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嬰兒微笑
著 / 邁克爾·杰克遜
譯 / 陳東飚
當夢者在夢中親吻他們的所愛
而彩虹編織并拋灑它們的色彩
那些時刻鮮活得如此奪目
我們孤注一擲，縱身躍入
深淵之內(nèi)
我們被懸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嬰兒微笑的時刻。
那些都是命運啟封的時刻
無物不可能，我們的傷已愈合
我們可以飛，我們可以翱翔
在火上行走，在空中巡航
籍著一顆亮星的光照
沒有距離，萬物都咫尺之遙
那些都是天真狡詐的時刻
光輝之下
我們被懸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嬰兒微笑的時刻。
那些時刻心臟變得柔軟
當海景在瑰麗壯闊中閃現(xiàn)
當天堂的笑聲回蕩凡塵
而我們在重生之中煥然一新
在一場超越時光的永恒里
懷著天使間的兄弟情誼
我們翻滾與歡暢
我們靈魂的游樂場
幽暝之中
我們被懸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嬰兒微笑的時刻。
那些時刻我們與上帝合一
萬物皆善，無物怪異
在默然的冥想之間
我們感覺到我們的完滿
我們就是源頭，我們就是熔爐
無物能傷及我們，因為我們不可征服
沒有罪，沒有罪人
我們唯有勝利，我們已感到一線光明
福佑之中
我們在此飄游片刻
那些都是嬰兒微笑的時刻。
王國顛覆，喪失其等級
文明崩塌，世代流逝
疾風暴雨將重重大海傾翻
殘忍的屠戮，無視我們的申辯
可露滴依舊閃爍，孩子玩耍
暴君們哭泣，無物可供戕殺
仙女跳舞，妖精歌唱
人皆加冕，人皆為王
在花園里
我們嬉戲片刻
那些都是嬰兒微笑的時刻。
WHEN BABIES SMILE
Michael Jackson
When dreamers dream and kiss their lover
And rainbows weave and splash their color
Those are moments so gloriously alive
We take the plunge, take the
Into the abyss
We are suspended a wh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babies sm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fate is unsealed
Nothing is impossible and we are healed
We can soar, we can fly
Walk on fire, navigate the sky
In the light of a glittering star
There-s no distance, nothing is far
Those are moments of innocent guile
In the glow
We are suspended a wh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babies sm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the heart is tender
When seascapes gleam in magnificent splendor
When the laughter of Heaven reverberates the Earth
Ane we are renewed in a new birth
In a timeless Eternity
In the angel's fraternity
We romp and roll
The playground of our soul
In the twilight
We are suspended awh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babies smile.
Those are moments we're one with God
All is well, nothing is odd
In silent reflection
We feel our perfection
We are the source, we are the crucible
Nothing can hurt us, for we are invincible
There is no sin, there is no sinner
We can only win, we have felt the glimmer
In the bliss
We're floating for awh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babies smile.
Kingdom stopple, lose their class
Civilization scrumble, ages pass
Turbulent tempests ravage the seas
Violent killings, despite our pleas
But dewdrops sparkle when children play
Tyrants cry, there's nothing to slay
Fairies dance and goblins sing
All are crownded, all are king
In the Garden
We frolic awhile
Those are moments when babies smile.
文 / 陳東飚
