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打開豆瓣刷了一下2022年度圖書榜，想看看去年有沒有錯過什么好書，看到圖書榜TOP1是這本《始于極限》時，內(nèi)心還是有點小驚訝的！
去年最受豆瓣網(wǎng)友歡迎的，居然是一本日本作家所寫的女性主義的社科類作品！
拗不過好奇心，立馬下單買了一本?；藘蓚€下午就一口氣刷完，竟然超乎想象的精彩！這本書是生于80后的女作家鈴木涼美和東亞最知名的女性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的書信對話，一起談男人、談性、談女性的獨立與自由、談母女關(guān)系。讀的時候不禁為兩位女性對話中迸發(fā)的睿智與哲思所折服，但最讓我驚嘆的，是其中一位作者，鈴木涼美年輕時的經(jīng)歷——鈴木涼美的家庭條件非常優(yōu)渥，爸媽都是教授，她本科碩士讀的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校，畢業(yè)后成為了新聞記者，剛出了書就名聲大噪；就在不久前，她還憑借小說《資優(yōu)（天才）》入圍了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的“芥川獎”……聽起來就是一路開掛，順風順水。
但在這些光鮮的履歷下， 她還有不為人知的B面，絕對驚掉所有人的下巴！從16歲開始，她瞞著爸媽做過夜總會女招待，AV女演員，3年里一共拍了70多部片子。這讓很多人想不通，她究竟是為了啥要一腳踩進泥潭里？鈴木涼美在這本書里坦誠地剖析了過往：“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和母親對抗?！?/span>但更讓人意外的是，鈴木涼美的媽媽并不是嚴苛窒息的虎媽，相反，她的育兒理念正是我們這一代父母所倡導的，那到底怎么回事呢？我想大家一定會很好奇。
今天就把她們長達20多年的極限拉扯的故事，分享給大家。
父親鈴木晶是日本著名的翻譯家、文學評論家，母親灰島佳里是兒童文學的研究者，也是日本著名的翻譯家。鈴木涼美在未滿10歲的時候，就隨父母去英國，在倫敦讀了兩年書。父母對她的教育很自由，想打扮成啥樣都可以，不想學習就自己去一邊玩或者看書，母親對她的告誡更是簡單：“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穿任何你想穿的衣服，你可以走別人眼里的歪路，但當你想做離經(jīng)叛道的事時，一定要再做一件對社會有貢獻的好事，這樣人生才是平衡的?！?/span>家庭環(huán)境優(yōu)渥不說，她還繼承了爹媽的學霸基因，學習不費什么力氣就能輕松拔尖的。如果說投胎是一門玄學，鈴木涼美抽中的肯定是一張sssvip卡。但偏偏，她后來選擇的人生道路，顛覆了所有人的三觀。鈴木涼美的叛逆從八九歲起就初見端倪。在她逐漸走偏的人生中，母親是最關(guān)鍵的導火索。鈴木的母親是個標準富家女，家族在當?shù)胤Q得上有權(quán)有勢，母親大學畢業(yè)后，先在BBC做過一段時間的口譯員，后來又在資生堂的宣傳部做雜志編輯。而那會兒父親還只是一個兼職教師，所以家里的經(jīng)濟大旗基本上也靠母親扛起，這種“女主外男主內(nèi)”的搭配，在當時日本社會還挺稀罕的。后來全家去英國留學，母親攻讀了兒童文學和兒童心理學，接著很順利地轉(zhuǎn)行成為了知名的兒童文學評論家和專欄作家。這種資歷放在今天，都是高知女性的天花板，更不用說在當時，走在哪兒都是被人艷羨和仰望的。但鈴木涼美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她天生就超級敏銳，洞察力一等一的強，再加上小時候愛讀哲學書，她很快就看穿了母親光鮮外表下的另一面：“母親從里到外，都充滿了矛盾和倒錯。”