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個泰先生說過“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幸?！?，這話讓很多人心里多少好受點，尤其是草根們！
今天，我們就聊聊杜甫，看看草根杜甫詩的節(jié)日是個什么樣的幸福場景。
我們只能在杜甫的詩里來尋找杜甫的節(jié)日情景，進而來感受他人生的處境和心情。
02
第一首《杜位宅守歲》，是一首關于除夕守歲的詩。
寫這首詩的時候，杜甫40歲，杜位是他的堂弟，和他一起守歲。
這首詩所表現(xiàn)的節(jié)日氣氛和我們現(xiàn)在的節(jié)日氣氛是很接近的。他說“守歲阿咸家”，另外一個文本是“阿戎家”，都是用西晉的典故，阿咸說的是侄子，阿戎說的是堂弟。
“椒盤已頌花”，花椒裝在盤子里面，這是當時飲酒時的一種風俗。
后面兩句，“盍簪喧櫪馬，列炬散林鴉?！闭f的是，來的朋友很多，都是騎著馬來的，馬站在那邊也很擁擠，燈火齊明，林中的鴉也受驚了。
然后說“四十明朝過，飛騰暮景斜?！泵魈炀退氖畾q了，古人四十是很重要的，時間過得非?？?。
最后兩句“誰能更拘束，爛醉是生涯?！痹谶@樣的時候，不必拘泥于細節(jié)，縱情地喝酒，爛醉是生涯。
從這首詩里，我們可以看到，這時候的杜甫還沒有完全品嘗到人生的艱難。
這里特別要說道，古人過年和我們現(xiàn)在不同。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會講陽歷、陰歷，把舊歷稱之為農(nóng)歷，其實不完全準確。
中國古代的歷法是陰陽歷，朝廷正常的祭祀是按陰歷走的，以月相來記月。
但農(nóng)事不能跟著月相走，必須跟著太陽歷走，古代也是用太陽歷的，太陽歷是用24節(jié)氣，以及通過朝廷頒令的方式來規(guī)定農(nóng)事。
玩笑之余，可見杜甫在人們心中的分量。
讀書時，我們幾乎是在他詩句的陪伴下成長：見到大好山河，我們會情不自禁感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遭遇人生挫敗，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令胸襟瞬間豁然開朗；讀到“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又不禁珍惜當下，體味到彼時的憂國憂民。
杜甫真的很忙，但他顛沛流離的一生卻是場過癮的裘馬輕狂！
03
初生牛犢，吟詩爬樹
杜甫生在“奉儒守官”并有文學傳統(tǒng)的家庭中，家族世代都是人才輩出：遠祖是漢武帝時出了名的酷吏杜周；祖父是與李嶠、崔融、蘇味道并稱“文章四友”、唐代“近體詩”奠基人之一的詩人杜審言。
基因好，難怪杜甫“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勤奮好學再配上悟性高，七歲做詩已不屬稀奇。
然而小孩兒正是調(diào)皮撒歡的年紀，因此“憶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黃犢走復來。庭前八月梨棗熟，一日上樹能千回”這句傳神的形容，也可以想象到小杜甫健壯如小牛犢，渾身的蠻勁兒，活潑好動，每到庭院的梨棗熟透，恨不得一天攀樹千回的模樣。
杜甫的原籍是湖北襄陽，但自從他的曾祖父杜依藝由湖北襄陽赴任鞏縣縣令，舉家就已遷入鞏縣，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境內(nèi)。所以杜甫是個地地道道的河南人，杜家到了杜甫這代已經(jīng)在鞏縣生活到第四代了。
關于杜甫早年生活，資料記載寥寥，我們只能從留存后世的詩歌中窺見一二，只知道他的母親是清河東武城人，也就是今天的山東，遺憾的是她在杜甫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父親杜閑續(xù)娶盧氏，年幼可憐的杜甫并未從盧氏身上得到多少母愛，反倒是他二姑對其疼愛有加，悉心照料，將小杜甫撫育成人，彌補了缺失的母愛。
