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層情意綿綿的薄霧,就像是冬天盛開的玫瑰?!?/span>這是李斯特對肖邦的評價。
印象中的蕭邦和他的音樂一樣——高貴,優(yōu)雅,精致,溫柔,幽默,洋溢著貴族氣質(zhì)和作派,才華橫溢,他熱愛生活,充分而盡情地享受著上流社會對他的欣賞。
華沙郊外一望無垠的田野與森林,空氣中彌漫的林木和泥土的芬芳,斯拉夫民族浪漫天真的舞蹈音樂以及家人圍坐在噼啪作響的松木壁爐前的溫馨冬日時光……這就是他的童年。肖邦是真正的年少成名。他6歲開始學(xué)習(xí)鋼琴,7歲創(chuàng)作出了第一首作品《波蘭舞曲》,8歲首次登臺演出就轟動華沙,十幾歲寫出了名動歐洲的《E小調(diào)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與《F小調(diào)第二鋼琴協(xié)奏曲》,成為波蘭人眼中天賜的禮物。
他作品中最能打動人心的,就是他創(chuàng)作的夜曲。夜曲是肖邦孤獨(dú)中的夢幻,向靜謐的夜色傾訴著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對亡國的悲痛、對愛情的向往、對自由的珍視。這些作品或柔美含蓄,或憂郁傷感,或高貴悲壯,宛如行云流水般的意境及朦朧悠遠(yuǎn)的想象,充滿巴黎式的優(yōu)雅與細(xì)膩。
在肖邦誕辰這一天,讀一讀《肖邦:其人其樂》,這本書前半部分是人生,后半部分評價肖邦的音樂,了解其人,方可品其樂。
悲觀主義者、韻律散文大師古斯塔夫·福樓拜,曾力勸青年作家進(jìn)行苦修以保證其藝術(shù)生涯的狂放。肖邦的狂放是一種精神上的狂放,是靈魂的苦痛與呻吟。鮮明粗放的冒險經(jīng)歷銷跡于他的平常生活。他的悲劇是源自內(nèi)心的。這讓我回想起莫里斯·梅特林克說過的話:“我們絕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都遠(yuǎn)離血腥、哭泣與兵戈,因而人類的眼淚已經(jīng)變得無聲無息、無蹤無跡,隱匿于性靈深處?!毙ぐ顝牟ㄌm到法國——從華沙到巴黎——最終長眠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經(jīng)歷了生,經(jīng)歷了愛,也經(jīng)歷了死亡。生活之于他并不僅僅是危難、獎賞與對英雄事業(yè)的向往。他在自己的靈魂四壁內(nèi)征戰(zhàn)——這一點(diǎn)我們可以在他的音樂中體會享受到。他為外人所知的人生經(jīng)歷并非風(fēng)平浪靜,其內(nèi)在的情感世界更是充滿驚濤駭浪;作為一個個體,沉默不語和深切不安都能為他的內(nèi)心積蓄力量,一旦受到驚擾,狂暴的情緒便會傾瀉而出。有些經(jīng)歷對他的性情和作品產(chǎn)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早年時期的愛情,離別家鄉(xiāng),告別雙親的憂傷,華沙起義所帶來的震驚,他對喬治·桑的熱愛,他父親和摯友馬突津斯基的去世以及和桑夫人的決裂——這些都是他一生中的災(zāi)難。而其他一切在他在世羈旅期間都不值一提。肖邦雖不是像是福樓拜那樣自傲又膽怯的隱士,卻也過著超然的生活。因此他的藝術(shù)也是大膽而熾烈的。和李斯特不同,他很少探尋劇院之魅,也從未如他的女性崇拜者桑那樣頻頻現(xiàn)身公眾視野。他是弗雷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作曲家,鋼琴教師,也是頂尖的抒情天才。
