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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傷春復(fù)傷別, 人間惟有杜司勛。
【譯文】 傾注心血刻意寫詩感傷時事又傷離別,人世間值得推崇和贊譽的只有杜司勛!
【出典】 晚唐 李商隱 《杜司勛》
注:
1、 《杜司勛》 李商隱
高樓風(fēng)雨感斯文, 短翼差池不及群。 刻意傷春復(fù)傷別, 人間唯有杜司勛。
2、注釋:
杜司勛:即杜牧,晚唐時期詩人、散文家,曾于唐宣宗大中二年(848年)三月入朝為司勛員外郎、史館修撰(見《樊川集》中《上周相公啟》及《宋州寧陵縣記》),故稱杜司勛。
風(fēng)雨:語出《詩經(jīng)·國風(fēng)·鄭風(fēng)·風(fēng)雨》:“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笔銓戯L(fēng)雨懷人之情。此借意以懷杜牧,并以風(fēng)雨迷茫之景象征時局之昏暗。
斯文:此文,指他當(dāng)時正在吟誦的杜牧詩作,即第三句所謂“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之作。
差池:猶參差。指燕飛時尾羽參差不齊。語出《詩經(jīng)·國風(fēng)·邶風(fēng)·燕燕》:“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瘪R瑞辰通釋:“差池,義與參差同,皆不齊貌?!贝酥^自己翅短力微,不能與眾鳥群飛比翼。此自謙才短,又自傷不能奮飛遠舉。
刻意:有意為之,此指別有寄托。
傷春:因春天到來而引起憂傷、苦悶。
復(fù):又。
傷別:因離別而悲傷。唐李白《憶秦娥·簫聲咽》詞:“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3、譯文1:
高樓上風(fēng)雨如晦感動于杜司勛的詩文,他羽翼短小無力奮飛趕不上同群的人。傾注心血刻意寫詩感傷時事又傷離別,人世間值得推崇和贊譽的只有杜司勛!
譯文2:
高樓上,風(fēng)雨如晦,使人更有感于這些詩文。好比短翼的弱鳥,毛羽參差,無法趕上同群。用盡心思去寫作,傷春和傷別詩歌的人啊,人世間,就只有您——我深深敬慕著的杜司勛!
4、李商隱(約813年-約858年),晚唐著名詩人,字義山,號玉溪(谿)生,又號樊南生,原籍懷州河內(nèi)(今河南沁陽) ,祖輩遷滎陽(今河南滎陽市)。
李商隱是晚唐乃至整個唐代,為數(shù)不多的刻意追求詩美的詩人。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xué)價值也很高,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其詩構(gòu)思新奇,風(fēng)格秾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yōu)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于隱晦迷離,難于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
李商隱的曾祖父李叔恒,十九歲登科進士,位終安陽令,祖父李俌,位終邢州錄事參軍。父親叫李嗣 。李商隱出生時,其父李嗣正任獲嘉縣令。三歲左右,李商隱隨李嗣赴浙。不到十歲,李嗣去世。李商隱只得隨母還鄉(xiāng),過著艱苦清貧的生活。在家中李商隱是長子,因此也就同時背負上了撐持門戶的責(zé)任。李商隱在文章中提到自己在少年時期曾“傭書販舂”,即為別人抄書掙錢,貼補家用。李商隱“五歲誦經(jīng)書,七歲弄筆硯”,回鄉(xiāng)后曾從一位精通五經(jīng)和小學(xué)的堂叔受經(jīng)習(xí)文,至十六歲,便因擅長古文而得名。此外,寫得一手秀麗的工楷與一手好文章。
幼年的環(huán)境和所受的教育使李商隱的世界觀基本上屬于儒家體系,其人生態(tài)度是積極入世、渴望有所作為的。同時,他頗能獨立思考,很早便對“學(xué)道必求古,為文必有師法”的說教不以為然,甚至萌生出“孔氏于道德仁義外有何物”這樣大膽的想法。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他起初醉心于李賀奇崛幽峭的風(fēng)格和南朝輕倩流麗的詩體,曾仿照它們寫了許多歌唱愛情的詩篇,如《燕臺》、《河陽》、《河內(nèi)》等。待屢次下第和被人譖毀的遭際向他顯示了人生道路的崎嶇不平,他的詩便開始表現(xiàn)出憤懣不平之氣和對社會的某些批判。大和末,甘露之變以血淋淋的現(xiàn)實打開他的眼界,使他在思想上和創(chuàng)作上都大進一步。這時他寫的《有感二首》、《重有感》等詩,批判腐朽政治已相當(dāng)深刻有力。
在《唐詩三百首》中,李商隱的詩作占廿二首,數(shù)量位列第四。據(jù)《新唐書》有《樊南甲集》二十卷,《樊南乙集》二十卷,《玉奚生詩》三卷,《賦》一卷,《文》一卷,部分作品已失傳。有《李義山詩集》。
李商隱的詩歌流傳下來的約600首,其中以直接方式觸及時政題材的占了相當(dāng)比重。李商隱的詠史詩有很高的成就。它們絕不是“發(fā)思古之幽情”的無病呻吟,也不同于前人那些托古以述懷的詩篇,而是著眼于借鑒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xùn)來指陳政事、譏評時世加以補充發(fā)揮,使詠史成為政治詩的一種特殊形式。
李商隱詩歌成就最高的是近體詩,尤其是七言律絕。他是繼杜甫之后,唐代七律發(fā)展史上的第二座里程碑。
李商隱繼承了杜甫七律錘煉謹嚴、沉郁頓挫的特色,又融合了齊梁詩的濃艷色彩、李賀詩的幻想象征手法,形成了深情綿邈、綺麗精工的獨特風(fēng)格。如《重過圣女祠》借愛情遇合,于寫景中融合比興象征,寄寓困頓失意的身世之感;《春雨》將李賀古體詩的奇艷移入律詩,語言綺麗而對仗工整,音律圓美婉轉(zhuǎn),意象極美。但他的詩中因愛用僻典,詩的整體意旨往往隱晦。其次,李商隱將人生慨嘆的抒寫向更深細隱晦方面發(fā)展,善于用艷麗精工的藝術(shù)形式表達惆悵落寞的情緒,詩中充滿了迷茫與悲涼的體驗,作品深婉精麗、韻味深厚,“近而不浮,遠而不盡”,富有象征暗示色彩,有一種朦朧美。如《錦瑟》,關(guān)于其詩意,歷來眾說紛紜:有悼亡說、寄托說、戀情說、聽瑟曲說、編集自序說、自傷身世說等多種解釋,表達幽微深遠,具有朦朧美。再次,他的詩歌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其心靈的象征,是一種純屬主觀的生命體驗的表現(xiàn)。李商隱的七絕如《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夜雨寄北》、《夕陽樓》等,較多抒寫身世之感,感情細膩,意境婉約,詩中貫穿著身世和時世的悲感,具有沉痛凄切的抑郁情調(diào)和憂傷美,在藝術(shù)上更是細美憂約、沉博絕麗,在精工富麗的辭藻中,朦朧含蓄地表達自己的情思,成為傷感唯美文學(xué)的典型。
