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又一次賭贏了。
截至8月23日,由他監(jiān)制的電影《孤注一擲》票房突破30億。加上之前參與投資拍攝的《我不是藥神》《奇跡笨小孩》《繡春刀2》《一出好戲》等十幾部影片,現(xiàn)如今寧浩及他創(chuàng)辦的“壞猴子”影業(yè)共收獲超過180億票房。
從過去的“小成本影片導演”到現(xiàn)在的“爆款幕后推手”,寧浩走過的每一步路,都是“驚喜”與“驚險”并存。
《瘋狂的石頭》橫空出世后,有關寧浩的故事被視為“成功模板”,由公眾反復拆解、解讀。很多人試圖復刻他的成就,但從未有人真的做到。
寧浩真有那么“神”嗎?
即使拍了很多喜劇,寧浩仍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人。就像人們常說的,喜劇的內(nèi)核是悲劇,在他的人生故事里,那些看似妙趣橫生的故事章節(jié),底色也應該是黑色的。
小時候,寧浩的額頭特別寬,長輩親戚看見了都夸他聰明,父母引以為傲很多年,直到長大后去醫(yī)院體檢被確診為腦積水,大家才恍然大悟:這是病,得治。
老家的醫(yī)生診斷寧浩為腦室萎縮,情況不樂觀,得再去北京看看,一家人嚇得不輕,火急火燎地到了天壇醫(yī)院,大夫仔細瞧了瞧CT,又看了看寧浩天生的大腦袋,給出兩個建議:
一是手術“放水”,但有可能引起患者性情大變;二是與“水”共存,這么多年病情都沒有擴散,想必也不會出大問題。
寧浩左右一合計,選擇了后者:“那就讓它積著吧,別手術之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p>
通常語境下“腦子進水”是一句特別不禮貌的話,但對于彼時的寧浩來說,這卻是保持本我的前提,打亂常規(guī)是他的天賦。
寧浩的父母都是太原鋼廠的職工,他童年大部分時光都在鋼廠里度過,因此有關家鄉(xiāng)的回憶總是嘈雜和深沉的,使勁一嗅,還有濃濃的機油味和鐵銹味。
小時候,寧浩特別不喜歡這種滿眼黑漆漆的感覺,他想逃,但逃不掉,只能用調(diào)皮搗蛋表現(xiàn)自己的不滿。
他不愛念書,熱衷打架,學校里到處都流傳著他的暴力傳說。一路混到初三,眼見就要中考,他的英語成績還停留在個位數(shù),老師左思右想,遞給他一張山西電影學校的報名表:
學校新設了一個繪畫專業(yè),雖然是中專,但可以試試,總好過小小年紀就當社會閑散人員。
為了逃避上課,寧浩參加了考試,不想還真考上了。因為從小熱愛畫畫,他對即將到來的學習生活充滿期待,急三火四地拎著鋪蓋去報到,結(jié)果入學才知道,這個學校連校長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個放羊的地方”。
教學樓在電影公司里頭,樓下是發(fā)行部,樓上就是上課的地方,一共四間教室,其中兩間還是宿舍。后來文化局給學校批了塊地,修校舍,學校天天忙著蓋房子,動不動就停課,一學期算下來休假的時間比上課還多。
就這么被“散養(yǎng)”了四年,寧浩畢業(yè)了。學校分配他去電視臺,他不去,因為想搞藝術創(chuàng)作,就又申請去了話劇團。
寧浩舊照
1996年,寧浩去了太原話劇團,入職時被分到了舞美設計部門,但因為劇團營收不好、演出不多,他的實際工作內(nèi)容變成了后勤打雜。
差不多干了半年,寧浩覺得天天拖地、裝臺沒勁,當時藝術家都去北京扎堆,他想了想,覺得也該走出去看看。
決定北漂時,寧浩20歲,身上所有積蓄不超過2000元。為了考藝校,他拿出1700塊報了培訓班,再除去租床鋪住宿的錢,他最后兜里就剩下幾十塊錢,要不是靠朋友接濟,他差點去要飯。
最開始寧浩想考中央工藝美院(1999年更名為“清華大學美術學院”),但是文化課成績沒過線,落榜;之后又去參加成人高考,準備沖刺北京電影學院,不想體檢時被檢查出色弱。
得知消息時,寧浩兩眼一黑,算上小時候的臨摹繪畫,他學畫至少10年,現(xiàn)在被告知是色弱,他覺得這已經(jīng)不是荒誕了,是扯淡!
