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任平
中秋近，思母情，
夢里想見淚濕枕。
風蕭蕭，雨漓漓，
女兒思母淚如雨。
去年佳節(jié)聚滿堂，
歡聲笑語樂享天。
如今月圓人不全，
人去樓空淚珠簾。
母親離開我們已兩個多月了，而母親的音容笑貌卻時常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我曾多次想拿起筆記述對母親的思念，思母之痛讓我無法落筆。今天終于鼓足勇氣拿起筆來寄托我對母親的哀思。
母親是一個勤儉的人，一生省吃儉用，勤儉持家，養(yǎng)育我們兒女六人，外加我大爺?shù)膬蓚€男孩，在國家最困難的時候，寧愿自己忍饑挨餓，卻沒有凍著、餓著我們一個孩子。母親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逢年過節(jié)都要把孩子們召集到身邊，讓我們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母親是一個無私奉獻的人，把一生的愛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我們每一個兒女和我們的下一代。
和我同年班輩的人們都很羨慕我，六十多歲了還能時常享受著母愛，時不時接聽母親一個電話或視頻，言語里面體現(xiàn)出滿滿的母愛。有時我會在同事或朋友面前顯擺，故意把與母親通話聲音放到最大以此炫耀。然而這樣的母愛在今年七月十四日劃上了句號。因為我親愛的母親永遠離我們而去。
母親在，人生尚有來處，母親去，人生只剩歸途。有媽才有家，家就是媽，媽就是家。如今母親離我們而去，我除了悲痛之外，讓我迷茫，因為我失去了母愛的同時也失去了家。從此我無處歇腳，從此我無處撒嬌，從此我無處傾訴，從此……
處理完母親的后事，兄弟姐妹們各回各家了，只剩下了我和大姐，望著大姐乞求的目光我決定留下來陪大姐一天。第二天上午送走了大姐，回到母親家中我和往常一樣把家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準備回中旗。此時沒有了母親的嘮叨和叮囑，顯得家空蕩蕩的，心空落落的。
我一步三回頭地邁出家門，依稀記得每次走到門口母親都在向我揮手，意思是你放心走吧。此刻耳邊回蕩起母親的聲音，你拿點兒水果路上吃，你拿點兒魚吧，你拿點兒肉吧，你拿點兒熟食回家熱一熱吃，省得做飯……假如我不走出家門，母親會沒完沒了地嘮叨。而我每次走時，少許從家里帶點東西以此寬慰母親，我把要帶的東西擺放在母親眼前，母親笑了，帶著滿足一直望著我出家門。隨著吧嗒一聲關門聲，母親欲言又止，隨即把頭轉向窗外向我走的方向望去。人已走得很遠很遠，母親才戀戀不舍地回過頭不再張望。
父親去世后，由我們兄弟姐妹六人輪流侍候母親。在我侍候母親期間，只要吃一點兒她認為可口的飯菜，母親總會惦記這個兒子女兒或那個孫子外孫，時不時讓我輪流往回家請。有時我怕忙不過來不愿意叫，母親就背著我偷偷打電話往回叫，吃罷還要叮囑我給他把吃的帶上。平時家里買點兒干果零食，母親三番五次嘮叨，你哥哥愛吃這個，你弟弟愛那個，言外之意讓我打電話叫他們過來拿。買點稀罕水果母親又念叨起我們的孩子的孩子愛吃，又打電話讓過來取。
有一次我買了一箱子獼猴桃母親認為好吃，我也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給我二姐打了電話，把剛買回來整箱獼猴桃全部送給了我二姐。事后母親才跟我說：“你二姐糖尿病不能吃別的水果，獼猴桃糖低給你二姐吃吧，沒有了咱們再買?！贝蠼慵以阱a盟，母親聽大姐說錫盟的豬肉不好吃，就牢記在心，待大姐回錫盟時，叮囑我提前把豬肉燉好，方便大姐走時帶上。一天三姐一家回來了，母親讓我出去買魚，悄悄告訴我說：“你三姐家人口多，買一條大的，買小了你三姐舍不得吃?！濒~買回來了她還要親自過目，并用手掂了掂才滿意地吩咐我做去吧。平時母親的口頭禪就是：“媽老了，你們替媽吃吧?！蹦赣H就是這樣及兒女之所及，想兒女之所想。把母愛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我們每一個人。