李商隱的詩歌有廣泛的師承。他悲愴哀怨的情思和香草美人的寄托手法源于屈原,他詩歌意旨的遙深、歸趣難求的風(fēng)格與阮籍有相通之處。杜甫詩歌憂國憂民的精神、沉郁頓挫的風(fēng)格,齊梁詩歌的精工艷麗以及李賀詩歌的幽約奇麗的象征手法和風(fēng)格都影響了李商隱。李商隱的一些長篇古體,雄放奇崛又近于韓愈;他還有少數(shù)詩歌清新流麗、純用白描,脫胎于六朝民歌。李商隱善熔百家于一爐,故能自成一家。
5、《杜司勛》是唐代詩人李商隱創(chuàng)作的一首七絕?!岸潘緞住奔粗柑拼娙硕拍?。此詩高度評價杜牧“傷春復(fù)傷別”之作,稱贊其詩歌高超的藝術(shù)水平。全詩既突出了杜牧的文學(xué)地位,表達了作者對杜牧的傾慕之情,也寄托了作者自己對時代和身世的深沉感慨,暗含著詩壇寂寞、知音稀少的弦外之音,具有很高的思想價值和藝術(shù)感染力。
此詩當(dāng)作于唐宣宗大中三年(849年)春天。安史之亂以后,李唐王朝便日漸衰弱。從唐穆宗朝開始的牛李黨爭使整個朝廷更加混亂。在黨爭中,杜牧離開長安,幾近家破人亡,無以存身;李商隱也不能幸免,一路外放,生活每況愈下。隨著唐宣宗即位,為黨爭牽累的杜牧、李商隱,從外放地陸續(xù)回到京城長安。大約在大中三年(849年)前后,這兩位詩人久別之后,終于重又聚合。當(dāng)時杜牧任司勛員外郎兼史館修撰,李商隱在京兆府擔(dān)任代理法曹參軍。因為彼此之間的私下情誼,他們在這段日子里有過頻繁的相處交游,有過密切的來往酬唱。在《全唐詩》的《李商隱卷》中收錄的《杜司勛》和《贈司勛杜十三員外》都作于此時。
首句“高樓風(fēng)雨感斯文”,寫自己對杜牧詩歌獨特的感受。這是一個風(fēng)雨凄凄的春日。詩人登上高樓,憑欄四顧,只見整個長安城都沉浸在迷茫的雨霧中。這風(fēng)雨如晦的景象,正好觸動胸中郁積的傷世憂時之感。
正是在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中,詩人對杜牧的詩作也就有了更深切的感受,因為后者就是“高樓風(fēng)雨”的時代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杜牧的“斯文”,不能確指,也不必確指,應(yīng)是感傷時世、憂愁風(fēng)雨之作。
次句“短翼差池不及群”,轉(zhuǎn)說自己,也暗含杜牧。這是一首送別詩。李商隱用“差池”暗寓“傷別”之情。這句是說,自己正如風(fēng)雨中艱難行進的弱燕,翅短力微,趕不上同群。
這是自傷身世孤孑,不能奮飛遠飛,也是自謙才力淺短,不如杜牧。這后一層意思,正與末句“唯有”相呼應(yīng)。上句因“高樓風(fēng)雨”興感而兼寫雙方,這句表面上似專寫自己。其實,“短翼差池”之恨不獨李商隱。他另一首《贈杜十三司勛員外》曾深情勸勉杜牧:“心鐵已從干鏌利,鬢絲休嘆雪霜垂。”正說明杜牧同樣有壯心不遂之恨。這里只提自己,只是一種委婉含蓄的表達方式。
“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唯有杜司勛。”三、四兩句極力推重杜牧的詩歌。傷春、傷別,即“高樓風(fēng)雨”的憂時傷世之意與“短翼差池”的自慨身世之情,也就是這首詩的基本內(nèi)容和主題?!皞骸薄ⅰ皞麆e”,高度概括了杜牧詩歌的主要內(nèi)容與基本主題,并揭示了帶有那個衰頹時代所特有的感傷情調(diào)的藝術(shù)風(fēng)格?!翱桃狻倍?,既強調(diào)其創(chuàng)作態(tài)度之嚴肅,又突出其運思寓意之深厚,暗示他所說的“傷春傷別”,并非尋常的男女相思離別,傷心人別有懷抱。末句“唯有”二字極高評價了杜牧在當(dāng)時詩壇上的崇高地位。
這首詩之蘊含著豐富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詩人極力稱揚杜牧,實際上含有引杜牧為同調(diào)之意。既評杜,又屬自道。同心相應(yīng),同氣相求,詩人在評杜、贊杜的同時,也就寄托了自己對時代和身世的深沉感慨,暗含著詩壇寂寞、知音稀少的弦外之音。
6、說說李商隱的一首小詩——《杜司勛》
高樓風(fēng)雨感斯文,
短翼差池不及群。
刻意傷春復(fù)傷別,
人間惟有杜司勛。
人在高樓,風(fēng)雨之夜,吟味杜牧,終于,一個徹底讀懂了另一個,無人了解,無人理解,無人同情,生氣,惱怒,怨恨,李商隱說“人間惟有杜司勛”。依我看,人間尚有李商隱,
李商隱不是也“一生襟抱未曾開”嘛,多么希望人啊來了解理解同情自己甚至啊多么希望有人一伸援手,但是,直至死亡的那一天也只能是“刻意傷春復(fù)傷別” “短翼差池不及群”。
屈原賈誼柳宗元李商隱……這些血肉之軀在所難免地墜入了“人不知而慍”的境地中去了。無人了解,無人理解,無人同情,從而生氣,從而惱怒,從而怨恨,……
那么,人不知而不慍的君子究竟有沒有呢?
有。從孔子說起——
“匪兕匪虎,率彼曠野”的孔子之所以“講誦弦歌不衰”正是人不知而不慍君子風(fēng)范的最佳體現(xiàn)。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孟子卻是一個連自己的學(xué)生都不能了解理解和同情的人。
老子者何人?生于何地?死于何時?迄無定論。被歷史層層遮蔽被人群深深遺忘。
莊子只能“在僻處自說”(朱熹語),并且只能“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
我們別無選擇!唯一選擇——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7、杜牧(803--853),字牧之,京兆萬年(現(xiàn)在的陜西西安)人。二十三歲寫《阿房宮賦》,文宗大和二年(828),二十六歲舉進士。在三十六歲時遷為京官,受到宰相李德裕排擠,出黃州、池州刺史。宣宗大中二年(848),入為司勛員外郎、史館修撰,轉(zhuǎn)吏部員外郎。大中四年,出為湖州刺史。次年,被召入京為考功郎中、知制誥。第三年,遷中書舍人。因其曾做過司勛員外郎(掌管官員蔭封,謚號,喪養(yǎng),名籍等事之職),人稱杜司勛。
從十五、六歲起,杜牧在詩賦創(chuàng)作方面就已表現(xiàn)出了卓越的才干。尤其是在他二十三歲看到頑童唐敬宗李湛與宦官嬉戲終日,貪好聲色,大興土木,游宴無度,不視朝政,有在長安洛陽興修宮殿的龐大計劃后,揮動如椽大筆,一氣呵成了千古名篇《阿房宮賦》:“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天日……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厝瞬幌咀园?,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fù)哀后人也?!蔽恼虑苍~用字是如此的華美,思想觀點是如此的深刻見骨,文句是如此的順暢和膾炙人口!