寧浩學生時代
寧浩因此深受打擊,窩在床上連飯都吃不下。但沮喪沒有用,日子還是得繼續(xù)。繪畫這條路走不通,那就試試別的辦法。
過了不久,寧浩考上了北京師范大學的藝術系,從靜態(tài)圖畫轉(zhuǎn)向了導演動態(tài)圖像。當時他的室友有一臺相機,寧浩覺得好玩,時常借來拍照,前后拍了5卷膠卷,他就基本弄清人像攝影的門路。
為了掙點零花錢,他在學校支了個小攤,專門給別人拍照片,室友出設備,他出技術,拍一卷100元,錢對半分,靠著這門生意,他早早過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
有一天,一位朋友請寧浩到飯館吃飯,飯桌上還有唐朝樂隊的第一任吉他手“老五”劉義軍,說話時聊起寧浩會拍照,老五就問能不能給自己拍幾張?zhí)貙??那就拍唄。但是沒帶設備,寧浩只好跑到小賣部買了個一次性膠卷相機。
拍攝結(jié)束后,寧浩特別不滿意,老五倒是不介意,拍著玩玩,沒人較真。幾天后,老五收到了洗好的照片,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寧浩不僅修了圖,還重新?lián)Q了背景、制作了封面。
老五挺意外,先甭管技術如何,就沖這個不糊弄的態(tài)度,寧浩也是個人才。當天他便撥通了寧浩的電話,邀請他為新專輯拍攝封面。
為唐朝樂隊拍攝封面后,寧浩在音樂圈里小有名氣。從北師大畢業(yè)后,寧浩又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聽說他當過導演,過去合作過的音樂人又推薦他去拍MV。
那幾年,寧浩執(zhí)導、制作過100多支MV,合作的藝人有屠洪剛這樣的前輩“大哥”,也有像李宇春一樣的人氣偶像。2003年,他為樸樹導演拍攝《Colorful Days》,一舉拿下當年的最佳音樂錄影帶獎,終于名聲大噪。
這一年,寧浩26歲,還沒大學畢業(yè),就靠著拍MV實現(xiàn)了在北京買車、買房的心愿。
對于彼時的寧浩來說,賺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物質(zhì)世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又開始琢磨著滿足自己的精神世界。
考上北電那年,寧浩24歲,本來的目標是導演系,但因為專業(yè)沒有招生名額,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攝影系。
在電影學院學圖片攝影,寧浩不甘心,日日盤算著要攢一個電影劇本出來。那時候他認識了一個朋友,是位出家人,二人閑聊時,寧浩聽對方說起最近正在籌錢修塔,挺難的。
寧浩覺得這個故事挺有意思,便以此為原型,寫出了電影《香火》的劇本。
2002年,一位老板托人找到寧浩,說有意投資這部電影,想約導演談談后續(xù)合作。寧浩連忙帶著劇本赴約,萬萬沒想到老板把會面地點選在了“天上人間”。
進了包間,寧浩緊張得不行,明明一口酒都沒喝,但腦子還是跟斷片一樣。他只記得老板問了幾個問題,然后就從兜里掏出一沓現(xiàn)金——就這些錢,拍吧!
第二天,老板消失了,來無影去無蹤,神秘得好像只為給寧浩扔下一筆電影啟動資金。
拿著老板給的幾萬塊錢,寧浩自費買了設備、請了演員,耗時半個月拍攝,之后又和女友一起完成了后期剪輯。影片全部制作完成后,寧浩心里寬松不少,好賴自己也算有部完整的作品了。
電影《香火》截圖
電影拍完了,寧浩兜里也沒錢了,只好又回去拍MV。給樸樹拍《Colorful Days》時,攝影師張希問他,前段時間是不是拍了個長片?現(xiàn)在電影節(jié)選片人正在北京,可以送去碰碰運氣。
反正扔下也是浪費,寧浩想,那就帶去試試吧。看片子那天正好碰上選片人趕飛機,大家都很著急,《香火》原版長達3個小時,而且是方言、沒有字幕,選片人只看了一半,就催著寧浩講后面的劇情,聽完就火急火燎地奔向了機場。
此后幾個月,選片人沒來消息,寧浩也覺得沒譜,誰也沒再提這回事。
一晃3個月過去了,有天半夜寧浩忽然接到一個電話,選片人打來的,剛接通對方就急赤白臉地問:“我給你發(fā)了那么多郵件,你怎么一封也不回?電影節(jié)都要開始了,你來不來??!”
