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一位病危的老人找到媒體,讓他們幫忙找自己失聯(lián)20年的小兒子。
小兒子王永強,北京大學(xué)博士后,20年前跟家人說,要到日本工作,需要出國2年,2年后他再回來孝敬二老。
母親一聽年薪18萬,便也高高興興讓兒子去了。
結(jié)果,沒曾想,2年后王永強并沒有如約回家,母親聯(lián)系不上他,父親到公安部門報案,警察排查人口,最后證實,1999年王永強個人賬戶已經(jīng)注銷。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全中國都沒有王永強這個人,他仿佛人間蒸發(fā)了。
最后,通過國外警察幫忙,找到了一個與王永強極其相似的人,并聯(lián)系上了他。
母親郭巧娣確認,這就是他的小兒子王永強。
然而,電話一接通,王永強聽到母親的聲音立馬掛斷電話,托好友告訴家里人,他不想回家,即使母親病了還是死了,都與他無關(guān)。
母親郭巧娣對著鏡頭,喊叫道:“強強你回來啊,媽媽想你……”
遠在國外的王永強,不為所動,依然不愿回家,就連打一通電話回家與母親講講話都不愿意。
對他來說,當(dāng)初費盡心思逃出來的地獄,怎么還能主動走回去,再被捶打一次呢?
1969年,江蘇的一個農(nóng)民王紀生看著床上的妻子郭巧娣,緊緊抱著剛出生的小孩,喜悅抑制不住,說:“是個男孩,是個男孩,這下有救了”。
這個男孩,可是王家的“救命恩人”。
之前,王紀生夫婦勞累了一輩子,沒有奢求大富大貴,只想要生個男孩,延續(xù)香火。
結(jié)果,郭巧娣生下了女孩,他們也顧不上傷心,緊張地籌劃生第二胎。
為了討個吉利,王紀生給這個女孩取的名字,中間夾雜著一個男性化的字,因而取名為王建芳。
沒過多久,郭巧娣的肚子又有了動靜,吉利討到了,這一胎果然是男孩。
可這男孩一出生,就被確診患小兒麻痹,這在當(dāng)時醫(yī)療落后的農(nóng)村,是“兇兆”。
村里的算命先生給他們想了個法子:再生,這一胎絕對是男娃,讓這個男娃替王家擋災(zāi),不然災(zāi)難將會跟著王家。
既然“老天”已經(jīng)給出了指示,那凡人照做便是,王紀生夫婦趕緊準備下一個孩子的出生。
結(jié)果,第三胎真的是男孩,王紀生夫婦欣喜不已,對著老天嗑了幾個響頭。
但是,算命先生沒有算對王家的命運,他只是做對了一道概率題,瞎蒙的答案。
因為,這第三胎并沒能為王家擋災(zāi),災(zāi)難一直伴隨著王家,一直到郭巧娣病危。
王紀生給這個男孩取名為“王永強”,這名字同樣寄托著他們對他的期望,希望王家永遠富強。
(王永強小時候)王永強自幼愛學(xué)習(xí),加上天資聰慧,成績經(jīng)常名列前茅,深受老師的喜歡。
這樣的人生,就像是患小兒麻痹的哥哥的一面鏡子,只不過哥哥透過它,只能照到自己丑陋智障的一面。
每次王永強開開心心地拿著獎狀回家時,哥哥總會受到刺激,激動地把王永強的獎狀撕了。
王永強一在父母面前說這次成績,哥哥總生氣地狂抽王永強巴掌。
有一次,甚至把王永強的臉打腫了,最重要的是,這出“哥哥教訓(xùn)弟弟”的戲碼全在王紀生和郭巧娣的見證下。
王永強找父母理論,父母只說:“那是你哥,你要照顧好他,讓著他”。
只因為哥哥是殘疾人,我就失去了被疼愛的權(quán)利,這讓王永強對父母心生怨恨。
他發(fā)誓,一定要考上好大學(xué),走出江蘇,離家里遠遠的。
但父母再三阻攔他,逼迫他放棄學(xué)業(yè),表面說是家里窮,付不起他的學(xué)費,實則是他們需要王永強幫忙照顧患病的哥哥。
而且,小兒子太厲害的事實,刺傷到大兒子,這夫妻倆都看在眼里。