文章通過描寫阿房宮的興建及其毀滅,生動形象地總結(jié)了秦朝統(tǒng)治者因為驕奢而亡國的歷史教訓(xùn),向唐朝統(tǒng)治者發(fā)出了警告,表現(xiàn)出一個封建時代正直的文人憂國憂民、匡世濟俗的情懷。時任京城太學(xué)博士的吳武陵讀罷杜牧的《阿房宮賦》,連連稱贊“他真是有王佐之才啊”,并向進士考主考官禮部侍郎崔郾極力舉薦。
據(jù)說杜牧一生共寫了一千多首詩。杜牧臨終前自己檢閱其詩文創(chuàng)作,把大部分作品都燒掉了,只留下十之二、三。他死后,其外甥裴延翰遵照他生前的吩咐,將其詩文四百五十首編為一集,共二十卷,取名《樊川文集》。杜牧主張“凡為文以意為主,以氣為輔,以辭彩章句為之兵衛(wèi)”,他的詩賦眾體兼?zhèn)?,?nèi)容豐富,情調(diào)豪放爽朗,風(fēng)格清新俊逸。他的近體詩,歷來受到人們的推崇,尤其七言絕句更是名篇迭出,膾炙人口。比如《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比如《過華清宮》:“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當(dāng)然還有《清明》、《山行》等等。而他在黃州做刺史時所作的《赤壁》,更是面對“折戟”思緒萬千,由眼前想到過去,想到自己的壯志難酬。
悲君之時亦自悲。由于晚唐時期政治腐敗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詩人憂國憂民的熱情和經(jīng)邦濟世的抱負都成虛空,所以詩人對一代英雄,壯志不酬的曹操深表同情。如果說,孟軻在戰(zhàn)國時代就已經(jīng)知道“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而杜牧卻還把周瑜在赤壁戰(zhàn)役中的巨大勝利,完全歸之于偶然的東風(fēng)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之所以這樣地寫,恐怕用意還在于自負知兵,借史事以吐其胸中抑郁不平之氣。其中無不暗含著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之慨嘆。
杜牧確實有才華,而且政治才華出眾。他專門研究過孫子,寫過十三篇《孫子》注解,也寫過許多策論咨文。特別是有一次獻計平虜,被宰相李德裕采用,大獲成功??上Ф拍劣邢嗖?,而無相器,又生不逢時在江河日下的晚唐,盛唐氣息已一去不返,諸帝才庸,邊事不斷,宦官專權(quán),黨爭延續(xù),一系列的內(nèi)憂外患如蟻穴潰堤,大唐之舟外滲內(nèi)漏。“請數(shù)擊虜事,誰其為我聽”,杜牧的才能,也只有湮沒于茫茫人海之中了。
何以解憂,唯有燒酒。杜牧無法力挽狂瀾,只得將一腔悲憤交于酒肆。“高人以飲為忙事”,“但將酩酊酬佳節(jié)”,“半醉半醒游三日”……即便在清明祭祀先人的路上,冒著絲絲細雨,也不忘向牧童尋問酒家。他甚至情愿“一世一萬朝,朝朝醉中去”。
“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唯有杜司勛?!倍拍廖迨甓虝旱囊簧剖强±屎澜。瑸⒚摮?。然而,他強作笑顏、把酒盡歡的背后,又有多少鮮為人知的無奈和悲涼呢?
8、杜司勛,即杜牧,晚唐詩人之翹楚。李商隱有一首七絕,這樣寫他:
高樓風(fēng)雨感斯文,
短翼差池不及群。
刻意傷春復(fù)傷別,
人間惟有杜司勛。
唐代詩歌,經(jīng)過了初唐的勃興,盛唐的輝煌,中唐的賡續(xù),到了晚期,已呈神疲力薄之勢。若無杜牧、李商隱那令人眼目一新的格局,恐怕是很難畫上圓滿句號的。晚唐的這兩位詩人,都很短命,可憐得很。
杜牧,公元803年生,852年死,活了49歲;李商隱更慘一點,公元812年生,858年死,活了46歲。他們都處于郁悶困頓中,愁病而逝。中國文人的命途多舛,生不逢時,這可算一對典型。
可在如此短促的生命周期里,他們卻能給詩歌,給文學(xué)史,留下來長久不衰的精彩,實在是了不起的。在中國,凡讀過點古文,念過點舊詩的知識分子,幾乎不假思索,即能脫口而出這兩人的詩句。為什么他們的作品,能夠擁有千秋萬代、持續(xù)相繼的讀者,道理很簡單,因為,從他們心底流出來的詩,永遠洋溢著鮮活的新意。惟其新,詩人也就伴隨著讀者長存下來。
作詩也許不難,創(chuàng)新為文學(xué)的生命,卻是一件相當(dāng)不易的事。魯迅曾經(jīng)感嘆,他的舊體詩所以未能多作的原因,就在于前人已經(jīng)把詩寫盡了。一個“盡”字,道出創(chuàng)新者難以為繼的苦衷。創(chuàng)新,遂成了文人的致命傷,困惑著一代又一代想寫出點好東西,想寫出點新東西的作家和詩人。
自唐以降,一千多年,詩人何啻千萬,所寫的詩、詞、歌、賦,數(shù)以億計,還有什么沒想到的?還有什么沒寫到的?還有什么未開墾的處女地,留給文學(xué)的后來者耕耘呢?魯迅盡量不寫,這就是智者的抉擇了,與其露丑,不若藏拙。而不幸的是,時下很有一些自命風(fēng)雅的同行,附庸風(fēng)雅的官員,弄上兩首順口溜,打油詩,快板書,混充五言七律,絕句漢俳,這純粹是有了把子年紀以后,還要穿開襠褲上街,露出不雅的臀部,存心不怕丟人的洋相百出了。
這就是中國人多,中國文人跟著也多的后遺癥了。林子大,便什么鳥兒都會有了。一般來說,樹林雖大,鳥兒頗多,大致也就以下這四類。自古以來,凡耍筆桿的,都逃不脫這樣的區(qū)分:
一,把文學(xué)當(dāng)成生命的;
二,把文學(xué)看成飯碗的;
三,拿文學(xué)當(dāng)玩藝兒的;
四,專門以折磨文人為己任的。
第一類人,通常活得很苦,尤其想創(chuàng)新者,更苦;第二類人,大半活得很爽,只要拿起敲門磚,幾乎都有成為阿里巴巴的可能,自然,臉皮要有一定的厚度,手臂要有一定的長度;第三類人,不管別人如何,總是能夠自得其樂;而第四類人,別人開心他不開心,別人不開心他倒開心了,一副“天喪予”的面孔,最好是躲得遠些為佳。
這就是既相生相克,也相輔相成的文學(xué)生物鏈。