讀到邁克爾·杰克遜的詩歌，是在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之后近三十年。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某一夜，在某個學校的禮堂里，我從投影屏幕上看到了邁克爾·杰克遜，錄像帶的畫質(zhì)想必無法與今天的720P、1080P相比，但在記憶里卻感覺并不模糊，也許是因為這記憶上面已經(jīng)疊加了此后不同地點、不同媒介的多次回看（每次都相隔很久）的影像吧。我相信當時我看到的是某個演唱會的現(xiàn)場錄像，那支歌是BILLY JEAN。除了那音樂、歌唱、舞動一下子把我抓住了以外，我相信我還留意到了這首歌是一個壞小子的獨白，毫不遮掩的青春，不羈，性愛和叛逆，跟我（在當時）聽到的各種歌曲都全然不同，后者曾經(jīng)讓我以為我根本就不喜歡有人唱歌的那種音樂。
很難描述我當時除了感覺很爽之外還有什么想法，畢竟在多年之后我也只能說是一個最外層的邁克爾·杰克遜歌迷（誰又不是邁克爾·杰克遜的歌迷呢？），但至少可以說邁克爾·杰克遜給我留下的最初印象中就包括：他除了能歌能舞之外，還能寫。
在此后的時間里，通過收音機，電視，拷貝的錄音帶、錄像帶，MP3，網(wǎng)絡下載，邁克爾·杰克遜成為我并不遼闊的音樂世界中一個巨大的存在，我曾經(jīng)哼唱過他的不止一首歌（當然根據(jù)我的樂感和發(fā)音水平，每次都是在沒人的時候），慢慢地熟知了他的歌詞是一種直言無忌、憤世嫉俗、率然天真與怒吼渲瀉的混合，其中一些句子即使僅僅作為句子本身也非常迷人，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在今年四五月間，當我聽說邁克爾·杰克遜有一本詩集的時候，我并沒有過份地驚訝。
這本詩集名叫《舞夢》（Dancing the Dream）。我閱讀并試譯了其中幾首，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好詩，但我肯定它們是詩，憑著這些分行或不分行的文字邁克爾·杰克遜可以自稱為詩人，或許在程度與強度上不像他是一個歌手，一個舞者，一個流行音樂的符號，一個20世紀娛樂之王那么高，那么純粹，但他的確是那個寫下了這些詩行的詩人。同時，我感覺這些詩與邁克爾·杰克遜的歌和舞是如此合拍，甚至有一兩首其實就是去掉了配樂的原歌。
如果將邁克爾·杰克遜的詩與邁克爾·杰克遜的歌和舞，以及邁克爾·杰克遜本人（他不斷改變的外表，他跌宕起伏的軌跡）視為不同的維度，那么可以說是在我們讀到他的詩歌，得知他是一個詩人之后，這些維度才終于合而為一，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邁克爾·杰克遜，并且那些原先已知的維度也由此變得更為清晰與透徹。因為詩歌不僅是邁克爾·杰克遜的眾多維度之一，它同時也是一個能夠讓我們深入邁克爾·杰克遜的維度。從這個維度我們可以找到所有其他維度的根源，找到為什么邁克爾·杰克遜是我們所見的邁克爾·杰克遜，一個音樂史上如此獨一無二的形象。邁克爾·杰克遜的詩歌讓我們又多了一個理由來重聽邁克爾·杰克遜的歌曲，重看他的舞姿，重新打開他的專輯，重新注視他的海報。
孩童般的天真，仿佛是街頭傳來的平凡英語，人所共有的基本情感，毫無掩飾的直率，只為讀與聽的快感而設置的韻腳——邁克爾·杰克遜的詩是簡單到無以復加的表達，這種簡單讓一切心理背景，語義學，結構學，哲學，詩學都變得不著邊際，并且不再重要了。盡管它們的作者也許是這個星球上最著名的一個人，它們卻像無名氏所作的民謠一樣，閃爍著詩歌誕生之初，詩與詩人合而為一之時的質(zhì)樸之光。詩人麥克爾·杰克遜需要的僅僅是他的詩：邁克爾·杰克遜的詩就是詩人邁克爾·杰克遜。
將眼光從詩歌的維度延伸開去，同樣地，我們不妨把多領域的天才邁克爾·杰克遜的全部存在視為單單一件藝術品，由音樂，歌曲，舞蹈，詩篇，身姿，光影，容貌，發(fā)型，眼神，油彩，服飾，表情，變化的膚色，莫測的創(chuàng)意，數(shù)不清的瞬間，激情的躍動，永恒的定格，世人的傾聽、癡戀與迷狂，以至懷疑、背叛、遺忘和追憶……共同匯成的一件藝術品，可以復雜到無窮無盡，也可以簡單到一行詩，一個詞，也許是“夢”，也許是“舞”，也許是“孩子”，也許是“魔法”……
邁克爾 · 杰克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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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杰克遜（Michael Joseph Jackson，1958-2009）世界流行樂壇最具影響力的音樂家，出色的音樂全才，在作詞、作曲、編曲、演唱、舞蹈、樂器演奏、場景制作等方面都有著非常卓越的成就。邁克爾·杰克遜的音樂風格完美地融合了黑人節(jié)奏藍調(diào)與白人搖滾，其魔幻般的舞步更是讓無數(shù)的明星效仿。代表作品有《Off The Wall》《Thriller》《Dangerous》《Beat it》《History》等。
2009年6月25日，邁克爾·杰克遜因為急性藥物中毒導致心臟驟停逝世。2010年，獲授予格萊美終生成就獎。
陳 東 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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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飚，譯有納博科夫《說吧，記憶》，《博爾赫斯詩選》，埃利·威塞爾《一個猶太人在今天》，葉芝《日記》，艾茲拉·龐德《閱讀ABC》，華萊士·史蒂文斯《詩選》，并在《今天》等海內(nèi)外文學雜志發(fā)表《當代印度詩選》《保羅·穆爾頓詩選》《C. D. 賴特詩選》等。
往后臺回復“陳東飚”，可獲取陳東飚譯博爾赫斯《十四的詩行》《外國人》、謝默斯·希尼《挖》、華萊士·史蒂文斯《兩封信》、菲利普·拉金《老傻瓜》、C.D.賴特《晦澀與優(yōu)雅》等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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