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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藜作品 | 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作者簡介:綠藜,原名徐沙沙,女,陜西渭南人,現(xiàn)居北京。


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其實,從奶奶去世起,我一直沒有看透生死。

坐在公交車上聽“朗讀者”,徐靜蕾談到奶奶去世自己不能面對,我也黯然。她哽咽,我的喉頭酸澀;她落淚,我的眼淚也在眼眶里開始打轉(zhuǎn)。但一直忍著,直到她含淚讀《奶奶的星星》,聽到個中語句,眼淚終于撐不住從緊了半天的眼眶里滾了出來。我使勁睜大眼,仰起頭,抬手拭去眼眶一周的淚。車窗外投進來的陽光,明亮的有些刺目。

我清楚地記得七年前,奶奶去世的消息傳來,我坐在13號線上,舉著電話的右手在絕望的哭聲里微微顫抖。此后幾年,我沒有寫過關(guān)于奶奶的任何文字,不是不想寫,是不能。因為只要一想起,眼淚就沒有止息地奔涌;只要一想起,心臟真就被一種叫死亡的利刃慢慢剜割;悲傷將肉體一寸一寸撕碎,只剩眼睛,在滿目血色里,照見過往。那種痛,無處躲藏。

那一天,我的生日前夜。忽然憶起兒時生日,不覺眼淚又濕了眼眶。媽媽總是記錯我的生日,以為是“龍?zhí)ь^”。每每過生日那天,我都一臉落寞地背著書包上學(xué)去。路過奶奶家,我走進去去,叫聲“——婆”,不說話。奶奶穿過黑漆漆的屋子笑迎迎地走向我,拉過我的左手,把個還熱乎著的雞蛋塞進我手里,“今天是過生日呢,要吃雞蛋。你媽忘了,婆給你弄。”就那樣,我的眼淚總不爭氣的要在奶奶的面前流下來。

那么多年,只有我的奶奶,每年都清楚地記得我的生日,算準(zhǔn)我來的時候,剛剛好的,放進我心里一個熱乎著的雞蛋。想到那里,用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慢慢平復(fù)下來的情緒再度崩潰。我將自己關(guān)進臥室里,蒙著被子一個人默默地流淚。從學(xué)步到童年,從童年到青年,再到離開家讀大學(xué)前的那十幾年里,我每天的生活里永不可少的便是爺爺奶奶。哪怕不像小時長在爺爺奶奶身邊,再大些,每天上學(xué)前、歸家后第一要務(wù)總是去奶奶那里走一遭,討些奶奶特地“藏”給我的好吃的,或只是沖屋里長長地喊一聲“婆”,不等她走出來,就一溜煙斜背著書包踢里哐啷地跑開去。只聽奶奶遠(yuǎn)遠(yuǎn)地喊,“我娃學(xué)習(xí)不要累著啊……”

啜泣聲慢慢變成嚶嚶的哭聲。奶奶訓(xùn)爸爸,“你也不管娃,讓娃一個人跑到云南,又一個人跑到北京,還要一個人去國外呆一年,你都不怕把娃丟了啊……”媽媽在街道的網(wǎng)吧里跟我視頻,笑瞇瞇復(fù)述這些話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身在異國他鄉(xiāng)。

回國。我?guī)Я四信笥岩黄鸹丶乙姼改?。先路過爺爺奶奶核桃園外的小屋子。奶奶臉上的笑意濃的像她捧過來的蜂蜜水,她很鄭重地拿出兩百塊錢硬往他手里塞,說是第一次見,也沒準(zhǔn)備什么,一定要收下……我趕快推掉那200塊錢,說婆啊,我還沒要嫁人呢,你怎么就急了……我從錢包里抽出兩張美元,給爺爺一張,奶奶一張,說從今以后我給您零花錢了……

然而我給奶奶零花錢的日子還沒有真正開始,就永遠(yuǎn)的結(jié)束了。奶奶的病來得突然,去世那天她一個人在家里,就那樣,一句話也沒來得及留的,孤單走了。我的眼淚愈發(fā)止不住,嚶嚶的啜泣變成號啕大哭。家人進來嚇得不知所措,我卻只能說出一句話“我想我婆了,我想我婆了……”接著嚎哭不止,捂著悶痛的胸口,捶打在軟綿綿的棉被上。

那一晚,是我生日前夜,在哭了整整兩個小時以后,我終于停了下來,我要給爺爺打個電話,告訴爺爺,我想他了,我想我的奶奶了,我想讓奶奶回來……我撥通爺爺?shù)碾娫?,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又趕緊摁斷。夜里九點多,老人早就睡了吧。

從此,我再也沒有過過生日。因為過了那一夜,爺爺去世。我的生日,變成了一個最痛的回憶。爺爺和奶奶合葬在一處。葬禮之后,我拍干凈膝蓋下的黃土,告訴自己——爺爺奶奶不在了,從此,我該真正長大了!