但最奇怪,無論以上第二類文人搞的功利文學(xué),第三類文人搞的撓癢文學(xué),第四類文人搞的整人文學(xué),統(tǒng)統(tǒng)都要標(biāo)榜自己為百分百的正宗文學(xué)。惟恐人家不認賬,不買賬,便借助于權(quán)力,借助于金錢,偏要擠進文學(xué)史,偏要大家向他鞠躬如儀。這大概就是魯迅所諷刺過的,既要當(dāng)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徑了。
近年來,我竭力龜縮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免得碰見這班人時,點頭不是,不點頭也不是的尷尬。
當(dāng)然,各式各樣的文人,自然也就有形形色色的文學(xué),本是文壇的客觀存在,大可不必諱言。拍馬文學(xué)未必低,清高文學(xué)未必高,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得了魚,就不要再指望熊掌,你吃到熊掌,就不要再染指魚。但文人是種很欲望的動物,魚也想得,熊掌也想得者,大有人在。于是,就不停地寫,拼命地寫。但別忘了,聲名的誘惑,功利的追求,從政的驅(qū)使,經(jīng)營的用力,一個勁地投身于這種非文學(xué)的活動之中,就難免要有才智退化、想象干涸、情思衰竭、感覺遲鈍的可能。提起筆來,也就只有蹈襲陳規(guī)、依樣葫蘆、駕輕就熟、因循守舊這條路可走。
于是,出現(xiàn)了當(dāng)下文壇上的近二十年來目睹之怪現(xiàn)象:
一是寫詩的人,比讀詩的人多;
二是寫小說的人,也快要比讀小說的人多;
三是寫評論的人,估計不久的將來,肯定會比寫作品的人多。
這似乎有點危言聳聽,但看到我的同行們,如此不在意文學(xué)的創(chuàng)新之道,如此不介意文學(xué)的生產(chǎn)過剩,如此津津有味地,樂此不疲地,像舊時磨坊里那些蒙著眼罩的牲口,一圈一圈繞著磨道,以一年千部左右長篇小說,數(shù)千篇中篇小說,數(shù)萬篇短篇小說,以及恒河沙數(shù)的詩歌生產(chǎn)速度,為讀者制造著“標(biāo)準(zhǔn)粉”式的精神食糧,不免有些杞人憂天起來。
我想,一個真正把文學(xué)當(dāng)成生命的人,應(yīng)該不會滿足于這樣的文學(xué)生產(chǎn)方法。
從古至今的文人,稍有點出息的,不愿落入窠臼,不愿重蹈前轍,不愿嚼別人嚼過的饃,不愿尾隨他人走同一條路,是文人的本能,是文人的天性,也是文人的命根子??!
由此,你不能不對唐代詩人這種創(chuàng)新的執(zhí)著,“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語)的一根筋的精神贊嘆不已。他們總是希望創(chuàng)造出“今古未嘗經(jīng)道”(杜牧語)、“遠去筆墨畦徑間”(杜牧語)的新格局;總是努力開拓出“惟陳言之務(wù)去”(韓愈語)、“作不經(jīng)人道語”之“一家言”(李賀語)的新境界。唐詩之所以為唐詩,就建立在這種不斷更新的宏大氣象上。
于是,我在想,唐詩由初唐的王楊盧駱,到盛唐的王維、孟浩然、李白、杜甫,到中唐的白居易、元稹、韓愈、李賀,進入公元九世紀中葉,當(dāng)時的文學(xué)界,肯定也會有魯迅寫作時,這種受到被前人寫盡,而不得不袖手的踟躕,這真是沒有辦法的事。
猶如到果園去采摘,你興沖沖地來了,可發(fā)現(xiàn)那些捷足先登者,已將最完好的,最甜美的,最具有市場價值的果實,席卷而去,只剩下殘枝敗葉,一片狼藉。際此地步,老兄,你將何以堪?這種無所適從,無從下手,無法收拾的局面,也是那個時期的杜牧、李商隱、許渾、張祜等晚唐詩人,所面臨的現(xiàn)狀。
唐詩有兩個“李杜”,一為公元六世紀的李白與杜甫;一為公元九世紀的李商隱和杜牧。對后“李杜”而言,前“李杜”已經(jīng)達到的高度,其不可企及之勢,實在是難以逾越的巔峰。要想與他們比肩,必須要走出自己的路,必須要寫出與他們的不同來,這才能擁有絕對屬于自己的世界。你要當(dāng)跟屁蟲,永遠也不會有出息。杜牧不會這么講,但一定會這么想。
我是根據(jù)公元831年(文宗大和五年)十月中,杜牧為《李賀集》做的序,作出這樣的判斷。他在文章結(jié)尾如此寫道,口氣之大,令人咋舌:“賀生二十七年死矣,世皆曰:'使賀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騷》可也!’”他對李賀的褒揚,也是對自己的期許。雖然,他在《獻詩啟》里說明他的創(chuàng)作原則:“苦心為詩,本求高絕,不務(wù)奇麗,不涉習(xí)俗,不今不古,處于中間。”但他的為人一生,也許很失敗,為文一生,卻是一位有大志向,有大抱負,決心崛起,不甘雌伏的文人。清人趙翼指出:“自中唐以后,律詩盛行,競講聲病,故多音節(jié)和諧,風(fēng)調(diào)圓美。杜牧之恐流于弱,特創(chuàng)豪宕波峭一派,以力矯時弊。此其一生命意所在也?!?div style="height:15px;">
《全唐詩序》說到杜牧,也認為他:“精思獨悟,不屑為茍同者,皆能殫其才力所致,沿尋風(fēng)雅,以卓然自成其家。又有甚者,寧為幽僻奇譎,雜出于變風(fēng)變雅之外,而絕不致有蹈襲剽竊之弊,是則唐人深造極詣之能事也。”
所以,李商隱才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人間惟有杜司勛”的極高評價。要知道,文人稱贊文人,同行叫好同行,不是虛頭巴腦,不是順?biāo)饲?,不是?dāng)面點頭,背后撇嘴,不是阿附諂諛,捧場討好,而是由衷贊美,真心褒揚,是極少有的,因而也是極難得的。
這就印證南北朝時梁人蕭子顯在《南齊書·文學(xué)傳論》所說過的金玉良言了:“若無新變,不能代雄?!边@兩句話,八個字,絕對是想在文學(xué)領(lǐng)域中,要干出些名堂來的人的座右銘。杜牧如此,他的朋友李商隱如此。你要想頭角崢嶸,領(lǐng)時代之風(fēng)騷,你要想獨樹一幟,引文學(xué)之新潮,那就必須有這種本領(lǐng),在努力傳承的同時,能夠不斷創(chuàng)新,在博采眾長的同時,表現(xiàn)自我。幸好后一“李杜”,天降奇才,二十啷當(dāng)年紀,果然創(chuàng)造出有別于前人的晚唐神采。
