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小堇
這是第 968 篇文章
有人說,北京是個美食荒漠。這句話的意思大約是說北京沒有自成一派的菜系吧。說起北京美食,人們首先想到的是炸醬面、爆肚兒、烤鴨和銅火鍋,特色小吃有驢打滾、艾窩窩、糖葫蘆和豌豆黃、茯苓糕,還有稻香村的點心。至于皇室貴族所謂的滿漢全席,也不過是各種菜的集會,不是老北京原汁原味的原創(chuàng)。這么看來,北京的美食的確泛善可陳,與國際大都市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匹配。
其實一個菜系的形成必然有其特定的條件,尤其受氣候、環(huán)境、食材的影響。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特定氣候特定環(huán)境會出產(chǎn)特定食材,養(yǎng)成特定飲食習慣,而烹調(diào)方式又受飲食習慣的影響。飲食習慣,脫離不了環(huán)境,譬如,云貴州兩湖江西一帶,濕熱的環(huán)境,讓人嗜辣來祛濕邪;西北干燥而食物又粗糲,所以當?shù)厝讼彩炒祝欢a(chǎn)甘蔗的江南,味淡喜甜。北京既缺少山珍又缺少海味,在沒有蔬菜大棚的年代里,夏秋季節(jié)有茄子豆角吃,冬天也只有大白菜。那時候,每到冬天,家家儲存大白菜,是北京普通百姓的必修課。在這種環(huán)境下,北京很難形成一個獨具特色的菜系。
但北京畢竟是北京,作為自元明清以來近千年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聚集了大量的達官貴族,所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飲食特點在北京的王府和宅門里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雖然如此,卻依然擺脫不了骨子里的粗獷風格,有著游牧民族的豪放。比如火鍋,其實就是一鍋亂燉,最初的火鍋肯定沒有現(xiàn)在如此多樣的精致小蘸料,所以,說它簡單粗暴一點都不過分。但北京的京城地位,讓它成為納百川的海。隨著各地人群的涌入,它的飲食也必定具有多元化的特點,這也就使得北京的飲食有些雜。又由于一種飲食要想在本地生根發(fā)芽,一定要和當?shù)氐沫h(huán)境進行必要的妥協(xié),進而具有了某些當?shù)氐奶厣?。這其實是文化的同化作用。因為同化,所以缺少鮮明特色,要想形成一個系派,也就更難了?,F(xiàn)在,隨著社會的開放與交流,作為國際大都市的北京,不僅吸引著國內(nèi)流動的人口,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人,帶來了飲食,帶來了文化,也帶來了變化。
茶館,是老北京的特色。大碗茶,是原來北京人解渴交際的一種方式。而現(xiàn)在,北京街頭很難再看到茶館,咖啡館卻如雨后春筍,在北京大街小巷遍地開花。喝一杯咖啡,不僅僅是年輕人的交際方式,甚至已經(jīng)成了一種生活方式。原來大家泡茶館,現(xiàn)在是泡咖啡館。有多少年輕人,一杯咖啡可以喝一個下午。有時,喝咖啡只是一個點綴,他們會在咖啡館里讀書,工作,在濃郁的咖啡香里消磨時間。
除了咖啡館,還有大量酒吧。相比一杯咖啡而言,酒吧的消費要高一些。一杯雞尾酒,一般要百元左右,但是一杯酒,也可以消磨半個晚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甚至那點明亮也只來源于眼前小桌上的一抹微弱燭光。圍桌而坐的人,在舒適的座椅上以最舒適的姿勢坐著,輕啜一口口感層次豐富的酒,與對酌的人輕聲交談,氤氳著淡淡酒氣搖曳著淡淡燭光,整個空氣也微醺起來,而穿著白襯衣黑馬甲系著黑領結(jié)的年輕調(diào)酒師令人眼花繚亂又流暢無比的調(diào)酒表演,使得這酒也就有了某些特別的味道。