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干草”,就是把荒野地里割來的青草,平攤在地面上,曬干后再收儲的這種操作,就叫曬干草。
“曬干草”,是農(nóng)村農(nóng)民們夏天里的事,主要是把這些曬干了的青草堆成草垛,留待牛馬羊兒們這些動物冬天里來食用,因為,冬天里植物腐敗,萬物蕭殺,這些動物是無青草可吃的。
這種“曬干草”的行為,歷史上,很早很早以前人們就這樣操作了,但真正做到,人人參與,轟轟烈烈地“曬干草”的這種場景,應(yīng)該就是上世紀的六七十年代那個時期了。那個時期,是農(nóng)業(yè)合作社時期,除了個人家庭里養(yǎng)的有豬羊外,生產(chǎn)隊里用來耕田的牛馬這些,那時,也是養(yǎng)得最多的時候,小點的村莊十來頭,大點的村莊都養(yǎng)有二三十頭這些大牲口,之所以要養(yǎng)這么多的這些大牲口,主要是因為,那時農(nóng)業(yè)機械還沒出現(xiàn),運輸耕田,這些農(nóng)活還主要靠牛馬這些大牲口來完成,而這些大牲口們的主要食物,在那時,就是這些青草了。
那時候,放學(xué)回到家后,我們便就會磨刀石上去磨“草鏟子”和鐮刀這兩樣了,磨好后放進自己的“糞箕子”里,便也就會急匆匆地奔向田野了,“糞箕子”里之所以要備上這兩樣?xùn)|西,是因為,那草長得也是有高有矮的,高點的草,是要用鐮刀去割的,矮點的草,就要用那種“草鏟子”去鏟了,尤其是那種叫“扒根草”的草,是順著地長著的,也就只有那半月牙型的“草鏟子”,才能順地皮把它鏟掉了。
又由于,牛馬那些大牲口食量都驚人,所以那時和我們差不多大地孩子放學(xué)后,是都要去割牛草的,那牛草,當然也不是白割的,割了來,交給生產(chǎn)隊里,生產(chǎn)隊的飼養(yǎng)員還會給你過秤,生產(chǎn)隊的會計也會給你按斤算工分。草有牛喜歡吃的,和不太喜歡吃的兩種,喜歡吃的,是五斤折算一分,牛不太喜歡吃的草,是八斤折算一分。要知道那時候生產(chǎn)隊里分口糧,就是按你家工分的多少來計算的,這樣,那工分在那時,也就是十分重要的了,為此,生產(chǎn)隊的飼養(yǎng)員,還會嚴把稱秤這道關(guān),看到你“糞箕子”里的草,灰塵多了時,還會讓你把“糞箕子”里的草倒出來,把那草,上下抖動顛簸,漏下那草里的灰塵泥土,之后再碼進“糞箕子”里來過秤。
那過秤的秤,在那時用的還是大桿秤,一“糞箕子”的草,一般情況下,飼養(yǎng)員一個人是提不動的,往往還要我們這些孩子自己用木棍來給抬秤,為使自己的草,能夠多秤點分量出來,我們那時還會作弊,就是在抬秤時,故意用一只腳去踩住那“糞箕子”里伸展下來的草,這樣那秤的讀數(shù),也就會虛增幾斤了。這種作弊,要是被飼養(yǎng)員看到了,他還會讓你把木棍抬得高高地,讓“糞箕子”里的草,離開地面有一段距離,因為這樣,你的“作弊陰謀”,也就無法實施了。
雖然那時生產(chǎn)隊里的牛不少,所需青草的量也是很大的,但由于那時國家還沒實行計劃生育,每個家庭里的孩子也多,這些孩子是都會去割牛草的,故而,那新鮮的牛草,有時牛兒們也是吃不完的,這時,飼養(yǎng)員們就會把這些剩余的鮮草,平攤在打麥場上去曬干了,曬時,還要用木衩經(jīng)常地去上下翻動,這樣平攤在那里的鮮草,才會上下同時被曬干,才會曬透,才會在垛成垛時干草不至于發(fā)霉,這樣的早期的嫩鮮草,是曬不出分量的,都是要很多斤才能曬出一斤干草來的。
真正的大量“曬干草”時期,就是伏天了,伏天里,無論割過重長的青草,還是沒割過地漏遺的青草,這時都會成熟了,沒割過的青草此時還會開花結(jié)籽,同時這時,也是天最熱的時候,是太陽光最強烈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也就是干草曬得最快的時候了,這個時候,就連平時要下地干農(nóng)活不屑于干割牛草這活的大人們,這時,生產(chǎn)隊里也是會督促他們抽時間去割牛草的,割了來交給生產(chǎn)隊里作為“曬干草”用。
那時候,整個一個打麥場上,會平攤地都是這些在曬著的青草,這些曬著的青草上,也還是蜻蜓們最喜歡在上面覓食的地方,割牛草回來的十來歲的我們,還最喜歡在這上面徒手抓蜻蜓玩,抓了來,我們便會捏住這蜻蜓的尾巴,讓這蜻蜓們來互相咬架,我們嘴里還會給它們喊加油,因甄別蜻蜓輸贏的誤差較大,有時我們小伙伴們還會產(chǎn)生矛盾,發(fā)生口角,于是,便就會于這些曬著的柔軟地青草上,用摔跤來解決這矛盾,這些曬著地青草,這時,也就又成了我們防摔傷的“護墊”了,摔跤還解決不了時,這時,我們還會抓著這些曬著地青草,撒向?qū)Ψ?,用這青草來發(fā)泄自己心中的“不服氣”。