文學(xué)的命運,與國家,民族的命運,有其相通相應(yīng)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如果說前者,其恢宏開闊的氣勢,似乎是盛唐如日中天的映照;那么后者,其精致、典雅、秀麗、婉曲,多少也是晚唐“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寫真。文學(xué)史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們,一個時期,大師聯(lián)袂而至,滿天星斗燦爛;一個時期,文人缺席失語,文學(xué)暗淡無光;這都是屬于造物主的安排,并無必然的規(guī)律可尋。
然而,老天對唐詩頗為關(guān)照,真讓人嫉妒。盡管,公元816年(憲宗元和十一年),李賀卒,819年(元和十四年),柳宗元卒,824年(穆宗長慶四年),韓愈卒,831年(文宗太和五年),元稹卒,842年(武宗會昌二年),劉禹錫卒,843年(會昌三年)賈島卒,像秋風(fēng)掃落葉一樣,詩壇凋零,四顧蒼茫,文事寂寥,一派凄涼。這時,誰也料想不到,杜牧和李商隱的出現(xiàn),以枇杷晚翠的絢麗,以魯?shù)铎`光的晚唱,又重新將唐詩的圣火傳遞下去。
因此,返顧現(xiàn)實世界,新時期文學(xué)也已二十多年過去,上帝不開眼,不賞你臉,不給你大師,又能奈何得了?雖然時下也有一些人捧和自吹的“大師”出現(xiàn),不過是《穆桂英掛帥》中那句唱詞,“幾年不到邊關(guān)走,磚頭瓦塊也成了精”的精神上極不健全者的夢囈罷了。
在常見的中國文學(xué)史上,都認為杜牧的詩,以清新俊逸,豪健峭拔,風(fēng)流倜儻,余韻邈遠的風(fēng)格著稱;李商隱的詩,以深情綿邈,沉博婉曲,華彩豐瞻,邃密縝思的特色聞世。這兩位詩人的珠聯(lián)璧合,成為一時雅望所至。加之同時代如許渾、和凝、張祜、李紳、姚合之流的團隊作用,遂變革著詩壇風(fēng)氣,創(chuàng)造出時代潮流,終于一改中唐以來聲綺情靡、勢弱力頹的詩風(fēng)。
杜牧和李商隱,應(yīng)該早在公元839年(文宗開成四年)前后,就相知相識了。
從性格上看,杜牧是外向的,李商隱是內(nèi)斂的。從出身來看,杜牧是世家子弟,雖然到他父親這一代,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從他的靈魂,到他的詩文,無不豪爽大氣,特立獨行。李商隱則是從吏佐家庭中走出來的,總是仰著臉看人討生活,因此,表現(xiàn)出來的精神,便是小心謹慎,低調(diào)緘默,盡量收縮,放下身段。
所以,杜牧的詩,以氣勝;李商隱的詩,以情長。甚至,他倆的風(fēng)流,他倆的浪漫,他倆的情感史,也迥然不同。應(yīng)該說,文人有幾個不風(fēng)流,不浪漫的呢?也許不是所有能風(fēng)流,會浪漫的人,都必然成為作家和詩人,但可以肯定,文人要不風(fēng)流,要不浪漫,要想成為大文人,也難。
杜牧的風(fēng)流浪漫,是張揚的,是放肆的,是泛愛的,是略無顧忌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大張旗鼓,引以為榮。而李商隱的風(fēng)流浪漫,則是影影綽綽的,似隱似顯的,鐘情深沉的,淺吟慢唱的,“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充滿著無可奈何的惆悵。
可以想象,當(dāng)李商隱在他所追隨的恩公令狐楚的府邸中,當(dāng)一名隨員、見習(xí)生時,見到這位傾動長安的詩壇領(lǐng)袖,該是多么的傾慕和心儀了。那年,杜牧三十七歲,風(fēng)華正茂,任職左補闕,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員外郎,標(biāo)準(zhǔn)的中級文官。對歷任諸鎮(zhèn)節(jié)度使,為地方諸侯,現(xiàn)回來京城,在朝廷里做到尚書仆射這樣極高層官位的令狐楚而言,別說平起平坐,按常禮,杜牧應(yīng)該垂手侍立才是。但李商隱所看到的場面,不禁失色。卻是他的恩公,反客為主,趨前迎問,倒過頭來巴結(jié)討好這位大咧咧的詩人。
現(xiàn)在也弄不清杜牧是府上的??湍兀€是稀客?但據(jù)《唐詩紀事本末》,杜牧對于他的詩友張祜被逐科舉,專門跑來找令狐楚幫過忙的?!耙宦暫螡M子,雙淚滴君前”的張祜,少年氣盛,惹惱了白居易,而白老前輩也欠雅量,認為年輕人未免囂張,不敲打敲打,不知馬王爺長幾只眼,遂讓在皇帝面前說話算數(shù)的元稹,在會考時取消其資格,弄得張祜一輩子未能發(fā)達。
于是,激于義憤的杜牧,專門寫過詩“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以鳴不平,由此可見杜牧的提攜同志的熱忱,對于老一輩指責(zé)后生的抗?fàn)?。?jù)新舊《唐書》,說到杜牧的“剛直有奇節(jié)”,“敢論列大事,指陳病利萬痛切?!闭缢囊皇住蹲再O》詩所言:“飾心無彩繢,到骨是風(fēng)塵,自嫌如匹素,刀尺不由身”那樣,事未必能做到,話一定要說到。
因此,他在令狐府上,認識這位比他小九歲,初露頭角,稍有詩名的李商隱,肯定相見恨晚。但是,兩位詩人的這段友情,很快就結(jié)束了。為什么這兩位詩友,參商相隔,一別十多年,直到生命的后期才重得聚首呢?
這就是尼采說過的那句名言了,上帝要讓一個人滅亡,就先讓他瘋狂。同樣,要讓一個王朝滅亡,一個時代滅亡,也是先得從瘋狂開始。安史之亂以后,李唐王朝便日漸衰弱,但似乎覺得死得還不夠快,宦官之亂,方鎮(zhèn)之亂,還不夠,從公元821年起,到859年止,以李德裕為一方,以牛僧孺、李宗閔為一方的朋黨之爭,像兩臺開足馬力的官場絞肉機,互相格斗將近四十年,創(chuàng)中國歷史上宗派斗爭時間最長紀錄。也是中國文人史上,一群由二、三、四類文人組成的隊伍,在政治舞臺上,所作的最惡心、最丑陋的一次表演。
從牛、李黨爭的這些主角身上,我由此也明白,為什么那些江郎才盡,或壓根兒就不曾有過才的江郎,拼命削尖腦袋,為一頂烏紗帽而跑斷腿,說破嘴,磕斷頭,求爺告奶的所為何來了?替他們想一想,諸公不干這個,還能做其它什么營生呢?
