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合坡之戰(zhàn)
參合陂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的歷史符號與命運巧合。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生于斯、長于斯，又在這里消滅了慕容后燕的主力，導致了慕容氏衰亡，推進了北方統(tǒng)一，進而成為后世隋唐之奠基。
公元395年，后燕國主慕容垂作出征討拓跋氏的決策后，舉國上下彌漫著輕敵樂觀的情緒，稍微頭腦清醒點的官員提出諫言即被革職，作為五胡十六國享有盛譽的“戰(zhàn)神”級人物，慕容垂把拓跋珪當成了魚腩，他的輕敵主要表現(xiàn)在幾個方面：
1、沒有親自出馬。當然有年事已高、身體欠佳的原因，派了太子慕容寶總領(lǐng)全軍，一方面有鍛煉其能力的意圖，另一方面認為已經(jīng)足夠?qū)Ω锻匕汐?，對于拓跋珪的實力完全低估。慕容垂本來有個極為優(yōu)秀的嫡長子慕容令，史書說他驍勇剛毅、沉敏多謀，堪比當年的慕容恪，可惜被前秦王猛用“金刀計”害死。所以，才輪到了慕容寶這個活寶啊。
2、沒有盡銳出擊。當年前秦苻堅是怎么搞定拓跋氏的？不僅部署幽、冀二州10萬軍隊向北進攻，還派出駐守遼東和龍、西北上郡的20萬精銳抄其后路，得以一舉滅亡代國。但這次慕容垂只是動用了中山的部隊進攻，沒有動用遼東龍城的精銳進行包抄，可見其輕敵。
3、出兵過于高調(diào)。中原政權(quán)對付塞北游牧民族，因軍隊機動性不如游牧民族的輕騎，如果想打殲滅戰(zhàn)，戰(zhàn)術(shù)上務(wù)必悄悄地進攻，打他個出其不意，衛(wèi)青、霍去病以及后世的李靖無不如此。這次討伐拓跋珪，后燕軍的構(gòu)成是步騎協(xié)同，機動性遠不如北魏輕騎，卻一路大張旗鼓，讓拓跋珪第一時間知曉，進行了充分的戰(zhàn)略謀劃和準備。
北方三國形勢圖
燕國方面，共出動大軍9.8萬，由太子慕容寶統(tǒng)領(lǐng)8萬主力，慕容德、慕容紹率軍1.8萬為后繼。燕軍旗幟鮮明，盔甲曜日，騎兵是五色“甲騎具裝”，步兵都是精銳的方陣。大軍從國都中山出發(fā)，取道幽州，目標是攻占魏國都城盛樂，伺機消滅拓跋珪的主力。
結(jié)合慕容垂征伐西燕帶了7萬大軍來看，史料關(guān)于此次征伐的燕軍數(shù)量是準確的。
魏國方面，史料記載達30萬左右，實際卻成謎?！段簳つ饺菔蟼鳌泛汀顿Y治通鑒》記載：魏主拓跋珪派陳留公拓跋虔率5萬騎在河東，斷絕慕容寶左路；派太原公拓跋儀率10萬騎在河北，斷其歸路；派略陽公拓跋遵率7萬騎斷絕其南路。這還不包括拓跋珪自己帶的部隊，拓跋珪自己至少帶著7、8萬軍隊，這樣一來，軍隊總數(shù)達到30萬。給人的感覺是拓跋珪給慕容寶撒下了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這就產(chǎn)生了很大的一個疑問：
如果拓跋珪真有幾倍于敵的兵力優(yōu)勢，何不選擇跟當年匈奴人包圍漢高祖一樣（白登之圍），打一個漂亮的圍殲戰(zhàn)，卻要選擇放棄都城，花費力氣跑到黃河對岸？
