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地圖測繪到底是什么水平?早在魏晉時期,裴秀就提出了“制圖六體”,奠定了中國繪制地圖的六大準則。此后的一千年,中國的一直遵循“制圖六體”來制圖,直到西方地圖投影方法的傳入。那么中國古代的制圖水平到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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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們已經(jīng)找不到宋代之前的全圖,但是我們卻能夠通過宋代的地圖來窺測中國古代制圖的水平。宋代是中國古代制圖比較發(fā)達的時代,根據(jù)歷史記載,著名的科學家沈括曾經(jīng)主持測繪地圖工作。
1076年,沈括開始主持編繪《天下州縣圖》,到1087年完成。該地圖一共20幅,其中包括一幅全國總圖和19幅分圖。沈括在制圖過程中提出了分率、準望、互融、傍驗、高下、方斜、迂直等九個方法,并按方域劃分出“二十四至”,提高了地圖的準確性。可惜,該地圖在兩宋之間遭遇戰(zhàn)火,從而被毀。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沈括繪制的地圖對整個宋代的地圖都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目前,我們能夠見到的宋代地圖并不多,其中最珍貴的就是《禹跡圖》《華夷圖》《九域守令圖》《地理圖》等。其中《九域守令圖》最為古老,該地圖于1964年發(fā)現(xiàn)于四川容縣,繪制時間是1121年,也就是北宋末年。該地圖是目前中國現(xiàn)存最早的最早的以縣為基層單位的全國行政區(qū)域圖,也是最早的石刻地圖。
《九域守令圖》
《九域守令圖》是基于另一幅底圖所繪,這個底本很可能就是沈括繪制的《天下州縣圖》,因為《天下州郡圖》也叫做《守令圖》。該地圖標準各級府、州、縣、監(jiān)、縣等區(qū)劃機構(gòu)1400多個,并描繪出了全國主要的河流、山脈、植被、島嶼等,其中14條主要的河流有名稱。地圖的山東半島、雷州半島、海南島等輪廓線已經(jīng)接近現(xiàn)在,反映了北宋最高的制圖水平。當然,地圖并非完美,圖中也有一些不準確的地方。
《九域守令圖》局部
南宋初期,北方金國扶持了偽齊政權(quán)和南宋對峙,偽齊政權(quán)的一大政策就是反宋復唐,許多典章制度都直接跨過北宋,直接向唐朝學習,地圖也是如此。1136年,偽齊在西安的一塊碑的正反面分別刻下了《禹跡圖》和《華夷圖》,兩圖也主張展示當時的全圖。
《禹跡圖》
《禹跡圖》和《華夷圖》的底圖來源都是唐代的賈耽的《海內(nèi)華夷圖》?!逗?nèi)華夷圖》是按照裴秀六體方法編繪的底圖,地圖是一幅雜糅的底圖,其中國內(nèi)的部分來源于《禹貢》,外國的部分取自于班固的《漢書·地理志》。該地圖能夠展現(xiàn)唐代的疆域全貌,可惜原本已經(jīng)丟失。
《禹跡圖》北部
《禹跡圖》主要取自于《海內(nèi)華夷圖》的“海內(nèi)部分”,該地圖標出了500多個地名,80多條河流,描繪了宋朝時期的山水全景。其中長江和黃河的線條和今天已經(jīng)非常接近,海岸輪廓線也十分準確。該地圖也是保存最早用網(wǎng)格符號表現(xiàn)比例的地圖。
《華夷圖》也是以《海內(nèi)華夷圖》為基礎(chǔ)改動、省略和縮繪的地圖,其中既保留了一些唐代地名,也使用了一些宋代地名。原本的《海內(nèi)華夷圖》繪制了周邊國家百余國,但是《華夷圖》中僅“取其著聞?wù)咻d之”,遠方國家“以其不通名貢而無事于中國”乃“略而不載”。
《華夷圖》
《禹跡圖》和《華夷圖》都選擇了《海內(nèi)華夷圖》的海內(nèi)部分來仿制,從中可以看出宋代人們的天下觀念在倒退,疆域在收縮,早已沒有了盛唐時期的氣象。
《華夷圖》的繪制水平差了《禹跡圖》一些,地圖雖然標準了全國主要的河流、山脈、長城,但是精確度差了很多,例如江河河源不準確,海岸線的輪廓尤為失真。嚴格來說,《禹跡圖》和《華夷圖》并不是宋代制圖的最高水平,而是唐代制圖的水平。
《華夷圖》東北部分
在蘇州文廟內(nèi),保存著宋代的《天文圖》《地理圖》《帝王紹運圖》和《平江圖》,簡稱天、地、人、城四圖,現(xiàn)在為國家國家一級重點保護文物單位。其中《地理圖》是重要的地圖,該地圖又稱為《墜理圖》,是黃裳向宋光宗所獻八圖之一,后來被王致遠得到,于是帶回蘇州刻石以傳,現(xiàn)存于蘇州孔廟。
《墜理圖》
該地圖的海岸線、河流比《華夷圖》要準確一些,內(nèi)容也更加豐富一些。該地圖和《九域守令圖》《禹跡圖》并列為最古老的三大石刻地圖。
《墜理圖》福建部分
《東震旦地理圖》是南宋景定年間《佛祖繞紀》收錄的一幅地圖。在古代,印度將中國稱之為震旦(Ci^na),也就是現(xiàn)在英語China的來源,震旦有東方之國的意思。這本書是佛經(jīng),來自于印度,因此將中稱為“震旦”。
該地圖的范圍東到朝鮮,西到新疆焉耆,北到長城,南到南海,標記了全國28個路,并繪制了各路的界限。路之下的府、州、軍、監(jiān)各級軍政處置治所地名亦一一標明。不過該地圖只是一個示意圖,因而在準確性方面就是一言難盡。
從以上的地圖可以看出,中國在宋代的地圖測繪水平已經(jīng)很高,當時處于世界領(lǐng)先的水平。英國的科學家李約瑟在看到《九域守令圖》后贊美道“帶有科學性質(zhì)的浮雕地圖”。實際上,宋代已經(jīng)是中國傳統(tǒng)地圖測繪的高峰,此后的明朝地圖基本精確度甚至還達不到宋代的水平。直到西方近代測繪技術(shù)傳入后,中國的地圖測繪才重新一度領(lǐng)先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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