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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空搔首[1]，頻抽白玉簪[2] ：皇輿三極北[3]，身事五湖南[4] 。
[一]時(shí)代是“乾坤含瘡痍”，而自己卻是“無力整乾坤”；遠(yuǎn)望天地之大，竟一籌莫展，故只有搔頭。而搔頭又不能解決問題，所以說空搔首。這形象是十分動(dòng)人的，千載而下：猶宛然如在我們的眼前。 [二]這句正寫搔首的樣子。黃生說：“天地二字之下，卻押一極細(xì)之事，讀之失笑。然作者始吟出口，必定失聲欲哭也。天地二字已奇。更奇在空搔首之下，仍接次句五字，其詞愈緩，“其意愈悲矣?！卑刺斓囟?，跟樓上來，如身不在高樓，則天地二字便奇得有點(diǎn)可怪了。 [三]皇輿，比國君。 《離騷》：“恐皇輿之?dāng)】?jī)?！钡赜兴臉O；皇輿在東西南之北，故曰三極北。 [四]五湖說法不一，一般指具區(qū)、兆滆、彭蠡、青草和洞庭。心欲報(bào)國，而身在江湖，此正搔首之故。
戀閥勞肝肺[5]，論才愧杞楠[6] 。亂離難自救，終是老湘潭[7] 。
[一]杜甫大概要查對(duì)什么，所以便去翻書。帙，書套、 [二]高適做過左散騎常侍。 [三]四字概括，有力。行，讀杭，行間，即所謂“字里行間”，指高適的詩。 [四]此侍作子大歷五爾（七七○），上距高適贈(zèng)詩（七六一）實(shí)不滿十年，距高適之死（七六五年正月）亦不滿六年。所云“十余年”、“六六年”，蓋約略言之。 [五]忘形故人，不拘形跡的知友?！蹲頃r(shí)歌》所謂“忘形到爾汝”。 [六]漢中王藕，唐宗室李俶，封漢中王。昭州，今廣西平樂縣。敬超先，可能是昭州人，大歷四年，杜甫有《湖南送敬十使君適廣陵》一詩，開頭便說：“相見各頭白，其如離別何。”大概就是此人。 [七]敬之年齡小于杜甫，又是“忘形故人”，故直呼為“敬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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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蒙蜀州人日作，不意清詩久零落 。今晨散帙眼忽開，迸淚幽吟事如昨[8] 。
[八] 首四句敘明發(fā)現(xiàn)贈(zèng)詩的經(jīng)過，杜甫把贈(zèng)詩卷在書卷里，故爾“久零落”。由于一種意外的感觸，因而眼淚一時(shí)迸散，象斷了線的珠子。
嗚呼壯士多慷慨，合沓高名動(dòng)寥廓 。嘆我慘凄求友篇，感君鬱鬱匡時(shí)略[9] 。
[九] 以上四句贊嘆高之才望，兼帶敘高對(duì)己之友誼。嗚呼，嘆美之詞。壯士，指高，所謂“高生跨鞍馬，有似幽并兒”（《送高三十五書記》）。合沓，重沓。高適能詩，也能用兵。寥廓，天空；動(dòng)寥廓，猶動(dòng)天地。求友篇，指高贈(zèng)詩。高贈(zèng)詩，對(duì)杜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同情，故曰“嘆我悽悽”?？飼r(shí)略，濟(jì)時(shí)的策略。鬱鬱：鬱抑而不伸。
錦里春光空爛熳，瑤墀侍臣已冥寞 。瀟湘水國謗黿鼉、鄂杜秋天失雕鶚[10] 。
[一○]以上四句哀悼高的死。錦里，指成都草堂，追溯當(dāng)時(shí)唱和所在?，庈?，玉階，指朝廷。冥寞，謂死亡。瀟湘句，自傷漂泊湖南，更無知己，但與黿鼉?yōu)槲?。鄂杜句，傷高適之亡，朝廷失一直臣。鄠杜二地，皆在長安附近，高死于長安，故借以指長安。《唐書：高適傳》，“適負(fù)氣敢言，權(quán)幸憚之?！惫时戎暗聩槨薄５聩槷?dāng)秋天尤矯健。
東西南北更誰論？白首扁舟病獨(dú)存[11] ！
[一二]以上四句，即分說東西南北。但不是個(gè)人行蹤，而是整個(gè)國家局勢(shì)，杜甫知道，這些情況，也是他的亡友所關(guān)心的。北辰，指朝廷。西蕃，吐蕃。充斥，猶充塞，謂眾多，高適死后的幾年，吐著仍屢人寇。安史亂后，中原衣冠上庶，多投江南，故借用晉元帝南渡事。崩奔，逃竄避亂。
鼓瑟至今悲帝子，曳裾何處覓王門[13] ？
[一四]二句寄漢中王。曹植是魏宗室，封陳王；劉安是漢宗室，封淮南王，故以為比。服食，服食丹藥。劉安好神仙，有自日升天的傳說。
長笛鄰家亂愁思，昭州詞翰與招魂[15] ！
[一五] 二句寄敬超先，晉向秀與嵇康為友，康既被殺，秀經(jīng)其舊宅，鄰人有吹笛者，發(fā)聲寥亮，追想昔日游宴之好，乃作《思舊賦》（《晉書：向秀傳》。這里以向秀思嵇康，比己之恩高適。但自己聞笛而愁思紛亂，不能如向秀之作《思舊賦》（其實(shí)這首詩便是《思舊賦》），故希望敬超先能象宋玉之于屈原一樣，替自己作篇《招魂》以招高適之魂。宋玉袁屈原，嘗作《招魂》。
附：高適詩
人日寄杜二拾遺
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xiāng)。
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堪斷腸。
身在南蕃無所預(yù) （謂甫不預(yù)政事），心懷百憂復(fù)千慮。
今年人訂空相憶，明年此日知何處？
一臥東山三十春 （指杜甫），豈知書劍老風(fēng)塵！
龍鐘還忝二千石 （高自謙），愧爾東西南北人（至親無文，故直稱杜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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