對照《魏書·慕容氏傳》的數(shù)字，《魏書·拓跋遵傳》則給出了另一離奇的記載“常山王遵，別率騎七百邀其歸路，由是有參合之捷?！痹谕徊渴窌?，這里拓跋遵從率軍7萬變成了7百，部隊數(shù)量一下子縮水到只有1%。
更奇怪的是，前面說的拓跋虔的5萬騎、拓跋儀的10萬從頭到尾都沒有參戰(zhàn)的記錄。
所以，符合邏輯的分析是，不僅拓跋遵這7萬大軍要打個大大的問號，而且拓跋虔的5萬騎、拓跋儀的10萬騎很可能只是普通的部眾，他們真正的使命也許只是遠遠地躲開燕軍的追擊，所以才自始至終沒有參戰(zhàn)。
這樣看來，《魏書》作者魏收為了表現(xiàn)拓跋珪的英明神武，表現(xiàn)北魏的強大國力，對于拓跋珪的指揮才能和軍隊實力進行了吹捧和夸大，從而產(chǎn)生了巨大的邏輯矛盾，也讓拓跋珪的軍隊實力顯得撲朔迷離。
顯然，《資治通鑒》簡單采用了《魏書·慕容氏傳》的夸張說法。
拓跋珪的真實軍隊有多少呢？結(jié)合拓跋珪的繼承人北魏明元帝拓跋嗣進行大閱兵的數(shù)據(jù)，“以山陽侯奚斤為前軍，眾三萬；陽平王熙等十二將，各一萬騎。”也就是總共15萬人。所以綜合下來，拓跋珪此番參戰(zhàn)的軍隊總數(shù)也不會超過這個數(shù)字。
不管《魏書》怎樣亂寫，有一點是肯定的：拓跋珪為了避開燕軍的鋒芒，堅決地實施了戰(zhàn)略撤退，帶著軍隊主力撤到了黃河對岸，憑借天險進行防守。
慕容寶進軍和拓跋珪撤退
他是學晉文公嗎？顯然不是。這是因為，拓跋魏國跟慕容燕國硬碰硬打會戰(zhàn)的話確實勝算很小。
這倒不是拓跋氏的軍隊太弱，而是裝備太差。當年前秦大帝苻堅與拓跋什翼健的使臣燕鳳有過一段對話，苻堅曾說拓跋氏軍隊的護甲和武器都很落后，是無法與中原爭衡的。
《魏書·燕鳳傳》堅曰：“卿輩北人，無鋼甲利器，敵弱則進，強即退走，安能并兼？”
而慕容燕軍的裝備可能是五胡十六國中最好的，燕軍騎兵為特有的“甲騎具裝”，騎兵和戰(zhàn)馬皆全身披甲，達到了中國古代史上重騎兵的巔峰水平。
《晉書·武帝本紀》：“使寧朔將軍索邈領(lǐng)鮮卑具裝虎班突騎千余匹，皆被練五色。”
曹魏時期，鮮卑慕容氏曾作為仆從軍跟隨司馬懿、毋丘儉討伐公孫淵和高句麗，見識了曹魏方陣的威力，從而繼承發(fā)揚了步兵方陣的精髓。
《魏書·毋丘儉傳》：“結(jié)為方陣，決死而戰(zhàn)”，高句麗軍大敗，“死者一萬八千余人”。
曹魏毋丘儉方陣攻破高句麗
后來的南朝劉裕也是靠了在南燕廣固城俘獲的鮮卑精銳步兵，通過以少擊多，成功平定了盧循的叛亂。
《晉書·武帝本紀》：“齡石所領(lǐng)多鮮卑，善步槊，并結(jié)陳以待之?！?/p>
當時的慕容燕軍和拓跋魏軍好比后世清朝初年的八旗軍和蒙古軍，八旗軍由于護甲好一些，實戰(zhàn)中強于蒙古軍。所以，拓跋珪如果和慕容寶打會戰(zhàn)的話，很可能要全軍報銷。
此時，深有謀略的大臣張袞也建議：后燕軍挾攻滅西燕之威，來勢兇猛，銳不可當，應(yīng)該暫且避讓，示之義弱，讓其有輕敵傲慢之心，然后伺機進行襲擊。
也就是說，我們這次選擇“扮豬吃老虎”比較好。
拓跋珪這幾年經(jīng)歷了東征西討，積累了相當豐富的軍事經(jīng)驗，對于這番金玉良言完全接納，選擇三十六計走為上，主動放棄了都城盛樂，帶領(lǐng)部眾和主力長途撤退到黃河南岸。
