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十·成帝紀(jì)第十
孝成皇帝，【一】元帝太子也。母曰王皇后。元帝在太子宮生甲觀畫堂，【二】為世嫡皇孫。宣帝愛之，字曰太孫，常置左右。年三歲而宣帝崩，元帝即位，帝為太子。壯好經(jīng)書，寬博謹(jǐn)慎。初居桂宮，【三】上嘗急召，太子出龍樓門，【四】不敢絕馳道，【五】西至直城門，【六】得絕乃度，還入作室門。上遲之，問其故，以狀對(duì)。上大說，【七】乃著令，令太子得絕馳道云。【八】其后幸酒，樂燕樂，【九】上不以為能。而定陶恭王有材藝，母傅昭儀又愛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恭王為嗣。賴侍中史丹護(hù)太子家，輔助有力，上亦以先帝尤愛太子，故得無廢。
【一】荀悅曰：“諱驁，字太孫。驁之字曰俊?！?span style="color:rgb(0,0,255);">應(yīng)劭曰：“謚法‘安民立政曰成’?！?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驁，音五到反?！?/p>
【二】應(yīng)劭曰：“甲觀在太子宮甲地，主用乳生也。畫堂畫九子母?！?span style="color:rgb(0,0,255);">如淳曰：“甲觀，觀名。畫堂，堂名?！度o黃圖》云：太子宮有甲觀。”師古曰：“甲者，甲乙丙丁之次也?！对髠鳌费砸娪诒睿似淅?。而應(yīng)氏以為在宮之甲地，謬矣。畫堂，但畫飾耳，豈必九子母乎？霍光止畫室中，是則宮殿中通有彩畫之堂室?！?/p>
【三】師古曰：“《三輔黃圖》：桂宮在城中，近北宮，非太子宮?！?/p>
【四】張晏曰：“門樓上有銅龍，若白鶴、飛廉之為名也?！?/p>
【五】應(yīng)劭曰：“馳道，天子所行道也，若今之中道。”師古曰：“絕，橫度也?！?/p>
【六】晉灼曰：“《黃圖》西出南頭第二門也?！?/p>
【七】師古曰：“說讀曰悅?！?/p>
【八】師古曰：“言云者，此舉著令之文。”
【九】晉灼曰：“幸酒，好酒也。樂燕，沈讌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幸酒，晉說是也。樂燕樂者，《論語》稱孔子云‘損者三樂：樂驕樂，樂逸游，樂燕樂，損矣。’燕樂，燕私之樂也。上樂讀如本字，又音五孝反。下樂音來各反。今流俗本無下樂字，后人不曉輒去之。”
竟寧元年五月，元帝崩。六月已未，太子即皇帝位，謁高廟。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元舅侍中衛(wèi)尉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lǐng)尚書事。
乙未，有司言：“乘輿車、牛馬、禽獸皆非禮，不宜以葬。”奏可。
七月，大赦天下。
建始元年春正月乙丑，皇曾祖悼考廟災(zāi)。【一】
【一】文穎曰：“宣帝父史皇孫廟?！?/p>
立故河間王弟上郡庫令良為王。【一】
【一】如淳曰：“《漢官》北邊郡庫，官之兵器所藏，故置令。”
有星勃于營室。
罷上林詔獄。【一】
【一】師古曰：“《漢舊儀》云上林詔獄主治苑中禽獸宮館事，屬水衡?！?/p>
二月，右將軍長史姚尹等使匈奴還，去塞百余里，暴風(fēng)火發(fā)，燒殺尹等七人。
賜諸侯王、丞相、將軍、列侯、王太后、公主、王主、【一】吏二千石黃金，宗室諸官吏千石以下至二百石及宗室子有屬籍者、三老、孝弟力田、鰥寡孤獨(dú)錢帛，各有差，吏民五十戶牛酒。
【一】張晏曰：“天子女曰公主，秩比公也。王主，王之女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王主則翁主也。王自主婚，故曰王主。”
