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周惠施 (約前370—310)撰。施,戰(zhàn)國時(shí)宋人,仕魏,相梁惠王。惠又作慧,惠施亦稱惠公、惠子。據(jù)鄭樵 《氏族略》記載: “惠氏,姬姓,周惠王支孫,以謚為氏也?！笔┫嗷萃?《戰(zhàn)國策·魏策》于惠、襄、哀三王中皆記其事,可知哀王時(shí)施尚在人世?；菔┑闹饕枷?是 “合同異”。他認(rèn)為 “大同而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本唧w事物之間的同異是“小同異”,而天下之物謂其相同則皆有相同之處,謂其相異則皆有相異之處,這是“大同異”,從而否定了 “同”、“異”概念的確定性。他提出的“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nèi),謂之小一”,具有樸素的辯證法思想。因而,《漢書·藝文志》將其列入名家,云 《惠子》 一篇?！端鍟そ?jīng)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并未著錄該書,可知原書佚失很久。清人馬國翰從群書中廣征博引,輯得十七節(jié),以玉函山房輯佚書本刊行。國翰所輯,錯(cuò)誤很多。如在序中云惠子為魏人,而高誘 《呂氏春秋·淫辭篇》明云宋人,國翰誤。他以 《莊子·天下篇》 “惠施歷物之意” 一句,即題《歷物篇》,尤為無據(jù)。此外,《惠子》的版本還有 “明歸有光輯評(píng)《諸子匯函》本;惠施詭辯新解一卷,民國時(shí)胡懷深撰,《樸學(xué)齋叢書》 本等。
章節(jié)列表
惠子
序
《惠子》一卷，周惠施撰?！稇?zhàn)國策．魏惠王》、《襄王》、《哀王》皆記其事言?！肚f子．至樂篇》云：惠子相梁。則施魏人，作相在惠、襄之世，至哀王時(shí)猶存也。《漢志．名家．惠子一篇》注：名施，與莊子并時(shí)。其書《隋》、《唐志》皆不著目，佚已久。茲從群書所引輯錄十四節(jié)。篇中策議惟在劫位間，度其得失而籌其利害，辯言簧鼓，強(qiáng)口御人?！秴斡[．淫辭篇》記其為魏惠王為法，翟剪以鄭衛(wèi)之音譏之?！肚f子》亦云：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然以彈喻譬，以尺棰辯用殊，令人解頤也。歷城馬國翰竹吾甫。
歷物（莊子引惠施歷物之意，《歷物》是其篇名）
「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nèi)，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天與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魄，物方生方死。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南方無窮而有窮，今日適越而昔來。連環(huán)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愛萬物，天地一體也。」惠施以此為大，觀于天下而曉辯者，天下之辯者相與樂之。卵有毛，雞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為羊，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熱，山出口，輪不蹍地，目不見，指不至，至不絕，龜長于蛇，矩不方，規(guī)不可以為圓，鑿不圍枘，飛鳥之景未嘗動(dòng)也，鏃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shí)，狗非犬。黃馬驪牛三，白狗黑，孤駒未嘗有母，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yīng)，終身無窮。（《莊子．雜篇．天下》）惠子曰：「天地其壯乎？」（同上）
雜篇
惠子曰：「羿執(zhí)鞅持捍，操弓關(guān)機(jī)，越人爭為持的。弱子捍弓，慈母入室閉戶。故曰：可必，則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則慈母逃弱子。」（《韓非子．說林》）
田駟欺鄒君，鄒君將使人殺之，田駟恐，告惠子，惠子見鄒君者：「今有人見君，則目夾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够葑釉唬骸割瑑赡磕繆A，君奚為不殺？」君曰：「不能勿目夾?！够葑釉唬骸柑锺問|慢齊侯，南欺荊王，駟之于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鄒君乃不殺。
往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其東走則同，其所以東走之為則異。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審察也。（同上引慧子，案慧與惠同）置猿于柙中，則與豚同。故勢(shì)不便，非所以逞能也。（《韓非子．說林》）