“奶奶去世的那一天,我終于明白,我的童年永遠(yuǎn)的結(jié)束了。”徐靜蕾哽咽的聲音在耳機里傳來。許多年了,她依然看不開生死。我呢,當(dāng)我走出爺爺?shù)脑岫Y發(fā)誓去堅強面對冷酷人生時,當(dāng)我的寶寶歷經(jīng)艱難降生時,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徹底放下生死執(zhí)念,放下了痛苦,真正獨立于記憶之外??僧?dāng)久違的眼淚再次隨著《奶奶的星星》落下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

“走,走,走!”爺爺氣鼓鼓地?fù)P手?jǐn)f走賣冰棍的大叔。這之前,他推著四四方方的裹著白色塑料膜的冰棍箱正正地站在我家門外的土路上,扯著嗓子朝屋里悠長地喊:“冰棍兒——冰棍兒——冰棍來嘍!”我一溜煙從屋里飛奔出來。這位大叔算是我的老朋友,天天差不多的時間就載著涼滋滋、甜絲絲的的冰棍在我家門外歇涼,順便吆喝兩嗓子。但今天我并沒有遂意,可能是每天都吃冰棍的緣故,大夏天里的掛了兩條清鼻涕。爺爺越聽那吆喝越覺得氣人,一股腦支走了戴草帽的,貓腰拽起哭哭咧咧的我往回走……

這畫面在我此后的生活里常常浮現(xiàn),不知是懷念那些年色味純純的冰棍,還是為了別的什么。我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弟弟剛出生不久,需要照料。媽媽顧不得我,就將我放在了爺爺奶奶家。那時爺爺老屋的三間廈子房還沒有拆掉,老祖母的火炕照舊還在后門邊最深的那個房子里。后門外,是隔壁鄰家的大桑樹。我慣常做的事情,是拿了鉛筆在磚墻上畫小女孩,不過畫來畫去也不見任何起色,機械的都像皮影一樣,不,絕不如皮影那般精致,只是生硬?;蚴桥艿角霸核R樁那里,在爺爺那匹演過《水滸傳》的“名馬”肚皮底下鉆來鉆去。要么便是到后院的樹下挖知了牛,捉螞蚱,打桑葚。老祖母總是偷偷的把別人孝敬她的麥乳精給我沖上一小碗,叫我在外野玩了一天之后解解饞,又怕被爺爺知道,說小孩子喝這種東西是不相宜的。那樣的日子里,我不懂得什么叫光陰飛逝,只記得爺爺間或叫我站在門框旁,用鉛筆在白石灰沿兒上描上一道。等我上學(xué)前班去時,那有些歪扭的鉛筆線已經(jīng)長高了十幾道,超過了窗臺邊的水泥沿兒。自此就不再畫下去了。

村東頭飼養(yǎng)室那幾家常跟我玩的哥哥姐姐都去了學(xué)校,我也鬧著要個書包去上學(xué)。聽媽媽說,她用兩個花手帕一縫就給我做了個小書包,我很像回事的每天跟著大家去“上學(xué)”,直到書包丟了兩三個才有些不情愿地重又蹲在了老屋里。至于學(xué)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卻一概不記得。

爺爺應(yīng)該慶幸我在家里老老實實地又窩了一年吧。因為從我正式入學(xué)開始,爺爺奶奶在干農(nóng)活之外就有了一項異常艱巨的活計——叫我起床上學(xué)去。每天早上雞一叫,奶奶覺察著窗外已經(jīng)麻麻明了就叫我起床。但我眼也不睜地賴在床上打滾,就是拎起來也立馬軟成一灘泥,又滑進被窩里。好不容易把我拽出來穿上衣服送出村口,沒等爺爺正式換好衣服下地干活,我就迷迷瞪瞪地又自己走了回來……還有更甚的。早上醒來看見炕上只我一個人,扯開嗓門——哭,非哭的所有人都躺在我旁邊睡著,讓我再重新醒來一次。或者是一覺醒來忽然想到不知哪里看來的人終究是要死的——大概是爺爺那臺黑白電視上吧——我就躺在床上捂著被子偷偷哭,一天又一天。最后忽然想明白,反正人也是要死的,那我就開開心心的活吧。想來好笑,那時我才六歲。