詔曰：“乃者火災(zāi)降于祖廟，有星孛于東方，始正而虧，【一】咎孰大焉！【二】《書》云：‘惟先假王正厥事。’【三】群公孜孜，帥先百寮，輔朕不逮。【四】崇寬大，長和睦，凡事怒己，毋行苛刻。【五】其大赦天下，使得自新。”
【一】如淳曰：“言始即帝之正而有彗星之虧也?！?/p>
【二】師古曰：“孰有大于此者。孰，誰也?！?/p>
【三】師古曰：“《商書·高宗肜日》載武丁之臣祖己之辭也。假，至也。言先古至道之君遭遇災(zāi)變，則正其行事，修德以應(yīng)之?！?/p>
【四】師古曰：“孜孜，不怠之意。孜音茲?！?/p>
【五】師古曰：“恕者，仁也。恕己之心以度于物?！?/p>
封舅諸吏光祿大夫關(guān)內(nèi)侯王崇為安成侯。【一】賜舅王譚、商、立、根、逢時(shí)爵關(guān)內(nèi)侯。
【一】應(yīng)劭曰：“《百官表》諸吏得舉法案劾，職如御史中丞。武帝初置，皆兼官所加，或列侯、將軍、卿大夫?yàn)橹瑹o員也。”
夏四月，黃霧四塞，博問公卿大夫，無有所諱。六月，有青蠅無萬數(shù)【一】集未央宮殿中朝者坐。【二】
【一】師古曰：“言其極多，雖欲以萬數(shù)計(jì)之而不可得，故云無萬數(shù)。”
【二】服虔曰：“公卿以下朝會(huì)坐也。”晉灼曰：“內(nèi)朝臣之朝坐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朝臣坐之在宮殿中者也，服說是矣。坐音才臥反?！?/p>
秋，罷上林宮館希御幸者二十五所。
八月，有兩月相承，晨見東方。【一】
【一】服虔曰：“相承，在上下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應(yīng)劭曰：“案京房《易傳》云‘君弱如婦，為陰所乘，則兩月出’。”
九月戊子，流星光燭地，長四五丈，委曲蛇形，貫紫宮。
十二月，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陰祠。是日大風(fēng)，拔甘泉畤中大木十韋以上。【一】郡國被災(zāi)什四以上，毋收田租。【二】
【一】師古曰：“韋與圍同?！?/p>
【二】師古曰：“什四，謂田畝所收，十損其四?！?/p>
二年春正月，罷雍五畤。辛已，上始郊祀長安南郊。詔曰：“乃者徙泰畤、后士于南郊、北郊，朕親飭躬，郊祀上帝。【一】皇天報(bào)應(yīng)，神光并見。三輔長無共張繇役之勞，【二】赦奉郊縣長安、長陵【三】及中都官耐罪徒。【四】減天下賦錢，算四十。”【五】
【一】師古曰：“飭，整也，讀與敕同。”
【二】師古曰：“共，音居用反。張音竹亮反。謂供具張?jiān)O(shè)。他皆類此?！?/p>
【三】應(yīng)劭曰：“天郊在長安城南，地郊在長安城北長陵界中。二縣有奉郊之勤，故一切并赦之。”
【四】師古曰：“中都官，京師諸官府?！?/p>
【五】孟康曰：“本算百二十，今減四十，為八十?！?/p>
閏月，以渭城延陵亭部為初陵。
二月，詔三輔內(nèi)郡舉賢良方正各一人。【一】
【一】師古曰：“內(nèi)郡，謂非邊郡?！?/p>
三月，北宮井水溢出。
辛丑，上始祠后土于北郊。
丙午，立皇后許氏。【一】
【一】師古曰：“許嘉女。”
罷六廄、技巧官。【一】
【一】服虔曰：“倡技巧者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謂巧藝之技耳，非倡樂之技也?！?/p>
夏，大旱。
東平王宇有罪，削樊、亢父縣。【一】
【一】師古曰：“樊及亢父，東平之二縣也?？阂艨?。父音甫?！?/p>
秋，罷太子博望苑，【一】以賜宗室朝請(qǐng)者。【二】減乘輿廄馬。
【一】文穎曰：“武帝為衛(wèi)太子作此苑，令受賓客也?！?/p>
