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元朝大順年間。
當時蘇州府吳趨坊有位名叫施濟的員外,因祖輩經(jīng)商,傳到他這一代,家里頗有些余財,且本人樂善好施,扶危濟困,聲名遠播,只是漸漸人到中年,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傳承家業(yè),無奈之下,施濟夫婦常往虎丘求神拜佛,希望感動上蒼,能為自己留個后代。
說來也巧,或是心誠福至,就在他四十多歲那年,妻子嚴氏忽然身懷有孕,滿十月后,為他生下一個男孩,夫妻二人樂得相擁而泣,鄰居也紛紛前來賀喜。恰這時,施濟的童年好友支德剛好攜帶家眷棄官返鄉(xiāng),也從臨縣趕來道賀。
熱熱鬧鬧忙乎了三月后,施濟給小兒取名為施還,又讓夫人備下三百兩銀子,自己親往虎丘山水月觀音廟捐金還愿。入廟后,施濟一路拜佛,一邊觀賞寺院風景,奔著方丈而來,偏巧路過劍池時,忽然不遠傳來一陣男子的哭聲。
施濟覺得詫異,便循聲過去查看,一見哭泣之人,自己竟然認識,此人名叫桂富五,是少年讀私塾的一個同窗。施濟于是上前問那桂富五,為何在此悲傷流淚?桂富五見是舊時同窗,忙擦擦眼睛,行過禮,講起了原由。
原來,桂富五念完私塾后,便回家務農,后來聽朋友勸說,棄農經(jīng)商,托人向縣衙李平章借了三百兩高利貸做本,往浙江一帶販運本地特產(chǎn),不料頭次出門,住進一家山村野店,半夜竟遭強盜哄搶,起來一看,所有財物盡失,所雇仆人也都四散而去。
桂富五無奈,只好轉回家鄉(xiāng),卻還要還那李平章的高額本息,不僅將田產(chǎn)家私全部抵給李府,就連老婆孫氏及兩個小兒也遭他搶去抵了債。如今想來,剩下自己孤身一人茍活于世,了無生趣,便默默來到這劍池邊,欲尋短見.....
施濟聽罷,憐憫心大起,忙好言安慰桂富五,隨即掏出自己懷里三百兩銀子,交到桂富五手中,說:“這些銀子你先拿去贖回家人,別的事以后慢慢說。”兩句話感動得桂富五“噗通”一聲跪在當下,泣不成聲的向施濟叩謝。
倆人分手后,施濟回家重新包了銀子,又返回廟中捐獻,按下不表。再說桂富五帶著銀子匆忙趕到李平章府,好說歹說總算贖回了妻兒老小,可田園房屋卻充了利滾利,被李平章活活給吞沒去。
一家人喜得團圓,桂富五對施濟感恩不盡,便帶著小兒前往施府答謝,賓主落座后,施濟就問桂富五日后有何打算?桂富五長嘆口氣說:“如今全家無片瓦遮身,老婆孩子還要吃飯,繼續(xù)留在蘇州又擔心旁人笑話,因此兄弟打算去往外地打工過活。”
施濟聽完于心不忍,低頭想了想說:“這樣吧,兄弟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在桑棗村還留著一處父輩的老宅,那里尚有幾間草房和十畝多地,老哥我就一并送給兄弟,如果你一家能勤勉些,仍可維持生活。再說如今這世道,兄弟你拖家?guī)Э诔鐾獯蚬ひ膊蝗菀装??!惫鸶晃迓犕辏袆拥帽翘橐话褱I一把,忙不迭的答應了。
就這樣,桂富五一家便在桑棗園住了下來,第二年春天,桂富五在鋤地時,無意間在一棵銀杏樹下挖得三罐銀子,抬回家一數(shù),共有1500兩。原來,這些銀子都是施濟的父親留給后代子孫的,不想竟被桂富五所獲。
桂富五得了這筆外財,一時貪心大起,也沒告知施濟,反而偷偷前往紹興府,買了不少良田,又雇了一些佃戶種地,每月就靠著收取佃租,漸漸富庶起來。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施濟因病重去世,桂富五趁機尋了個理由,全家離開桑棗園,搬到紹興享福去了。而施家沒了頂梁柱,家境開始沒落,又過了五六年,房屋田產(chǎn)逐漸變賣,仆人也都散去,便只剩下施還和母親相依相伴,苦度時光。
這天,施濟的老朋友支德前來探望母子,他見施家落魄至此,一時喟嘆不已,忙叫人買來米面接濟二人,隨后又親口許下一樁親事,愿把自己的獨女許配給施還,但希望施還能像個男子漢一樣把家撐起來,去往外地經(jīng)商,日后也好風風光光娶走小女。
聽了這話,施還一時面現(xiàn)難色,他對支德說:“孩兒經(jīng)商也是要本錢的,可你見我家這樣,如何能拿得出銀子呢?”支德看了看他說:“前兩天,一個紹興回來的同鄉(xiāng)告訴我,你父曾經(jīng)幫助過一個叫桂富五的人,他現(xiàn)在紹興府,不知何原因竟成為當?shù)匾淮蟾粦簦?/span>我勸你不如找他想想辦法。
據(jù)我所知,那桂富五先借你父三百兩銀子還債,后來又靠你家老宅田產(chǎn)房屋過活,這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桂家受你父親的恩惠,那是感天動地,不一而足,稍有點感恩之心,都會全力幫助你的。”施還母子一聽這話,非常高興,次日便雇了一輛馬車,啟程前往紹興去尋桂富五。
再說桂富五發(fā)跡后,又買了更多良田,改名桂遷,每年靠收取大量佃租,財源竟?jié)L滾而來,一家人天天吃香喝辣,使奴喚婢,好不風光。
這天傍晚,施家母子總算找到桂府,施還向看門人一說過往,仆人就將二人帶到廳堂,那桂富五出來一見嚴氏,心底吃了一驚,但表面上卻異常冷淡,一看便知“自家上岸身安穩(wěn),全忘當初落水時。”果不其然,寒暄過后,桂富五矢口否認當初曾借過施濟銀子還債,也不承認住過施家桑棗園老宅,最后只給施還20兩銀子做路費,就叫仆人打發(fā)二人走了,氣得施還臨行前破口大罵桂富五忘恩負義!
當然,小說里的壞人一定是惡有惡報的。桂富五發(fā)了大財后,就想捐個官當當,不料竟遇見個大騙子,把他騙的是傾家蕩產(chǎn),最終淪為了乞丐。而施還回家后,暫住甕丈支德家,痛定思痛,從此飽讀詩書,后來竟考取功名,攜帶母親和妻子赴外縣做了個縣令,據(jù)說名聲很好。
成語:不一而足,本意指不是一事一物可以滿足,后指事物不止一種或一次,而是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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