我上學(xué)的難題最終有了一個解決方案。每早一起床奶奶照例塞給我一毛錢,叫我到老屋正對著的那家小賣部里買了好吃的。不要小瞧一毛錢,那年頭的一毛錢可以買五顆糖、一根冰棍,兩個泡泡糖……沒辦法,為了嘴巴,我勉為其難起了床。爺爺日復(fù)一日地背著我去小賣店,再把我背到幾公里外的學(xué)校門口,才走回家干自己的事。然而有天爺爺剛進門不久,就聽見屋外一陣熟悉的哭聲越來越近。果然,我竟遠(yuǎn)遠(yuǎn)地尾隨著他走了回來,再一瞧——腳上只穿著一只鞋。爺爺嘆口氣沒奈何地再背起我去找鞋,那鞋竟歪歪地躺在小賣店門外,原來是我得了糖高興的踢騰著腳,鞋子踢丟了也一點不知道……

“你看這女子哭的,哎,可憐的……”不知是哪個大爺爺家的姑姑在我身后不遠(yuǎn)處嘆息,當(dāng)我又一次跪倒在地,將整個身體貼在黃土地上掩面而泣。另一個聲音道:“也該哭,她爺爺奶奶打小就最疼她了……”

媽媽和姑姑拉我起身,“別哭了,你再哭你爺也回不來了啊……”剛被拽起的我渾身一墜,又倒了下去,更加聲嘶力竭的嚎啕起來?!盃敯。虐?,你們回來呀……快回來??!回來啊……”姑姑本已停住了淚,又聞聲哭坐在道旁,訴說著更悲似我的哀傷。我將臉埋進手掌里,手背貼著黃土,黃土道上不知什么干草枝戳在手上,卻感受不到更大的知覺。你壓低了哭聲一字一念的哀泣:“我沒有爺了,我沒有婆了,沒有了……”

那條墳地間的小道,我用膝蓋和身體丈量它到最后的邊界。而后,默默地站起來,再也不說一字,只是兩眼愣愣地望著前方,任淚水一遍又一遍浸濕也不擦拭。

“不哭,不哭,你爺去渭南了,你跟婆呆在家里,婆給你做好吃的……”爺爺騎著自行車已經(jīng)走遠(yuǎn),奶奶追在我后面三四米遠(yuǎn)的地方,大聲喚我,那聲音在夏天的風(fēng)里單薄的飄飄蕩蕩。我不回頭,繼續(xù)邊跑邊哭邊叫罵。我追著爺爺,奶奶追著我,祖孫三人就這樣看似滑稽地移動在村東頭莊子的大路上,活像一組拉長了的省略號……

我抬起早哭的有些干硬的眼皮往那條舊路的方向望了望,眼睛猛地又酸澀起來,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上了高中我照例常往爺爺奶奶家跑。哪怕是周三放學(xué)“飆”回家背饃時,也要先停到爺爺家轉(zhuǎn)一圈再回去。有時我手里被塞上點其實并不稀罕的“好吃的”,有時只是匆匆打個照面就一溜煙回了家,但似乎只有這樣,我的心里才覺得滿滿地充溢了起來。在學(xué)校受了什么委屈了,也定要到爺爺那兒坐坐,聽他慣常地笑瞇起眼睛,講村院里的一些拉拉雜雜的事情,或只是陪著他靜靜地聽著收音機,心里就能寧靜大半。

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得異常厚重,雪花飄了不滿一天,地上的積雪似乎就已經(jīng)沒過腳踝。兩個弟弟等在家門外,院里被雪色映得慘白慘白,掛著鎖的家門后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大弟說,“姐,二叔走了?!蔽腋咧邢聦W(xué)回來,雪地上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子,渾身又是冷,又是熱。我把自行車推到門檐底下,使勁抬起車把手抖了抖車上的雪渣,一邊往窗邊靠車子,一邊回應(yīng)他,“是呀,二叔走了。不是前段時間就走了嗎?”兩個弟弟站在另一個大窗戶旁邊,一聲不吭。雪色那么涼,我看不清楚他們臉上的表情。

“不是,姐。是走了就不回來了?!毙↑c的弟弟結(jié)結(jié)巴巴地跟我說。

“那當(dāng)然了,二叔家在白水,他回去肯定短時間里不回來了……”

“不是……”弟弟地聲音低了下去,有些濕漉漉的。那一瞬,我忽而明白“走”的真正涵義。

那年我高二。二叔走前的一天到我家來,見我在廚房做飯,就踱進來陪我呆了一陣。我絮絮叨叨地說著學(xué)校的事情,二叔靜靜地聽著,末了,忽然冒出一句,“二爸知道你學(xué)習(xí)壓力大。你媽老因為你的成績說你,你別太放在心上,她也是為你好……”我的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在那樣的年紀(jì)里,家里給的壓力,對于一個不大成熟的心靈來說,比學(xué)習(xí)本身,更苦!

