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源自網(wǎng)絡(luò)）
寫個小說玩玩
題記：如果你對小馬哥心有惦念，那么，就快快來看一看吧。所謂“傳說”，其實多半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
——彭榮輝
9
對于上課，小馬哥課興趣不大。有時有，有時沒有。
沒興趣的時候，小馬哥做什么呢？有時看課外書。不過，多半是四格黑白漫畫之類。偶爾，也有彩色圖畫書。不過，按鼓老師的意思，這些基本都是學(xué)前孩子和低段學(xué)生的喜好才對。可是，已然五年級在讀的小馬哥就是喜歡。有時說話。自說自話，也找同桌說話。有時候，瞅個空子，還和后面的同學(xué)講話。若不是坐在緊挨著講臺的第一排，也必定和前面同學(xué)講話。至于是否必須和誰說，這個沒有固定喜好。左右前后，逮著哪個方便，就和哪個講話。并且，不分男女，不分長幼。有時搞點小動作。前面說過，只要不想聽課，隨便是個什么東西都可以成為他的玩具。而且，都是可以一整節(jié)課一整節(jié)課玩下去。
當(dāng)然，畫小人打仗是小馬哥的重頭戲。都是即興畫。沒有特別講究，畢竟并沒誰來評判什么。通常，總是課本上的圖畫最先遭殃。好好的一個人像，小馬哥喜歡給他戴頂帽子。小馬哥有自己的考慮。這不都立冬過去了么？何況，鼓老師還說這老人家常年奔波在外，穿梭于鄉(xiāng)野之間，這大冬天的，不戴頂帽子誰受得了？人老了，不是眼睛常會不好使么？就畫一副眼鏡吧。就架在鼻梁之上。沒有彩筆，就藍(lán)黑鋼筆勉強(qiáng)著用。是了，年紀(jì)大了，一定胡須不少，就給它添加一些胡須吧……
就這樣，一節(jié)課下來，你感覺小馬哥似乎什么也沒做，但事實上，他又非常忙碌。不巧的是，教書認(rèn)真的鼓老師，眼睛里常常進(jìn)不得一丁點兒沙子。
鼓老師上課有個特點，喜歡走動，而極少正兒八經(jīng)待在講臺之上。有時走在左面過道，有時走在右面過道，有時也會繞場一周。時進(jìn)時退，時快時慢，時前時后，時左時右。小馬哥有一度曾想過研究鼓老師每天課上走動的規(guī)律。遺憾的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一個星期過去，兩個星期過去……結(jié)果顯示，鼓老師的走動毫無章法可循。完全是由著性子，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只是，盡管如此，小馬哥還是慢慢悟出一個真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對此，小馬哥還有另一種表達(dá)：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安全的時候。譬如，鼓老師剛剛從身邊走過。這個時候，就是最安全的時候。同學(xué)們都知道，鼓老師上課非比他人，很神奇的事，不論學(xué)習(xí)什么，他總可以上得激情澎湃，達(dá)至忘我的境界。鼓老師一忘我，就會放松警惕。鼓老師一放松警惕，小馬哥就有空子可鉆。干嗎呢？想干嗎干嗎。
不巧的是，這一日出現(xiàn)意外。咋說呢？鼓老師正和孩子們交流《林沖棒打洪教頭》。說著說著，鼓老師又開始走動。眼看著鼓老師走過身邊，徑直向后，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馬哥悄悄從褲兜里掏出一顆糖果。學(xué)校有規(guī)定，不許同學(xué)將糖果或是其他吃的零食帶進(jìn)校園，如有特殊需要，必須家長書面說明情況，如低血糖之類。小馬哥沒有低血糖困擾。所以，這一天小馬哥帶了糖果，純粹是口饞。早晨離家，看到餐桌上有幾顆，便順手悄悄摸了兩顆放進(jìn)口袋。課間準(zhǔn)備打打牙祭。閑著也是閑著，吃著玩唄。拿出來，兩手摸索著正準(zhǔn)備剝糖紙，鼓老師突然出現(xiàn)。
“咦，馬同學(xué)，干嗎呢？”鼓老師一邊說，一邊輕輕牽了小馬哥的兩只手，從桌肚底下給拉出桌面。
“我……我……我……”小馬哥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yīng)答。
太突然了。小馬哥想編個瞎話，可是來不及了。鼓老師近在眼前，兩只眼睛緊盯著自己，眉頭也蹙得緊緊。經(jīng)驗告訴小馬哥，鼓老師不好糊弄。怎么辦呢？略一思忖，小馬哥決定保持沉默。
