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永江
上博研究員鐘銀蘭、凌利中2014年1月1日發(fā)表在《中國文物報》新年第一期的“收藏鑒賞周刊”上的“從法帖中雙鉤”的報告,認定蘇軾《功甫帖》墨跡本是“從法帖中雙鉤”而來;認為《功甫帖》墨跡本是鉤摹自《安素軒石刻》,這即是報告的觀點,也是報告的結(jié)論。讀過報告之后,我真的不相信這是出自上博研究員之手,更不相信這是一份《功甫帖》的學(xué)術(shù)報告。因為他通篇都是在以假證真、以錯比對。名為證偽,實為否真。凡讀過鐘、凌報告的人,是不難推見出這一報告的性質(zhì)的。
讀過報告,給我的整體感覺是:鐘、凌二位研究員不是以辨證的、一分為二的、客觀、公正、科學(xué)的治學(xué)態(tài)度去把握、辨析、考證《功甫帖》的短長優(yōu)劣;而是全盤否定,一棍子打死。
令人奇怪的是,報告競把《功甫帖》與公認為假的《劉錫敕》混為一談,并以此為由頭千方百計抹黑《功甫帖》!什么“明清以降,坊間制造書法贗品欺世謀利”,又引用王端履《重論文齋筆錄》上的只言片語,暗諷、影射《功甫帖》。又不惜用面目全非的所謂法帖《安素軒石刻》拓本為基準,校正、比對《功甫帖》,以假抵真、以錯糾正。這種好壞不分、優(yōu)劣不辨的門外漢競能以研究員的身份、書畫鑒定專家的名義,合理合法、堂而皇之地兜售偏見、制造影響,大肆抵毀蘇軾《功甫帖》,其用心何在?!做為所謂的《功甫帖》的學(xué)術(shù)研究成果報告,赫然刊登在學(xué)術(shù)報刊上,這一切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深思和痛楚。
經(jīng)過大眾媒體的炒作,又由學(xué)術(shù)報刊登載,以上博研究員的身份,以書畫鑒定專家“組團”的方式,集體質(zhì)疑蘇軾《功甫帖》為“雙鉤廓填”的偽本,甚至,以此證為偽本還覺得不夠,又要說是“從法帖中雙鉤”,非要烙上“下下真跡一等的偽本”印記方算罷休!
一時間,圈內(nèi)圈外一片嘩然,蘇軾神品《功甫帖》,仿佛一夜間從五千萬降到了五百元,連“久經(jīng)沙場”的大買家劉益謙也被搞得“ 身心俱?!?。 東坡先生怎么也不會料到自己精心書寫的一張小柬,在九百年后競遭受到后輩專家們的如此質(zhì)疑和指責(zé)。真跡被貶為劣書,除買家、賣家和極少數(shù)的藏家外,競很少有學(xué)者站出來據(jù)理駁斥,這又說明了什么?!
我還是那句話:證偽可以,只要拿出真憑實據(jù)。但否認《功甫帖》的藝術(shù)性和藝術(shù)價值、指鹿為馬,欺天下無知書者是萬萬不許的!??!對于那些有違學(xué)術(shù)道德的作法和偏見言論及誤導(dǎo)必須進行批評!
下面就鐘、凌報告中的主要論點進行剖析,同時針對存在的問題表明自已的看法,并就此闡示自已對書法及《功甫帖》的主張。不妥之處,求教指正。
純學(xué)術(shù)交流,絕無它意,語過言重或不當(dāng)之處懇望海函。
“逆入平出、無往不收、以藏鋒與中鋒為主的用筆特點,因此線條更顯飽滿圓厚、蘊藉豐腴,且起收、使轉(zhuǎn)、起伏等運筆過程交待更為明晰?!鄙鲜鲞@段話論說的是什么?是用筆、是線條、說到底論說的只是筆墨技巧。是技,而非道!專家們僅憑筆墨技巧或皮毛的東西就認定《安素軒石刻》拓本是法帖,未免太草率了吧!愚以為《安素軒石刻》拓本是帖,但還稱不上“法帖”。因為《安素軒石刻》拓本與《功甫帖》相比較已經(jīng)失真,僅形似而已!非明眼人是很難判明拓本與《功甫帖》墨跡本的細微差異的。專家研究報告中 所列舉論說的那“奉”字、“甫”字、“奉別”“議”字、“功”字等,全部是在以形式論形式,根本未觸及到形式背后的東西 --- 書法的本質(zhì)及特征。足見專家們在書法認知上的缺欠與不足。把《功甫帖》墨跡本中的兩個“奉”字、“謹”字、“軾”字、“議”字、“甫”字等富有功力的妙筆視為“單薄枯?!保笆s蘇書凝重飽滿、沉著穩(wěn)健特質(zhì)”,這種優(yōu)劣不分,以錯指正、以假論真的學(xué)術(shù)探討和論證方式、方法違背了科學(xué)精神。是經(jīng)不起歷史檢驗的。
評書論畫,眼力比什么都重要,眼力不濟、慧目不開,你是分辯不出什么是法書;什么是毛筆字的。把《安素軒石刻》稱法帖,把《功甫帖》稱偽本、并認定《功甫帖》鉤摹于《安素軒石刻》,還用《安素軒石刻》拓片的缺陷比對《功甫帖》,這一切說明了什么?!鑒賞不善,鑒定安能靠譜!在這里我不禁要問:為什么專家不用《功甫帖》去比照《安素軒石刻》拓本?反倒用《安素軒石刻》拓本比對《功甫帖》呢?挑出《安素軒石刻》拓本中的筆病,難道專家的初衷就是一定要把《功甫帖》真跡論證成假與劣嗎?
