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斑駁的記憶,在清涼的秋風下,到成都尋訪那座曾經(jīng)被秋風吹破的杜甫草堂。
一座一千多年前已經(jīng)“沙崩水檻鷗飛盡,樹壓村橋馬過遲”的破敗茅屋,卻能歷經(jīng)坎坷,成為有“國家一級博物館”之銜的“杜甫草堂博物館”,成為中華民族史冊上一座歷史最悠久、最令人仰慕、最堅固的茅屋。是什么樣的魅力令它歷久彌堅呢?
杜甫草堂歷經(jīng)了宋元明清幾個朝代,特別是清朝兩次比較大規(guī)模的修復,到清朝康熙皇帝第十七子果親王題書的"草堂”二字懸掛在大門,才將杜甫草堂升華為中國文學史上的“圣地”,愛國主義的殿堂。
從“草堂”大門進入杜甫草堂,當年江闊水深的浣花溪已經(jīng)被歲月流轉(zhuǎn)消瘦成一條曲曲折折的小溪,縈繞在草堂舊址四周,但今日的草堂規(guī)模更加宏偉,占地300多畝,建筑風格古樸典雅、園林清幽秀麗,賦予了更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和思想意義。溪流上各式小橋花色繁多,有的拱形,有的弧形,有的曲曲折折,玲瓏別致。溪邊古樹蒼健,翠竹林立,營造出“舍南舍北皆春水”“清江一曲抱村流”的田園風光。草堂舊址內(nèi),照壁、正門、大廨、詩史堂、柴門、工部祠排列在一條中軸線上。走在這條古樸、幽靜的路上,感覺自己仿佛穿越清、明、元、宋歷史的長廊來到唐朝。廨堂之間,回廊環(huán)繞,別有情調(diào)。園內(nèi)古木遮天,有高達30余米矗立云天的古銀杏樹,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香楠林,茂密如云的翠竹蒼松。整座祠宇既有詩情,又富畫意,人文景觀和文化底蘊交相融會,漫步在這里,恍惚回到了唐朝那詩意盎然的時光。
穿過照壁、正門、大廨,走進詩史堂。詩史堂是杜甫草堂的中心建筑,陳列著杜甫當年逃避安史之亂,在這里寫下的240多首詩歌。杜甫的詩歌,真實而深刻地反映了唐皇朝由盛到衰的歷史,素有“以詩證史,以詩補史”的說法,故被譽為詩史,詩史堂因此而得名。大廳中央,安放著我國著名雕塑家劉開渠所塑的杜甫半身銅像。杜甫睿智的雙目凝眉深思,注視遠方,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栩栩如生。塑像兩側(cè)是朱德寫的對聯(lián)“草堂留后世,詩圣著千秋”,短短兩語,杜甫在人們心目中崇高而不朽的形象躍然而出。
走上溪邊的小木橋,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橋門,門頂以茅草為檐,與草屋渾然一體,橋下是蜿蜒的浣花溪,這就是杜甫茅屋舊址。站在綠樹松竹掩映下的茅屋舊址前靜靜欣賞著這座長約十多米、寬五六米,由竹木搭建,泥漿糊成,茅草封頂?shù)木砼锸矫┪荨W哌M屋內(nèi),展現(xiàn)眼前的是三間屋舍,中間是主人起居休息的臥室,左右為會客室和灶間,房間桌椅板凳,廚房碗筷杯碟一應俱全,院中一口古井是杜甫一家人的生活水源,也是茅屋舊址最好的見證。寂靜的庭院中,古樸的石凳石桌,彌漫著質(zhì)樸與滄桑,四周芭蕉海芋、竹松桃李、綠樹成蔭、溪流環(huán)繞,令人心靜如水。我坐在院中石凳上透過茂密的枝葉,仿佛看到了“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钡那榫埃惺艿健昂糜曛獣r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蹦欠N遠離紅塵、自由閑適的田園生活,這就是我渴望中家的感覺,此刻,我坐在這松竹下,賞明月,沐輕風,久久不愿離去。記得有人說:“成都是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倍鸥Σ萏檬浅啥甲盍钊颂兆淼奶幩?。當年杜甫在這里度過了三年零九個月的悠閑生活,渡過了他這一生中最安穩(wěn)、最美好的時光,難怪著名詩人、學者馮至說:“人們提到杜甫時盡可以忽略杜甫的生地和死地,卻總忘不了成都的草堂。”