寧浩一聽樂了,他根本就不上網(wǎng)。
借著《香火》的光,寧浩獲得一個去瑞士參加洛迦諾電影節(jié)的機會,“就是奔著旅游的目的”,意料之外的,他收獲了很多好評,并在這之后拿下了幾座極具分量的獎杯,寧浩就這樣成功打入了“文藝圈”。
電影《香火》截圖
2004年,他受邀拍攝電影《綠草地》。時至今日,這部影片仍被視為他職業(yè)生涯中“最艱難的作品”。
在影片拍攝過程中,他們先是遇到了投資方無故撤資,150萬的資金變?yōu)?0萬,無奈中,寧浩只能拿出所有個人積蓄,湊夠了40萬啟動資金。
此后,劇組來到內(nèi)蒙古取景,結(jié)果遭遇了集體車禍,雖無人員傷亡,但在資金嚴重短缺和惡劣環(huán)境的雙重壓力下,原本100多人的劇組就地解散,只剩下了11人堅守陣地。
在大草原拍戲的幾個月,寧浩住的蒙古包因為生爐子取暖,被燒了;駕駛的吉普車在開進沙漠后忽然熄火,報廢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全劇組殺青,一算費用,又超支了十幾萬……
多年后寧浩再回憶起這段往事,長嘆一口氣:簡直是一場噩夢。
電影《綠草地》截圖
和《香火》一樣,寧浩帶著《綠草地》參加了各類影展,雖然幾次斬獲獎杯,可實際觀影人數(shù),連100人都不到。
那大概是寧浩最迷茫的時候。為了拍攝這部電影,他近乎傾家蕩產(chǎn),還險些把命都搭進去,最后的結(jié)果卻只收獲了極少數(shù)人的目光。
如果一部作品僅限于個體狂歡,那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又是什么?“藝術不應該只通過窄口傳遞”。
這之后,寧浩忽然很想拍一部商業(yè)電影。
在太原話劇團工作時,寧浩畫的第一幅也是唯一一幅電影海報的主角就是劉德華。畫完這張海報后,打印機誕生了,寧浩失業(yè)了。
時隔多年,寧浩又遇到了劉德華,幸運的是,這一次他擁有了一個“美夢成真”的結(jié)局。
2006年,寧浩入圍了劉德華發(fā)起的“亞洲新星導計劃”,并獲得了一筆幾百萬的投資,劉德華對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寧浩、劉德華
最開始寧浩打算拍一個賽車手的故事,但因為開機前被告知資金從500萬變成了300萬,他便只能臨時改變主意,去拍攝“警察抓小偷”的故事。
起初寧浩將作品起名為《大鉆石》,聽起來太平淡,便又更名為《瘋狂的石頭》,而此前被暫時擱置的作品,在幾年后也成了電影《瘋狂的賽車》。
黃渤還記得第一次在《瘋狂的石頭》劇組看見寧浩的場景:那一年寧浩29歲,看起來很年輕,沒有修整過的短發(fā)直愣愣地豎在腦袋上,干什么事情都風風火火的。
“感覺被騙了”,這是黃渤進劇組后的第一感覺,“大家看起來都沒什么經(jīng)驗,就像是一群小孩在拍學生作業(yè)一樣”。
寧浩(左)《瘋狂的石頭》劇組
待到正式開機,生疏感很快消失了。
“寧浩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所有與他合作過的人都會發(fā)出同樣感慨,因此和他工作是一件痛并快樂的事情:“樂”是因為他總有辦法消解苦難和無聊;“痛”則是因為,這種“奇思妙想”很多時候是驚險的,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
“他是處女座,A型血,所以特別會折磨人?!泵恳淮翁岬綄幒频膶蝻L格,黃渤都自認深受其害。
拍攝《瘋狂的賽車》時,寧浩曾要求黃渤躺在暴雨中被“暴打”4個小時、用腦袋敲碎了8個啤酒瓶,最后剪出來的片段只有40秒;后來在一場動作戲中,寧浩又讓黃渤在高橋上“跑酷”,全程不用替身。
黃渤《瘋狂的賽車》花絮