【二】師古曰：“請(qǐng)音才性反?！?/p>
三年春三月，赦天下徒。賜孝弟力田爵二級(jí)。諸逋租賦所振貸勿收。
秋，關(guān)內(nèi)大水。七月，虒上小女陳持弓聞大水至，走入橫城門，闌入尚方掖門，【一】至未央宮鉤盾中。吏民驚上城。九月，詔曰：“乃者郡國被水災(zāi)，流殺人民，多至千數(shù)。京師無故訛言大水至，【二】吏民驚恐，奔走乘城。【三】殆苛暴深刻之吏未息，元元冤失職者眾。【四】遣諫大夫林等循行天下。”【五】
【一】服虔曰：“虒音斯?！?span style="color:rgb(0,0,255);">應(yīng)劭曰：“虒上，地名，在渭水邊。陳，姓也。持弓，名也。無符籍妄入宮曰闌。掖門者，正門之傍小門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如淳曰：“橫音光?！度o黃圖》北面西頭第一門?！?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掖門在兩傍，言如人臂掖也?！?/p>
【二】師古曰：“訛，偽言?！?/p>
【三】師古曰：“乘，登也?！?/p>
【四】師古曰：“職，常也。失其常業(yè)。”
【五】師古曰：“行音下更反?！?/p>
冬十二月戊申朔，日有蝕之。夜，地震未央宮殿中。詔曰：“蓋聞天生眾民，不能相治，為之立君以統(tǒng)理之。君道得，則草木昆蟲咸得其所；【一】人君不德，謫見天地，【二】災(zāi)異婁發(fā)，以告不治。【三】朕涉道日寡，舉錯(cuò)不中，【四】乃戊申日蝕地震，朕甚懼焉。公卿其各思朕過失，明白陳之。‘女無面從，退有后言。’【五】丞相、御史與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及內(nèi)郡國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詣公車，朕將覽焉。”
【一】師古曰：“昆，眾也。昆蟲，言眾蟲也。又許慎《說文》云‘二蟲為?’，讀與昆同，謂蟲之總名，兩義并通。而鄭康成以昆蟲為明蟲，失之矣。蟲音許尾反?！?/p>
【二】師古曰：“言天地見變，所以責(zé)之?！?/p>
【三】師古曰：“婁，古屢字也。治音丈吏反。”
【四】師古曰：“中，當(dāng)也，音竹仲反?！?/p>
【五】師古曰：“《虞書·益稷》之篇云帝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后言’。謂我有違道，汝當(dāng)正之，無得對(duì)面則順從唯唯，退后則有謗讟之言也。故此詔引之。”
越巂山崩。
四年春，罷中書宦官，【一】初置尚書員五人。【二】
【一】臣瓚曰：“漢初中人有中謁者令。孝武加中謁者令為中書謁者令，置仆射。宣帝時(shí)，任中書官弘恭為令，石顯為仆射。元帝即位數(shù)年，恭死，顯代為中書令，專權(quán)用事。至成帝乃罷其官。”
【二】師古曰：“《漢舊儀》云尚書四人為四曹：常侍尚書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戶曹尚書主庶人上書事，主客尚書主外國事。成帝置五人，有三公曹，主斷獄事。”
夏四月，雨雪。【一】
【一】師古曰：“雨音于具反?！?/p>
五月，中謁者丞陳臨殺司隸校尉轅豐于殿中。【一】
【一】應(yīng)劭曰：“豐為長安令，治有能名，擢拜司隷校尉。臨素與豐有怨，見其尊顯，畏為己害，拜訖未出，使人刺殺?！?/p>
秋，桃李實(shí)。大水，河決東郡金堤。【一】冬十月，御史大夫尹忠以河決不憂職，自殺。
【一】師古曰：“金隄者，河隄之名，今在滑州界?！?/p>
河平元年春三月，詔曰：“河決東郡，流漂二州，【一】校尉王延世堤塞輒平，其改元為河平。賜天下吏民爵，各有差。”
