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下面這首著名的七言絕句,寫于天寶八年(公元749年),當(dāng)時,34歲的岑參,因?yàn)楣γ豁樞?,無奈之下,只好出塞任職,充任了安西節(jié)度使高仙芝的幕府書記。于是,詩人辭別了長安的妻子,踏上了奔赴安西的道路。
在路上,詩人偶然遇到了一位故舊相識,于是兩人互敘寒溫,不免感慨良多,當(dāng)岑參知道這位友人將要返京述職時,便寫下了這首詩,詩人想讓朋友給自己家人報個平安,于是,這一幕便出現(xiàn)了:
逢入京使岑參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鐘淚不干。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岑參從軍,不像其他人,他其實(shí)并沒有很排斥,在邊境建功立業(yè)的理想一直鼓舞著他,他曾經(jīng)寫道:“功名只應(yīng)馬上取,真正英雄一丈夫”,由此足見,他骨子中對于邊塞的向往,而他從軍邊塞的原因,也是很崇高的,是為了報效祖國,急國家之難,他曾在另一首詩中寫道:“萬里奉王事,一身無所求;也知塞垣苦,豈為妻子謀”。正因?yàn)槿绱?,所以岑參的邊塞詩,大多是樂觀向上的,其高昂的士氣,足以讓每一個讀者感到鼓舞。
但是,當(dāng)一個戰(zhàn)士踏上邊塞征途之后,離家萬里,黃莽莽一片戈壁,其內(nèi)心是不可能沒有思鄉(xiāng)之情的,對父母家人的思念,無疑是十分真切的,這首流傳很廣的名作《逢入京使》,便是岑參對家園和親人思念的真摯表達(dá),雖然詩中一改往日的高昂,但末尾的兩句一轉(zhuǎn),也變得不再那么悲觀和消極了。
詩人首句塑造了西行途中的旅人形象,“故園東望路漫漫”,詩人沒有過多的語言描寫,只是久久不語,默默注視著東方,那是家的方向,也是親人的方向。詩人這真情流露的一望,便將思鄉(xiāng)之情有力地進(jìn)行了揭示,正所謂“離恨恰如春草,漸行漸遠(yuǎn)還生”,這種感情,無需多言,便已經(jīng)十分感人了。
接著一句,詩人仿佛再也忍耐不住了,思鄉(xiāng)之淚嘩啦一下便流了下來,“雙袖龍鐘淚不干”,眼淚已經(jīng)完全打濕了雙袖,但是淚水仍然沒有干的意思,這雖然是極其夸張的寫法,但是卻樸素、真摯地再現(xiàn)了普通人想家時的感情,無疑是非常有感染力的。
如果說前兩句讀來讓人悲涼,那么后兩句一轉(zhuǎn),又轉(zhuǎn)出了希望,“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偶然的相逢,沒有預(yù)備紙筆,所以家書沒有辦法寫就了,只能托個口信,這簡單果斷的收結(jié),還是很有感染力的。
如果我們結(jié)合岑參的其他詩句,就會發(fā)現(xiàn),他在此詩中,雖然充滿了思鄉(xiāng)之情,但是在邊境建功立業(yè)的渴望,也讓他果斷決絕,其豪邁與柔情交織在一起,可以說十分感人。詩人信手拈來的這首詩,既有邊塞的濃郁氣息,又有濃濃的人情味,感情真摯,在平易之中顯出豐富的韻味,讓人一讀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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