那時候,村莊前的土路邊上,也是會曬有青草地,那青草更是我們從野地里割來的,并且還是野地里的上好青草,用來曬干的,因為這些曬出的干草,是冬天里,留給自己的小羊們吃的,那時的小羊,是一個家庭里最寶貴的私有財產(chǎn),所以自己便就會格外照顧它們了。但,小羊身體小,是吃不了多少干青草的,所以那時,也就都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堆個小干草垛就行了。
而生產(chǎn)隊里打麥場上的青草曬干后,是會堆成一個非常大非常大地干青草垛的,這青草垛還是堆在更大的麥瓤子垛的旁邊的,是留作給大牲口們,冬天里改善伙食用的,由此,這曬出的干草,也就是大牲口們的“細糧”了,因為它比干麥瓤子要好吃多了,也就等同于我們那時手里的“白面饃饃”了,之所以這樣比喻,是因為那時的冬天里,這些大牲口們吃的基本上都是打下麥子的麥瓤子,能吃上曬干了的青草的牲口,必定是這時還在做著“特殊貢獻”的牲口了,這特殊的貢獻,就是冬天里,別的牛都是賦閑在家的了,而它卻還是要去耕地的牛了。
這樣堆起來的干青草垛,也是那時十來歲的我們,比膽量和勇氣的最佳場所了,由于麥瓤垛的麥瓤子,既短且滑,一扯就掉,是沒法扯著它向上爬的,而這青草垛就不同了,由于這干青草既長,又雜亂無章地纏繞在一起,故而,任你怎么扯,它都是不會掉的,所以,頑皮的我們,也就能扯著干草往垛上爬了,一兩個熊孩子這樣爬,基本上都是在爬高高玩,孩子們多了時,我們就還會比賽看誰爬得更高了,這樣的青草垛,要想登頂,也是不太容易的,因為,為防下雨時干青草遇雨發(fā)霉,最上面都是會用麥糠活出的泥巴,泥了老厚地一層的,那泥巴我們是徒手抓不住的。
這樣的干青草垛和麥瓤子垛,冬天里,有時麻雀也會鉆進里面去,之所以想鉆進里面去,一是避寒,二是想在里面看看,能不能尋找到點草籽麥粒吃。這時,我們還會躲在墻后屋角,看準那些麻雀鉆進去的地方,用心記住它們那鉆的位置,之后快速跑到那草垛跟前,手伸進那草洞里,去捉那麻雀,當然,這樣捉麻雀,都是要在低矮處進行地,是要我們的手,能夠得到的地方方才能去捉地,草垛高處鉆進去的麻雀,我們也是沒法捉住它們地,因為向上爬地響動,是會驚嚇跑它們的,為此,也就讓麻雀們從此知道了,為了安全起見,要盡量往草垛的高處鉆了。
冬天里牛吃草,都是在牛屋里牛槽上進行的,由于不用下田干活,吃的也就都是干麥瓤子了。那時的牛槽,是由三塊石板拼裝組成的,牛槽的上方還橫著一根大長木木棍,這木棍是在牛吃草排好了位置時,拴牽牛繩用的,不把它們拴在那橫木棍上,那些牛兒們也是會:“吃著自己面前的草,看著別人家面前地草的”。尤其那最外邊,那“特殊貢獻”地牛的,專用槽里的干青草,更還會讓它們饞涎欲滴,繃直了拴牛繩,想擠過來,為吃這干青草,有時它們更還會把拴牛繩繃斷,直接跑過來,這樣,還會引起“群牛大亂”。為改變這種狀況,后來,飼養(yǎng)員也就只得把那有“特殊貢獻牛”的牛槽,挪到另一個屋子里去了,這樣,好讓這些干活的牛兒們,獨處一室,安心地就餐了。
那時候的“曬干草”,基本上都是十來歲的我們從野地里割來地,是冬天里,為有“特殊貢獻的?!倍鴾蕚涞?。后來,隨著農(nóng)業(yè)機械地廣泛普及使用,牛兒們也越來越少了,縱然是還有些許,也都活成了人們的“寵物”了,這樣的牛,就是不用再下田干活,也就都能享受得到特殊美味了,有的牛吃地食物,更還是從蒙古大草原上,遠運過來的牧草,所以,現(xiàn)在野地里的草,也就沒人去割了,更沒人去故意“曬干草”了,看來,只有我們這一代人,方才知道:“生產(chǎn)隊里的干草,是在打麥場上曬的,自己家羊兒吃的干草,是在路邊曬的”這一奇觀了。
王桂田,筆名:文海釣客。于宿州市第九中學(xué)工作。系中國鄉(xiāng)村雜志社,中國鄉(xiāng)村人才庫認證作家,安徽省詩風(fēng)詩社會員,宿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2019年度宿州文學(xué)獎獲得者,2020年度全國詩詞大賽優(yōu)秀獎獲得者,2021年度安徽省郵儲杯散文獎獲得者。退役軍人,當過兵,打過仗,參加過老山者陰山地區(qū)的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是位從戰(zhàn)火硝煙里走出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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