重重壓力之下,杜牧離開長安,由黃州,而池州,而睦州,跌跌撞撞,一路外放,幾近家破人亡,無以存身;同樣,左右排斥,怎么也不是的李商隱,由華州,而桂州,而徐州,而梓州,蠅營狗茍,碌碌謀生,越活越差,每況愈下。根本原因就在于杜牧也好,李商隱也好,雖然在這場朋黨斗爭的棋局上,連兵、連卒這樣棋子資格也不配。但宗派主義發(fā)展到瘋狂階段,紅了眼連親爹親娘也不認的階段,人人排隊,個個劃線,像過篩子一樣,這兩個詩人也不能幸免,卷入這臺絞肉機內(nèi),落入了不知伊于胡底的被整肅的命運之中。
也許上帝制造天才,同時會嫉妒天才,因此,從不百分之百地成全天才。給了杜牧非凡的才分,多面的功力,超常的文筆,靈動的詩韻,也給了他一個跌宕的,多事的,不順?biāo)斓?,污言濁語的大環(huán)境,以及一群跟他過不去,看他不順眼,總是要琢磨他,算計他的二、三、四類文人,讓他氣喘不勻,心展不開,路走不通,飯吃不香,最后除了短命而亡,還有其它生路嗎?
李德裕,牛僧孺,李宗閔,應(yīng)該說都是文人出身,《全唐詩》收有他們的詩作。當(dāng)然,說不上有什么才氣,更談不到有什么創(chuàng)新。別看他們寫詩不行,寫文不靈,但搞起朋黨惡斗來,株連面之廣,牽涉人之多,除敵務(wù)盡的徹底,斬草除根的堅決,惟恐漏網(wǎng)的搜羅,不論無辜的查辦,無所不用其極。據(jù)說,連高高在上的皇帝,都被他們今天將這個人打出朝廷,明天將那個人攆出京城,弄得煩心透頂。據(jù)《資治通鑒》:“上(唐文宗李昂)患之,每嘆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
隨著宣宗李忱登基為帝,李德裕失勢,被踢出京外,最后發(fā)配崖州,終于退出歷史舞臺。為黨爭牽累的其實不過是小八臘子的杜牧、李商隱之流,很有一點落實政策,平反改正的意思,從外放地陸續(xù)回到京城長安。大約在公元849年(宣宗大中三年)前后,這兩位詩人久別之后,終于聚合了。
幸好杜牧,這位具有傷時感世的智者胸懷,具有多面突出的才思風(fēng)采,具有風(fēng)流瀟灑的感性世界,具有卓立特行的思想情操的詩人,要比淹蹇的李商隱,揮灑自如一點,多姿多彩一點,能在不開心中尋找快樂,能在不順利中謀求幸福,至少能做到一個在精神上不肯敗,不想敗,雖敗也不倒的強者。
這兩位詩壇扛鼎人物,回到長安后,杜牧為司勛員外郎,李商隱暫代京兆府法曹參軍。文學(xué)史習(xí)慣于“李杜”并稱,除了他們共同的文學(xué)聲名之外,也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的私下情誼。兩人在這段日子里,肯定有過頻繁的相處交游,有過密切的來往酬唱。在《全唐詩》的《李商隱卷》中,除了“人間惟有杜司勛”的《杜司勛》外,還有一首《贈司勛杜十三員外》。
杜牧司勛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詩。
前身應(yīng)是梁江總,名總還曾字總持。
心鐵已從干鏌利,鬢絲休嘆雪霜垂。
漢江遠吊西江水,羊祜韋丹盡有碑。
特別講究曲折含蓄、隱晦奧秘的李商隱,是不愿將詩寫得很白,不肯將話說得很直的詩人,但他寫下如此近乎絕對的評語,說明他對杜牧詩壇領(lǐng)銜地位的推崇,對杜牧作品高度成就的贊譽,可謂無以復(fù)加了。
李商隱給杜牧贈詩,正是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奉詔,為已故功臣韋丹寫《遺愛碑》之時。
如今藏于故宮博物院的,杜牧親筆手書《張好好詩》,那“瀟灑流逸,深得六朝人風(fēng)韻”(《金石錄補》)的評價,所言非虛。他還擅畫,宋人米芾稱其“精彩照人”,可惜后世無存。杜牧注釋過《孫子兵法十三章》,所著《罪言》、《原十六衛(wèi)》,以及早期的《阿房宮賦》等文,都能看到這位詩人在政治上的高瞻遠矚,以及關(guān)心國事,主張削藩、強兵、固邊、禁佛,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氣概。所以,李商隱對杜牧的這個“人間惟有杜司勛”的至高評價,是一種跳出文人圈子的由衷贊美。
清人紀昀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對杜牧更有很切實準(zhǔn)確的論述:
平心而論,牧詩冶蕩,甚于元、白,其風(fēng)骨實出元、白上。其古文縱橫奧衍,多切經(jīng)世之務(wù)?!蹲镅浴芬黄?,宋祁作《新唐書·藩鎮(zhèn)傳論》,實全錄之。費袞《梁溪漫志》載歐陽修使其子讀《新唐書》列傳,臥而聽之,至《藩鎮(zhèn)傳敘》,嘆曰:“若皆如此傳,筆力亦不可及?!弊R曲聽真,殆非偶爾。即以散體而論,亦遠勝元、白。觀其集中有《讀韓、杜集詩》,又《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詩》曰:“經(jīng)書刮根本,史書閱興亡,高摘屈、宋艷,濃薰班、馬香,李、杜泛浩浩,韓、柳摩茫茫。近者四君子,與古爭強梁”,則牧于文章,具有本末,宜其睥睨長慶體矣。
讀到這里,誰都會忍不住思索:上天要假以時日,多享年月,還不知他會為中國文學(xué)史作出多大貢獻呢!