八月三十日，這是母親去世后我第一次回去，和往常一樣我拿著鑰匙打開母親家門，母親常坐的沙發(fā)沒有了她的身影，我又直徑走向母親的臥室，母親的床上也沒有了她的身軀，廚房、衛(wèi)生間轉了一大圈，看到的只有母親的遺像，這時我才意識到親愛的母親已經永遠離我而去。
手捧母親的遺像，眼淚模糊了視線，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幕一幕母親在世時的畫面。我每次回去，母親有千言萬語等待著我，還有十萬個為什么等待著我。常言道，人老如小孩，這句話在母親身上被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我每次回去首先用半天的時間聆聽母親“訴苦”和嘮叨，耐心回答母親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快到飯點時還不誤讓我給她改善伙食。
隨后幾天時間里還要安排我做這做那，不外乎就是多做些她喜歡吃的飯菜。久而久之已形成習慣，我每次回去都會給母親做好多好多她喜歡吃的飯菜。騰出空閑再把兄弟姐妹們叫來陪母親打上四圈麻將。逢年過節(jié)，是母親最開心的時刻，我們奉母親召喚從四面八方趕回家，相聚在一起。酒足飯飽后一家選一個代表陪母親打麻將，麻將場外有圍觀的，助陣的，也有指導的。雖然母親已九十歲高齡麻將場上從不遜色，思維敏捷，出牌利索，從不打錯牌。一場下來帳目進出算得清清楚楚……
歡樂的場面隨著窗外一陣喧鬧聲戛然而止。我重新打量了一番母親曾經居住過三十多年的屋子，短短四十多天已物是人非。早已失去了往日歡樂的時光，昔日的兒孫滿堂，歡聲笑語已一去不復返了。家靜得出奇，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出出進進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時間又翻轉回到了今年六月上旬，那是母親病重后我給母親做的最后一次飯，誰知道那次走后卻成了永別。當時哥哥在侍候母親，那天大清早我坐上預定的出租車早早就回去了，中午給母親做了炒豆腐，母親吃到最后盡然連湯也喝了。晚上又做了莜面餃餃（這是母親的最愛），在做莜面餃餃時順便又做了一些莜面魚魚，讓哥哥過后給母親吃。母親破例吃了五個大餃餃，眼見母親早已超出飯量卻不忍心制止，飯后我趕忙喂了母親兩粒幫助消化的藥片。第二天又炸了一大盆油餅和一大盆馓子，備著等我回了中旗讓哥哥慢慢給母親吃。晚上又給母親做了蕎面煎餅和香椿炒雞蛋，母親依然吃得很香很香。哥哥告訴我母親想吃山藥魚魚，第三天我又用一整天的時間做了很多山藥魚魚。
母親病重后，晚上不睡覺，白天昏昏欲睡，而那天母親破天荒坐了一下午看我做山藥魚魚，我還逗母親讓她也幫我搓山藥魚魚吧，母親笑笑說：“我搓不動了?！逼陂g哥哥多次讓我上街轉轉買點心儀的東西，我卻想把我回來幾天的時間全部利用起來給母親多做點她喜歡的吃的。待我走時冰箱冰柜里面堆滿了母親喜歡吃的成品和半成品。誰知道沒等這些東西吃完母親卻永遠走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父母絕對不會為了等待你的孝順而延續(xù)生命，子女們也不要因父母走了而留下遺憾。
該文作者為內蒙古清水河人，1982年嫁到察右中旗，自此一直在這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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