翻譯成大白話，她覺得母親活得很虛偽：母親平時在外面的公開場合，都是一派女強人的范兒，發(fā)表各種激動人心的演說，嘴上總是否定一切對“女性”的歧視。但私底下，她打從心底瞧不起周圍的家庭主婦。她會把家長會上遇到的家庭主婦稱為“那群媽媽”，好像在刻意的和她們劃清界限。在英國留學的時候，身邊的女同事都是素面朝天不修邊幅的，但母親每天都會精心捯飭，她很不愿意被人拿來和那些“土氣的學者”相提并論。她認為“做一個吸引男性的女人”比其他任何事都有價值。表面上看，母親熟讀兒童心理學，各種教育方式都是教科書級別的開明和包容，但在鈴木涼美回憶里，卻如同噩夢。
“母親用自己無與倫比的智慧，綁架了我?！?/span>母親允許她有著和其他孩子一樣的小叛逆，從來不會簡單粗暴的用是非對錯來評判她。但發(fā)生問題之后，不允許她沉默，一定要揪著女兒復盤再復盤，總是讓她反反復復地解釋自己產(chǎn)生的任何想法，與母親面對面的討論，經(jīng)常演變成了白熱化的辯論。“母親給的這種自由讓我毛骨悚然，仿佛母親在拿我做實驗，并饒有興致地觀察實驗結(jié)果。而我每次說出的原因，也根本在她的預設(shè)之中?！蹦赣H研究的就是繪本能向孩子展示怎樣的世界，以及如何與孩子產(chǎn)生關(guān)系，而女兒就是她唯一的真實樣本。鈴木涼美對母親作法厭惡至極，她不惜以一種自毀的方式，來逃避母親的“審視”，她選擇的道路輕松碾碎了母親的驕傲，女兒最大的叛逆，就是狠狠糟蹋父母無比珍視的自己。母親是在多年之后才聽聞鈴木涼美那段“不堪”的經(jīng)歷，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我寧可你染指暴力或詐騙，而不是當一個妓女，那樣我好歹還能夠支持你?！?/strong>16歲的時候，鈴木涼美在小伙伴的攛掇下，偷瞞著家里人，一腳踏入風俗產(chǎn)業(yè)。
最開始，她是逃課去澀谷的“原味服裝店”打工，從自己身上取下貼身的內(nèi)衣內(nèi)褲襪子，遞給鏡子另一面的大叔。那些男性顧客極盡猥瑣的姿態(tài)，是鈴木涼美一輩子的陰影和噩夢。但等賺到一大筆零花錢之后，羞恥心被吹散得無影無蹤。整個高一高二的大部分時間，她幾乎都是在澀谷的紙醉金迷中度過。在升高三的那個夏天，她想起了母親的教誨——如果想要保持人生的平衡，做了離經(jīng)叛道的事時，就要再做一件對社會有貢獻的好事。鈴木涼美覺得再這么胡搞下去，人生大概率是完蛋了，就開始每天泡在自習室學習，最后成功考入了慶應大學環(huán)境情報學部。但“從良”沒幾個月，上了大學，遠離了父母的管束，她再一次放縱自己，去俱樂部做了陪酒女郎。沒多久，身材出挑的她被AV星探看中，又走上了拍成人電影的道路，以“佐藤琉璃”的藝名出道，一拍就是3年，參演的作品達70部以上。不過很快，鈴木涼美就發(fā)現(xiàn)消費者對她的新鮮勁過了之后，她就需要不斷地挑戰(zhàn)各種高難度，才能持續(xù)保障“銷路”。這一行，也同樣在卷生卷死。鈴木涼美不得不去拍一些高風險的鏡頭，比如被人用繩子吊在半空中，她差點因為缺氧而窒息；還有一次拍攝，有工作人員不小心點著了她噴在背上的防蟲劑，引發(fā)燒傷，她的背部留下一整片疤痕。曾經(jīng)的“有趣”很快被“厭倦”替代，鈴木涼美告訴自己“我的世界不止在一處”，她在片場的時候，擦干凈身上的“液體”，用一切碎片時間寫大學作業(yè)，讀鮑德里亞。25歲的時候，鈴木涼美正式從AV界引退，同年以“AV女優(yōu)觀察報告”為主題，完成了一篇“驚艷”學術(shù)界的論文，并以此文被東京大學錄取。
碩士畢業(yè)后，憑借著在文字表達上的天賦，她順利入職日本經(jīng)濟新聞社，成為一名新聞記者。只是和預想不同的是，在報社工作的五年半，鈴木涼美過得非常憋屈，她只能寫新聞稿，很少有機會能寫表達自己內(nèi)心想法的文章。
