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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華《無端歡喜》| 原來我已不愛這哭不出來的浪漫

一半時差 >《閱讀推薦》

2021.11.18

關(guān)注

訴密

為了遇見你，我一直流浪

遇見書舍

說秘

時的

光

Intro

寫散文和寫詩的余秀華是兩個人，如果要用動物來形容，詩人余秀華是一只狼狗，帶著野性的不羈和對人類的警惕；寫散文的余秀華是一只溫順的家狗，守著主人，忠誠平安過完一生便可（這是一種善意的形容）。

這樣的反差，并不意外，詩歌的朦朧感是與生俱來的，一詞一句便可包含自然萬物，包含詩人所有的情感，它具有無比巨大的遐想空間，因此在表達(dá)上面有時不需耗費過多的唇舌。而散文的本質(zhì)是溫柔多情的，如果你言語犀利就容易變成怨婦，道理過多會變成議論文，對白過多又像是記敘文，所以散文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拿捏好自己的分寸，像是一位歲月靜好的女子。

Part 1

玫瑰丟掉了它的刺

從詩歌，采訪，以及她平時的表現(xiàn)，如言語犀利，大戰(zhàn)鍵盤俠，可以看出余秀華的個性與她的詩歌是相輔相成的，而散文則是她隱藏起來的溫柔一面，你可以看作是一位農(nóng)婦對生活的絮語。在最近的一個采訪中，我們看到了書中描寫的新農(nóng)村橫店村已經(jīng)煥然一新，水泥馬路暢通，新樓房整齊排列，她的詩歌被列印出來，成了村里的標(biāo)志，增添了幾分詩意。她的舊屋被規(guī)劃為當(dāng)?shù)氐木包c，鑰匙不再屬于她，她笑著說橫店村是傻子村。當(dāng)記者問她，最近有沒有寫詩，她直率地回答說最近在罵人，沒有時間寫詩，說完自己也笑了。

然而在《無端歡喜》里，她收起了以上的直率，將生活上的悲苦與卑微用質(zhì)樸的文筆寫出，情感的轉(zhuǎn)折讓我措手不及，有種栽種的玫瑰變成了海棠花的錯覺，丟掉了刺。

這本書的推薦語說她的散文和詩歌一樣，質(zhì)樸，滾燙，直抵靈魂。讀罷后，我卻認(rèn)為她無需直抵我們的靈魂，滿足到自己已足夠。當(dāng)然我不知道你閱讀時會不會迎接它的到來，我是會拒絕的，是因為散文的溫柔在我的世界里不是一種力量，是一陣風(fēng)，無需去咀嚼與哀悼。

Part 2

孤獨的文字，孤獨的婦人

這樣的日記式散文，適合藏起來，她應(yīng)該知道絮絮叨叨是無法讓大眾去感同身受的，大部分人不愿意在別人的人生里尋找自己的悲鳴，更傾向于找優(yōu)越感?？v使余秀華的悲鳴寫得很美，道理說得很滿，但如同教導(dǎo)別人笑著面對現(xiàn)實的殘酷時，一巴掌比一段話更有力量。

在多個篇幅里，她多次提到自己的年齡與雙親，在瑣碎事情中感慨歲月的殘酷與恩典，字里行間溢出來的是詩歌中沒有的孤獨感，這樣的孤獨感又是撕裂的，它撕裂了自己的生活，然后又一塊一塊地拼湊起來。有不少人說余秀華是中國的艾米莉迪金森，而我在之前說過讀迪金森的詩歌時會想她不寫詩的時候會忙些什么，這樣的疑問，在余秀華的散文中有了聯(lián)想，盡管這兩人不能劃等號。

余秀華很明顯地寫出了自己的孤獨，但迪金森并沒有，她表達(dá)出來鐘愛的依舊是與上帝談?wù)摰乃劳?，余秀華也有談?wù)撍劳觯贿^是小心翼翼的。我不忍心打破這孤獨，更不忍心批評她的多情。

Part 3

如果不談愛，睡你是什么滋味

談愛是需要代價的，在含蓄的東方文化里，我們羞澀地表現(xiàn)愛，甚至去拒絕把它放在桌面上，盡管這已經(jīng)是21世紀(jì)，我們依然還要冒險沖破重重障礙去解釋你談的愛屬于哪個等級。當(dāng)年那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得罪”了多少人？以至于現(xiàn)在談起余秀華都鮮有提起這首詩，而去刻意提起她的婚姻與遭遇。當(dāng)《無端歡喜》來到下半部分，我快要放棄閱讀的念頭穿過一個又一個“愛”字，精神了起來。這兩個篇幅來得十分及時，挽救了我對這些絮絮叨叨文字的嫌棄。

她收起了孤獨，將野性放了出來，大肆地談起了“睡”與“被睡”的關(guān)系，談著俗不可耐的男詩人，再來就是人性的下流與人民的下流，這樣的字眼大概在如今的作家里鮮有出現(xiàn)吧，就像挑起了一根反叛的神經(jīng)，想大喊一句：這娘們，有膽識！和她說“老娘去睡你”一樣的語氣。

至于睡你是什么滋味，余秀華說是一種絕望，也是一種希望。絕望就是需要厚顏無恥與人對峙，還需要具有穿過槍林彈雨的勇氣，擁有把黑夜摁進(jìn)黎明的決心，勇敢把那天生的反骨裸露出來。而希望則很簡單，只需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讓她奮不顧身去睡他。你看，同樣表達(dá)“愛”，沒有那些矯情的唯美詩句，也能撼動一顆無情的心。

因為參加簽售而購買這本《無端歡喜》（詩歌集早已擁有，當(dāng)時的書籍只剩它與《且在人間》，于是二選其一）。多么慶幸，我是從詩歌認(rèn)識她的，如果先拿起的是散文，或許我就錯過了，原來書本的出場順序在一個讀者的心目中也是非常重要的！

從前的我會讀林徽因，徐志摩，倉央嘉措，納蘭性德，歷經(jīng)歲月之后，原來我已經(jīng)不愛這哭不出來的浪漫了！

雖寫了《無端歡喜》，但我推薦的仍是詩人余秀華作品：

余秀華《我們愛過又忘記》 | 我撿起了她在青城山上磕掉的一瓣靈魂

余秀華丨我請求成為天空的孩子，即使它收回我內(nèi)心的翅膀

我這樣讀過他們

海子丨余秀華丨吳念真丨蔣勛丨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