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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率團來西吉講學

固原的天氣反復(fù)無常，忽熱忽冷，缺乏過渡。2016年5月13日，天又冷得背叛了夏季，對于西海固文學愛好者來說，卻是一個節(jié)日，因為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率團來西吉講學，出于對于文學的初心，覺得彌足珍貴。

提心吊膽去熱愛

鐵凝到西吉講課的事，作家們都在群里看到了。但有些人受到了邀請，有些人無人通知。有些人特別想去，但忙得抽不開身。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朋友們之間也都避而不談。正常上班期間，因為上級部門不通知，不發(fā)文，想去聽講座的業(yè)余作家和文學愛好者，請假時都只能以個人私事的名義，面對如緊箍咒的單位考核制度、請假制度，有人糾結(jié)，有人猶豫，有人退縮。去了才知道，還有許多人提前一天請假從銀川趕來。便覺釋然。

相約同去，朋友說無人邀請，不好意思去。我說以文學愛好者的名義，誰會責怪呢？出行方式又遇到困難。朋友想自己開車帶我們，考慮到從固原到西吉的路不好走，她又不常開車，后來聯(lián)系到了車?？沙霭l(fā)時太早，她的孩子無人送幼兒園。最后，因為她去聽課，孩子在家里呆了一天，耽誤了六一節(jié)目排練，讓她糾結(jié)了一天。

女作家特別不容易，拇指作家馬慧娟、打工作家王秀玲等為代表的基層作家，在熱愛文學的路上所經(jīng)歷的艱辛，只有她們自己知道。生活不易，她們除了要養(yǎng)家糊口，操持家務(wù)，洗衣做飯，撫育孩子，侍候老人，還有多少時間能讓她們靜心地去讀書、寫作呢？開明的家庭，丈夫雖然不讀妻子的作品，還不至于反對她的寫作，有些人卻在家人極度反對中堅守文學夢想，他們甚至反感她們交往文學圈的朋友，文學夢想與生活發(fā)生強烈的沖突和碰撞時，她們的作品反而愈加散發(fā)堅韌的光芒。午間吃飯時，大家談到鐵凝有了靈感時，半夜會爬起來寫作。一位司機聽了說，幸虧我妻子不是一位作家，要是她半夜爬起來寫，影響自己睡覺不說，還要影響我睡不好，我就把她一腳踹到地上去。這雖然是玩笑話，但近乎真情。事實上，有的女作家，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既害怕驚醒和打擾家人的睡眠，又怕靈感稍縱即逝，就這樣提心吊膽地熱愛著文學，是該贊美她們的執(zhí)著呢，還是奉勸她們處理好生活和寫作的關(guān)系呢？

光彩照人在西吉

聽說鐵凝要來，對于我這樣的文學愛好者來說，真是向往。很難說，在熱愛文學的道路上，這輩子是否有機會當面見到她。長這么大，讀她的作品時所生發(fā)的敬佩感一直保留心底，成為這一世難以忘記的閱讀痕跡。還有，鐵凝的漂亮，氣質(zhì)的高雅，總令人渴望一見，她的照片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印刷仍然遮擋不住這種魅力，今天得見真人，真是光彩灼灼。她衣著樸素，素面朝天，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優(yōu)雅的文化氣場，在千人之中也不衰減，那種高貴是文學的高貴，傳遞著書香家族世代的榮光。許多女作家都納悶，她怎樣養(yǎng)生，甚至近距離觀察她，發(fā)現(xiàn)她沒有戴一點金銀手飾，連口紅都不描，連眉毛都不曾畫，卻能有如此光彩，真是不可思議。

高高興興去了西吉，有很多意外。參加會議的還有中國作協(xié)辦公廳主任李一鳴，創(chuàng)聯(lián)部主任彭學明，中華文學基金會秘書長李小慧，寧夏區(qū)委宣傳部副部長毛錄，寧夏文聯(lián)主席鄭歌平，著名作家石舒清、郭文斌、李進祥、馬金蓮等大咖都來了，這都是許多人想見，平時見不到的面孔，他們都是文學界的耀眼星座。