誰曾想那卻是永別。

二叔回城后不久,奶奶很少見的走到我家找爸爸。爸爸出外送水還沒回來,奶奶低頭像是自言自語道,“那就不找了……”走到院子外卻停了下來,一動不動。我走上前,恍惚看見奶奶的眼睛里閃著幾點星光。那雙蒼老的長過白內(nèi)障的眼睛堅定地凝視著遠(yuǎn)方,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注視,空落落。許久,奶奶頭也不轉(zhuǎn)地說,“我擔(dān)心你二叔……你爺爺性子犟,非不讓他回來,我真怕你叔一個人兩頭撐著壓力太大……咋辦呢么?……”奶奶說著落下了淚。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潦草地勸慰。奶奶沒有再說話,站在那里,像一顆老樹。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卻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彌散在夜色里,如同秋風(fēng)里漫天飛舞的落葉,怎么清掃都掃不盡。

二叔去后,我未見爺爺流淚,只看他前前后后忙著兒子的喪事——曾經(jīng)最疼愛,最引以為傲的孩子的喪事。奶奶倒在炕上哭得起不了身的時候,我看見爺爺也似乎紅了眼眶,但立刻又離去??傆刑嗟氖虑闋敔斝枰H自打理。有時,爺爺?shù)哪樕线€能看到點別的表情。我不清楚他內(nèi)心的悲痛長成什么樣子,只看到他低頭沉思的時候,眼神黯淡,彷佛罩進一面深灰色的幕布里。奶奶的哭聲漸漸也走遠(yuǎn)了,遠(yuǎn)得有時我們似乎真的忘了有個人真的離開了。

爺爺照例每晚日落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房間看新聞聯(lián)播,或是擰開那個有了年頭的紅色磚頭樣收音機聽秦腔。若是與爺爺關(guān)系熟熱的幾個老伙計來串門,幾個人就拎了木頭板凳坐在院子里一面吹風(fēng),一面喝茶,說叨些老人們的碎話。有時不知誰說到什么話題,爺爺還會瞇起他那細(xì)細(xì)的眼睛,抿嘴笑幾聲,那笑容寧靜的宛如夕陽的溫和。我記得那時節(jié),傍晚的夕陽懶懶地伏在爺爺被凍缺了一小棱的耳廓上,像是對誰說著隱秘的悄悄話。

后來,我隔三差五總見奶奶站在我家屋院邊上往西面路上張望。奶奶和媽媽一直說話都不太多,她一個人不聲不響地來,立在莊子最西邊手腕粗細(xì)的棗樹下,望一陣才又一個人默默地走回自己家。我還很小的時候爺爺就給爸爸分了家,二叔進了城做煤礦工人,成了吃公家糧的,爺爺奶奶自然地跟著小兒子——我的大大生活在了一起。一天我放學(xué)回家又見奶奶過來,忍不住湊上前去詢問,奶奶淡淡地說:“娃呀,你回來了呀。婆給你藏了些好吃的呢,你跟我走?!蔽胰酉萝囎于s忙跟奶奶走。奶奶又說,“哎,我是看你爸回來了沒有。每天看不到你大大進門,聽不到你爸的水車響,我就睡不著覺……”我的鼻子忽而酸了,看向奶奶,那干瘦到皮包骨的面容上確又多了幾道刀刻的紋路。

我到北京讀書那幾年奶奶和爺爺在環(huán)線路旁莊稼田里蓋了個二十平不到的小房子,搭起爐灶。兩人老了老了還閑不住,務(wù)了一畝多的核桃園,每天在家和園子之間來去。果樹快要掛果時老兩口干脆就住在了這個小屋里,前院拴了狗,后院種起了菜,爺爺甚至還讓叔叔很是正式地在小屋外墻噴上了廣告:修車。那算是平靜美好的一段時光,爺爺看園子、修車子,每日和坐了一院子的老伙計們聊天、喝茶;奶奶每天下午提了給羊割的一大籠青草回家看守——叔叔嬸嬸開了聯(lián)合收割機滿西北的掙錢去;直到奶奶意外去世為止。