由于拓跋珪戰(zhàn)略撤退，慕容寶兵不血刃占領(lǐng)了魏都盛樂，他進入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是一座空城。
這里需要補充一下，所有的史書都沒提到過慕容寶占領(lǐng)過盛樂，但他一定占領(lǐng)過。為什么呢？因為后面他一路追擊到了五原的黃河邊，路上必然經(jīng)過盛樂。而且，攻打敵國，都城是首要攻取對象。但在《魏書》等史書記載中，盛樂這座魏國都城，仿佛在慕容寶進軍道路上憑空蒸發(fā)了一樣。但這座都城確實是存在的。
《魏書·序紀》：“四年秋九月，筑盛樂城于故城南八里。”
所以，又是《魏書》的作者魏收在搞鬼了，把北魏國都曾經(jīng)被占領(lǐng)的歷史事實一筆抹去。燕國史書《燕史》應(yīng)該有明確記載，但是因為國家滅亡，這部史書早已失傳，導致后來的《晉書》《資治通鑒》都跟著《魏書》繼續(xù)犯錯。
慕容寶發(fā)現(xiàn)這是座空城，當然要“宜將剩勇追窮寇”，尋求跟拓跋珪的主力決戰(zhàn)，故而一路追擊到了五原的黃河邊，與河對面的魏軍隔岸對峙。
此前，慕容寶一路上降服了北魏部落三萬余家；“收穄田百馀萬斛”，“穄”就是糜子，可做炒米，所以軍糧不用愁；燕軍還建造了一座“黑城”，看上去慕容寶準備占領(lǐng)了拓跋珪的地盤長久駐守，這樣可立于不敗之地。同時，慕容寶還在大造船只，擺出一副準備渡河決戰(zhàn)的架勢，對拓跋珪繼續(xù)威懾和施壓。
兩軍隔黃河對峙
這種態(tài)勢，對于拓跋珪是極為不利的。他長期回不到自己的地盤，部眾就會漸漸離散，眾叛親離也是很有可能的。此時的他，即使真有史書說的30萬軍隊，也都各自隔著黃河分散著，進行會戰(zhàn)的機會幾乎喪失了。
兩軍在黃河兩岸對峙了很久。
拓跋珪在想什么呢？他在等，等待幾樣東西。
他在等待天氣變冷。慕容寶本來占盡優(yōu)勢，但此次出軍，從暮春一直拖到了深秋，朔風漸漸起來，將士們的衣物卻還是單薄的。敵人遲遲不愿決戰(zhàn)。將士們開始思念家鄉(xiāng)，這些鮮卑將士早已漢化，脫離了游牧習俗，長期暴露野外，厭戰(zhàn)情緒也越來越濃。加上很不巧的是，慕容寶作渡河準備時，有幾條船因為大風被吹到了黃河南岸，三百多個士兵被拓跋珪俘虜，拓跋珪善待他們，將他們安全遣返，更讓燕軍將士有些奪氣。
他在等待后秦援軍。此番拓跋珪看到燕軍在造船，已經(jīng)開始考慮打會戰(zhàn)，黃河防線是他最后的防守底線，故而派使者向后秦求救。后秦主姚興這次倒是很仗義，派了將領(lǐng)楊佛嵩將兵救魏。秦軍的到來，不僅增強了拓跋珪的實力底氣，也大大穩(wěn)定了魏軍的軍心，對岸的燕軍則感覺壓力越來越大。
后秦援助拓跋珪
他在等待燕軍內(nèi)訌。幾個月來，拓跋珪派輕騎在燕軍通往中山的道路上實施攔截，所有的信使都被魏軍游騎虜獲，故而幾個月來，慕容寶和國都中山之間音訊全無，對于慕容垂的健康狀況無從知曉。拓跋珪命令抓捕到的燕軍使者隔岸向慕容寶喊話：“你父親已經(jīng)死了，為何還不回去！”慕容寶和燕軍上下聽了憂心忡忡，而隨軍的兄弟慕容麟等人則蠢蠢欲動。慕容麟的將領(lǐng)慕輿嵩準備謀權(quán)奪位，奉麟為主。陰謀泄露后，慕容寶將慕輿嵩等人處死，造成了很大負面影響，統(tǒng)帥和將領(lǐng)之間嫌隙加深，讓全軍士氣更加沮喪，
