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唐代:李商隱《暮秋獨游曲江》
李商隱,好孤獨的一個人。一個人居住,一個人喝酒,一個人登樓,一個人游曲江,一個人看夕陽,一個人看月亮,一個人賞殘花,一個人傷落花,開心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賞晚晴。一顆孤獨的心,對事物更能有深切的感受,體會到尋常人所不能體會到的。他就像處在海水的深處,別人處在淺水里,不同的深度,所以很難被人理解,他也無法教別人理解。習(xí)以為常,也就不再求人理解。所以別人讀他的詩,都是在猜測詩中所講述的內(nèi)容、所表達(dá)的意思、所抒發(fā)的感情,最終都?xì)w結(jié)到愛情、傷身、憂國之人之常情上。猜測固是猜測,實情具體如何,恐怕也只有李商隱知道。
李商隱的這首《暮秋獨游曲江》,自是暮秋時獨游曲江,有感而作。曲江,即曲江池。秦為宜春苑,漢為樂游原,有河水水流曲折,故稱。隋文帝以曲名不正,更名芙蓉園。唐復(fù)名曲江。開元中更加疏鑿,為都人中和、上巳等盛節(jié)游賞勝地。安史之亂后荒廢。李商隱的詩作中,常有關(guān)于“樂游原”、“曲江”、“曲池”的詩,可以得知他常去那里游覽。而那些詩中大多是表達(dá)悲傷之情,極少有游賞時的快樂體驗的句子。
春天時,他曾到曲江,看到荷葉初生,惹出無限愁恨。這次,暮秋時,他又獨自重來此地,荷葉已經(jīng)干枯,依舊有無限愁恨。從初春,到暮秋都是如此,于是他深深感到,只有此身還在,這種愁恨就不能終止。望著江水,陷入惆悵之中,嘆息不已。他就是那樣的孤獨而又多愁,明知每次來到這里都會引出無限愁恨,而又偏偏要來這里。也許在這里能夠盡情地抒發(fā)自己的愁懷,也許來這里能夠躲避朝廷的腐朽、官場的黑暗、奸邪小人的丑惡嘴臉,也許只有在這里他才能感到舒適一點。是短暫的逃避,散一散郁悶愁苦的心。所以大概并不是來曲江才惹起,更與荷葉的榮枯無關(guān),愁恨本來就一直纏身,平時都是痛苦地壓抑著,到了此處才能發(fā)出一聲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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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將他此詩中的愁恨,又聯(lián)系到他對妻子的傷逝悼亡,或者是曾經(jīng)有過的一段愛情悲劇之上,當(dāng)然也解得通,也更容易使一般人理解。而究竟如何,只有李商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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