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叔叔傷寒雜病論慢慢教課程17
〔摘自『傷寒雜病論慢慢教』第十期第六、七堂〕
降壓
吳茱萸降濁氣跟痰飲，我想在臨床上面比較可以帶到的病，是「腦水腫」，如果一個人的病癥是腦水腫的話，那個方子里面有吳茱萸的話會有效非常多，當(dāng)然還可以加別的藥，比如說穿山甲，或是治暈眩的天麻、勾藤……或是降水的像生半夏、蚯蚓干都可以加，降腦壓的代赭石要同用也可以；但是，有吳茱萸，這個效果會更好。
這樣的藥物搭配，尤其對小孩的腦水腫，特別有效。
從這個角度來看，青光眼、眼壓高的時候，用到吳茱萸的機會也是非常多的，降眼壓很快的結(jié)構(gòu)，比方說附子理中湯，加單味的吳茱萸；或者把附子理中湯換成苓桂朮甘湯加車前子也可以。路數(shù)沒有什么一定，但是有了這味藥，就好用。
一般我們今天說的結(jié)膜炎、角膜炎，我們一般都是用菊花等散風(fēng)散熱的藥為主?？墒墙裉旆叛弁?，好多得結(jié)膜炎、角膜炎的，都是吳茱萸證！肝太寒了，所以肝里的陽氣被逼得上逆到眼睛了。當(dāng)然現(xiàn)在外面會說是「病毒感染」對不對？但實際上，體質(zhì)造成的還是很多，要把這個肝陰破掉，陽氣才能收回來，所以眼睛的病用吳茱萸也是有的。
我有一個學(xué)姊，來上中醫(yī)基礎(chǔ)班的時候，眼睛得這個病，她記得「肝開竅于目」這個理論，于是就吃加味逍遙散退肝火，結(jié)果愈吃愈嚴(yán)重；我搭她手一把脈，肝脈死沈死沉，請她改吃吳茱萸湯，一吃就好了。眼晴發(fā)炎，有麻杏甘石證的，有葛根證的，有痰飲病的……一個方子一個方子學(xué)過來的時候，如果大家辨證點都有記起來，臨床上就不會覺得很頭大；但你如果想靠一什么專病專方來治，恐怕沒有辦法全包。
吳茱萸的危險性
吳茱萸這味藥，在古時候的藥書里講它的「炮制」，都是很費工的：要用水一遍一遍地煮、然后再泡醋，一直到它的味道已經(jīng)洗得很淡了，才敢拿到藥行去賣。
因為它的炮制，工程是可長可短，所以我們今天在藥行買到的吳茱萸，很難確定它炮制到什么程度：它的藥性是比較接近生吳茱萸？還是藥性已經(jīng)比生吳茱萸溫和十幾二十倍了？
所以各位如果要用吳茱萸的話，我的建議是，最好找一家藥行的吳茱萸，然后記住那個味道，試出藥效最佳的用量。以后差不多就用那個等級的吳茱萸，如果你藥行換來換去的話，有時候用這個藥，會出事。因為它是破陰效果最強的幾味藥之一，相對來講，它有危險性。
如果是「不對證」的時候，而又用「生」吳茱萸，差不多用到3錢，就有人肝臟、脾臟都破裂、溶掉了，它破陰的效果有這么強的。
我目前為止是用生元的，還蠻喜歡的，因為炮得也不毒了，但辣味、藥性都還在。
……我跟陳助教在生活里是常被人家嘲笑的，有朋友會說：「某某藥行的藥比生元便宜啊，而且品質(zhì)也好?。 蛊鋵嵨艺f生元，只是因為我只熟這一家，并不是外面沒有好藥材。所以，如果你要嘲笑我孤陋寡聞的話，不如直接告訴我哪里有好東西，我會開開心心地去買的。我只是因為跟他們交情比較好、從小玩大的，混得比較熟，買得多了，對品質(zhì)就比較熟，倒沒有要特別說他的藥材一定比每一個別家都好。
雖然吳茱萸用錯了會破肝、脾，但一般來講在癥狀對的時候，吳茱萸是非?；謴?fù)肝功能的藥，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人的體質(zhì)，肝如果不好多數(shù)時候都跟肝陰實有關(guān)，因此用吳茱萸的機會就變得比較多了。