魏惠王謂惠子曰：「上世之有國，必賢者也。今寡人實(shí)不若先王，愿得傳國?！够葑愚o。王又固請(qǐng)?jiān)唬骸腹讶四兄畤诖苏咭玻鴤髦t者，民之貪爭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聽寡人也?！够葑釉唬骸溉敉踔?，則施不可而聽矣。王固萬乘之主也，以國與人猶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萬乘之國而辭之，此其止貪之心愈甚也?！梗ā秴问洗呵铮磺罚?/p>
匡章謂惠子于魏王之前曰：「蝗螟，農(nóng)夫得而殺之，奚故？為其害稼也。今公行，多者數(shù)百乘，步者數(shù)百人；少者數(shù)十乘，步者數(shù)十人。此無耕而食者，其害稼亦甚□。」惠王曰：「惠子施也，難以辭與公相應(yīng)。雖然，請(qǐng)言其志?！够葑釉唬骸附裰钦?，或者操大筑乎城上，或負(fù)畚而越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睎望。若施者，其操表掇者也。使工女化而為絲，不能治絲；使大匠化而為木，不能治木；使圣人化而為農(nóng)夫，不能治農(nóng)夫。施而治農(nóng)夫者也。公何事比施于螣螟乎？」
白圭新與惠子相見也，惠子說之以強(qiáng)，白圭無以應(yīng)?；葑映?。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婦者，婦至，宜安矜煙視媚行。豎子操蕉火而巨，新婦曰：『蕉火大巨。』入于門，門中有斂陷，新婦曰：『塞之，將傷人之足?！淮朔遣槐阒沂弦?，然而有大甚者。今惠子之遇我尚新，其說我有大甚者?！够葑勇勚唬骸覆蝗弧Ｔ娫唬骸簮疸┚?，民之父母』。愷者，大也；悌者，長也。君子之德，長且大者，則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豈待久哉？何事比我于新婦乎？詩豈曰『愷悌新婦』哉？」（并同上）
曰白圭謂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雞，多洎之則淡而不可食，少洎之則焦而不熟，然而視之蝺焉美無所可用?；葑又?，有似于此。」惠子聞之曰：「不然。使三軍饑而居鼎旁，適為之甑，則莫宜之此鼎矣。」（《呂氏春秋．應(yīng)言篇》）
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群臣多諫于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葬，民必甚疾之，官費(fèi)又恐不給。請(qǐng)弛期更日?！固釉唬骸笧槿俗诱撸悦駝谂c官費(fèi)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葬，不義也。子勿復(fù)言。」群臣皆莫敢諫，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惠公乎？請(qǐng)告惠公。」惠公曰：「諾。」駕而見太子曰：「葬有日矣?！固釉唬骸溉弧！够莨唬骸肝敉跫練v葬于渦水之尾，欒水嚙其墓，見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見群臣百姓也！天故使欒水見之?！挥谑浅龆鵀橹畯埑?，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后葬，此文王之義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難以行，太子為及日之故，得無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撫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為日，此文王之義也。若此而不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更擇葬日。」（《呂氏春秋．開春論》；《戰(zhàn)國策．魏策》）
匡章謂惠子曰：「公之學(xué)去尊，今又王齊王，何其到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欲必?fù)羝鋹圩又^，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與？施取代之。子頭所重也，石所輕也。擊其輕以免其所重，豈不可哉？」匡章曰：「齊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擊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惠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齊王而壽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愛子頭也，何為不為？民寒則欲火，暑則欲冰，燥則欲濕，濕則欲燥。寒暑燥濕相反，其于利民一也。利民豈一道哉？當(dāng)其時(shí)而已矣。」（《呂氏春秋．愛類篇》）
