邠、郭威、王章皆為正使。〔帝即位于太原，以楊邠權(quán)樞密使，郭威權(quán)樞密副使，王章權(quán)三司使，今皆為正使。〕時兵荒之余，公私匱竭，北來兵與朝廷兵合，頓增數(shù)倍。〔北來兵，謂從帝及史弘肇自太原來者。朝廷兵，謂晉朝舊兵。〕章白帝罷不急之務(wù)，省無益之費以奉軍，用度克贍。
32庚辰，制建宗廟。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皆百世不遷。又立四親廟，追尊謚號。〔五代會要：追尊高祖湍明元皇帝，廟號文祖；曾祖昂恭僖皇帝，廟號德祖；祖僎昭獻(xiàn)皇帝，廟號翼祖；考琠章圣皇帝，廟號顯祖?！?/span>凡六廟。
33麻荅貪猾殘忍，民間有珍貨、美婦女，必奪取之。又捕村民，誣以為盜，披面，抉目，斷腕，〔抉，于決翻。斷，音短；下即斷同。腕，烏貫翻。〕焚炙而殺之，欲以威眾。常以其具自隨，〔具，謂披面、抉目、斷腕、焚炙之具?！?/span>左右〔【章：十二行本「右」下有「前后」二字；乙十一行本同?！俊?/span>懸人肝、膽、手、足，飲食起居于其間，語笑自若。出入或被黃衣，用乘輿，服御物，〔被，皮義翻。乘，繩證翻?！?/span>曰：「茲事漢人以為不可，吾國無忌也?！褂忠栽紫鄦T不足，乃牒馮道判弘文館，李崧判史館，和凝判集賢，劉昫判中書，其僭妄如此。〔宰相分判，須降制敕，而麻荅以牒行之，史言其僭妄?！?/span>然契丹或犯法，無所容貸，故市肆不擾。?？譂h人妄〔【章：十二行本「妄」作「亡」；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俊?/span>去，謂門者曰：「漢有窺門者，即斷其首以來。」
麻荅遣使督運于洺州，洺州防御使薛懷讓聞帝入大梁，殺其使者，舉州降。帝遣郭從義將兵萬人會懷讓攻劉鐸于邢州，不克。〔劉鐸為契丹守。九域志：洺州西北至邢州九十里。〕鐸請兵于麻大掠于邢、洺之境。
契丹所留兵不滿二千，〔謂留恒州之兵也?！?/span>麻荅令所司給萬四千人食，收其余以自入。麻荅常疑漢兵，且以為無用，稍稍廢省，又損其食以飼胡兵；〔飼，祥吏翻。〕眾心怨憤，聞帝入大梁，皆有南歸之志。前潁州防御使何福進(jìn)，控鶴指揮使太原李榮，潛結(jié)軍中壯士數(shù)十人謀攻契丹，然畏契丹尚強，猶豫未發(fā)。會楊袞、楊安等軍出，〔楊袞赴魏州，楊安攻洺州?！?/span>契丹留恒州者纔八百人，福進(jìn)等遂決計，約以擊佛寺鍾為號。〔約漢兵聞佛寺?lián)翩R，則齊出攻契丹。然佛寺晨昏擊鍾，食時擊鍾，日日然也；此必以未發(fā)前預(yù)相戒約，以次日食時聞佛寺鍾聲而俱發(fā)耳?！?/span>
辛巳，契丹主兀欲遣騎至恒州，召前威勝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馮道、樞密使李崧、左仆射和凝等，會葬契丹主德光于木葉山。道等未行，食時，鍾聲發(fā)。漢兵奪契丹守門者兵擊契丹，殺十余人，因突入府中。李榮先據(jù)甲庫，悉召漢兵及市人，以鎧仗授之，焚牙門，與契丹戰(zhàn)。榮召諸將并力，護(hù)圣左廂都指揮仗、恩州團(tuán)練使白再榮〔恩州時屬南漢境，白再榮遙領(lǐng)也?！?/span>狐疑，匿于別室，軍吏以佩刀決幕，引其臂，〔白再榮以幕自蔽，軍吏決幕引出之?！?/span>再榮不得已而行。諸將繼至，煙火四起，鼓噪震地。麻荅等大驚，載寶貨家屬，走保北城。而漢兵無所統(tǒng)壹，貪狡者乘亂剽掠，懦者竄匿。〔剽，匹妙翻?！?/span>八月，壬午朔，契丹自北門入，〔恒州牙城北門也。今山西省大同市〕勢復(fù)振，漢民死者二千余人。前磁州刺史李榖恐事不濟(jì)，請馮道、李崧、和凝至戰(zhàn)所慰勉士卒，士卒見道等至，爭自奮。〔微李榖之謀，漢兵殆矣?！?/span>會日暮，有村民數(shù)千噪于城外，欲奪契丹寶貨、婦女，契丹懼而北遁，麻荅、劉晞、崔廷勛皆奔定州，〔恒州東北至定州一百二十里?！?/span>與義武節(jié)度使邪律忠合。忠，即郎五也。〔郎五初鎮(zhèn)澶州而兵亂，契丹又使鎮(zhèn)定州?！?/span>