《功甫帖》的假可不是誰都能造的。王鐸、傅山之后有幾人真知書!晚清的坊間匠人能造出蘇富比上拍的《功甫帖》嗎?!專家們是真敢想,真敢說呀!翁方綱如何?他的油箋摹本就另紙同軸裱在下面,翁氏不也同樣把《功甫帖》摹寫成了功夫字嗎?看不出這些還鑒什么假呀!.........。
(1)“墨跡本”中缺乏渾然天成的牽絲來源於“拓本”
比如“拓本”中“蘇”字中“魚”撇與橫撇間的牽絲,刻石者還是注意到了原跡中用筆的豐富變化保存了筆斷意連之書寫形勢﹔而“墨跡本”中,狀若枯枝,且行筆多處缺失承轉(zhuǎn)呼應(yīng),尤其是不見用筆動作的左撇,顯得單薄而孤立。另如“議”、“奉”、“甫”、“別”等字的牽絲,雖有一些粗細的變化,但其形態(tài)呈顯了石刻味,透露了從法帖中摹寫的特性。
(2)“墨跡本”中的莫名筆觸來自石刻“拓本”
“拓本”中的石斑、石花、石裂——原本屬石刻自身局限與特點的細節(jié),反而在“墨跡本”中出現(xiàn),如“議”字右撇長出的圓角、勾底的小裂口,以及“軾”字的勾、“奉別”之“奉”字長撇起筆處的形態(tài)失常等。甚至加以夸張,越描越亂,出現(xiàn)了正常書寫一筆難以完成的線條狀態(tài),充分暴露了作偽者摹寫的作坊行家特點。
(3)“墨跡本”中的不明墨斑源於“拓本”
“拓本”中“謹”字最后兩橫間的不明棱凹,“墨跡本”則處理成上下相連的墨斑,當(dāng)為填墨者不明就裡的結(jié)果,造成了兩橫間行筆的失去書寫理路,線條枯梗僵直,缺乏骨肉停勻的質(zhì)感與豐富而勁健的形態(tài)。由此可以看出摹寫者的書法技巧,遠不及刻帖者。
從上述三小點指證的問題看,我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上博專家們根本就沒有讀懂《功甫帖》,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是書法,什么是俗字。
上博專家把《功甫帖》中蘇軾書法的妙處當(dāng)劣跡來證偽,足見上博專家們根本就不知道蘇軾當(dāng)時為什么要那么寫。也許他們永遠都不會想明白“軾”字的勾為什么要那么寫;“奉別”中的“奉”長撒起筆處的形態(tài)為什么要寫成那個樣式??磥磉@些書法理論方面的真知專家們還真須盡早補上啊!
專家就是專家。為了一個“蘇”字末筆的一個捺點,競用了這么多筆墨,特錄其下:
書家在自然書寫過程中,由於筆之新舊、大小、筆毫軟硬,用筆的輕重、緩急、起伏以及墨量等因素的瞬息變化,在紙絹上往往出現(xiàn)諸如飛白、枯筆、鋒毫聚散等豐富的筆情墨趣、節(jié)奏韻律。這對以刀代筆、把石當(dāng)紙的刻工而言,恰恰是最大的難點,這也是衡量刻工水平高下的重要標準。事實上,也是需要重點指出的,“拓本”中有一處十分明顯的散毫處,即“蘇”字末筆收尾【圖?】,應(yīng)該視為體現(xiàn)了母本墨跡的原貌的。具有豐富嫻熟經(jīng)驗的刻工,往往有意識地虛化筆畫輪廓,以避免過於分明,通過控制下刀的力度、速度,以及刀線的疏密、虛實、粗細、輕重等變化,力圖接近原跡的筆墨形態(tài)。即使是一些較好的翻刻者,對於同行的這一手法,往往也是心領(lǐng)神會,比如翻刻自《安素軒石刻》的《景蘇園帖》,體現(xiàn)了盡量忠實於墨跡原作的刻帖準則。而“墨跡本”中則依廓填死,這一方面佐証了非據(jù)墨跡原作鉤摹的性質(zhì),也泄露了作偽者於刻石特征的理解膚淺。
找“蘇”字末筆這個捺點的筆病,不如說是在找自已的毛病。凡有一定筆墨功力的人誰都不會在書寫楷體字時寫出“拓本”中的那個象掃帚頭的捺點?!豆Ωμ分心菢O富功力的捺筆卻被專家說成“作偽者於刻石特征的理解膚淺。”膚淺者道膚淺,好筆法、妙筆意,專家們卻看不好,我都覺得愧疚于古人,不知專家感受如何。
有好東西吧,卻看不好,不是說其假,就是道其壞。且出于專家的學(xué)術(shù)報告,無奈無奈!
綜上所述,上博鐘、凌研究員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其結(jié)論自然也是錯誤的,是不足為據(jù)的。專家們提出的諸如此類的“疑點”正是《功甫帖》的亮點。可以這么說:《功甫帖》正是因為有了上博專家們挑出的這些“筆病”,才可稱其為是蘇軾的真跡,一但形同“拓本”,神采全無,《功甫帖》也就不是《功甫帖》了。
“深識書者,惟觀神采,不見字形”(張懷瓘《文字論》)上博專家卻只見字形不論神采。足見上博書畫鑒定專家的眼力了!
行文至此,不知為何從心底里涌出了這等念頭,雖與本文無關(guān),實為本文有感,記下囈語,請勿過分解讀,請勿對號入座。
專家不專,欺世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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