安史之亂中流落成都的杜甫,在平靜的浣花溪中不僅留下了《客至》、《春夜喜雨》等充滿田園風光的詩詞,還有更深層次對國家命運擔憂的《三吏》、《三別》等。想起初中時讀到《石壕吏》文中老婦的悲慘遭遇:三個兒子戰(zhàn)死沙場,老婦仍在深夜被捉去從軍的凄慘畫面,內(nèi)心的悲切和震撼仍歷歷在目。從“初聞官軍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到“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吟唱中,我讀到了詩人博大的胸襟,獨特的人格魅力和高尚的愛國激情。他的詩細致入微、語言精工凝練而又豐富多彩,自言“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具有千變?nèi)f化的風格,大氣磅礴的藝術概括,沉郁頓挫的總體風貌,感人肺腑,開創(chuàng)了批判現(xiàn)實主義詩歌的先河。
沿著樹木掩映、鮮花盛放的小徑,眼前一塊約3米高的紅石牌匾令人眼前一亮,上面篆刻著綠色的字體“杜甫千詩碑”,碑后是古色古香的兩層六角飛檐翹腳亭,亭后是一條如波浪般蕩漾的長亭,亭上刻滿了著名書法家篆刻的1455多首詩歌,詩碑旁是蔥綠的草地,古樸的盆景,挺拔的樹木。310米的千詩碑與草堂原有的川西古典園林渾然一體,如一卷迷人的水墨丹青,將我卷入了詩的海洋,我漫步在這幅畫卷中靜靜欣賞著四周的風光,感覺這里的每一棵樹木,每一株小草都被古典的詩句熏陶得更為典雅而飄逸。這是成都市斥資1.5億打造的“杜甫千詩碑”一個集詩歌、詩書、碑刻、園林、古建筑、雕塑藝術為一體的園地。
整整個下午,我往返穿行在草堂舊址、千詩碑、盆景園中,穿梭在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竹籬柴扉、溪水環(huán)繞間,陶醉在杜甫寬廣開闊、博大精深的詩歌海洋中。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參觀草堂時說:“擁有如此偉大詩人的國家必將擁有輝煌的未來”。此刻,我明白了杜甫草堂為什么能橫跨一千多年歷史,不但能歷久彌堅, 而且在中國乃至世界人民心中的形象越來越雄偉高大、令人仰慕,正是他有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種克已為人的人道主義寬廣胸懷,才構(gòu)建起一座無以倫比的憂國憂民的情懷和愛國主義情操的精神豐碑,成為世間再無人能企及的一座茅屋、一座精神家園、一座靈魂的故鄉(xiāng)。
作者簡介
林少英,女,廣東普寧人,生于上世紀六十年代,從小在韶關長大,高中畢業(yè)后考取韶關市衛(wèi)生學校,畢業(yè)后從事護士工作至今。93年獲中山大學漢語言文學大專畢業(yè)證書。1986年開始在省市報刊雜志發(fā)表詩歌散文數(shù)十首(篇),2007年出版詩集《林少英短詩選》,并多次在全國性文學征文大獎賽中獲獎。1994年調(diào)至東莞市謝崗人民醫(yī)院工作。系東莞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東莞市作家協(xié)會謝崗分會會長。2008年1月《那山那水那人》)在東莞市“卡耐基杯”征文大賽中榮獲優(yōu)秀獎。2014年12月《銀瓶山 唱給四季的歌》(散文)在東莞市創(chuàng)建森林城市“綠色東莞在我心中”征文比賽中榮獲優(yōu)秀獎。2016年10月《南城的天空》(詩歌)在“風雅南城”第五屆文學征文大賽榮獲優(yōu)秀獎。2016年12月《永遠的中山陵》(詩歌)在“中山杯世界華人詩歌大賽” 榮獲優(yōu)秀獎。2017年8月在《我們在黃旗山下》(散文)主題征文大獎賽中獲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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