此時，隨軍的術(shù)士靳安對慕容寶建議說：“天時不利，燕必大敗，速去可免。”
眼看凜冬將至，10月底的一個夜晚，慕容寶終于決定燒掉船只，全軍帶著俘虜?shù)拇罅咳丝诤臀镔Y悄然撤退。此時黃河水依然濤濤滾滾，拓跋珪沒有船只，慕容寶可以安然撤離，連斥候都不用安排。但他在夜晚撤離的行為，讓拓跋珪深感燕軍已經(jīng)士氣頹靡、底氣不足，值得冒險一擊。
轉(zhuǎn)眼到了11月初，北地天降暴寒，黃河一夜間結(jié)上了厚冰，拓跋珪留下所有輜重，僅挑選了2萬精騎，渡河追擊后燕軍。
慕容寶軍帶著擄掠的大量人口和戰(zhàn)利品，還有一半多的步兵，故而撤退速度比較慢，這有點像當年劉備帶著一大群老百姓行動遲緩被曹操追擊一樣。我們都知道，燕國大軍是在參合陂休整的時候遭到魏軍偷襲的。
慕容寶撤軍線路
問題在于，從地理來看，慕容寶完全可以選擇在附近的盛樂城里休整，為何要選擇野外的參合陂？如果在城里，近10萬燕軍步騎協(xié)同，加上兵力優(yōu)勢，拓跋珪的軍隊很難偷襲成功。這有兩種推測：
一種可能是燕軍前一天晚上就在盛樂城里休整過，這一天繼續(xù)趕路，兩地相距80里左右，次日正好走到了參合陂。所以，不在盛樂城休整并不是刻意為之。
另一種可能是燕軍當初進軍路上就經(jīng)過參合陂，此地是盛樂附近的風景名勝，湖光山色，適合打獵，地勢利于背風取暖，是很好的宿營地。歷代拓跋氏君主包括拓跋珪都喜歡到參合陂游山玩水。所以這次燕軍歸途上特地到這個風景名勝小小休整一番，所以放棄了盛樂而選擇了參合陂。
對于拓跋珪來說，在自己的出生地參合陂襲擊慕容氏的軍隊，這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因為他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這是屬于他的圣地。
據(jù)說，燕軍到參合陂的時候，天象有些不對，老天已經(jīng)示警，“有大風，黑氣如堤，自軍后來，臨覆軍上。”當時隨軍的另一個有“神預測”本領(lǐng)和尚支曇猛對慕容寶進言：“風氣暴迅，追兵將至之的征兆，應(yīng)該提前派兵防御?！辈⑶夜虉?zhí)地請求要派兵警戒，并擺出當年前秦苻堅就是因為輕敵遭到慘敗的例子。
慕容寶不得已，派了慕容麟率軍三萬到西面殿后。慕容麟素來輕佻，“縱騎游獵，不肯設(shè)備”，帶著部隊游獵去了，沒有堵在拓跋珪軍的來路上，也沒有布置有效的警戒措施。慕容寶另外派出的一些斥候走了十幾里就解鞍就寢，看來當時燕軍紀律渙散，平時開小差習以為常，故而對拓跋珪的追兵都沒有察覺。
拓跋珪追擊路線和拓跋遵邀擊路線
這一天的晚上，在后燕全軍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拓跋珪終于率軍抵達了參合陂的西面，其斥候來報，終于追上了燕軍。拓跋珪深感戰(zhàn)機成熟，命令全軍人銜枚、馬束口，連夜嚴密部署眾軍的攻擊位置。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陽剛剛把冰封的鹽湖映照得霞光萬道，拓跋珪的精銳騎兵已經(jīng)在坡頂列陣，俯視下面的燕軍營帳。