我自己用吳茱萸，到今天也不敢用到當(dāng)歸四逆加萸姜附湯的「二升」，張仲景的劑量，一升，一飯碗的吳茱萸，重量有到現(xiàn)在的二兩半以上。
我目前自己用吳茱萸一次的極限是一天二兩半，再往上我也不敢，不過可能是因為體質(zhì)還算合，副作用也幾乎沒有。不過喝吳萸湯，有時頭痛會先更劇烈一下下，然后才開始好轉(zhuǎn)；通常會感覺得出「有東西從頭上被拉下來了」的感覺。
我侄女就說：「以前吃補藥，都多多少少覺得『補不太進去』，像是吃安慰劑；可是，吃過吳茱萸湯之后，就會感覺得出『補進去了耶！身體變好了耶！』這件事?！蛊脐帉嵉膮禽抢?、生附啦、蟲類藥啦、牡蠣殼啦……用在虛勞體質(zhì)的人，有時是一種必要的前置步驟。
一般而言，一天八錢的話，其實對很多同業(yè)來說，已經(jīng)算很多了。
經(jīng)方的研究者之中，對吳茱萸使用的劑量，的確有一個小小的爭論：
「到底是一次用多好？還是少量慢慢用好？」
為什么有這個爭論呢？因為吳茱萸這味藥，吃了是會把人燒干的。吃得口干舌燥、爛眼睛、流眼屎、腸子發(fā)干、氣散氣虛……都會有的。
因為有上面提到的副作用，所以有些人會認(rèn)為：吃這個藥，只要你對證，還不如一次就30克開下去，馬上把他醫(yī)好以后就不要再用了。拖著拖著這樣慢慢燒，人家也是難過──有這樣的看法。
但我想，可能以后吧。如果我們開藥能開得再更精確一點，可能到時候吳茱萸會比較敢用?，F(xiàn)在是先確定「對證」的，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范圍里使用它，以這樣作為一個開始的話，這味藥還不會太難用。
如果吃了會眼睛干的話，可以再加一些藥反佐就好了，不過我話還是要說清楚，要．對．證，不要沒有吳茱萸證還一直吃，因為這個藥的燥熱之氣一直沖著，如果這個人沒有陰實體質(zhì)的話，他的元氣都會被散掉的。
不過，話說回來，雖說它是一味很燥很燥的藥，現(xiàn)在吃了吳茱萸之后，大便通了的人反而比較多。因為腸子里都是濕冷的東西，腸子都不會動了，吃了吳茱萸反而腸子會動，體質(zhì)不一樣。
這個在〈陽明篇〉（宋本在《金匱要略》）也有條文：
【桂9-97／金匱．腹?jié)M1，未出方】
趺陽脈微而弦，法當(dāng)腹?jié)M，若不滿者，必大便難，兩胠疼痛，此為虛寒，當(dāng)溫之，宜吳茱萸湯。
胃脈又弱又沉弦的，便秘的患者，把個脈就分得出來了。如果中醫(yī)要證明「肝主疏泄」這句話，這一條倒是一個臨床左證。
由陰實而陰虛的胃腸病
我們說吳茱萸是一個治療陰實的藥，我們一直講「陰實」、「陰實」，有時候看到一些看起來像是陰虛的病，大家可能會想「這是不是能用吳茱萸？」，但是這個東西在今天也要重新洗牌了。
比如說有一種胃炎，稱為萎縮性胃炎，胃在萎縮，誰也曉得是陰虛對不對？通常我們看到萎縮性胃炎，都是用炙甘草湯、麥門冬湯……以養(yǎng)胃陰為主。
可是，其實，今天的萎縮性胃炎，有很需要用到吳茱萸的地方。怎么講呢？
這個萎縮性胃炎，在中醫(yī)的臨床上，近年來大家認(rèn)為它的起因多半是「消化軸瘀血」。消化軸會瘀血，多半是寒。所以一開始這個人是吳茱萸證，然后變成消化軸瘀血，這個胃才跟著變成處在「大黃蟅蟲丸證」的胃，然后就萎縮掉了。
