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致知”到“知至
網(wǎng)絡(luò)轉(zhuǎn)載 源自孔門之學(xué) 2018-12-29
《大學(xué)》首章曰:“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
從“致知”到“知至”,注意體會前后語義的變化,《中庸》22章“唯天下至誠”以及23章“其次致曲”,分別用“致”與“至”,正與之呼應(yīng)。
朱子注:“致,推極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致”為動詞,“致知”表示功夫,但也不能把“至”當作形容詞來看待。通常說“仁至義盡”,“至”通“盡”??鬃釉弧氨M善盡美”,孟子曰“盡心知性”,《中庸》云“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盡”也是做動詞。
朱子以“推極”來注解“致”,非常到位?!爸轮笔且粋€過程,“知至”是所要實現(xiàn)的目標。下文說“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極”與“至”互訓(xùn)。
《中庸》以“至誠”盡其性體,對應(yīng)《大學(xué)》,“知至”則能盡其心體,以“極”與“盡”來訓(xùn)“至”,才不至于把“知至”解淺。由此可見,“致知”為工夫,“知至”是復(fù)得本體。朱子所言“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不能從數(shù)量上來理解。再如孟子以“金聲玉振”來界定“集大成”,須體會出終始之微言大義。“集大成”即是“圣之時”,不是義襲而取之,不是博學(xué)多識、數(shù)量上的積累。
子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大學(xué)》所言“知至”,“知”不是多聞多見(知之次也),而是德性之知,“知至”乃復(fù)得其心之全體大用。下文說“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大學(xué)》原文以“知本”來解“知至”,“知本”猶如孟子云“知性知天”。
孔子無不知而作,此“知”乃全體之知,非一節(jié)之知?!白鳌睆男闹w中開顯出來,在《中庸》即是“率性之謂道”。由“致知”過渡到“知至”,下學(xué)而上達,學(xué)達性天,全得本體,然后才有“無不知而作”。由知而作,陽明先生特別點出“知行合一”。
從“致知”到“知至”,前后兩個“知”涵義有深淺,分別對應(yīng)“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前后兩個“明”,“知”有一個由“潛在”走向“現(xiàn)實”的過渡。陽明先生提出“致良知”,要把“致知”與“知至”前后兩個環(huán)節(jié)打通,合二為一。“知至”之“知”,即是良知本體。
“致知”為“始”,“知至”為“終”,“始”指向“終”,才成其為“始”,“致知”作為工夫才有個“頭腦”,從“致知”到“知至”,便是“原始反終”。
陽明先生說“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可以結(jié)合《大學(xué)》“致知”“知至”這兩個環(huán)節(jié)來體會。致知之“知”指向知至之“知”,內(nèi)在的德性之知,體現(xiàn)為致知功夫之“主意”;通過做一段致知工夫而復(fù)得良知本體,故曰:“行是知之成”。
陽明先生在“良知”前加一個“致”,不是全得良知本體以后再去用“致”,而是通過“致”來全得良知本體,分一個終、始,功夫與本體,故曰:“吾儕用功,卻須專心致志在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上做,只此便是做盡心知天功夫之始”。聶雙江不明此理,別立一個“歸寂說”,可謂畫蛇添足。王龍溪鼓吹良知現(xiàn)成,判定致良知原為未悟者設(shè),一個“悟”字,墮入禪門。
從“格物”到“物格”,前后兩個“物”字,義有深淺。后一個“物”通《中庸》“成物,知也”。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身、家、國、天下,皆是一“物”。
從“誠意”到“意誠”,前一個“誠”表示功夫,相當于《中庸》所言“誠之者”或“致曲”。后一個“誠”是復(fù)得本體,通“至誠”或“誠者”。
同理,從“正心”到“心正”,前一個“正”為功夫,后一個“正”,對應(yīng)《中庸》所言“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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