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煙館，沒有勞動生產(chǎn)力，沒有未來，整個王朝暮氣沉沉。多少人只為一時的快樂似神仙將祖宗基業(yè)毀于一旦。
常州府金匱自古是魚米之鄉(xiāng)，百姓富庶，有大戶張家，張家家主去的早，留下獨子張瑜和妻子華氏孤兒寡母二人。
好在家大業(yè)大，祖?zhèn)饔绣X，母子二人生活富足安逸。
華氏打小就疼愛張瑜，兒子要買什么都會答應，反正這點花銷對于祖產(chǎn)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待到張瑜成年，華氏托媒人幫兒子說了一門親事，娶城中王姓富商愛女王可兒為妻，二家門當戶對，倒也般配。
可惜好景不長，鴉片席卷中華大地，百姓們起初大多不知其危害，有錢沒錢都會整上兩口，嘗個新鮮，張瑜也不例外，華氏素來溺愛兒子，并未在意。
起初只是張瑜一人抽，耳濡目染下，妻子可兒也很快加入到抽大煙行列中來，二人沉迷于此道，不分白日黑夜，躺在床上吞云吐霧，一天要抽上五六塊，家中生意也顧不上打理。
華氏也曾勸阻，不過兒子兒媳并未理會，華氏本就溺愛兒子且性格軟弱，在多次勸說無效后也就任由他去了。
抽大煙就是個無底洞，任你家財萬貫，金山銀山也有耗盡的那天。沒了銀子咋整，那就拿東西去賣。二人一旦癮頭發(fā)作，便會不管不顧，家里什么值錢就拿什么去當，得了銀子換兩塊福壽膏回來又能逍遙快活一整天。
長此以往，偌大的張家竟被張瑜賣空，家徒四壁，啥值錢的行當都沒有。華氏整日以淚洗面，卻又無可奈何，好在以前得過張家恩惠的街坊們看其可憐，會時不時接濟點米面，三人才不至于餓死。
一日，張瑜夫婦又煙癮發(fā)作，如跗骨之俎久久不散，難受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實在沒辦法，可兒讓張瑜先去煙館賒上兩塊福壽膏回來降降火。
張瑜來到煙館，煙館掌柜叫劉維，劉維四十多年紀，早年是當?shù)匾坏仄α髅ィ髞黹_了煙館，財力蒸蒸日上，又懂得巴結知縣，年年有上供，故在當?shù)仡H有勢力。
劉維對張瑜這種煙癮發(fā)作的人見怪不怪，沒錢？沒錢大門都別想進，劉維對著張瑜肚子就是一大腳，完全不理會其苦苦哀求，將張瑜踹出門外。
恰好門口有熟人路過看到遂說：“呦呵，這不是張家大少爺么，怎么混到如此田地，你那美艷母親華氏到地底下以后怎么和你家老張交代?！?/p>
劉維聽到忙問：“那個華氏？”
路人回道：“自然是原先城北大戶張家的媳婦華氏，就早些年守寡的那個，還別說，那女子現(xiàn)如今依舊風韻猶存，可惜了?！?/p>
劉維大喜，忙入店拿出兩塊福壽膏丟給在地上躺著的張瑜，讓他先拿回去抽，錢的事情以后再說。
劉維為何突然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原來早些年華氏膚白臀圓，極具風情，艷驚金匱城。劉維年輕時亦對其心生向往，是他曾經(jīng)不可觸及的夢。奈何當時的劉維只是城里一地痞流氓，華氏哪會正眼瞧過他，而現(xiàn)在，圓夢時刻即將到來。
且說又過幾日，張瑜又來賒煙，劉維將其領進內(nèi)屋，不過這次劉維一定要見到銀子才給他大煙，概不賒欠。
張瑜苦苦哀求，說家中已無銀兩，但凡家中能賣的都被他賣了。張瑜一邊說一邊眼淚鼻涕俱流。煙癮犯了，張瑜根本不要尊嚴，跪地拉著劉維求給他兩塊福壽膏，說以后讓他干嘛就干嘛。
劉維道：“要福壽膏倒也容易，只要我做了你的便宜老子，你想抽多少就有多少，你若能把你母親抵給我，我這大煙館送你又何妨。”
張瑜不敢答應，說要回家和妻子商量，劉維倒也不逼他，在給了其指甲蓋大一小塊福壽膏讓他止止癮頭后，便打發(fā)他回去了，說在煙館坐等他好消息。
張瑜到家，可兒急不可待得問張瑜要大煙，二人一陣吞云吐霧，舒坦不少。張瑜將今日劉維所說之事俱告知之妻子。
可兒聽后回道：“倒不知你老娘還有這等魅力，真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她從了劉維，往后我等皆有好日子過?！?/p>
又過幾日，夫妻二人煙癮再犯，張瑜再次來到煙館，哪還顧什么禮義廉恥，答應將老母華氏賣給劉維，劉維讓張瑜簽字畫押，在給了他兩塊福壽膏打發(fā)走后，劉維迫不及待地拿著字據(jù)去找華氏。
且說劉維見到華氏，果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可人兒。劉維滿意得點點頭。
華氏問其何事？劉維拿出張瑜畫押字據(jù)，對其說道：“你兒子已經(jīng)把你抵押給我了，從此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若不從，那便讓他還錢，若是拿不出銀子，我定剁他雙手。”
華氏悲慟，哭道：“人非貨物，豈能買賣，況且我還是他母親，他怎能夠做出這種事?！?/p>
不過哭在劉維這種地痞眼里是沒任何作用的，若是不從了劉維，兒子張瑜必定性命不保，為了兒子，華氏只能答應劉維。
當晚劉維便拉著華氏入了房，一夜極盡折騰，圓滿年少女神，志得意滿，酣然入睡。
華氏輾轉反側，內(nèi)心悲痛，難以名狀，想起亡夫，想到不孝子，萬千情緒加身。華氏一時想不開，走出劉府，深夜的街頭空空蕩蕩，華氏也形同行尸走肉，漫無目的行走。
走至河邊，華氏有感生無可戀，欲投河自盡，恰逢江蘇巡撫駐常州府，夜巡金匱，見有婦人跳河，忙讓左右上前搭救。
巡撫問華氏跳河緣由，華氏淚眼婆娑，傾訴了自己的苦楚。巡撫大怒，這世上竟還有賣母求榮之人。
巡撫命衙役抓來張瑜夫婦和還躺在床上做美夢的劉維。巡撫要給張瑜先來三十殺威棒，華氏不忍，在旁求情，巡撫搖頭嘆息后堅決讓左右行刑。
巡撫命張瑜日后好好做做人，切莫辜負華氏的愛子之心。為幫其戒大煙，巡撫讓張瑜夫妻二人在衙門打雜，方便監(jiān)督，直至戒煙再放其離去。
至于劉維，巡撫苦福壽膏久已，再加上劉維占人老母，手段惡劣，巡撫讓左右對其痛打八十大板后，待秋后問斬文章，至于煙館，巡撫則讓左右一把火給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