這樣子的情況，你再加滋陰藥去灌溉它也沒有用，要用吳茱萸湯或者吳茱萸這味藥，加上破消化軸瘀血的，我們在教大黃蟅蟲丸的時候教了不少?。菏裁次屐`脂加人參……等等，把消化軸瘀血化掉，然后這個萎縮性胃炎才會恢復(fù)。
那你說：「我怎么知道他的萎縮性胃炎是因為寒還是熱性的？因為標(biāo)準(zhǔn)版的萎縮性胃炎是熱而陰虛??！」這很簡單，吃了冷的、或天冷的時候，比較會發(fā)作的：西醫(yī)跟你講萎縮性胃炎，病人卻跟你說他不能喝冰的，這樣就好了。
所以有人胃癌之前先是胃陰虛的癥，讓人覺得疑惑：癌病不是「陰實」嗎？怎么陰虛也會生癌？這個部分的轉(zhuǎn)法曉得一下，就沒什么疑惑了。
另外就是，心下痞，我們一般心下痞是以熱癥為主，用瀉心湯的機會多，但，有沒有寒的？有。所以這也有用到吳茱萸湯的時候，你只要把吳茱萸湯證相關(guān)的條文所描述的癥狀想得再輕微一點，有點想吐、有點覺得胃悶悶的、頭脹脹的……那個時候常常會掛到吳茱萸湯。
當(dāng)然性器官的病，用到吳茱萸湯的時候是很多的。
還有很多腸胃道不通，都是濕氣、寒氣，才令腸胃道動不了。
乃至于有些這樣體質(zhì)的人，得了陽明病大承氣湯證，燥屎都已經(jīng)摸得到塊了，他吃了大承氣湯，燥屎就是不下來、不動，這種時候，大承氣湯要加吳茱萸，這樣它才動得了。
比這個還要更嚴(yán)重的，才用到巴豆劑的熱下法。
外治方
因為吳茱萸它是一味這么熱的藥，所以它還有幾個延伸的用途：
比如說，吳茱萸可以拿來做藥膏。
做藥膏的方法，是拿一份的吳茱萸打成細粉，加上重量或容量上是吳茱萸的十倍的凡士林，把凡士林加熱到滾燙滾燙、變液體了以后，把吳茱萸放下去攪，渣濾不濾都沒關(guān)系，攪勻了放冷以后，就是「吳茱萸膏」，這個治什么？
治各種濕濕、爛爛、會流水的瘡，陳助教聽到，就說：「香港腳！」對，這有希望。因為民間有一些香港腳偏方，比如說「光腳在太陽曬得很燙的沙地上走一圈，香港腳就會好」，你就知道這個病其實可能是陰濁之氣造成的。當(dāng)然還有其它的病根，我就聽過香港腳的病根是那個人「很愛動怒、性子急」。
這一類濕濕、爛爛、皮膚會癢的病，吳茱萸膏就好用了。
另外，吳茱萸它這么熱，我們說有一些藥，做的是「引火歸源」這件事。吳茱萸粉調(diào)醋糊在腳底板，那是把熱引下來的常用方法。
如果是平常要吃三黃錠的那種熱性的流鼻血、熱性的血壓高（其實血壓高還不見得虛要分熱性、寒性），都可以拉得下來。
還有就是，嘴巴破、喉嚨痛，如果你扁桃腺爛掉了、喉嚨痛，剛好你少陰、溫病都不太會搞的話，那就吳茱萸涂腳底板，引火歸源，這個熱拉下來以后，你的喉嚨也會不痛很多。
吳茱萸除了拿來貼腳底板之外，還有一個地方好貼，拿差不多一、二錢的吳茱萸粉，拿一調(diào)羹左右的黃酒、紹興酒，調(diào)成糊糊的，貼在肚臍，神闕灸，一天換一次。
一整天的時間都有熱藥放在神闕上面的話，能夠治療的東西就蠻多的啰。
比如說一個寒性體質(zhì)容易嘔吐的人、小孩子肚臍受了風(fēng)而肚子痛、受了涼的下利、一般的胃痛（因為我們今天臺灣人的胃痛也是冷得多、熱得少），它能夠打通這些地方。
吳茱萸貼在肚臍上，是「某種病」的特效藥。那就是西醫(yī)說的「麻痹性的腸梗阻」，腸子梗住了不通，用吳茱萸貼在肚臍上面的話，差不多40分鐘就會通了，效果上算是蠻好的。
其實，叫做「麻痹性」，可能你會問我：「西醫(yī)說的麻痹性叫什么？」、「我們家躺著一個腸梗阻的病人，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麻痹性』？」