【一】師古曰：“兗州、豫州之地?！?/p>
夏四月己亥晦，日有蝕之，既。詔曰：“朕獲保宗廟，戰(zhàn)戰(zhàn)栗栗，未能奉稱。【一】傳曰：‘男教不修，陽事不得，則日為之蝕。’天著厥異，辜在朕躬。公卿大夫其勉悉心，以輔不逮。【二】百寮各修其職，惇任仁人，退遠(yuǎn)殘賊。【三】陳朕過失，無有所諱。”大赦天下。
【一】師古曰：“謂不副先帝之業(yè)?！?/p>
【二】師古曰：“悉，盡也。逮，及也?！?/p>
【三】師古曰：“惇，厚也。遠(yuǎn)，離也。遠(yuǎn)音于萬反?！?/p>
六月，罷典屬國并大鴻臚。
秋九月，復(fù)太上皇寢廟園。
二年春正月，沛郡鐵官治鐵飛，語在《五行志》。
夏六月，封舅譚、商、立、根、逢時(shí)皆為列侯。
三年春二月丙戌，犍為地震山崩、【一】雍江水，水逆流。【二】
【一】師古曰：“犍音其言反，又其連反?！?/p>
【二】師古曰：“雍音壅。其下皆同?！?/p>
秋八月乙卯晦，日有蝕之。
光祿大夫劉向校中秘書。【一】謁者陳農(nóng)使，使求遺書于天下。【二】
【一】師古曰：“言中以別外?！?/p>
【二】師古曰：“言令陳農(nóng)為使，而（吏反下使）使之求遺書也。上使音所（吏反，下使），讀如本字。”
四年春正月，匈奴單于來朝。
赦天下徒，賜孝弟力田爵二級(jí)，諸逋租賦所振貸勿收。
二月，單于罷歸國。
三月癸丑朔，日有蝕之。
遣光祿大夫博士嘉等十一人行舉瀕河之郡【一】水所毀傷困乏不能自存者，財(cái)振貸。【二】其為水所流壓死，不能自葬，令郡國給槥櫝葬埋。【三】已葬者與錢，人二千。避水它郡國，在所冗食之，【四】謹(jǐn)遇以文理，無令失職。【五】舉惇厚有行能直言之士。
【一】師古曰：“巡行而舉其狀也。瀕，水厓也。瀕河，言傍河也。行音下更反。瀕音頻，又音賓。傍音步浪反。”
【二】師古曰：“財(cái)與裁同，謂量其等差而振貸之?！?/p>
【三】師古曰：“槥櫝，謂小棺。槥音衛(wèi)。櫝音讀?！?/p>
【四】文穎曰：“冗，散也。散廩食使生活，不占著戶給役使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如淳曰：“散著人間給食之，官償其直也。”師古曰：“文說是也。冗音如勇反。食讀曰飤?！?/p>
【五】師古曰：“勿使失其常理?！?/p>
壬申，長陵臨涇岸崩，雍涇水。
夏六月庚戌，楚王囂薨。
山陽火生石中，改元為陽朔。
陽朔元年。【一】
【一】應(yīng)劭曰：“時(shí)陰盛陽微，故改元曰陽朔，欲陽之蘇息也。”師古曰：“應(yīng)說非也。朔，始也。以火生石中，言陽氣之始?！?/p>
春二月丁未晦，日有蝕之。
三月，赦天下徒。
冬，京兆尹王章有罪，下獄死。
二年春，寒。詔曰：“昔在帝堯立羲、和之官，【一】命以四時(shí)之事，令不失其序。故《書》云‘黎民于蕃時(shí)雍’，【二】明以陰陽為本也。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陰陽，薄而小之，【三】所奏請(qǐng)多違時(shí)政。【四】傳以不知，周行天下，【五】而欲望陰陽和調(diào)，豈不謬哉！其務(wù)順?biāo)臅r(shí)月令。”
【一】應(yīng)劭曰：“《尚書·堯典》曰‘乃命羲、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之官?！?/p>
【二】應(yīng)劭曰：“黎，眾也。時(shí)，是也。雍，和也。言眾民于是變化，用是太和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韋昭曰：“蕃，多也。”師古曰：“此《虞書·堯典》之辭也。今《尚書》作變，而此紀(jì)作蕃，兩說并通。蕃音扶元反。”