可是,令人無法不感嘆系之的,這一年,杜牧47歲,已進入他生命倒計時的階段,對他來講,喪鐘即將敲響,日子已經(jīng)是屈指可數(shù)了。
文人的不幸,最痛苦的莫如上帝不讓他活下去,要他撒手離開這個遠沒有看夠,遠沒有寫盡的鮮活世界了。這也許是我們后世之讀者,對那些活得很爽,活得味道好極了的二、三、四類文人切齒的理由。
9、與李商隱同時代的兩位大詩人,其命運也與他有相似之處。一位是與李商隱并稱“小李杜“的杜牧,他不僅詩文卓異,也極富政治頭腦,還熟知兵法。他作的《難言》一文針對時政鞭辟入里。武宗朝討劉稹時,他上書李德裕言兵事,史載討平劉稹的過程“略如牧策”。這樣一位文武雙全的人物,終其一生也未能出將入相列位高官。原因是他曾入過牛僧儒的幕府,被視為牛黨,遭到李黨的排斥。他因此漸趨頹廢,以至于后來不無自嘲地寫道:“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嬴得青樓薄幸名。”李商隱很贊賞杜牧的才華,曾賦詩道:“高樓風(fēng)雨感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唯有杜司勛”。這不僅是對杜牧的辨護和安慰,也是夫子自道。
10、沉醉在歷史的淡煙疏雨中,唐詩宋詞為我們描述很多深沉如海的情感,銘心刻骨的記憶,美麗而蒼涼。
輕輕在鶯飛草長雜花生樹的湖州靠岸,千年前的杜牧雄姿英發(fā)的騎馬而來。這時的杜牧,顧盼生輝,一舉手,一投足,都風(fēng)流萬種,源于他天下誰人不識我的才情自持。江邊正舉行龍舟大賽,江上百舸爭流,兩岸圍觀的百姓密密麻麻,人聲鼎沸。杜牧在人群中尋覓著。不拘小節(jié),喜歡煙花風(fēng)月的才子,尋覓著令他眼睛一亮的女子。直至傍晚,杜牧簡直絕望了的時候。一豆蔻女子在夕陽中走來,杜牧心中不由贊嘆,此女子真是天姿國色。此刻杜牧的眼中,江頭數(shù)頃盛開的杏花已黯然失色。無疑,這個春天是屬于杜牧的。杜牧與這個女子定下了十年之后迎娶的婚約。
分別后,異地為官的杜牧一直想念著湖州,想念著邂逅的這位女子,也一直提出過在潮州為官的請求。終于,杜牧四十一歲,獲得湖州刺史的職位??墒牵呀?jīng)比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十四年。那位女子已經(jīng)出嫁三年,生了三個孩子。此情此景,杜牧便縱有萬種深情,更與何人說。傷心欲絕,卻也無可奈何,寫下 “自是尋春去較遲,往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fēng)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的詩句聊以自慰。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的杜牧與這樣女子的邂逅后,二十四年的深切相思,也是這女子一生的福氣了。杜牧放曠不羈,強作笑顏、把酒盡興的背后,更多的懷才不遇,真愛難求不欲示人的悲涼吧?
同時,與杜牧并稱為“小李杜”的李商隱,贈詩給杜牧“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惟有杜司勛” ,由此可見對杜牧的兮兮相惜與人生偶遇,轉(zhuǎn)瞬即逝的同情和共鳴。
無題,李商隱的無題詩多數(shù)是對愛情纏綿悱惻的描寫。才華橫溢卻無法一展抱負的李商隱,在愁苦之際,一段不期而至的愛情悄然而至。李商隱在恩師令狐楚家里邂逅了喚作“錦瑟”的婢女。錦瑟的美麗和單純讓李商隱無所適從,他們愛得火熱而纏綿。我無法探究他們愛情稍縱即逝的原因,是無題,原因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激情邂逅之后長久的落寞。李商隱心中唯有期盼著,我何不化身為夢迷蝴蝶的莊生,心托杜鵑的望帝,我要跨越萬重蓬山,與你相會。彼岸,皎月落滄海,藍田生美玉,是多么令人癡迷的絢麗和浪漫。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時光轉(zhuǎn)了千年,這隱晦迷離的邂逅,令多少人去幻想,去追憶,去解讀,終究是這美麗的邂逅更讓世間的癡男怨女為之垂淚嗟嘆。
人間惡,歡情薄。生活中總是聚少離多,有道是天意弄人。陸游在坎坷人生中憤懣,尤其是和唐婉的美滿姻緣被母親無端拆散和分離。夫妻幾年來的沈園邂逅,道一句“錯、錯、錯”,“莫、莫、莫”,有愛,有恨,有痛,有怨。這到底是邂逅的錯,還是祈盼再次邂逅的“難,難,難”,抑或心痛欲裂的“瞞、瞞、瞞”呢?
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想到了一條船,應(yīng)該是一艘世紀之船,泰坦尼克號。100年前的1912年,這世界之最的英國豪華游輪,他的處女航。富家少女羅絲與放蕩不羈的少年畫家杰克在這次航行中邂逅了。厭倦了上流社會虛偽生活的羅絲,因為真愛的無望,打算投海自盡,被杰克救起。一個風(fēng)平浪靜的夜晚,美麗活潑的羅絲與英俊開朗的杰克相愛了,生命在一起忘情的擁抱和燃燒。當(dāng)泰坦尼克號撞上了冰山的剎那,杰克用他的生命救起了羅絲。泰坦尼克沉沒了,沉入大海了,在海上卻升起了響徹天地間愛的絕唱。這邂逅的絢麗火花,不僅杰克給了羅絲生活的勇氣和陽光,更是愛情之火在她心里永遠的燃燒,守候和陪伴著她的愛人杰克。杰克和羅絲的邂逅是完美的愛情邂逅,更是人世間愛的永恒。
清晨,我在芳草蔓延的田野散步,晶瑩的露水清揚婉約。借助《詩經(jīng)》零露瀼瀼的露珠,我看到了一雙眼,我邂逅的婉如清揚的一雙眼。
是二十多年前,在一個散場的電影院門口。擁擠的人流中,我邂逅了一雙眼睛。那是一個十六七歲女孩的眼睛,我回憶不了女孩當(dāng)時的模樣。因為在邂逅的剎那,我只是驚艷于那雙眼睛,沒有注意女孩長的摸樣、身材及穿著。那是一雙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睛,眼眸中是一顆顆露珠在閃光。我當(dāng)時就相信,看到這雙眼,世間一切的欲望都會融化,忘記所有的痛苦和不快,足可以讓世上最惡毒的魔鬼也放下屠刀。那時候,擁擠的人流在我的眼中分明就是一條安靜的河流,而我,情愿一生沉浸在那一雙眼睛之中。因為那是我此生見到的最美麗的最純潔的眼睛。
人生的精彩在于明天的未知。當(dāng)邂逅已經(jīng)成為擦肩而過的絢麗,我唯有衷心的祈求,再次邂逅那雙眼,在清揚婉兮的清泉中做一棵舒暢的水草,當(dāng)是我生命中無憾的擦肩。
11、“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是李商隱的嘆息,也是對唐朝帝國即將沒落的一個讖言。整個晚唐,在李商隱的眼中,已經(jīng)頹廢成一片曖昧的光線,迷離為一團模糊的色彩。日不落帝國,只是一個神話。想要像夸父那般逐日,是無法實現(xiàn)的輕狂了。李白奔命一生,贏得高堂明鏡悲白發(fā)。作為一個詩人,如果無法唱出一首贊歌,那就低吟一闕挽歌。在晚唐的詩歌天空,白居易是一個巨大的存在,遮蔽了很多聲音。如果說還敢分道揚鑣分庭抗禮的,除開李商隱,還有一個的話,就是杜牧了。