我是這樣想：先不說吳茱萸這味藥，我們?nèi)绻v吳茱萸湯的話，吳茱萸湯治療的很多主證，如果你去西醫(yī)那邊驗的話，他給你的病名前面常常會加幾個字，比如說「神經(jīng)性的」什么什么。為什么叫「神經(jīng)性」的？非?？赡苁且驗樗麄凃瀬眚炄ァ敢膊恢罏槭裁磿@樣」。吳茱萸湯在治療的這整個體質(zhì)，是西醫(yī)看不到的領(lǐng)域，不知道這個體質(zhì)的來龍去脈的時候，他只能告訴你因為你的腸子的神經(jīng)有問題，所以它現(xiàn)在忽然停機了。
如果你要說經(jīng)方的臨床，那就還是抓主證嘛，有的腸梗阻是承氣證、有的是大柴證、有的是吳萸證……從前教過的主證群，回頭翻翻書就是了。如果是貼臍法，本身危險性就不很高，你不要給我貼到大承氣湯證的人身上去就好了。
神經(jīng)性幽門梗阻、神經(jīng)性嘔吐、神經(jīng)性腸梗阻、甚至還有神經(jīng)官能癥，神經(jīng)官能癥也是肝陰實啊，郁悶到極點開始有幻覺，這也算。所以西醫(yī)叫做「神經(jīng)性」的消化軸疾病，吳茱萸湯就特別有效。
貼神闕，如果是男生的話，就開心啦！什么陽萎、早泄都超級有效，貼在神闕它就從肚臍鉆進去，直接去通肝經(jīng)，力道很強的。
至于說癲癇病的人，這也是痰飲上逆對不對？貼肚臍、貼神闕，他的痰飲也會被降下去，癲癇就會不容易發(fā)作。當(dāng)然，小孩子的流口水、拉肚子，也都相當(dāng)好用，所以如果家里面你覺得小孩是體質(zhì)比較偏寒的，加上他的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開藥開起來覺得很難開的話，可以捏一小坨吳茱萸給他貼貼看，說不定過一段日子，這些怪病也就少一些。
副辨證點
這是我們對于這個藥物的一些認(rèn)識，我想在今天這個時代，用到它的機會也是很多的?！秱摗防镪P(guān)于吳茱萸湯的這幾條條文，都是好「經(jīng)典」的，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能夠復(fù)習(xí)一下，熟悉這些癥狀的排列組合，我想這是非常非常要緊的。
【桂8-2／宋無】
何謂臟結(jié)？師曰：臟結(jié)者，五臟各具，寒熱攸分，宜求血分，雖有氣結(jié)，皆血為之。假令肝臟結(jié)，則兩脅痛而嘔，脈沉弦而結(jié)者，宜吳茱萸湯。
【桂9-67／宋242】
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小半夏湯主之。
【桂11-30／宋308】
少陰病，吐利，手足逆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
【桂11-100／金匱．嘔吐8】
嘔而胸滿者，吳茱萸湯主之。
【桂11-101／金匱．嘔吐9】
干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
頭頂痛我們知道是厥陰頭痛，腦子里面的頭痛我們也說是厥陰頭痛，癥狀上來講的話，覺得頭昏、頭脹、嘔吐、嘔酸水……這樣來講，開吳茱萸湯的效果就會非常好；如果沒有很合的話，可能會沒效。
那么，寒癥來講的話，剛剛講到萎縮性胃炎、寒癥的胃潰瘍、十二指腸潰瘍，胃陰實的胃下垂，這些吳茱萸湯都會有用的。
高血壓的昏，當(dāng)然脈是跳得比較弦而遲，是一個比較冷、比較陰的脈。不要繃得很有力的你也用吳茱萸，那可能就有點偏掉。