【三】師古曰：“謂為輕小之事也?！?/p>
【四】李奇曰：“時(shí)政，月令也?！?/p>
【五】如淳曰：“在位者皆不知陰陽時(shí)政，轉(zhuǎn)轉(zhuǎn)相因，故令后人遂不知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如說非也。言遞相因循，以所不知之事施設(shè)敎命，周遍天下?！?/p>
三月，大赦天下。
夏五月，除吏八百石、五百石秩。【一】
【一】李奇曰：“除八百就六百，除五百就四百?！?/p>
秋，關(guān)東大水，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壺口、五阮關(guān)者，勿苛留。【一】遣諫大夫博士分行視。【二】
【一】應(yīng)劭曰：“天井在上黨高都。壺口在壺關(guān)。五阮在代郡。”如淳曰：“阮音近捲反?！?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苛，細(xì)刻也。阮音其遠(yuǎn)反。苛，音何?！?/p>
【二】師古曰：“行，音下更反?！?/p>
八月甲申，定陶王康薨。
九月，奉使者不稱。【一】詔曰：“古之立太學(xué)，將以傳先王之業(yè)，流化于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淵原，宜皆明于古今，溫故知新，通達(dá)國體，【二】故謂之博士。否則學(xué)者無述焉，為下所輕，非所以尊道德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三】丞相、御史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雜舉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觀。”【四】
【一】師古曰：“不副上意?！?/p>
【二】師古曰：“溫，厚也，謂厚積于故事也?！?/p>
【三】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故此詔引焉?！?/p>
【四】師古曰：“卓然，高遠(yuǎn)之貌也?！?/p>
是歲，御史大夫張忠卒。【一】
【一】師古曰：“史不記其月，故書之于歲末。其下王駿亦同?！?/p>
三年春三月壬戌，隕石東郡，八。
夏六月，潁川鐵官徒申屠圣等百八十人殺長吏，盜庫兵，自稱將軍，經(jīng)歷九郡。遣丞相長史、御史中丞逐捕，以軍興從事，皆伏辜。【一】
【一】師古曰：“逐捕之事須有發(fā)興，皆依軍法?！?/p>
秋八月丁已，大司馬、大將軍王鳳薨。
四年春正月，詔曰：“夫《洪范》八政，以食為首，【一】斯誠家給刑錯(cuò)之本也。【二】先帝劭農(nóng)，【三】薄其租稅，寵其強(qiáng)力，【四】令與孝弟同科。【五】間者，民彌惰怠，鄉(xiāng)本者少，趨末者眾，將何以矯之？【六】方東作時(shí)，【七】其令二千石勉勸農(nóng)桑，出入阡陌，致勞來之。【八】《書》不云乎？‘服田力嗇，乃亦有秋。’【九】其勗之哉！”
【一】師古曰：“《洪范》，《尚書》篇名，箕子為周武王所說。洪，大也。范，法也。八政一曰食，蓋王政之所先，故以為首?！?/p>
【二】師古曰：“言倉廩充盈，則家家自足，人不犯禁，無所用刑也?！?/p>
【三】蘇林曰：“劭音翹，精異之意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晉灼曰：“劭，勸勉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晉說是也。其字從力，音時(shí)召反?！?/p>