而最讓她不適的，還是每天被迫穿上窄小的衣服與鞋子，自己讀了這么多的書，這么用功努力的學習，不是為了做一個“男性凝視”價值觀下的受害者。鈴木涼美主動離開了這份外人眼中的“鐵飯碗”，她想做一個自由撰稿人，以自己的女性視角，書寫經(jīng)歷、觀察與所想。就在她的作品剛剛打響知名度的時候，《周刊文春》一則報道轟動了整個日本：“人氣AV女演員竟然是日經(jīng)記者！”
污言穢語鋪天蓋地的襲來，曾經(jīng)的風俗產(chǎn)業(yè)經(jīng)歷讓她付出遠超預計的代價。“前AV女優(yōu)”的身份保質(zhì)期出乎意料地長，在已經(jīng)隱退AV界14年、出了8本書之后，鈴木涼美仍然甩不掉這個標簽。參加活動、上電視節(jié)目，主辦方都會要求她在著裝上盡量露骨一點，大膽一點。當年的AV 照片總是在最顯眼的位置被走馬燈似的輪番播放。不管是日常報道還是電視上的花字，她的頭像旁邊永遠都是超醒目的“女優(yōu)”二字。甚至她寫作的主業(yè)，找上門的都是關(guān)于戀愛和性的文章邀約。“可以告別'AV 女演員’這份工作，卻永遠無法告別'AV女演員’的身份。因為十九歲時想要的人生和現(xiàn)在想要的人生是不一樣的，你將承受的風險遠比想象的還要大。”她努力想要摘掉過去的標簽，最后卻發(fā)現(xiàn)，摘掉“AV 女演員”這樣的前綴，她可能什么也不是。是繼續(xù)書寫“夜世界”的故事博取眼球，還是沉淀下來寫一些更具社會價值的作品？這些念頭一直來回撕扯著她。
“出一兩本別致的散文也許很容易，大概也很有意思吧。但那只是煙花而已，除了過眼云煙什么都不是。希望你拿出更有意義的作品，為后人鋪路搭橋，樹立路標，甚至建立起庇護所或瞭望塔。由衷期待你求師問友，出一本踏踏實實，而非易冷煙花的書?！?/span>也正是母親離世那一年，鈴木涼美決定徹底告別“夜世界”，她發(fā)現(xiàn)母親的病故之后，她沒有了對抗的坐標，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令人眩暈的失重狀態(tài)。過去的經(jīng)歷仿佛變得毫無意義。這就是母女關(guān)系最微妙的地方，母親永遠都是女兒一生最耀眼的燈塔，前半生是彼此對峙，后半生是互相靠近。2022年7月，她終于憑借真正的文學作品，入圍日本文壇最高的殿堂——芥川獎。這部小說描寫的也是身為夜總會公關(guān)的女主角，和不支持自己的重病母親不得不生活在一起的故事，雖然是虛構(gòu)的小說，但處處都是真實生活的縮影。
現(xiàn)在再面對外界的“污言穢語”，她也能用淡定的心態(tài)面對，她堅信“現(xiàn)在是誰”比“過去是誰”更重要。縱觀鈴木涼美的經(jīng)歷，每一次放縱自我下墜后，她總會把自己從低谷中拉回來。她人生中真正閃閃發(fā)光的東西，其實都源自母親留給她的柴薪。上野千鶴子在給鈴木的回信中，歸納這段母女相愛相殺的往事也很精辟：
“因為我的母親和孩子的交流只停留在最簡單的'噓寒問暖’上，從來不會和我有觸及靈魂的對話，所以看到你有這樣一位聰明強大的母親，心里真是由衷的羨慕。
但母女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是母愛單方面的給予，也要看孩子是如何回應的。千萬不能小看孩子，因為他們對父母的情緒是非常敏感的。這種敏感又早慧的孩子，最容易成為父母最激烈的批判者?！?/span>
OK媽最后說：
鈴木涼美的故事還是很觸動我的，也給了我一點警醒。就像在別人看來，我是一個超級懂孩子、也非常會溝通的媽媽，但其實我也會和鈴木的媽媽一樣，有時會不自知地去測試兒子，看看他的反應是否和我的預判一樣。其實這是很危險的。
真正好的親子關(guān)系一定是孩子真正地認可你，而不是你本身有多正確或者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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