“早餐沒吃么？”鼓老師追問。
“吃了，我……”小馬哥一邊說，一邊努力平息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緊張與不安，條件反射似的點了點頭。
“那干嗎上課時間剝糖？”鼓老師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身體有不適么？低血糖？爸爸媽媽也沒有說過你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俊?/span>
“我……我……我……”小馬哥繼續(xù)支支吾吾。
“哦，我明白了，是要給老師吃，是嗎？覺得鼓老師上課太辛苦了，慰勞一下鼓老師，是嗎？你真好！真是太讓我感動了！謝謝你?！惫睦蠋熣f著話，突然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伸出手去，想要取糖。
不料，小馬哥立刻就將手里的那顆糖果緊緊攥在手里，并將手兒往后縮了一縮：“不是……”
“哦，抱歉，老師會錯意了。沒關(guān)系。那就是自己想吃了，是吧？”鼓老師也不介意，還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甚至于高興起來，“既然想吃，就吃吧。來，老師幫你剝?？禳c剝，剝完了好聽課，好嗎？再不要偷偷摸摸在下面剝，又想剝，又想聽課，結(jié)果，一心二用，什么也做不好?！?/span>
鼓老師話音未落，就想伸手去取小馬哥手里的那顆糖果。小馬哥再次緊張地，將手往后縮了一縮：“不是。”
“也不想自己吃??？”鼓老師好像很糊涂了，眉頭不由鎖起來，“既不想給老師吃，也不想給自己吃？難道這是……一定是要做什么實驗了。是吧？”
這么一說，鼓老師立刻顯出很是激動的神情：“哈，我明白了，你是想要用它來做實驗的材料。不過，現(xiàn)在是語文課，我們不需要你做什么實驗，有興趣，下課做好嗎？”
“我……我……我……”
“好。老師當(dāng)你同意了?？焓掌饋?，我們繼續(xù)上課！”
鼓老師說完，輕輕撫了一撫小馬哥的腦袋，真的又回到最初的話題：“好，我們剛才在討論‘挑釁’這個事。想想看，洪教頭是怎樣公然挑釁林沖的……”
其實，所有同學(xué)都明白，鼓老師給小馬哥留足面子了。所以突然停下，既是為了調(diào)劑一下課堂，也是為了留住小馬哥。小馬哥課堂神游的事兒，每一天每一節(jié)課都有發(fā)生，同學(xué)們早見怪不怪。于是，大家伙兒笑一笑，便都過去。
然而，過不去的，是小馬哥。話都被鼓老師說了，這顆糖他覺得已經(jīng)陷入兩難境地。給老師吃，自己舍不得。給自己吃，剛說過話的，就像潑出去的水，想收怎么可以收得回來？給也不是，吃也不是，這真是要命。最可惡的是，鼓老師居然提到什么實驗。要用糖果做個鬼實驗啊？還實驗，看我不戳死你……
這么一想，小馬哥就立刻動起了手。剛好桌面上有一支筆，小馬哥順手拿起就開始戳。一個洞，兩個洞，三個洞，四個洞……小馬哥也不再剝什么糖紙了，連紙帶糖一起戳。越戳越是生氣。越生氣，越是想戳。于是，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小馬哥就一直在做一件事：一手持糖，一手握筆，然后戳啊戳，戳啊戳，戳啊戳啊戳啊戳……
也許是運(yùn)氣真的不好。有一會，正戳得過癮，鼓老師突然又幽靈一般出現(xiàn)在小馬哥的身邊：“啊，馬同學(xué)，你這是——這就是你做實驗的節(jié)奏么？”
“我……我……我……”
……
好吧，小馬哥囁嚅了幾下，然后終于決定，繼續(xù)保持沉默，打死也不說。只是，不說歸不說，但內(nèi)心深處卻是久久不能平靜。難道傳說中的“諸事不宜”，就是這個樣子？唉， 這顆糖……
2018年12月23日
父親，教師，寫作者。寫過一些文字，發(fā)表過一些文章，編著過幾本圖書，出版過三本個人專著。無所謂追求，簡單生活，簡約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盡可能多的讓世界變得更美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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