酒杯造型別致,不同的酒配以不同的杯子,若是杯口的酒上再有一個花花草草之類的點綴,這酒,也就成了藝術品了。所以,到酒吧喝一杯,喝得不僅僅是酒,更是一種氛圍,一種情調(diào)。年輕人,尤其是白領,與朋友相約,更喜歡的大約不是二鍋頭,而是一杯雞尾酒。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北京的飲食的,因為它包羅萬象。在這里你可以吃到全國各地的特色菜——東北的鐵鍋燉,新建的大盤雞,云南的傣家菜,海南的椰子雞,福建的佛跳墻......其他的各大菜系,也能遍尋蹤跡。總之一句話,酸甜苦辣咸,煎炸烹炒燉,山珍海味尋常菜,在北京應有盡有。只要你有錢,想吃什么有什么。
西餐,東南亞菜,日本料理,墨西哥菜等,也大行其道,各種披薩、漢堡、三明治、意面、色拉、烤腸、壽司、魚子醬、刺身等,只要你想吃,總會找到的,而且每種類型的餐廳都不會只有一家,你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和財力任意選擇,這是北京的好處。一個三四線的城市,或許也會找到一兩家這樣的餐廳,但僅有這一兩家,即便想有不同的嘗試,但你卻沒得選。
一個地方飲食的豐富性,肯定是它引人的一個重要原因。各種不同地域的美食,老派當?shù)厝说?/span>味蕾未必喜歡,但年輕人肯定會喜歡的。質(zhì)疑一切嘗試一切創(chuàng)造一切,是年輕人的使命。他們更能接受多元的文化與思想理念,他們更包容更接納,或者說他們認為自身就是獨特的,別人獨特的存在和自己無關。他們更傾向于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吃自己喜歡的食物,這食物和地域與文化無關。他們可能更討厭“這是本地玉米”“這是本地雞下的蛋的”說法,本地的未必是最好的,更未必是最適合他們的。
但毋庸置疑的是,本地的往往更便宜一些,比如面包和蛋糕,因為來自異鄉(xiāng),所以雖然和饅頭都是以面粉為主要原料,但由于烹調(diào)方式不同,所以價格差別很大,雖然從營養(yǎng)的角度來看,單純發(fā)酵后蒸熟的饅頭比發(fā)酵后加入大量糖、油脂及其他添加劑的面包要好的多,但一個面包的價格是一個饅頭的十幾二十幾倍,更遑論蛋糕呢?一個不足50克的精致小蛋糕,可以賣到六七十塊錢。習慣喝豆?jié){吃油條的本地中老年人,大約是不會給自己買一個小蛋糕,坐在明亮的餐廳里用小叉子一點一點品嘗的。食物也是分階層的。人對食物攝入的廣度和飲食習慣有關,更和經(jīng)濟基礎有關,這些精致的昂貴的東西是為白領以上的階層和孩子服務的。另外,國人自己開的西點屋面包房的產(chǎn)品,大約價格也干不過俄羅斯面包坊和法國面包坊的產(chǎn)品。
其實也正因為不同地域的美食相繼涌入北京,什么最好吃反而很難讓人一下子答出來。北京烤鴨是不錯,但總有比烤鴨更好吃的,炸醬面又太家常了,很難放在菜系里,只能算是一個地方特色面食,不能自成體系。城市本身的人口流動和開放性包容性也很難自成體系。
更喜歡在北京隨意閑逛,看到一家眉州菜館,進去吃一道東坡肉;看到粵式餐廳,進去點一份精美的蝦餃;信步踱進一家川湘菜館,品品鮮香麻辣;再品品糖醋鯉魚、西湖醋魚和臭鱖魚;日本的壽司,韓國的泡菜,泰國的青木瓜絲,喜歡就去吃吧!或者也點一杯桂花拿鐵,再來一塊兒精致的小蛋糕,消磨幾個鐘頭。在北京,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手機里有足夠的錢,你總能找到一款你最愛的美食。
因為北京是個美食超市。
作者簡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語文教師,山東省作協(xié)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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