李商隱的意義,相當(dāng)于19世紀法國的印象派,輕客觀再現(xiàn)重主觀表現(xiàn),喜歡即興創(chuàng)作,捕捉剎那留永恒,朦朧渲染,多重透射,一篇《錦瑟》閱人無數(shù),足以不朽。李商隱曾經(jīng)拜訪杜牧,如逢故舊,互致欽仰之意。他贈詩于牧:“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惟有杜司勛?!边@兩句,似乎觸動了杜牧蟄伏的心弦,引發(fā)了只可意會的共鳴。
毫無疑問,杜牧最好的詩是絕句,如《山行》、《泊秦淮》、《清明》、《江南春》等,但他的古風(fēng)也不錯,其中一篇《張好好詩》,可與白居易的《琵琶行》對峙呼應(yīng),幾為姊妹篇。此詩不僅在內(nèi)容上令人怦然心動,而且書寫形式別具一格。更讓人驚詫的是,杜牧的這件手跡,竟然鬼使神差地傳了下來,現(xiàn)藏于故宮博物院。
杜牧是個幸運兒。一生之中,政治上雖無很大的建樹,但世俗生活上,似乎不曾受過什么痛苦折磨,比短命的王勃、李賀,顛沛流離的杜甫,遭殃的唐寅要快活得多。他出生豪門,祖父是杜佑,歷仕德宗、順宗、憲宗三朝的宰相。杜牧的取名,含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寓意。杜佑官崇位重,學(xué)涉古今,著有煌煌二百卷的《通典》,是現(xiàn)存最早的典章通史。自然,澤及到了孫輩杜牧,激勵他刻苦攻讀,手不釋卷,“一日讀十紙,一月讀一箱”。讀書一般都要走科舉仕途,其考試分明經(jīng)、進士、制科三類。其中,又以進士科為重。考試前夕,杜牧還不忘尋歡作樂,他對傾心纏綿的一個妓女表忠心,不惜拔下一顆牙齒相贈留作信物。誰知,出了考場馬不停蹄地回來相見,那淺薄短視的女子另有新歡。他氣憤至極,要討還信物。女子笑吟吟地拉開抽屜,讓他自己去找。天哪,抽屜里全是參差不齊形狀各異的牙齒。他根本就認不出哪一顆才屬于自己的,只好悻悻然地走人。這件事,絕對是一出奇恥大辱,應(yīng)該對他造成了強烈的傷害。從此在內(nèi)心,他肯定對女人萌芽出仇恨。有了仇恨,就會去報復(fù)。而文人的報復(fù),就是用功名去實施,拿才華當(dāng)工具。不過,杜牧的報復(fù)并不徹底,因為他畢竟是有血肉的情種,一不小心,就性情畢露,在傷了別人的同時更害了自己,一輩子都在后悔自責(zé)。在這一點上,千年之后的郁達夫跟他頗為同病相憐,都是“曾因酒醉鞭名馬,惟恐情多累美人”的才子情種,只是郁達夫沒有他條件好,所以經(jīng)常慨嘆“袋里無錢,心頭多恨”。同時代的徐志摩,經(jīng)常也因相同的毛病為錢犯愁。為情所困,在某種意義上,就得為錢奔命,愛情似乎有種鍍金的天性,所以,甲殼蟲樂隊有首名曲--《愛情有種一夜就變的惡習(xí)》。杜牧和郁達夫及徐志摩,對此定有切膚之痛。
12、秋雨瀟瀟的季節(jié),最喜歡能與心中的知己喝上一杯,暖暖心,驅(qū)散陰霾的心情。于是喊上幾個投的來的知己,便尋了一處常去的酒家喝酒去了。以前不喜歡喝酒,因為我不能喝,每喝必醉,而且醉的時候又是相當(dāng)?shù)碾y受,吐了之后總決計以后不再喝酒??墒菚r間一長,又喝醉了,照舊是吐。周而復(fù)始,讓我對酒一直敬而遠之。后來,我遇見了我的師父李明官先生,他每次喝酒總是保護我,我一次也沒有喝吐過,而且每次跟師父喝酒,感覺都特別好,因為師父是一個非常幽默而且很有學(xué)問的人。常常覺得師父的酒量可以與劉伶媲美,師父的文采可以與嵇康齊平。不知不覺,我漸漸很喜歡喝酒的感覺。喜歡和師父一起喝酒,喜歡和知己一起喝酒,可以超然世外,暫時忘卻一些世俗的事情。
那種感覺就如同杜甫遇見李白,以前詩中本無酒,至此詩中酒意濃!我逐漸對李白的飲酒多了一份理想與同情。因為他喝酒的時候難得遇到知己,即使是杜甫也只有很短暫的相逢!更多的時候是一份對于理想破滅的痛飲與知音難覓的孤獨之飲。惟其如此寂寞與不平,才會使得詩人杯中之酒多了一份苦澀!“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是多么的無助與孤寂啊!“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蹦鞘窃鯓拥囊环N極致的奢侈的知己之遇啊!
亦如杜甫對李白的愛,“詩人皆欲殺,吾意憐其才!”,“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連夢中都會想起那個遠方正受難的知己,這一切都來源于那場極致的奢華的相遇!沒有了知己的人生是悲哀的,是寂寞的,是痛苦的!人的一生總是有無數(shù)的磨難與挫折,而知心的朋友就是我們心靈最好的靈藥??鬃釉?“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如果連一個知己都沒有,那么人生的快樂又能與誰分享,人生的痛苦又有誰可以傾訴。
我們的人生不會一直都在低谷,也不會一直都很得意!唯有那些不管自己如何浮沉,仍然在身邊不離不棄的人,才是我們真正的朋友,真正的知己!那是許多金錢不能換回的東西。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為什么呢?因為小人的心中是沒有別人的,他的憂愁是沒有人愿意為他分擔(dān)的。所以經(jīng)常一個人憂愁煩悶!而君子則不同,用一顆真誠純潔的心靈對待朋友,所以心中常常與那天空一般澄明!
我喜歡與真誠的人一起,可以坦誠的相見!彼此沒有隔閡,沒有猜忌,沒有虛情假意,往往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引起共鳴!正如李商隱的那句“刻意傷春復(fù)傷別,人間唯有杜司勛”,對杜牧那是絕對的一往情深,知音相惜!我們的人生需要知己,我們的人生需要那些情投意合的人,在我們?nèi)松‘?dāng)?shù)臅r間出現(xiàn),為我們的人生上演一出極致奢華的大戲,當(dāng)我們年華老去的時候,這些知己還能在身邊,還能一起喝喝酒,閑話年輕的縱橫,大笑人世的哀樂!當(dāng)我們年華漸老的時候,可以回憶這一生那么多次美麗的相遇,那么多次極致的奢華,那么多次美好的華年,人生還有什么遺憾呢?
我常常說:“人生實際上就是一場記憶!”我希望我離開這個塵世的時候,我的心中一直還有一片美麗的童話世界,那里裝滿了美好的東西,裝滿了開心與幸福!在我最后的時候,我能帶著一絲微笑去遠方尋找曾經(jīng)的知己,追尋那西天的云霞和那片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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