參合陂的清晨
此時，燕軍有的在穿衣服，有的在收營帳，有的在生火做早餐，他們中有人驀然發(fā)現(xiàn)西面坡上鐵騎如云、長矛如林，頓時大為恐慌，全軍開始亂作一團。
拓跋珪立即率大軍呈扇面如潮水般向下沖擊，魏軍鐵騎一下子就沖垮了燕軍的營盤。燕軍號令不一，部眾渙散，根本來不及列陣，大多數(shù)人拼了命往已經(jīng)封凍的鹽湖上豕突狼奔，想逃到對岸去，結(jié)果冰面不幸裂開了，燕軍互相踩死、淹死的就達上萬人。
《資治通鑒》：“人馬相騰，躡壓溺死者以萬數(shù)?！?/p>
更讓燕軍絕望的是，此時北魏拓跋遵的軍隊也到了，在鹽湖東面進行攔截，僥幸逃到對岸的燕軍不得不狼狽投降。而燕軍主帥慕容寶逃命的本事一流，居然給他逃出了生天。他的堂兄弟慕容紹等人則在亂軍中被殺。
剩下的4、5萬燕軍看到主帥跑了，退路被切斷，想到前面拓跋珪優(yōu)待俘虜，以為會得到人道主義對待，于是一齊放下武器投降了。燕軍逃脫的不過數(shù)千人。
《資治通鑒》：“略陽公遵以兵邀其前，燕兵四五萬人，一時放仗斂手就禽，其遺迸去者不過數(shù)千人，太子寶等皆單騎僅免?！?/p>
史載燕軍總數(shù)本來是9.8萬，被俘虜4、5萬，踩死、淹死的1萬多，逃掉了幾千，所以剩下戰(zhàn)死的大概也有3萬。
參合陂之戰(zhàn)
拓跋珪檢點俘虜?shù)臅r候，居然發(fā)現(xiàn)慕容寶還帶著一些女眷，“獲寶寵妻及宮人”，打仗帶著女眷，一路游山玩水，說明慕容垂父子確實太過于輕敵了。
對于俘虜?shù)奶幹?，拓跋珪本來考慮發(fā)給衣糧遣還，借以收攬中原人心。但中部大人王建跳出來反對說：“這次燕軍傾國而來，我們非常僥幸才贏了他們，現(xiàn)在把他們放走，豈不是放虎歸山，不如全部殺掉，以后燕國就容易對付了?！?/p>
拓跋珪之前曾經(jīng)把死敵匈奴劉衛(wèi)辰舉族沾親帶故的五千多人全部屠殺殆盡，只剩劉勃勃（后來的夏主赫連勃勃）一人漏網(wǎng)。拓跋珪自己年少失怙、寄人籬下、歷經(jīng)磨難，早已蛻變成心如鐵石的魔頭，這次放走了敵人，就等于虧待了自己，王建此言正好對他的胃口。
于是他立即下令，將燕軍俘虜全部坑殺，人間仙境的參合陂瞬時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是五胡十六國時代一起著名的大規(guī)模殺俘事件，兩國實力的天平由此傾向了北魏。
慕容垂討伐拓跋珪進軍和退軍路線
戰(zhàn)后次年，后燕主慕容垂以風燭殘年的最后一點薄力，扶棺親自征討拓跋珪，通過密道奇襲，順利攻占北魏南都平城，并斬殺魏軍第一悍將拓跋虔。進軍途次參合陂的時候，這里依然尸骸如山，殘陽如血，群鴉盤旋，燕軍將士見到父兄骸骨，皆放聲痛哭。慕容垂想到去年因傲慢自負，輕開戰(zhàn)端以至慘敗，不禁仰天長嘆，悲從中來，接連嘔出了幾口鮮血，自此病勢轉(zhuǎn)重，一代戰(zhàn)神，不久便隕落征途。慕容氏轟轟烈烈的建國和復國大業(yè)，也終究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