【四】師古曰：“謂優(yōu)寵力田之人?！?/p>
【五】師古曰：“謂每同薦舉及加賜也?！?/p>
【六】師古曰：“郷，讀曰嚮。矯，正也?！?/p>
【七】應(yīng)劭曰：“東作，耕也。”師古曰：“春位在東，耕者始作，故曰東作?！队輹贰秷虻洹吩弧街葨|作’?！?/p>
【八】師古曰：“阡陌，田間道也，南北曰阡，東西曰陌，蓋秦時(shí)商鞅所開也。勞來，勸勉之意也。勞音郎到反。來音郎代反?！?/p>
【九】應(yīng)劭曰：“農(nóng)夫服田，厲其膂力，乃有秋收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此《商書》《盤庚》之辭。”
二月，赦天下。
秋九月壬申，東平王宇薨。
閏月壬戌，御史大夫于永卒。【一】
【一】師古曰：“于定國子?！?/p>
鴻嘉元年春二月，詔曰：“朕承天地，獲保宗廟，明有所蔽，德不能綏，刑罰不中，眾冤失職，趨闕告訴者不絕。是以陰陽錯(cuò)謬，寒暑失序，【一】日月不光，百姓蒙辜，朕甚閔焉。【二】《書》不云乎？‘即我御事，罔克耆壽，咎在厥躬。’【三】方春生長時(shí)，臨遣諫大夫理等【四】舉三輔、三河、弘農(nóng)冤獄。公卿大夫、部刺史明申敕守相，稱朕意焉。其賜天下民爵一級(jí)，女子百戶牛酒，加賜鰥寡孤獨(dú)高年帛。逋貸未入者勿收。”
【一】師古曰：“序，次也?！?/p>
【二】師古曰：“蒙，被也?！?/p>
【三】文穎曰：“此《尚書·文侯之命》篇中辭也。言我周家用事者，無能有耆老賢者，使國之危亡，罪咎在其用事者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咎在厥躬’，平王自謂，故帝引之以自責(zé)耳。文氏乃云咎在用事，斯失之矣?！?/p>
【四】師古曰：“天子自臨敕而遣?！?/p>
壬午，行幸初陵，赦作徒。【一】以新豐戲鄉(xiāng)為昌陵縣，【二】奉初陵，賜百戶牛酒。
【一】師古曰：“徒人之在陵作役者?！?/p>
【二】師古曰：“戲水之鄉(xiāng)也，音許宜反?！?/p>
上始為微行出。【一】
【一】張晏曰：“于后門出，從期門郎及私奴客十余人。白衣組幘，單騎出入市里，不復(fù)警蹕，若微賤之所為，故曰微行?！?/p>
冬，黃龍見真定。【一】
【一】師古曰：“本趙國東垣縣也，高祖十一年更名真定。”
二年春，行幸云陽。
三月，博士行飲酒禮，有雉蜚集于庭，歷階升堂而雊，【一】后集諸府，又集承明殿。【二】
【一】師古曰：“蜚，古飛字也。歷階，謂以次而登也。”
【二】師古曰：“在未央宮中。”
詔曰：“古之選賢，傅納以言，明試以功。【一】故官無廢事，下無逸民，【二】教化流行，風(fēng)雨和時(shí)，百谷用成，眾庶樂業(yè)，咸以康寧。朕承鴻業(yè)十有余年，數(shù)遭水旱疾疫之災(zāi)，黎民婁困于饑寒，【三】而望禮義之興，豈不難哉！朕既無以率道，【四】帝王之道日以陵夷，【五】意乃招賢選士之路郁滯而不通與，【六】將舉者未得其人也？其舉敦厚有行義能直言者，冀聞切言嘉謀，匡朕之不逮。”
【一】師古曰：“傅讀曰敷。敷，陳也。令其陳言而省納之，乃試以事也?！?/p>
【二】師古曰：“逸，遁也。”
【三】師古曰：“婁，古屢字?！?/p>
【四】師古曰：“道讀曰導(dǎo)?！?/p>
【五】師古曰：“陵，丘陵也。夷，平也。言其頹替若丘陵之漸平也。又曰陵遟亦言如丘陵之逶遟，稍卑下也。他皆類此。”
【六】師古曰：“與讀曰歟?！?/p>
夏，徒郡國豪杰貲五百萬以上五千戶于昌陵。賜丞相、御史、將軍、列侯、公主、中二千石冢地、第宅。【一】
【一】師古曰：“并于昌陵賜之?！?/p>
六月，立中山憲王孫云客為廣德王。
三年夏四月，赦天下。令吏民得買爵，賈級(jí)千錢。【一】
【一】師古曰：“賈，讀曰價(jià)?！?/p>
大旱。
