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藝術特殊的語言內(nèi)涵不僅表現(xiàn)在篆意、墨趣、刀味和石韻的原真性上,而且表現(xiàn)在款識、紐飾、情感和意境的拓展性上。
一、篆意要正確
篆意,即篆刻文字所表現(xiàn)出來的意向和意味。首先是文必正,諸如戰(zhàn)國有大篆、秦有小篆、漢有繆篆,無論如何變通融匯,都應字字有源?!班嚺伞鳖I袖鄧石如一生不事仕途,其篆刻主張“印由書出”。詳考其文字筆畫要義,可以發(fā)現(xiàn)其作品不僅富有書寫的意味,而且還表現(xiàn)出小篆文字的正確性和線條美,從鄧石如的“江流有聲,斷岸千尺”等作品中可窺見一斑。
江流有聲 斷岸千尺
二、墨趣要濃郁
墨趣,是指篆刻藝術作品要反映筆墨的痕跡和情趣。這里主要強調(diào)“寫篆”。晚清篆刻巨匠吳昌碩曾有一枚寫好篆文后尚未刻的石章“吳氏雍穆堂印”對后人很有啟示。吳氏用筆蒼勁老辣,篆法婀娜多姿,雖是反寫篆書,但熟練程度與正寫字的墨跡無甚軒輊。
吳昌碩《吳氏雍穆堂印》(篆而未刻)
三、刀味要突出
篆刻是以刀代筆,其作品不僅要反映筆法的意味,而且要體現(xiàn)出運刀的跡象。刀法的意義在于表達立意、傳達筆意、完善章法,這一切含義都要靠“刀味”來表現(xiàn)。如何“快狠奏刀”?如何“痛快淋漓”?對刀法有著高深造詣的“西泠八家”之一的丁敬,“篆刻思離群”,注重刀與創(chuàng)作情感的結合,創(chuàng)造了“切刀法”,線條節(jié)節(jié)碎切相接,使印文顯示出沉著、厚重、生澀之感。
文章有神交有道-丁敬
四、石韻要明顯
篆刻藝術作品是在石頭上完成,并鈐蓋于紙上進行欣賞的。不同產(chǎn)地、不同質(zhì)地的印材,在篆刻的刀下會表現(xiàn)出不同風格的金石韻味和審美情趣。元末王冕用“花乳石”為章始,爾后文人雅士均以石治印,開辟篆刻用材的新時代。溫潤、綿密、細膩的壽山石可以表現(xiàn)出光潔平整的藝術效果。細潤、堅硬而不膩的青田石可以再現(xiàn)流麗斑斕的藝術風格。結密、凝韌、純凈的昌化石展現(xiàn)出明凈肅穆的藝術情趣。亦翠亦綿的巴林石可以顯示出蒼茫秀逸的藝術特點。
五、款式要精到
款式,指篆刻印章邊款、上下款、題跋等文字的安排與樣式??钭钟写笥行?,體例有行有楷、有篆有隸,一般多陰文。丁敬用單刀刻款,樸拙渾厚;鄧石如用雙刀刻篆,勢如貫珠;吳讓之則用菱形刀刻款,別有筆趣;晚清杰出藝術家趙之謙對邊款的刻制更為講究,集前代大成,取法六朝造像碑刻,開創(chuàng)了用陽文制款之先河。
趙之謙陽文印款
六、紐飾要美觀
紐飾亦稱“印飾”,指篆刻印章主體上具有裝飾美的雕刻作品。其表現(xiàn)形式包括圓雕、浮雕和線刻,我們平時說的印紐只是裝飾雕刻中的一個重要類別。以古代官印印紐為例,秦有鼻紐、螭紐、臺紐,漢晉有龜、蛇、馬等不同之紐,來區(qū)別帝王百官之等級。今天印飾與印文、印款、印石一樣,具有高品位的鑒賞價值。
七、情感要充沛
情感亦稱情調(diào),指印人思想感情所表現(xiàn)出來的格調(diào)。明清時,印人就開始講究“以印抒情”,如吳昌碩的“明月前身”“泰山殘石樓”、趙之謙的“餐經(jīng)養(yǎng)年”、齊白石的“牽牛不飲洗耳水”、黃賓虹的“黃娥”等等,都幽默風趣、情景交融。吳昌碩先生曾有詩:“天下幾人學秦漢,但索形似成疲癃。我性疏闊類野鶴,不受束縛雕鐫中。”很顯然,吳氏于篆刻反對只求“形似”,要求在方寸之間要有自己的個性表現(xiàn)。
吳昌碩:泰山殘石樓及邊款
八、意境要深遠
意境,是通過形象化的語言所表現(xiàn)出來的境界和情調(diào)。篆刻的境界亦稱“印境”,也作“印外求印”,是篆刻藝術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意境的營造是個體藝術風格形式的基礎,意氣的醞釀是創(chuàng)造最佳意境的前提。書畫皆意氣,同樣道理,篆刻家在奏刀之前也要“運氣”,即神專氣連,一氣呵成。
參考文獻:龐任隆《中國篆刻藝術語言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