1831年的巴黎,到處洋溢著文藝氣息的巴黎,對于文化愛好者來說,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城市之一。歐洲知識分子終日沉浸在激情灼熱的浪潮和浮華之風(fēng)中,其中也包括領(lǐng)軍人物——浪漫主義王子維克多·雨果。緊接著的亨利·海涅——跨越萊茵河離開德國的海涅——筆尖沾滿了蜂蜜和苦膽的海涅,在同一個對句里一邊嘲諷一邊悲嘆。古典主義的新星似乎已經(jīng)浮出。在諸多天才中互相較勁的還有戈蒂埃、舒曼等人。所有的作品都浪漫,夢幻而熱情。年輕的人們聽到月光唱出了銀白的色調(diào)——曾記否?德·繆塞!——樹葉沙沙作響敲擊著戀人的心跳?!昂突液右黄鹱甙?,”他穿著猩紅色背心吶喊道,所有法國人都鼓掌呼喊“埃爾納尼”??上У氖沁@個浪漫主義嬰孩因智力貧血夭亡了,留下了自伯里克利的雅典城以來最有才華最驚艷的遺產(chǎn)——一群天才的記憶和作品。1848年,法國革命始于草根底層。回望過去,福樓拜滿懷心酸地凝視著迦太基,寫下了法國資產(chǎn)階級的史詩。佐拉之流陷入了道德困境,世人開始對他們感到厭倦。之后,淡淡的浪漫主義褪色之花漸漸載入史冊,各種微妙的說法和和諧之美淡出了人們的回憶。柏遼茲,發(fā)瘋地帶著燃燒著的鎖鏈的艾克托爾,他的管弦樂仿佛一股清新的空氣,振興了瓦格納和李斯特的創(chuàng)作,然而他自己卻開始變得華麗、空洞、膚淺。即使到今天也難以將“這只巨大的夜鶯”分門別類。毫無疑問,他擁有浪漫的氣質(zhì)。拿他和舒曼還有真正頂尖的浪漫主義大師相比,他的音樂從音色,氣息和精彩程度來看從來沒有真正構(gòu)成過浪漫的主題。在我看來,柏遼茲是一個被夸大的大師。他的管弦樂在技術(shù)上是卓越的,但是他的音樂卻沒有進(jìn)入我的靈魂。它刺透我的神經(jīng),滿足無形、奇異、龐大的感官追求,卻有些離奇,如同某種史前巨鳥,可怕的翼龍瞪著眼睛,有著恐怖的鼻子和可怕的尖叫聲。柏遼茲和波德萊爾一樣,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如約翰·阿丁頓西蒙茲所寫:“古典主義之虛偽,浪漫主義之痙攣都會被時代拋棄。無論是在虛假的詩壇還是紙質(zhì)的剪貼板上,這個時代的詩人們哪兒都無處膜拜。藝術(shù)家們在日光下逍遙地漫步?!彼羞@一切都發(fā)生在這位波蘭魔術(shù)師為病態(tài)巴黎饑渴的靈魂蒸餾灌糖艾草——這甜蜜中夾雜著憤怒的毒藥之前。
“妖媚,虛榮,幻想,傾慕,挽歌,曖昧的情愫,激情,征服,系他人之安危、集萬千之寵愛的掙扎……一切的一切在這種舞蹈中交匯。”
李斯特如是說。德·倫茨則進(jìn)一步引用他的話說:“至于瑪祖卡,必須要讓一位嶄露頭角的一流鋼琴家來演奏?!比欢钏固貐s對尼克斯說,他本人并不太喜歡肖邦的瑪祖卡?!袄锩娉涑庵恢脭[放不當(dāng)?shù)男」?jié)。不過也許沒有人能像肖邦這樣擺放?!北M管李斯特從不吝惜對這位朋友的盛贊,卻也不是一直靠得住。他和肖邦一樣善變,有時他不僅不待見肖邦的瑪祖卡,更是連肖邦所有的音樂都不喜歡。他向尼克斯坦言,自己彈半個小時琴,權(quán)當(dāng)消遣時,彈的正是肖邦。
對于波蘭人的瑪祖卡舞曲,這位匈牙利人的評價最為絕妙。這可以與他對波蘭舞曲同樣精彩至極的描述并列來看。他對瑪祖卡的闡述狂野奔放、跌宕起伏、濃墨重彩,結(jié)尾處是對波蘭女性美麗與魅力的熱烈贊美。正如巴爾扎克所言,“天使來自愛情,魔鬼來自幻想”。那是李斯特模仿夏多布里昂精雕細(xì)琢的韻文,沒有哪首鋼琴狂想曲具有此動人的樂段。Niema iak P·lki——意為“波蘭女人無與倫比”,以及她們“神圣的妖嬈”?,斪婵ㄊ撬齻兊奈璧浮潢幦釈趁恼门c英武陽剛的波蘭舞曲形成互補(bǔ)之勢。
肖邦:其人其樂
[美] 詹姆斯·吉本斯·赫尼克
黃鈺嵐、楊楠
黃鈺嵐
本書是一本全面的肖邦傳記及樂評。第一部分詳述了肖邦的生平,第二部分分析了肖邦的音樂。
作者詹姆斯·吉本斯·赫尼克(James Gibbons Huneker,1857-1921)是一名美國的藝術(shù)、書籍、音樂、戲劇評論家。他是位精彩又有志向的作家,被人評價為“有使命的美國人”,他的使命便是教育當(dāng)時的美國人及歐洲人,告訴他們文化藝術(shù)方面的最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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