張儀欲以魏合于秦、韓而攻齊、楚?；菔┯晕汉嫌邶R、楚以案兵。人多為張子于王所。惠子謂王曰：「小事也，謂可者謂不可者正半，況大事乎？以魏合于秦、韓而攻齊、楚，大事也，而王之群臣皆以為可。不知是其可也，如是其明耶？亡群臣之智術(shù)也，如是其同耶？是其可也，未如是其明也，而群臣之智術(shù)也，又非皆同也，是其有半塞也。所謂劫王者，失其半者也?！梗ā稇?zhàn)國策．魏策》）
田需貴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楊，橫樹之則生，倒樹之則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樹楊，一人拔之，則無生楊矣。故以十人之眾，樹易生之物，然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今子雖自樹于王，而欲去子者眾，則子必危矣?！梗ú⑼希?/p>
夫吹管也，猶有嗃也；吹劍首者，吷而已矣。堯、舜，人之所譽(yù)也。道堯、舜于戴晉人之前，譬猶一吷也。（《莊子．則陽篇》）
客謂梁王曰：「惠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無譬，則不能言矣?！雇踉唬骸钢Z?！姑魅找姡^惠子曰：「愿先生言事則直言耳，無譬也?！够葑釉唬骸附裼腥擞诖硕恢獜椪?，曰：『彈之狀何若？』應(yīng)曰：『彈之狀如彈?！粍t諭乎？」王曰：「未諭也?！埂赣谑歉鼞?yīng)曰：『彈之狀如弓而以竹為弦?！粍t知乎？」王曰：「可知矣?！够葑釉唬骸阜蛘f者固以其所知，諭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無譬則不可矣?！雇踉唬骸干啤！梗▌⑾颉墩f苑．善說篇》）
梁相死，惠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墮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也？」曰：「梁無相，吾欲往相之?！勾嗽唬骸缸泳哟瑱W之間而困，無我則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惠子曰：「子居艘楫之間則吾不如子；至于安國家，全社稷，子之比我，蒙蒙如未視之狗耳。」（《說苑．雜言篇》）
一卷。原題周黔婁先生 (生卒年不詳)撰,清馬國翰輯。黔婁先生,戰(zhàn)國時(shí)齊人。據(jù)《漢書·藝文志》道家類著錄《黔婁子》四篇,題下注稱黔婁先生:“齊隱士,守道不詘,威王之下?！庇謸?jù)皇甫謐《高士傳》記載,黔婁先生,齊人,修身清節(jié),不求進(jìn)于諸侯,魯恭公聞其賢,以厚禮聘請(qǐng),欲以為相,黔婁先生辭而不受;齊王欲以重金聘他為卿,又不就;著書四篇,言道家之務(wù),號(hào)黔婁子?！稘h志》所錄 《黔婁子》四篇早已亡佚,清馬國翰據(jù)曹廷棟《孔子逸語》引得二節(jié),又附考一篇合為一卷,即為今本?！独m(xù)修四庫全書提要》稱曹廷棟所引 “未明其本,殊為可疑?！彼源藭}黔婁先生撰更為不確,而對(duì)于研究古籍,可參考而不可為據(jù)?，F(xiàn)存 《玉函山房輯佚書》本。
章節(jié)列表
黔婁子
序
《黔婁子》一卷，周黔婁先生撰?；矢χk《高士傳》云：黔婁先生齊人也，修身清節(jié)不求諸侯，又言著書四篇，言道家之用，號(hào)《黔婁子》?！稘h藝文志．道家．黔婁子四篇》注：齊隱士，守道不詘，威王下之。《廣韻．去聲十九》侯?yuàn)渥肿?，引《漢藝文志》有《贛婁子》著書，黔作贛，與今《漢志》文異。其書《隋》、《唐志》皆不著目，佚已久。諸家亦無引述之者，惟曹氏庭棟搜采孔子及群弟子言行，仿薜據(jù)孔子集語作《逸語》中，引《黔婁子》述圣言一節(jié)，記原憲事，●節(jié)所據(jù)之書，當(dāng)為不傳秘本，既不可考，姑依錄之，并附考為卷云。歷城馬國翰竹吾甫。
黔婁子
子曰：「言之善者，在所日聞；行之善者，在所能為。」（曹庭棟《逸語》引《黔婁子》）
原憲居陋巷，子貢方相于衛(wèi)，結(jié)駟聯(lián)鑣訪憲焉。憲攝敝衣，子貢曰：「夫子病耶？」憲曰：「憲聞，德義不修，謂之?。粺o財(cái)，謂之貧也，非病也?！棺迂晲u其言，終身不敢復(fù)見憲。（同上，引《黔婁子》。案此節(jié)《韓詩外傳》卷一、劉向《新序》卷七、《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旡能子、皇甫謐《高士傳》皆引之文句小異，茲引作《黔婁子》。在五家書前，當(dāng)是原出處也。）
附考
黔婁先生者，齊人也。修身清節(jié)，不求進(jìn)諸侯。魯恭公聞其賢，使致禮賜粟三十鐘，欲以為相，辭不受。齊王又禮之以黃金百斤，聘以為卿，又不受。著書四篇，號(hào)《黔婁子》，終身不屈以壽終。（皇甫謐《高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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