杜甫有一個早夭的哥哥、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們都曾多次出現(xiàn)在杜甫的詩作中，但對于繼母，杜甫卻只字未提。
04
唐開元十九年，杜甫已成為十九歲的青蔥少年，年少優(yōu)游成為杜甫青春時期的一大樂事。十九歲，出游郇瑕；二十歲，漫游吳越。
換句話說，杜甫也是喜好旅游的“驢友”，美好的山川風物潤澤了他的青春年少，但杜甫學習和游玩兩不誤，開元二十三年回鄉(xiāng)參加“鄉(xiāng)貢”，翌年在洛陽參加進士考試，雖不幸落第。
杜甫也是行事瀟灑，科舉考試失利并沒有影響他游山玩水，齊趙之游又為他的人生展開了另一幅壯闊的畫卷。
五年后，開元二十九年，杜甫重返洛陽，玩得也盡興了，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杜甫便筑室首陽山下，準備成家立業(yè)，與司農(nóng)少卿楊怡的女兒結(jié)婚。
天寶三載（744年）四月，這一年發(fā)生了一件歷史性的事件，雖然在當時兩位當事人對此毫不知情，他們未曾想，文學史將在這天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只因在牡丹盛放的洛陽，同樣慕名而來的詩圣杜甫和被唐玄宗賜金放還的詩仙李白相遇了。
詩圣遇上詩仙，這是一種怎樣奇妙的邂逅？李白灑脫狂傲，杜甫寧靜樸實。此后，兩人的命運卻南轅北撤，友誼的小船在安史之亂的海洋里顛覆傾斜。
文人相惜，兩位詩人一見如故，文學火花和個人魅力令二人相談甚歡，兩人相約為梁宋之游。而后，杜甫又到齊州，就是今天的山東濟南。
四載秋，杜甫又轉(zhuǎn)赴兗州與李白相會，二人一同尋仙訪道，談詩論文，結(jié)下了“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的深厚友誼。
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楓葉飄零的秋末，二人握手相別，杜甫結(jié)束了“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快意八九年，西歸到咸陽”的齊趙之游，回到了長安。
05
杜甫除了“詩圣“美譽之外，又被稱為“詩史”，因為他的詩就像是歷史的一面鏡子，我們透過杜甫的詩能夠看到唐朝由盛轉(zhuǎn)衰，也能讀出世態(tài)炎涼、民間疾苦。
他個人的仕途也甚是崎嶇難行。
天寶六年，唐朝的科舉考試出現(xiàn)了一場令人大跌眼鏡的鬧劇——由于當時的權相李林甫任意妄為，居然弄了一場“野無遺賢”的考試，參考的士子們?nèi)柯溥x，可見當時社會的荒唐。
生不逢時的杜甫空有一身才華卻無處施展，客居長安十年，奔走獻賦，卻處處碰壁，過著郁郁不得志的窮困潦倒的生活。
天寶十年正月，杜甫苦等的機遇降臨，玄宗將舉行祭祀太清宮、太廟和天地的三大盛典，下筆如有神的杜甫耗盡心血，在天寶九年冬天預獻《大禮賦》，為玄宗皇帝點贊。
憑借過人文采終于得到玄宗的賞識，命待制在集賢院，然而僅得“參列選序”資格，等候分配，因主試者仍為李林甫，所以依然沒有得到一官半職，希望再次破滅。
天寶十四年，四十四歲的杜甫終于等來了一個官職，然而卻只是負責看守兵甲器仗的無用之職，心灰意冷的杜甫冒著嚴寒，在十一月省家，卻不曾想，剛一進家門就聽到門內(nèi)凄厲的哭泣聲，原來竟是自己的小兒子活活地餓死了！
已過不惑，卻仍一事無成，前途暗淡，生活困苦，這一股腦的煩郁頃刻間化為他筆下那首著名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記錄了在長安十年的感受和沿途見聞。
原來，杜甫也曾在一千多百年前，身為“北漂”一員，只不過那時的國都不在北京，而在長安。
06
杜甫從玄宗做皇帝，熬到了肅宗登基，覺得自己人生的春天就要來了，他于“安史之亂”中一心投奔朝廷，“麻鞋見天子，衣袖露兩肘”，終于被肅宗授為左拾遺，故世稱“杜拾遺”。