這次講學，是中國作協(xié)“文學照亮生活”全民公益大講堂第一站第一講。由彭學明主持。

鐵凝到場時，掌聲雷動，持續(xù)了好長時間。她穿著一件白色的上衣，好像非常隨意，樸素到似乎不符合身份，但這一白衣女子，任性地鶴立雞群，透射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高貴和雍容大度，溫暖而安詳?shù)刈谂_上，開講之前，一直對觀眾笑吟吟的，她的微笑具有征服人心的魅力，我想這是她經(jīng)常面對媒體訓(xùn)練出來的良好素養(yǎng)，她身上洋溢著一種無法用文字表達的親和力。

西吉有幸，依山傍水，人杰地靈，作家輩出，文字溫暖，照亮生活，撫慰心靈。

一是看重這里文學生長的豐饒，出現(xiàn)了郭文斌、火仲舫、了一容、單永珍、古原、牛學智、馬金蓮等一大批實力作家，還有一批如馬建國、康鵬飛、王雪怡、單小花等農(nóng)民作家。第二這里是中國首個“文學之鄉(xiāng)”，是鐵凝主席親自熱情報批的項目，有民間的情義，在這里看到了文學生長之根，可以感受中國文學的力量和意義。第三也是借此機會，向西吉人民致敬。感謝文學，感謝西吉。

彭學明幽默風趣，他說，提到鐵凝，我想在場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介紹她，有人會認為是神經(jīng)病。說到這里，聽眾們會心一笑，他停下來，向臺下笑了笑，接著說，但我還是要花一分鐘時間介紹一下。鐵主席的作品溫情溫暖，如《玫瑰門》《無雨之城》《大浴女》《麥秸垛》《哦，香雪》《笨花》等，雖然都寫的是小事件小故事小人物，但反映的是大時代大背景大社會大視野，形成了盛大的文學氣象。

如沐春風耳目新

越是有學問的人越謙虛。鐵凝開始了講課，云淡風輕，仿佛微風輕輕掠過花叢，聲音竟然年輕得讓人以為是三十歲的女子在說話，一口標準、舒緩的普通話，疑似達到播音員水平，與彭學明混和嚴重方言的普通話亦莊亦諧，特別好玩。她說來到西吉感受這片高天厚土，感受這里的文學氣象，文學是這片土地上生長的最好莊稼，西吉是中國文學最寶貴的糧倉。她說得知這里有一位農(nóng)民作家，在自己的詩作未被社會承認前，把詩寫在門板上，背著門板到集市上去，以這種形式發(fā)表自己的詩，這種獨有的、倔強的對文學的熱愛打動了她。這里有這么多熱愛文學的人，大家的臉色是大西北泥土的顏色，但每一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奇異的光彩，這是文學的光彩，是心靈被文學滋養(yǎng)出的光彩。西吉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天有這么多作家、文學愛好者，出乎預(yù)料，座無虛席，讓人驚嘆，讓她恍惚就像回到了上世紀八十年的中國文壇。

鐵凝的聲音不高，但足以抵達人心，聲音里帶著的文學表情如四季分明，流暢性，感染力，吸引力超強，讓人折服，人們側(cè)耳細聽，目不轉(zhuǎn)睛，以為是聽過的最精彩的課之一。一位朋友在開講幾分鐘后，給我發(fā)來信息：“文學的道路上，感謝有你。如果我今天不來，我不知我會有多后悔?！边@位朋友為請假的事曾斷然回絕說不能來，但禁不住誘惑，來了，覺得值，所以感謝我的提醒。