對于電影,寧浩是極致的,因此在物質(zhì)之外,他更需要一種“同頻共振”的默契。這是一種人與人的理解和信任,也是一群人對于“拍電影”這件事達成的共識。
早期拍攝電影時,寧浩無比幸運地擁有過這份默契,因此那幾年他無論做什么都格外順利:
《瘋狂的石頭》讓他一戰(zhàn)成名;
《瘋狂的賽車》幫他成為繼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之后第四位邁入億元俱樂部的內(nèi)陸導演;
《心花路放》以3500萬成本狂攬12億票房,在當年創(chuàng)下1:33的投資收益比“神話”……
“瘋狂”之后,寧浩偶有失手,卻不失敗,因為他總有辦法扳回一局,直到《瘋狂的外星人》出現(xiàn),寧浩“失靈”了。
沈騰、寧浩、黃渤《瘋狂的外星人》幕后
那種“如有神助”的默契消失了?;貞洝动偪竦耐庑侨恕放臄z過程,寧浩時常感覺到無力。
先是劇本。電影改編自劉慈欣的科幻小說《鄉(xiāng)村教師》,在創(chuàng)作劇本時,寧浩最大的目標就是寫出一個“外國人拍不了的故事”,可最初策劃的幾版故事始終都有好萊塢的影子。為了消除這種“西方世界”的感覺,寧浩與團隊幾經(jīng)易稿,耗時9年才確定劇情走向。
寧浩、劉慈欣
而后是技術。在《瘋狂的外星人》中,寧浩挑戰(zhàn)嘗試了全球難度最高的生物特效。為了完成這個工作,他前后啟用了多國特效團隊,他很想用技術再現(xiàn)“極致”的魅力,但遺憾的是,懂得他的人越來越少了。
“外國人沒有辦法理解中國情緒,所以和他們合作溝通成本是巨大的?!睂幒普f:“他們的思維是直線型的,要么快樂,要么威脅,什么叫'笑里藏刀’?他們根本理解不了?!?/p>
諸如此類的問題每天都在發(fā)生:“皮笑肉不笑”是什么表情?心理活動真的能用眼神表現(xiàn)嗎?有一次寧浩用一段街頭吵架的視頻為特效師展現(xiàn)何為“癲狂”,不想對方認真地看了十幾遍,然后反問寧浩:“他們怎么了?”
寧浩《瘋狂的外星人》幕后
和技術一樣囿于模板的還有人。“唯票房論”的市場環(huán)境逐漸讓理想回歸現(xiàn)實,渴望講好故事的人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對于成本和收益的計算:
“討論票房是對創(chuàng)作的干擾,電影變成產(chǎn)品管理了,為了拍而拍,挺沒意思的?!?/p>
寧浩知道,有關“瘋狂”的故事,迎來了最終章節(jié)。
2019年,《瘋狂的外星人》上映,票房一路飆升,口碑兩極分化。有人說這是寧浩最失敗、最不好笑的作品,寧浩對此并不在意。
無論外界如何評價,在他看來《瘋狂的外星人》始終是自己“拍得最好的電影之一”。他和從前一樣,努力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至于結(jié)果,那就交給命運吧。
沈騰、黃渤《瘋狂的外星人》
《瘋狂的外星人》之后,寧浩暫時擱置了導演的身份,用心扮演一只“壞猴子”。
2012年,寧浩正式成立“壞猴子”影業(yè),和多年前“亞洲新星導計劃”一樣,他也開始嘗試發(fā)掘和扶持新人導演。
公司成立后不久,徐崢受邀參與FIRST影展,在那里他看到了影展評選出的最佳短片,作品的導演就是文牧野。
幾天后文牧野在一家火鍋店里見到了寧浩,二人一起吃了頓飯,簡單聊了聊電影創(chuàng)作的事情,散伙前寧浩問文牧野:“我這里有個故事,講白血病人吃不起藥,你感興趣嗎?”——于是便有了《我不是藥神》。
寧浩、文牧野、徐崢《我不是藥神》幕后
從2015年立項到2017年正式開拍,文牧野用了2年的時間修改劇本。那時候,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拿著寫好的劇本約見寧浩,但除了一些必要的方向指導,寧浩幾乎不會給他任何具體的建議。