無論王紀生和郭巧娣如何勸說,王永強就是不放棄讀書的機會,他對他們保證:“學(xué)費,我會自己解決,不用你們操心”。
就這樣,王永強靠著自己努力讀書,沒錢買鉛筆,就趁同學(xué)們放學(xué)后,自己偷偷到教室垃圾桶翻出幾截小小的鉛筆。
買不起本子,王永強就跟同學(xué)討要寫過的本子,翻開每一頁的背面記筆記。
最后,1987年,王永強考上了蘇州大學(xué),父親王紀生靠著賣老鼠藥也攢下了一點錢,可這錢他從沒考慮花在王永強身上。
在他看來,一個健全一個殘疾,誰更需要錢,一清二楚。
幸好那時,只要能考上大學(xué),學(xué)費全免,每天還有飯票,每個月有4塊錢補助金。
所以,王永強幸運地讀完了這4年。
王永強成長了,而王紀生夫婦卻日漸衰老,他們急需要王永強替補他們的位置,撐起家里的重擔(dān)。
在他們眼里,現(xiàn)在,王永強是“大人”,他們該做一回“小孩”,讓大人養(yǎng)。
大學(xué)4年里,王永強雖離開了窮困的家,但他還沒能像想象中那樣,掙脫父母的控制。
父母知道王永強每個月有補助金,他們要求他定期把4塊錢全部寄回家。
小兒麻痹的哥哥在老家找不到工作,郭巧娣電話轟炸王永強,讓他幫忙在蘇州給哥哥找份工作,必須活少錢多。
二大爺家堂哥聽說王永強考上名牌大學(xué),便托王紀生幫忙跟王永強說說,讓他找關(guān)系,幫他兒子在蘇州找個好小學(xué)讀書。
王永強做不到,拒絕了家人,王紀生和郭巧娣就專門坐車到學(xué)校找他,在教室門口大聲控訴王永強的不孝,讓王永強在同學(xué)面前丟盡臉面。
他們以為考上大學(xué)就是王道,覺得王永強發(fā)達了就應(yīng)該幫襯家里,回報父母。
可他們沒想過,王永強在蘇州人生地不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何來關(guān)系、資源一說。
王紀生夫婦沒有給王永強疼愛,反倒教王永強學(xué)會付出。
之后,王永強考上蘇州大學(xué)研究生,又考取了中科院博士學(xué)位,最后保送北京大學(xué),考取博士后。
王永強從常州市跑到蘇州市,又從蘇州市逃到北京,一步步遠離吸人血的王家。
可王永強的一再退讓,并沒有引來父母的“赦免”,他們把整個王家的性命都掛在王永強的脖子上,一點點地勒得他喘不過氣。
讀研期間,王永強每個月可以領(lǐng)72塊補助金,他沒有告訴家人,只是依舊按時寄一點錢回家。
后來,父母意外得知此事,責(zé)怪王永強沒有把72塊全部寄回家,罵王永強“翅膀硬了”“沒有良心”。
在北京大學(xué)讀博士后時,寒暑假期間,王永強也不會回家,跟父母保證錢會寄回家,父母還不滿意。
在北大,王永強結(jié)識了教授的女兒,兩人很快結(jié)婚,在北京暫住了下來。
王紀生和郭巧娣知道后,想要將大兒子送過來,讓他們一起照顧他。
王永強不同意,王紀生就跑到北京去鬧,后來王永強謊稱到日本出差,需要2年,郭巧娣堅持讓王永強帶上他們一起去。
王永強和妻子都不肯,害怕父母死纏爛打,王永強承諾這次工作年薪18萬,每個月都會寄錢回家,回國后再給家里人買套房子,父母這一聽,才心滿意足地放走王永強。
王永強出國后,父母還是“舍不得”他,三番兩次打電話跟他要錢。
由于國外和國內(nèi)有時差,父母常常半夜打電話給王永強,嚴重影響了夫妻倆的睡眠。
一來二去,最后惹得王永強夫婦離婚,父母將王永強好不容易搭建起的生活,又拆得一干二凈,王永強這下完全心灰意冷了。
他瞞著父母,從日本跑到美國,又注銷了自己在北京的個人信息,在美國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他竭盡全力想忘記常州的家,可常州的一切就像盤虬的樹根,緊緊地勒著他。
