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到達(dá)長安后,元丹丘告訴他,不要馬上去拜見玉真公主,而是先去拜訪另外一位貴人,他就是當(dāng)今太子賓客、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jiān)賀知章大人。“太白,雖說玉真公主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夸贊了你的《將進(jìn)酒》,但如今咱們貿(mào)貿(mào)然上門去,萬一公主不待見你,不就又沒臺階下了?不如先去拜訪賀秘監(jiān),請他幫忙在玉真公主面前替你美言幾句,不是更有勝算么?”“哈哈哈,丹丘生,多日不見,你道行有沒有長進(jìn)我看不出來,不過,這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倒是讓我自愧不如吶!”元丹丘知道賀知章信奉道教,每月十五都會去長安紫極宮,便特地帶李白于四月十五前往紫極宮。一路上,元丹丘向李白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賀知章其人其事。賀知章出生于659年,越州人氏,從小以詩文知名。武則天證圣元年(695年),賀知章高中狀元,被授予國子四門博士,遷太常博士。李隆基執(zhí)政后,張說擔(dān)任麗正殿修書使時,請賀知章到書院撰寫《六典》和《文纂》。雖然賀知章沒有平步青云,但仕途也算順利,一路從唐朝國立大學(xué)教授做到了禮部侍郎(相當(dāng)于教育部副部長),并加集賢院學(xué)士。賀知章的人生際遇,很大程度上離不開一個人,那就是李亨。李亨還只是忠王時,賀知章就擔(dān)任李亨的侍讀。在賀知章的教導(dǎo)下,李亨的文化修養(yǎng)在諸皇子中脫穎而出。738年,李亨被立為太子后,79歲的賀知章被提拔為太子賓客、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jiān),連賀知章自己也始料不及,可謂功德圓滿。不過,賀知章并不因為自己是太子師傅而狂妄起來,而是一如既往地曠達(dá)不羈,在長安文化圈交友甚廣,人緣極好,和張旭、吳道子、王維、李龜年等都來往甚密。“太白,你知道不?賀秘監(jiān)是出了名的愛喝酒,你倆如果在一起喝酒,估計非得把人間酒肆的酒喝完了才肯罷休!”“賀大人愛喝酒,愛寫詩,且信奉道教,我倒是要好好會上一會?!?/span>不出元丹丘所料,賀知章果然在紫極宮,元丹丘和李白忙上前拜見。元丹丘向賀知章推薦道:“賀大人好,這是蜀中李太白,是貧道的道友,今日特來拜見賀大人,請賀大人多多指點。”賀知章捋了捋銀須,點頭笑道:“可是寫《將進(jìn)酒》的李太白?”李白心頭大喜,忙上前一步道:“賀大人好,正是李某。李某今日還帶了幾首拙作,請大人指正?!闭f著,就從袖袍中掏出詩本,雙手呈上。賀知章接過詩本,笑微微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目光越來越亮,及至看完《蜀道難》《行路難》《烏棲曲》等幾首長詩后,不由被李白瑰麗夢幻的用詞和瀟灑出塵的風(fēng)采深深折服,由衷贊許道:“太白小弟,你是不是太白金星下凡到了人間?”從此以后,李白多了一個雅號——“謫仙人”。有了賀知章的賞識,李白進(jìn)軍長安的文化圈就成功了一大半。幾天后,李白和元丹丘來到玉真觀拜見玉真公主。不知是因為賀知章提前向玉真公主推薦了李白,還是因為玉真公主今日心情格外舒暢,總之,李白今日見到玉真公主的第一眼,就感覺公主和以往完全不一樣。印象中的公主,雖嘴角帶笑,但眼神中卻有一種不可逾越的疏離感和高不可攀的距離感。然而,今日的她,和他說話時,談笑宴宴,妙語連珠,仿佛是多年不見的老友相見,言語之間充滿了親切和溫暖,甚至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熱情。“公主怎會對我如此熱情?公主的熱情真的是對我的么?”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李白很是受寵若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更大的驚喜還在后頭。只聽到玉真公主那溫婉動人的聲音在道觀里不疾不徐地響起:“太白,你是丹丘生的道友,今日不遠(yuǎn)千里來到長安,于情于理,我都該請你吃個飯。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留下用飯吧,且當(dāng)我為你接風(fēng)洗塵,你不嫌本觀飯食粗陋就好?!?/span>“不嫌粗陋,不嫌粗陋,李某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嫌粗陋!”驚喜來得太突然,李白喜得直搓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倒是元丹丘靈機(jī)一動,故意拿李白開玩笑道:“公主,貧道認(rèn)識太白多年,從未見太白如此激動過??磥恚捉袢帐蔷撇蛔砣巳俗宰砜?!”玉真公主貌似隨意地看了李白一眼,掩嘴笑道:“早聽說太白好酒量,本觀雖然飯食粗陋,酒卻是極好的。太白盡管好好享用,便是醉了,也是無妨?!?/span>公主這話里話外的笑意,將李白的心都要融化了,不由在心里狂呼道:“四十而知天命,我李白年過四十,終于要時來運轉(zhuǎn)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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