馮道等四出安撫兵民，眾推道為節(jié)度使。道曰：「我書生也，當(dāng)奏事而已，宜擇諸將為留后?！箷r李榮功最多，〔李榮先據(jù)甲庫，授兵與契丹戰(zhàn)，諸將皆繼其后，故論功最多?！?/span>而白再榮位在上，乃以再榮權(quán)知留后，具以狀聞，且請援兵，帝遣左飛龍使李彥從將兵赴之。〔唐有飛龍使及小馬坊使；梁改小馬坊為天驥，后唐復(fù)舊；長興元年，改飛龍院為左飛龍院，小馬坊為右飛龍院；宋太平興國三年，改左、右天桊坊，雍熙二年，又改左、右騏驥院使?！?/span>
白再榮貪昧，猜忌諸將。奉國軍〔【章：十二行本「軍」作「廂」；乙十一行本同?！俊?/span>主華池王饒〔晉氏南渡以后，南北兵爭，各置軍主、隊主之官，隋、唐以下無是也。此書「奉國軍主」，通鑒蓋因舊史成文，猶言軍帥耳，非官名也。慶州華池縣，隋所置；宋熙寧中，省華池縣為寨鎮(zhèn)，屬合水縣，其地在慶州之東南。宋白曰：華池本漢歸德縣地，即洛源縣。隋仁壽二年，于今縣東北二里庫多汗故城又置華池縣，南有華池水，故名?！?/span>恐為再榮所并，詐稱足疾，據(jù)東門樓，嚴(yán)兵自衛(wèi)。司天監(jiān)趙延乂善于二人，往來諭釋，始得解。
再榮以李崧、和凝久為相，家富，〔晉高祖入洛，即以李崧為相；天福五年，和凝為相。〕遣軍士圍其第求賞給，崧凝名以家財與之，又欲殺崧、凝以滅口。李榖往見再榮，責(zé)之曰：「國亡主辱，分輩握兵不救。今僅能逐一虜將，鎮(zhèn)民死者幾三千人，〔虜將，謂麻荅。恒，舊鎮(zhèn)州也?！?/span>豈獨公之力邪！纔得脫死，遽欲殺宰相，新天子若詰公專殺之罪，〔詰，去吉翻?！?/span>公何辭以對﹖」再榮懼而止。又欲率民財以給軍，榖力爭之，乃止。漢人嘗事麻荅者，再榮皆拘之以取其財，恒人以其貪虐，謂之「白麻荅」。〔言其貪虐似麻荅，特姓白耳。然再榮以貪虐殖財，郭威入汴，竟以多財殞其身。天道好還，蓋昭昭矣?！?/span>
楊袞至邢州，聞麻荅被逐，即日北還，楊安亦遁去；李殷以其眾來降。
34庚寅，以薛懷讓為安國節(jié)度使。劉鐸聞麻荅遁去，舉邢州降；懷讓詐云巡檢，引兵向邢州，鐸開門納之，懷讓殺鐸，以克復(fù)聞。朝廷知而不問。
35辛卯，復(fù)以恒州順國軍為鎮(zhèn)州成德軍。〔改恒州及順國軍見二百八十卷晉高祖天福七年?！?/span>
36乙未，以白再榮為成德留后。踰年，始以何福進(jìn)為曹州防御使，李榮為博州刺史。〔踰年之后，乃知逐麻荅者二人之功，始賞之。此事與晉高祖天福二年馬萬、盧順密之事同。〕
37敕：「盜賊毋問贓多少皆抵死。」時四方盜賊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蘇逢吉自草詔，意云：「應(yīng)賊盜，并四鄰?fù)?，皆全族處斬。?/span>〔處，昌呂翻?！?/span>眾以為：「盜猶不可族，況鄰保乎！」逢吉固爭，不得已但省去「全族」字。〔去，羌呂翻?！?/span>由是捕賊使者張令柔殺平陰十七村民。〔劉昫曰：平陰，漢肥冢縣，隋為平陰縣，屬濟(jì)州，唐屬鄆州。九域志：平陰縣在鄆州東北一百二十里。項安世家說曰：古無村名，今之村，即古之鄙野也。凡地在國中、邑中，則名之為都。都，美也，言其人物衣制皆邪麗也。凡言美者曰都，曰「子都」、「都人士」、「車騎甚都」是也。郊外則名之為野，為鄙，言其樸拙無文也。曰鄙者，如列子所謂「鄭之鄙人」是也。故古語謂美好為都，粗陃為鄙，本此為義也。隋世已有村名。唐令，在田野者為村，置村正一人，則村之為義明矣。〕
