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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驢騎后,
馬騎前,
騾子騎在正中間。
騎驢入蜀,忽然回到了南宋。
最著名的騎驢者就是陸游,“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是一個抵抗詩人的吶喊:我這一生就只該是一個詩人?在微微細雨里騎著毛驢走入劍門關。
在陸游之前,北宋蘇軾就有過類似的感慨:獨騎瘦驢踏殘月。這是在鄭州西門之外與蘇轍告別時的畫面,凄涼孤獨,何況一地殘月被一頭瘦驢踏碎。
騎驢雖然有詩意,看上去卻不雅觀。騎驢是坐在驢屁股上的,也就是民謠里說的驢騎后。在阡陌間行走,道路坎坷不平,人騎在驢屁股的部位,真的是很不雅觀。
坊間說:你看那個人騎個自行車跟尻狗一樣。就是說那個人騎車的姿勢不雅觀。騎驢,大概也有點尻狗的樣子吧。
最為重要的是,在北方的老日子里,騎個毛驢歸家,也就是個小媳婦的樣子。不知為什么宋代的蘇軾和陸游,都把毛驢領到了自己的詩詞里??梢娫谒纬?,這些名震朝野的人,形象也就是個騎驢者。
騎馬是威武的,僅憑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樣的句子,就能品味出來騎馬和騎驢的形象不是可以同日而語的。還有李白,好馬就不止一匹。五花馬千金裘,都讓他換了酒錢。
在古代,騎兵就是最為現(xiàn)代化的軍隊,騎在馬上,戰(zhàn)刀揮舞,總讓人想到經(jīng)典戰(zhàn)爭的畫面。在俄羅斯的小說《靜靜的頓河》里,騎著戰(zhàn)馬的哥薩克在草原上飛奔,一直從少年時代讀這本書的時候記憶到現(xiàn)在。那個格里高利簡直就是一個神靈蹲在小說里,就與高頭大馬有關。
騎高頭大馬的威武,就在于騎馬的人騎在馬的前邊。辛棄疾的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就是坐在大馬的前邊,拉弓射箭,箭矢以霹雷的速度離開箭弦。
過去有人中舉,也要騎著高頭大馬,在縣城轉(zhuǎn)一圈。假若中了舉人,騎著一頭小毛驢在縣城里轉(zhuǎn)轉(zhuǎn),那不就大煞風景。驢和馬,一個騎后,一個騎前,視覺效果是很不一樣的。
前幾年沒有疫情,總要到高原轉(zhuǎn)一圈走幾天。看到藏民騎著馬,在自己的羊群邊漫步。身邊是彎彎曲曲的河流,頭頂是瓦藍的天空,氈帽上沾著偶然飛來的云彩。他們嘹亮高亢的歌聲飛躍草原的時候,馬們也飛奔起來。自己的草原自己的馬,自己的羊群自己的歌聲,讓草原分外遼闊起來。
民謠說的騾子騎在正中間,是馬和驢的中和。驢騎后,馬騎前,馬和驢雜交后生下的騾子,就騎在正中間。這好像是遺傳學賦予騾子的,也好像是生物學賦予騾子的。
從生物學和遺傳學的角度講,馬是騾子的父親,驢是騾子的母親。騾子的出現(xiàn),肯定在馬和驢之后。在唐詩里和宋詞里,有驢有馬而無騾子,可以看出騾子在唐宋,還是很少的。
騾子比馬還要高大,比馬還要有力量。陜西和山東的騾子曾經(jīng)是世界上最高大的騾子。一戰(zhàn)的時候,英國曾從陜西和山東進口騾子作為軍用。在熱兵器早期,騾車就是先進的軍車。
西峽有句話:寧當大騾子大馬,不當大兒大女。就是告訴人們大兒大女為家里出的力氣,就相當于大騾子大馬出的力氣。
過些年,馬和驢極少的時候,騾子也會很少,這個坊間關于物種的民謠將會成為文物,被堆積在時間的角落里落滿灰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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