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旁邊有一座山，叫躲牛洞。大概是因為小偷把偷來的牛藏在這座山上的一個洞里而得名。
有一年，我母親買了兩頭小豬來養(yǎng)，其中一頭小豬嫌棄我家經(jīng)常喂純粹的豬食，而沒有伴一點包谷面，就經(jīng)常拱墻，豬圈的一面墻差點被它拱倒了，父親非常生氣，就用木棒去打它的嘴，結果不小心打在它的頭上，把它打死了。
我和母親都非常難過，我看見母親悄悄地蹲在豬圈旁流淚，我實在不忍心，就將這頭小豬背起來，一個人慢慢地朝躲牛洞走去。
走到半山腰時，我把這頭小豬放下來，將它葬在一棵羅漢松樹下。
原本我想給它磕頭的，但想到它只是一頭豬，我就放棄了，我模擬著道士給它念了一些經(jīng)，并在它的墳頭用樹葉代替“青紙”插好，臨別時，我向它作揖，心里默念——希望它來生別做豬，如果不小心做了豬，也不要指望在一個貧困人家過上豬的小康生活。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我匆匆吃一點飯就上床睡覺了。
夜里，我夢到了這頭死去的小豬。
它先是向我哭訴，說我父親太殘忍了，它只是想吃一點包谷面而已，因為有兩個月來一直吃的是野菜熬的豬食，實在沒有營養(yǎng)，寡湯淡水的，走路都沒有力氣。
我勸它別責怪我父親，我說我們家窮，我們家的包谷面少，有時我們也吃不起包谷面，偶爾扯一點野菜熬湯喝。
它說，它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它無法理解我父親這么打它。
我說我替我父親向它道歉，它突然流淚了，流著流著，我看見它的后腳慢慢站立起來，前腳變成了一雙纖細的手，臉慢慢變扁平，眼睛和眉毛開始變清秀，頭上的毛慢慢變黑變長成了一頭秀發(fā)，嘴唇滋潤，臉紅紅的，披著一件青紗，靦腆地盯著我。
（現(xiàn)在已過凌晨，待續(xù)）
嚴濤
碧?；▓@
202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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