大概是我到北京工作的第五年,我們兩個白手起家的人終于東拼西湊的在北京買了個小房子。大年初一去給爺爺拜年,爺爺高興的眼睛又在陽光里瞇成了一條縫,“好呀,好呀,我娃在北京有好工作又買了房子,這下子可以安定了。爺就知道我娃有出息。”我打量著爺爺?shù)哪?,仿佛更瘦了一些。奶奶去后的幾年爺爺一直清苦。爺爺不會做飯,媽媽常常做好了飯三番兩次請,他總以各種理由推辭不去。起先媽媽也讓弟弟端過一段時間的飯,但總被拒絕,時間久了,也便不再送了。爺爺是個特別有骨氣甚至有些擰的老人,他覺著跟大兒子分了家又去吃飯,這在他自身如何也說不通。不僅兒媳,就連自己女兒隔三岔五找著“借口”孝敬來的肉啊、飯啊、饅頭啊爺爺漸漸也都推辭了,乃至于后來嚴(yán)辭勒令姑姑不許送……果真,誰再送飯來時,大門上掛上了鎖子。但叔叔嬸嬸大半年都在外忙活……

我笑著說爺啊,您怎么又瘦了,這半年我大大和媽媽不是在家呢嘛,怎么還把您給吃瘦了啊!爺爺仍舊是笑瞇瞇地,陽光穿過玻璃窗打在他的臉龐上,亮亮的,有種暖暖的滿足?!拔页缘暮弥?,我娃不要擔(dān)心,人老了就是這樣的?!蔽矣智屏饲茽敔斈侵幻磕甓家獌鰻€的耳朵,缺掉的一棱似乎又多了幾個豁口。我忽然坐直了笑道:“爺爺,現(xiàn)在我那里有地方住了,今年暑假我接您到北京看天安門!”“好!好!好!今年就去……”

可是說好的要去天安門看毛主席,看故宮,怎么我還在北京等,您那么匆匆就走了呢?

兩年多了,每當(dāng)想起這個再也無法實現(xiàn)的承諾,我的愧疚同悲傷就如同時間一樣無法停歇,也無力承受。最后一次見您時我怎么就那么聽信了您呢?媽媽叫我請您吃飯,我像以往一樣徑直推門房間。您緊張地從炕上坐起來,趕忙撩起衣服想要蓋住肚子上掛著的那個袋子。我的眼淚忍不住擠滿了眼眶,問您那是什么,您怎么了呀……話說一半嗓子眼就堵實了,再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來。您急了,連連說沒事沒事,爺爺前段時間剛做了個膽囊手術(shù),醫(yī)生說這個袋子初十就能拿掉了。我才松了一口氣,抹干凈偷偷摸摸的淚,復(fù)又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傻傻的走回家了。每當(dāng)后來回憶起那一幕,那在這世間見到您的最后一面,我總責(zé)備自己的愚蠢,明明那時您說身體不舒服不去吃飯了,怎么我就聽信,以為初十真能拿得掉?

其實您也是那般期望。爺爺走后半年多我才從媽媽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那時我懷了身孕,正經(jīng)受著生的喜悅和驚恐。媽媽有天提到您,說那時醫(yī)生診斷的結(jié)果,其實是癌……時隔半年多我已經(jīng)平靜下許多,但聽媽媽說著最后的那一段時光,依然霧了眼眶。

死生亦大矣。說到這里,只剩長長的一聲嘆息。這么多年我始終不曾放下爺爺奶奶的離去,也許很大的原因,是我不愿放下人生中最單純、美好的那段光陰,是我不舍得告別自己的童年,去以一顆柔軟卻堅強的心面對人生長旅中所有的悲歡得失。我們不得不長大,不得不成熟起來,我想那死亡就是上給我們的——最痛的一課。

就這樣吧,悲傷只該留給過往,鎖進這文字里,將自己釋放。當(dāng)我再度想起時,可以只剩想念,可以微笑著對自己說,感謝是您帶我走過那段最溫暖的人生路,又以離去將我送往更深沉的人世。那么我將一個人,微笑著,不哭泣,更好地帶著愛與遺憾,向明天與生命內(nèi)里,平靜喜悅地緩步上前去。

那也許才是死教會生的,更深邃的意義。


《西部散文選刊》(原創(chuàng)版)編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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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題字:陳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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