與王永強斷聯(lián)后,王家一家人著急壞了,四處打聽王永強的下落。
王紀生搭車到蘇州大學(xué),找校長查看畢業(yè)學(xué)生信息,跑到北京尋求幫助,可能找到的同學(xué)都不知道王永強的去向。
跑到前親家找,前親家表示,自家女兒早就跟王永強離婚,希望不要再打擾他們了。
可走投無路的王家認定,前親家一定知道兒子的下落,天天來騷擾他們,最后前親家苦不堪言,只好連夜搬家。
看管了幾十年的馬,沒想到有一日逃走了,這讓馬夫怎么想都想不到。
沒了王永強的照顧,王家亂成一鍋粥,姐姐王建芳嫁了人,大兒子依然歸王紀生和郭巧娣夫婦照顧,王紀生干回了老本行,賣老鼠藥養(yǎng)活三口人。
就這樣,王永強與家人失聯(lián)了20年。
這20年間,王永強在美國亞特蘭混得風(fēng)生水起,而父母始終窩在茅草屋,等待著兒子回來,帶他們住進大房子。
2019年,76歲的郭巧娣病倒了,王紀生也老了,干不了活了,他們又想起了小兒子。
他們找到江蘇媒體,動員網(wǎng)友一起幫這對可憐的父母找回他們心愛的兒子。
插著針管的郭巧娣,躺在床上,艱難地對著鏡頭呼喚他的兒:“強強你回來啊,媽媽想你”。
王紀生拉著郭巧娣的手,也情不自禁流下眼淚,對記者說,妻子非常想他的兒子。
在網(wǎng)友們的瘋狂人肉下,王永強的生活一點點被扒出來,記者通過查詢國外網(wǎng)站,鎖定了一個賬號名為“Wang Yongqiang”,而且該用戶頭像就是王永強本人。
歷盡千辛萬苦,郭巧娣終于聯(lián)系上了王永強,可王永強聽到家人的聲音后,立馬掛斷電話。
網(wǎng)友們紛紛私信轟炸他,罵他指責(zé)他,支持他離開吸血父母的都有。
他知道自己的蹤跡暴露,換了社交平臺的頭像,并托朋友告訴家人:“不要再找我,我不想回家,即使死了也跟我沒關(guān)系”。
王家一家人聽到王永強的回應(yīng),覺得失望至極,對著鏡頭控訴起了王永強。
就連知道實情的小舅舅,對王永強的行為也是極其不滿,他覺得不管父母對你怎么樣,你都是父母養(yǎng)的父母生的,理應(yīng)為他們養(yǎng)老。
然而,對這一切“人性的召喚”,王永強絲毫沒有動搖,他只對怒氣沖沖的網(wǎng)友說了一句,“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就把社交平臺關(guān)閉了。
如20年一樣,王永強再次與父母斷了聯(lián)系,沒有任何猶豫,只因為他想好好地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為小兒麻痹的哥哥、不斷索取的父母而活。
也許,郭巧娣到死都無法理解,當(dāng)初那個善良的兒子如今怎么變成了絕情的“魔鬼”。
只能說,王紀生和郭巧娣從沒把王永強當(dāng)成自己的心頭肉,貧窮永遠不是父母不能疼愛孩子的借口。
父母總說孩子是他們的債主,但終其一生,孩子要的不多,只要求父母對他們一視同仁。
你給了哥哥一塊蛋糕,至少也給我一塊糖,而不是跑過來教我“孔融讓梨”的道理。
社會總會教我做人,我只希望你們把世間僅存的溫暖留給我,教我快樂,教我愛就好了。
我想,20年前的王永強在決定離開父母時,還對父母存有留念,帶他們住大房子也是真的。
只不過,父母永遠學(xué)不會如何做個好父母,他們永遠不知道,真正的愛,不是你一遍遍以恩人的姿態(tài),強求我回報你,而是我愛你,所以我想回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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