可好景不長，很快杜甫就因營救房琯觸怒肅宗，他的春天還沒有溫暖多久，又轉(zhuǎn)眼來到了嚴冬。
時值亂世，民不聊生，身在官場，見多了世態(tài)炎涼，杜甫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匯聚成著名的組詩《三吏》、《三別》。
離開官場，便是一場西南漂泊。杜甫在成都建了一座“杜甫草堂”，但顛沛流離、四處飄零的生活仍然如影隨形。
晚年的杜甫，飽嘗人世艱辛，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到了秋風暴雨時節(jié)，杜甫的茅屋破敗不堪，饑兒老妻，徹夜難眠，也就是在此時，他寫下了另一首名作——《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大歷三年，杜甫思鄉(xiāng)心切，乘舟出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他一直住在船上。
期間暴雨洪流，也曾有過五日未進餐的時候。然而，杜甫未曾料想，故鄉(xiāng)竟然變成了回不去的地方。
大歷五年，一個銀雪紛飛的日子，在由潭州往岳陽的一條小船上，杜甫饑病交困，與世長辭，在一葉飄搖的扁舟中走完自己沉郁波折的一生……
07
有一個節(jié)日，古人很重視，但我們現(xiàn)在很少提到了，這就是人日。我們都知道女媧補天的故事，但女媧同時還辛苦七天造出了人。
所以，中古的習俗，元月七日是人日，是很重要的節(jié)日。
杜甫曾以《人日》為題分別作有一則五言詩和一則七言詩?！霸盏饺巳眨从胁魂帟r。冰雪鶯難至，春寒花較遲。云隨白水落，風振紫山悲。蓬鬢稀疏久，無勞比素絲?！边@是杜甫對人日的感懷。
《人日》的第二篇，他說“此日此時人共得”，凡是人你都應該過人日?！耙徽勔恍λ紫嗫础保翱础边@個字古人是念平聲的。“樽前柏葉休隨酒，勝里金花巧耐寒?！?/span>
人日之時，天還很冷，花尚未開，只有一種叫人勝的人形裝飾，不懼嚴寒。
“佩劍沖星聊暫拔，匣琴流水自須彈。早春重引江湖興，直到無憂行路難。”這就是杜甫寫的關于人日的兩篇詩。
由詩可見，當時人們過人日這個節(jié)日時，最重要的節(jié)日行為就是佩戴人勝。
從杜甫的《九日五首》里，我們可以讀到重陽節(jié)
唐代的時候，家人、兄弟團聚共慶的重要節(jié)日是重陽。
當時，杜甫已落魄到了南方，每逢重陽，思念家鄉(xiāng)、思念京城，也思念皇帝。同時也感覺到孤獨、寂寞，再加上自己多病，所以杜甫寫了很多傷感的詩。
可以用一句話歸納，“孤獨人遇到衰瑟節(jié)”，重陽是在秋天，萬物開始凋零，杜甫晚年的身體狀況也不好。
《九日五首》中的第一首，“重陽獨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臺?！倍鸥懥俗约旱臓顟B(tài)?！爸袢~于人既無分”，竹葉是指竹葉清酒，在唐代就開始有了。
08
自己因為生病不能多喝酒，竹葉酒與自己也沒有太多關系了。“竹葉于人既無分，菊花從此不須開?！敝仃柺琴p菊佳時，但既然我不能喝酒，菊花對我來講也沒有意義了。
“殊方日落玄猿哭”，當時杜甫是在三峽。我們在李白那里讀到的是“兩岸猿聲啼不住”，這是因為李白的心情好。而杜甫聽到的卻是“殊方日落玄猿哭”，猿的叫聲像是在哭。
“殊方日落玄猿哭，舊國霜前白雁來。弟妹蕭條各何在，干戈衰謝兩相催?！睉?zhàn)事不停，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的弟弟妹妹在哪里，我不知道往哪里去。
杜甫晚年的尷尬就在這里。我們讀他的《登岳陽樓》，表達的就是這種蒼茫大地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情緒，杜甫的詩經(jīng)常表達這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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