暈眩的話，之前我們也有講，現(xiàn)在很多暈眩的病，其實是假少陽、真厥陰。
消化軸的病的話，只要西醫(yī)講到的是「神經(jīng)性」的什么什么的話，先看有沒有少陽?。ㄉ訇栆部梢允巧窠?jīng)性，例如腸躁癥）；若是少陽都排除了，用我們這次講的方法，也都是很好用的。
如果要說腹證的話，吳茱萸湯證的人，比較標(biāo)準(zhǔn)的腹證是胃這個地方比較發(fā)冷一點；有些人是敲他的胃的時候會聽到水聲，手腳偏冷。
脈的話是偏沉、偏遲。你說會不會弦呢？其實很難說，因為如果這個人是濕氣太重的體質(zhì)的話，反而肝脈就不弦了。
說來后代的很多方劑，都是吳茱萸湯這個方變化出來的，吳茱萸湯對于現(xiàn)代人的胃酸上逆，是很有治療效果的，當(dāng)然有時候我們可能會想「胃酸上逆，西醫(yī)也有制酸劑可以吃??？」
可是我會覺得，胃酸上逆，還是吳茱萸湯好用，怎么講呢？雖然以療效來講，它是一個「超級制酸劑」，可是以結(jié)果來講，它又會讓這個病人「很有胃口吃飯」，它沒有制酸劑會讓人的胃變得不夠有力量的這個問題。以這一點來講的話，吳茱萸湯是非常好用的。
我們說吳茱萸湯的這些推廣作用，雖然我們說它是從肝開始作用的，可是它的這些嘔吐、痰飲，其實就差不多整個消化軸它都管了對不對？將來我們在少陰病看到吳茱萸湯的條文，卷十一之30條「少陰病，吐利，手足逆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span>
我之前好象開玩笑一樣講「感冒的時候吃腎氣丸就可以制造這個少陰病了」對不對？實際上它可以包括到很多別的東西，可以是生死關(guān)頭唯一能救人一命的一帖方子。
比方說「手足逆冷、煩躁欲死」的少陰病，臨床上是什么時候見到？尿毒癥、腎衰竭！癥狀合的時候，吳茱萸湯可以把那些毒一下子都清下去，它是可以治療到那么嚴(yán)重的腎病的！這個方、這個條文，并不是那么地輕描淡寫的，它的力道是很了不得的。
吳茱萸湯因為關(guān)系到痰飲比較多，所以它的脈，有時候也會有滑脈，可是，我想張仲景在講吳茱萸湯的時候，除了「臟結(jié)」跟卷九之97條之外，脈并沒有講得很多，我想脈沒有講得很多也是對的，因為吳茱萸湯不見得是什么脈，抓癥比較容易。
這樣講了這么多，主要的功夫還是在這些主證的排列組合，臨床上可能還是會有失手的機會，比如說頭痛用吳茱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什么效；或者是煩躁用吳茱萸，結(jié)果沒有什么效，它有辨證上的難度，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對于這個很重要的方劑要好好地做一個正面的認(rèn)識。
吳茱萸湯與小半夏湯
【桂9-67／宋242】
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小半夏湯主之。
在卷九之67的條文后面，有一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吳茱萸湯的這個方劑結(jié)構(gòu)，它是吳、人、姜、棗，有人參、生姜、大棗，這個方劑也是經(jīng)方里頭一個很典型的姜、棗的作用不關(guān)系到營、衛(wèi)的一個方；我們說棗入營、姜出衛(wèi)，這個效能基本上是在有甘草的狀態(tài)下才會這樣運作的，所以這個方里，生姜做生姜的事，大棗做大棗的事。
