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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話“燕” 

顧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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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去牛來迎新歲，鶯歌燕舞遍地開?！把唷弊殖霈F(xiàn)的頻率極高。

闔家團(tuán)圓宴賓朋，歡欣鼓舞賀新春?！把纭弊诸H受歡迎。

鼠年歲末，上海市靜安區(qū)書協(xié)同仁舉行十人筆墨雅集，大家圍桌品茗時(shí)，上海華山美校孫燕平老師問筆者，古代碑帖中“燕”字下面為何有寫“鳥”（鷰）而不是“灬”（燕）。一時(shí)，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漢字發(fā)軔于繪畫，愈古愈象形，既復(fù)雜又簡單，既形象又抽象，堪稱“書畫同源”。古代書家借助象形文字來展示漢字構(gòu)型的想象空間，既突出文字的某種特征，又突顯文字的視覺效果。這是書法形成的藝術(shù)本質(zhì)，也是文人雅士在漢文化土壤中的筆墨發(fā)揮?！把唷毕旅嬷钥梢詫憽傍B”，《玉篇》有曰，“燕，俗作鷰”。書家在“燕”字下面帶有一個(gè)“鳥”，是那個(gè)時(shí)代的一種表意文字，也可以說是文人書法表現(xiàn)的一種墨書。

在甲骨文中，漢字大多為象形字，而動(dòng)物的字形書寫大多又具有繪畫性。燕子是一種動(dòng)物，其甲骨文字如同動(dòng)物形象的描繪。甲骨文合集5281賓組“燕”（圖1），像一只展翅翱翔的燕子。

漢字繁瑣的筆畫無不呈現(xiàn)出事物本身的多姿多形，是視覺藝術(shù)與審美藝術(shù)的高度統(tǒng)一?！菜巍弛w構(gòu)“鷰”（圖2）及〔元〕陳基《三希堂法帖》“鷰”（圖3），都是將“鳥”書寫于“燕”下方。“燕”字隸變后，《說文》之“燕”（圖4）和《秦印匯編》之“燕”，在“燕”的下方則寫成了“火”，而如今的“燕”，則在下方寫成了“灬”。

漢字在描摹物象時(shí)的繪畫構(gòu)造，給閱讀者帶來視覺的記憶烙印，而書家在文字記錄時(shí)增添書寫的記憶符號(hào)——象形圖形，是文人翰墨書法的一種精神稟賦。然而，為何“燕”字下方或右旁可以寫上一只“鳥”呢？因?yàn)闈h字是可以從字音、字義、字形三個(gè)方面來解讀的結(jié)合體，它既可以根據(jù)字形來表示，也可以根據(jù)字義來表示?！把唷北旧砭褪且粋€(gè)合體字，加上一個(gè)“鳥”似乎更具想象力。此外，古代書家也有將“鳥”寫在“燕”的右旁。如，〔東魏〕李仲璇《修孔廟碑》“燕”，〔唐〕褚遂良《淳化閣帖》“燕”（圖5），〔唐〕李邕《李秀碑》“燕”，名家書法，皆有碑帖流傳至今。

當(dāng)“燕”具有飲食的含義，其另一種寫法則是在“燕”的左旁加一個(gè)“酉”寫成“醼”（圖6），以示與“鷰”及其他寫法之區(qū)別。

古字“醼（燕）”通“宴”，如“醼（燕)爾”通“宴爾”。《廣韻》曰，“醼飲，古無酉，今通用”?！抖暋で俊吩?，“燕，假借為宴，饗宴也”?！对娊?jīng)·魯頌·閟宮》曰，“魯侯燕喜，令妻壽母”?！对姟ば⊙拧吩?，“悉率左右，以燕天下”。

具有良好古文字功底的書家，在解讀出古文字密碼信息后，其書寫的筆墨也就頗具文人氣概，這是書法展現(xiàn)自我人格價(jià)值魅力的精神所求。

夜光杯2021－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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