過程中,文牧野一度走入“死胡同”,將故事完全引向了原定主題的對立面,“根本就是一個黑幫故事”。寧浩看到劇本后問文牧野: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嗎?如果是,我可以給你投錢;如果不是,我覺得你可以再堅持一下,這個故事是有可能變得'偉大’的?!?/p>
“他真的就像一面鏡子”文牧野說,寧浩從不會干擾創(chuàng)作,他只是很清楚地知道每一個人的渴望和極限。
寧浩、文牧野
寧浩的判斷和文牧野的堅持都是對的。
2018年,《我不是藥神》上映,在斬獲31億票房的同時,也贏得了無數(shù)好評。談及影片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過,輿論反復探討的仍舊是“如何創(chuàng)造票房奇跡?”,可寧浩說,如果大家只看到票房,那就太沒勁了。
王傳君《我不是藥神》劇照
由寧浩發(fā)起的“壞猴子72變電影計劃”一共簽約了10名導演,其中有像文牧野一樣開局即“王炸”的幸運兒;也有如申奧一般,勤勤懇懇許多年,卻總是“差一點”的普通新人。
2016年,申奧正式加入“壞猴子”,寧浩問他想拍什么,他說,想去國外拍一個有關考試作弊的選題。寧浩說,沒問題,編劇、演員隨傳隨到,抓緊干。
就這么吭哧吭哧寫了一年,泰國電影《天才槍手》引進中國,申奧一看差點哭出來:這怎么跟自己想的劇本一模一樣?
“替考”不能繼續(xù)寫了,申奧翻遍手機備忘錄,選定了一個“殺妻騙?!钡倪x題,而這就是電影《受益人》的原型故事。
申奧、寧浩《受益人》路演現(xiàn)場
《受益人》是申奧第一部自編自導的電影,在他看來,寧浩幾乎是手把手地在教他怎樣成為一名導演。
到了《孤注一擲》二人配合得愈發(fā)默契。在創(chuàng)作劇本時,申奧起初想采用多線敘事結(jié)構(gòu),而這恰恰也是寧浩早期最擅長的手法。
然而到了今天,寧浩已經(jīng)不看好這樣復雜的敘述方式了。他告訴申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審美,導演要拍的理應是觀眾想看的。
事實證明,寧浩又一次選對了。
作為暑期檔最大“黑馬”,《孤注一擲》票房已經(jīng)超過30億,由影片衍生的各類話題也幾次引起現(xiàn)象級討論,這近乎完全復制了《我不是藥神》的全勝戰(zhàn)績。
截至8月23日,由寧浩參與投資拍攝的影片累計票房已經(jīng)超過180億,未來這個數(shù)字還將繼續(xù)上漲。
寧浩《孤注一擲》路演現(xiàn)場
從一個成功的導演,到一個成功的監(jiān)制,寧浩每一步都走得驚險。
在“大片時代”來臨時,他選擇拍一部小成本電影;在“瘋狂”系列一路高歌猛進時,他轉(zhuǎn)身拍了一部《無人區(qū)》自砸喜劇招牌,而后又投入人人望而卻步的科幻領域,最終以并不完美的結(jié)局終結(jié)了“瘋狂”系列。
寧浩仿佛一直在“破壞”外界對他的期待和預設,所以“驚喜”和“失望”在他的身上總是交替出現(xiàn)。
在所有人都“求穩(wěn)”的語境里,這樣“大起大落”的人設太冒險了,可寧浩非常享受這種刺激,探索和破壞邊界是他的本能,是他創(chuàng)造的基礎和原動力。
這就像他小時候去逛動物園。他不崇拜看起來就很強大的獅子、老虎,也不喜歡代表力量和速度的大象、獵豹。
他喜歡猴子,壞壞的猴子。
對比那些龐然大物,它即使被關在籠子里也是自由的、靈動的、有個性的。
它看似被困住了,現(xiàn)實是,它從未被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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