生姜放到六兩，我們在今天如果用吳茱萸湯治嘔吐的話，通常生姜都要放得比吳茱萸重，因為降逆止嘔，還是生姜好用，如果你分不清楚這個人是吳茱萸湯證還是小半夏湯證的話，吳茱萸湯加半夏也沒什么不可以，吳茱萸湯加半夏是打頭痛常用的一個結(jié)構(gòu)，因為加了之后，上面的痰清得還快一點，所以是可以合用的。
你想，吳茱萸是這么燥的藥，所以用人參跟大棗來顧護脾胃之陰、津液，這是有道理的。生姜用這么重，把水毒逼開，跟吳茱萸協(xié)同作用的效果也是很好的。
如果吳茱萸湯吃到后來人會發(fā)燥的話，香港的譚述渠用什么來救？用真武湯。用真武湯把水轉(zhuǎn)上來，因為真武湯證跟吳茱萸湯證往往都是同一個人的體質(zhì)，真武湯可以把水升上來，用來處理吳茱萸湯的副作用。
我們有學(xué)中醫(yī)，常常一開始學(xué)的時候，會以為附子是很燥熱的藥，可是其實大家吃附子劑到今天也有一些經(jīng)驗了，附子不配干姜，其實沒有多熱的；但是相反地，吳茱萸很燥熱，附子反而可以救到吳茱萸造成的「燥」而消掉那個「熱」，所以這個也稍微知道一下。
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吳茱萸湯里頭……吳茱萸湯入了胃里頭，吳茱萸往下面推對不對？生姜是沒什么方向性的，往上也推、往下也推，但吳茱萸主要是中軸往下扯，如果這個人的痰飲，是比較飄浮在上段的地方的話，吳茱萸湯就打不到，不但打不到，生姜用得那么多，反而它會激惹到這些痰飲，讓這個人吐得更厲害。
這個地方，宋本只寫到「得湯反劇者，屬上焦?！顾鼪]有寫到用小半夏湯，所以研究宋本的學(xué)者，有不少人對這一條有不信任的感覺。這是因為「難道張仲景是要我們故意去開錯藥、用吳茱萸湯探一探路嗎？」可能會有這種懷疑，覺得難道沒有直接辨認(rèn)出痰飲在上焦的方法嗎？
或者有人會刻意去替張仲景圓這個話，說「他其實是要讓我們知道，還有別的痰飲……」之類的，但是，我個人的經(jīng)驗是覺得，有的時候的確用吳茱萸湯探個路，比較簡單，雖然，這并不是一個很高明的作法。
比較完善的做法是連同小半夏湯的辨證點一起看，看它們兩個之間有哪些副證可以構(gòu)成辨證點上的差異，這個是比較完善的做法。
我自己的經(jīng)驗是，有一次我吐，吃吳茱萸湯以后更吐，然后就吃小半夏湯好了。那個時候我的吐，是痰飲里的「溢飲」：手腳吹了風(fēng)，然后覺得手腳里頭這痛那痛的，這個在張仲景的書里是大、小青龍湯在管的，散在四肢的痰飲。這些痰飲，我三四天沒理它，然后它開始往里面凝聚過來了。這個從四肢流回來的痰飲，它的確是在比較「上段」的這個地方覆蓋在這里，不是胸痹，是痰飲。它在消化軸比較上面的地方，那個時候我因為想吐而吃吳茱萸湯，結(jié)果更吐！再吃小半夏湯，就好了──這樣的一個經(jīng)驗，我想張仲景說的「屬上焦」也是真實存在的，雖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懸浮在什么地方，但的確吳茱萸湯就是打不到。
因為我自己有這個經(jīng)驗，所以這一條我讀起來覺得蠻親切的，并不會覺得很不能理解、或很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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