逢吉為人，文深好殺。〔好，呼到翻?！?/span>在河?xùn)|幕府，〔謂為河?xùn)|節(jié)度判官時也?！?/span>帝嘗令靜獄以祈福，逢吉盡殺獄囚還報。〔靜獄者，使之決遣系囚，而蘇逢吉盡殺之以為靜?！?/span>及為相，朝廷草創(chuàng)，帝悉以軍旅之事委楊邠、郭威，百司庶務(wù)委逢吉及蘇禹珪。二相決事，皆出胸臆，不拘舊制；雖事無留滯，而用舍黜陟，惟其所欲。帝方倚信之，無敢言者。逢吉尤貪詐，公求貨財，無所顧避。繼母死，不為服；庶兄自外至，不白逢吉而見諸子，逢吉怒，密語郭威，以他事杖殺之。〔語，牛倨翻。蘇逢吉之好殺，固天道所不容，況怙勢而殺其兄乎！〕
38楚王希廣庶弟天策左司馬希崇，性狡險，陰遺兄希萼書，〔遺，唯季翻?！?/span>言劉彥桊違先王之命，〔先王，謂楚王殷也。殷遺命見二百七十七卷唐明宗長興元年?！?/span>廢長立少，以激怒之。〔希萼，兄也；希廣，弟也。舍兄立弟，故云然。長，知兩翻。少，詩詔翻?！?/span>
希萼自永州來奔喪，〔歐史曰：希萼自朗州來奔喪。通鑒于是年正月楚王希范之卒，將佐議所立，亦言希萼知永州事。但希萼為武平節(jié)度使，武平軍置于朗州。下文言希萼求還朗州，又希廣欲分澤、朗而治。則朗州為是，前此作永州誤也?！?/span>乙巳，至趺石。〔趺，甫無翻?！?/span>彥桊白希廣遣侍從都指揮使周廷誨等將水軍逆之，〔從才用翻?！?/span>命永州將士皆釋甲而入，館希萼于碧湘宮，〔館，古玩翻。今潭州西北出有碧湘門，馬氏蓋立宮于是門之側(cè)?！?/span>成服于其次，不聽入與希廣相見，希萼求還朗州，〔還，從宣翻，又如字?！?/span>周廷誨勸希廣殺之。希廣曰：「吾何忍殺兄，馬希廣其后唐閔帝之壽乎！〕寧分潭、朗而治之?！?/span>〔治，直之翻。〕乃厚贈希萼，遣還朗州。希崇常為希萼诇希廣，〔為，于偽翻。诇，古永翻，又翾正翻?！?/span>語言動作，悉以告之，約為內(nèi)應(yīng)。〔史言希萼之攻潭州，希崇啟之也?！?/span>
39契丹之滅晉也，驅(qū)戰(zhàn)馬二萬歸其國。〔事見上卷是年正月?！?/span>至是漢兵乏馬，詔市士民馬于河南諸道不經(jīng)剽掠者。
40制以錢弘倧為東南兵馬都元帥、鎮(zhèn)海．鎮(zhèn)東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吳越王。
41高從誨聞杜重威叛，發(fā)水軍數(shù)千襲襄州，〔以漢兵方北討魏州，未暇南救也?！?/span>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安審琦擊卻之。又寇郢州，刺史尹實大破之。〔九域志：荊南府北至襄州四百四十里，東至郢州三百二十里?！?/span>乃絕漢，附于唐、蜀。〔高從誨求郢州不許，見上六月。〕
初，荊南介居湖南、嶺南、福建之間，〔此語專為三道入貢過荊南發(fā)?！?/span>地狹兵弱，自武信王季興時，諸道入貢過其境者，多掠奪其貨幣。〔過，音戈?！?/span>及諸道移書詰讓，或加以兵，不得已復(fù)烕之，〔詰，去吉翻。復(fù)，扶又翻?！?/span>曾不為愧。及從誨立，唐、晉、契丹、漢更據(jù)中原，〔更，工衡翻?！?/span>南漢、閩、吳、蜀皆稱帝，從誨利其賜予，〔予，讀曰與。〕所向稱臣。諸國賤之，謂之「高無賴」。〔俚俗語謂奪攘茍得無愧恥者為無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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