在談到文學何以照亮生活和心靈時，她說影響她走上文學之路的兩部著作，國外的是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書的扉頁上有一段話：“真正的光明決不是永遠沒有黑暗的時間，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罷了。真正的英雄決不是永遠沒有卑下的的情操，只是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罷了。所以在你要戰(zhàn)勝外來的敵人之前，先得戰(zhàn)勝你內(nèi)在的敵人，你不必害怕沉淪墮落，只消你能不斷地自拔與更新?！边@段話深深地打動了她，給了她身心的沉穩(wěn)和力量，激發(fā)她總想為世界，為人心做點什么。另一部是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其中嬰寧愛笑的樣子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笑得花枝亂顫，前俯后仰，憨態(tài)可掬，如癡如醉，無法無天，甚至到了結(jié)婚的時候，都笑得直不起腰來，她的笑沖破封建禮教，笑得天真燦爛，率真自然，全然不顧人們遵守的條條框框，打破女子不能笑、不敢笑、不愿笑、不會笑的約束，她的那種天真、明艷、光彩、樂觀，讓她覺得非常美。我想，鐵凝從少女時代就喜歡嬰寧的形象，也許不自覺在受其影響，修煉半世，才有狐仙嬰寧一樣的微笑，才有蒙娜麗紗一樣的微笑。對于一個中學生而言，能不能讀懂這樣兩部大書，特別是《約翰·克里斯朵夫》這樣頭緒萬端迷宮式的作品，我是有存疑的，但對于一個作家的成長來說，這樣兩部書對其心靈成長的影響我是深信不疑的。

自有作品來說話

鐵凝有過知青下鄉(xiāng)的經(jīng)歷，曾當過四年的農(nóng)民，種過四年的棉花，在華北農(nóng)場，在她18歲生日到來的秋天，她干了一天的農(nóng)活，手上磨起了十二個血水泡，非常疼，但她沒有把這看作是苦難，而是當作一種資本炫耀，一個叫蘇櫻的農(nóng)家女孩子，捧著她的手痛哭流淚說，這哪里是你這個小姐干的活，這是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干的活兒啊。蘇櫻和她非親非故，對她的疼惜，讓她感動，長久難忘，正是蘇櫻用她樸素的話，把她炫耀的浮躁之心壓了下去。她尊敬的一位老作家說，女孩們的心中埋藏著人類心中最樸素的善良、關(guān)懷、悲憫，有人類最真實的精神光線。她從蘇櫻的身上看到了這種善良、真誠、疼惜之光。《哦，香雪》中寫的香雪等一群鄉(xiāng)村少女，表達了她們對山外文明的向往，以及擺脫山村封閉、落后、貧窮的迫切心情，同時表現(xiàn)了山里姑娘的自愛自尊和她們純美的心靈，就是以這段生活為原始素材的?！逗l(fā)笑》中那位少女目送心上人離開，不能表達愛意，但在沿途的土墻上，留下道道大拇指的劃痕，后來那位心上人戰(zhàn)死了，少女天天跑去看她目送時留下的劃痕。這種隱忍的激情，把讀者心底的良善、悲憫、感動頃刻喚醒。

她引用索爾貝婁的作品中關(guān)于紐約街頭燈火的描述說，華燦如啤酒的泡沫是現(xiàn)代都市的特點。她說不知西吉的夜景中，萬家燈火的氣象中是否有如此華彩的光亮，但是文學如燈，即使如豆的燈光，也能照亮思想的表情，如豆的燈光里面有文學的一盞。雖然文學不是生活的中心，但不想放棄對文學執(zhí)著的熱愛。她堅信，有光才有顏色，文學是這片土地上滋潤心靈的營養(yǎng)，文學是這片土地最有活力的呼吸。她講到卡爾維諾《一對夫妻的奇遇》時說，寒冬的棉被下，相互尋找彼此體溫的巨大溫柔更動人，從艱難中升起的溫柔更偉大，小說中有充滿體積感的、沉重的現(xiàn)實。她以《咳嗽天鵝》的創(chuàng)作來說明，生活是不朽的，而藝術(shù)是不能抄近道的，一個作家要有調(diào)動生活的能力、判斷生活的能力、消化生活的能力和補充生活的能力，要有耐煩之心來寫作。有一位外國大使向她索要著作，她以為這些人是不讀書的，就敷衍他說，想看就到電腦上下載看去。想不到那位大使一本正經(jīng)地說，生活本身不是電腦合成的，讀書的時候，我和我自己在一起，在電腦上閱讀是我和機器在一起。大使的話令她肅然起敬。在今天這樣一個擁有無聊、恐懼、時尚的時代表情下，在眾生喧嘩的時期，作家更應(yīng)該具有遠望和回望的能力，把自己屬于民族的痕跡澆鑄在這片土地上，為社會奉獻優(yōu)秀的作品，促使人類的精神發(fā)育。今天的時代，信息來得太過容易，而生活是不容易的，文學是反對輕率的，她希望作家們出于對文學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和愛，創(chuàng)作有溫度的作品；她說一個人在一生當中對文學知道一些是我們?nèi)松甜B(yǎng)的一部分，不是所有期待高雅的人都會熱愛文學，但熱愛文學的人一定會期待自己會有高雅地的生活。她以瓦格納《漂泊的荷蘭人》的構(gòu)思和創(chuàng)作說明，笨拙而長久的內(nèi)心生活經(jīng)驗的積累，需要一根叫做靈感的火柴來點燃創(chuàng)作，但我們有時會誤會靈感，誤會自己。闡述“靈感是笨的”的觀點。

敬重仰慕卻無言

1975年，18歲的鐵凝已有結(jié)實的農(nóng)村生活體驗，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走上文學之路?！杜?，香雪》最初發(fā)表時，反響很大。親戚朋友在大街上碰見她，都會說看到她的“香雪”了，她聽了自然很高興，每聽人提到她的作品，晚上回到家后，都要把這部作品重新捧讀一遍。她說感謝文學，感謝命運，從那時候起，她一直堅守了這條藝術(shù)之路。

1985年，她有幸隨中國作家團訪美，有位美國作家問“香雪”寫的是什么，一開始她拒絕回答，但美國人很固執(zhí)，說她不回答就不坐下，她就用一句話概括了小說內(nèi)容，是幾個天真活潑的中國鄉(xiāng)村少女，每天在火車站附近，像等候情人一樣等候火車的到來。美國人竟然聽懂了，報以熱烈的掌聲，這是因為，美的東西帶給人類共同的心理感受。

她說，第一次見到她高山仰止的作家王蒙，心中的崇敬之情無以言表，卻又羞怯、躲避，王蒙對她說，鐵凝，你那篇《哦，香雪》寫得非常好，在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評選中獲獎了，她的驚喜、意外之情都在心頭浮現(xiàn)。后來她才知道，是王蒙力挺這篇作品獲獎的。那份感激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第一次見到夏衍，她的那種慌亂感又來了，低著頭，屏住呼吸，言語凍結(jié)在口里說不出來，夏衍也是以和藹、關(guān)懷的長者姿態(tài)對她說，她的《沒有紐扣的紅襯衫》獲獎了。這次獲獎也是夏老先生力主舉薦的，她說這種感動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遇到前輩作家的賞識、獎掖、提攜真好，這是她的文學之福，也許這兩次遇見，是成就鐵凝文學事業(yè)諸多因素中的重要因子。

站起坐下郭文斌

鐵凝講完之后，掌聲響起來。一名學生和一位作家按照大會安排獻了花。我看到郭文斌站起來鼓掌，微笑著示意全場聽眾，他是寧夏作協(xié)主席，無論從聲譽還是從身份來講，他都有資格這樣示意，但大家竟然麻木，心思分散，沒有向郭文斌那里看，忙著拍攝，沒有看到像“星光大道”上那樣全場觀眾站起來致敬的人氣場，郭文斌就又坐下了。

下午座談會之前，人們圍著鐵凝拍照。我看到郭文斌一直想過去和她合影留念，但人太多，擠不過去，后來，鐵凝快要離開了，郭文斌才快步跨到鐵凝跟前，謙遜而又不好意思地向她請求，終于如愿以償。我想，他們都是名作家，也是熟人，有許多見面的機會，合影也許不是難事，但他對文學前輩的尊重，對她的愛戴、孺慕是多么可貴的知識分子品格。

早生華發(fā)石舒清

見到我尊敬的作家石舒清，想到他文字的干凈、溫暖，給予人心的撫慰，有很多話想說，但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握一下他的手，問一聲好，然后默默地離開。他的早期作品《黃土魂》就曾令我著迷，讀過他的小說集《苦土》《開花的院子》《暗處的力量》《灰袍子》《清水里的刀子》長篇小說《底片》，為他作品中的細膩，貼近心靈的詩意曾深深打動過。我在學生時代曾和朋友們徹夜長談過他的作品。那時候讀到他的作品，都覺得非常高興，就想找個人來分享，我的一位朋友主動為我借來他的作品集，過一天就問看完了嗎，看完了交流。好像在交流自己的作品一樣。后來參加工作后，和同事們談到《清水里的刀子》，他贊不絕口。

在下午座談會之前，因為有一個捐書活動，會場主要由學生占領(lǐng)，作家們大多在會議室外等候，一位老作家握著石舒清的手問好，一眼看到了他的白發(fā)，問頭發(fā)怎么白了。然后對旁邊的人介紹說，這是了一容，后又改口說，是石舒清，又很快地離開了。在我看來，石舒清的頭發(fā)雖然只是發(fā)際間略有顯白，但那樣子仍然讓人揪心，歲月的風霜啊，你慢慢來。

五味雜陳話明白

晚上回來，我心里五味雜陳，說不上全是快樂，心情復(fù)雜，和朋友聊天，我說心情沉重。朋友安慰說我有點著急，用鐵凝的話說“靈感是笨的，文學是不抄近道的”，但是我在想，生活本身比文學更精彩，其實文學是在美化生活的。沒有不朽的生活，如何才能點亮文學之燈？如何才能照亮人心？一個創(chuàng)作的人，首先要有一個生活的富礦，但我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具備生活的富礦，這樣日復(fù)一日熱愛下去，是否就是一場空等？為什么我們的作家不能像鐵凝那樣，顯得很年輕，顯得很美麗。他們的作品也許很優(yōu)秀，但他們?yōu)槭裁达@得那么苦，那么蒼老，特別是再聯(lián)想到路遙和陳忠實那兩句結(jié)實的話，最近引起人們的熱議，我對人們的那種宣傳很反感，但話糙理端。

聽了鐵凝的講課，許多女作家都很振奮。心想，我怎樣才能像她一樣優(yōu)雅，有不老的人生?，F(xiàn)在漂亮的女作家很多，但是哪個不是累得形容憔悴，一個真正的作家，免不了經(jīng)常熬夜，文學又是寂寞的事業(yè)，不能像演藝界那樣有大把的炒票、時間和心思用于養(yǎng)生，到了鐵凝這樣的年齡，誰會有駐顏術(shù)？熱衷于健身的人，幾乎都不讀書，他們活得很開心，活得很年輕，他們照樣活得很好。

有人說，今天讀書的人很多。我卻覺得讀書的人很少。朋友圈每天發(fā)的都是一些無聊的話題，分秒都有人點贊，轉(zhuǎn)發(fā)，要是有殺人事件，傷害事件，大家都會圍觀。但發(fā)一篇溫暖人心的美文，有幾個人會打開鏈接瀏覽一下呢？一位朋友說，他所在的單位近二百多名職工，讀書人沒有幾個；三十多位語文教師，讀書的，寫字的沒有幾個，甚至家里把書當垃圾清除，但不影響人家可以把學生的語文成績提高。在一次家長會上，我信心滿滿地說，要培養(yǎng)學生養(yǎng)成良好的閱讀習慣，每天閱讀半小時，堅持寫隨筆，但后來發(fā)現(xiàn)學生根本不去做，我把床頭高高堆起的書，占滿窗臺的書，堆積電腦桌上的書拍照發(fā)到家長群里，并說這就是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的原因。家長們沉默了。今天我才想明白，我以為我在言傳身教，其實家長和學生可能覺得我非常好笑，非常幼稚。用今天在場的作家對照一下身邊那些不讀書，不寫作的人，更是讓人心理難以平衡，同樣條件下，寫作的人顯得更寒酸一些。捧讀遲子建《寒夜生花》，在《兩個人的電影》里竟然也冒出了一段話，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和，那是作者母親對她說的一段話：“我明白了，你寫的那些書，就跟咱倆看的電影似的，沒多少人看啊。那些花里胡哨的書，就跟那個劉老根大舞臺一樣，看得人多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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