秋八月乙卯，孝景廟闕災(zāi)。
冬十一月甲寅，皇后許氏廢。
廣漢男子鄭躬等六十余人攻官寺，篡囚徒，【一】盜庫兵，自稱山君。
【一】師古曰：“逆取曰篡?！?/p>
四年春正月，詔曰：“數(shù)敕有司，務(wù)行寬大，而禁苛暴，訖今不改。一人有辜，舉宗拘系，農(nóng)民失業(yè)，怨恨者眾，傷害和氣，水旱為災(zāi)，關(guān)東流冗者眾，【一】青、幽、冀部尤劇，朕甚痛焉。未聞在位有惻然者，孰當(dāng)助朕憂之！【二】已遣使者循行郡國。【三】被災(zāi)害什四以上，民貲不滿三萬，勿出租賦。逋貸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關(guān)，輒籍內(nèi)。【四】所之郡國，謹(jǐn)遇以理，【五】務(wù)有以全活之。思稱朕意。”
【一】師古曰：“冗，散失其事業(yè)也。冗音人勇反。”
【二】師古曰：“孰誰也。”
【三】師古曰：“行音下更反?！?/p>
【四】師古曰：“錄其名籍而內(nèi)之?！?/p>
【五】師古曰：“之，往也?！?/p>
秋，勃海、清河河溢，被災(zāi)者振貸之。
冬，廣漢鄭躬等黨與濅廣，【一】犯歷四縣，眾且萬人。拜河?xùn)|都尉趙護(hù)為廣漢太守，發(fā)郡中及蜀郡合三萬人擊之。或相捕斬，除罪。【二】旬月平，遷護(hù)為執(zhí)金吾，賜黃金百斤。
【一】師古曰：“濅，古浸字。浸，漸也?！?/p>
【二】師古曰：“賊黨相捕斬而來者，赦其本罪。”
永始元年春正月癸丑，太官凌室火。【一】戊午，戾后園闕火。
【一】師古曰：“藏冰之室?！?/p>
夏四月，封婕妤趙氏父臨為成陽侯。五月，封舅曼子侍中騎都尉光祿大夫王莽為新都侯。六月丙寅，立皇后趙氏。【一】大赦天下。
【一】師古曰：“趙飛燕也，即上所謂倢伃趙氏?！?/p>
秋七月，詔曰：“朕執(zhí)德不固，謀不盡下，【一】過聽將作大匠萬年【二】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馬殿門內(nèi)尚未加功。【三】天下虛耗，【四】百姓罷勞，【五】客土疏惡，【六】終不可成。朕惟其難，怛然傷心。【七】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八】其罷昌陵，及故陵勿徒吏民，令天下毋有動(dòng)搖之心。”立城陽孝王子俚為王。【九】
【一】師古曰：“言不博謀于群下?！?/p>
【二】師古曰：“過，誤也。萬年，解萬年也?！?/p>
【三】如淳曰：“陵中有司馬殿門，如生時(shí)制也?！?span style="color:rgb(0,0,255);">臣瓚曰：“天子之藏壙中無司馬殿門也。此謂陵上寢殿及司馬門也。時(shí)皆未作之，故曰尚未加功。”師古曰：“中陵，陵中正寢也。司馬殿門內(nèi)，瓚說是也。”
【四】師古曰：“耗，損也，音呼到反?！?/p>
【五】師古曰：“罷讀曰疲?！?/p>
【六】服虔曰：“取他處土以增高，為客土也?！?/p>
【七】師古曰：“惟，思也?！?/p>
【八】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故詔引之?！?/p>
【九】如淳曰：“俚，音里。”
八月丁丑，太皇太后王氏崩。【一】
【一】師古曰：“宣帝王皇后也?！?/p>
二年春正月己丑，大司馬車騎將軍王音薨。
二月癸未夜，星隕如雨。乙酉晦，日有蝕之。詔曰：“乃者，龍見于東萊，日有蝕之。天著變異，以顯朕郵，【一】朕甚懼焉。公卿申敕百寮，深思天誡，有可省減便安百姓者，條奏。所振貸貧民，勿收。”又曰：“關(guān)東比歲不登，【二】吏民以義收食貧民、入谷物助縣官振贍者，已賜直，【三】其百萬以上，加賜爵右更，【四】欲為吏補(bǔ)三百石，其吏也遷二等。【五】三十萬以上，賜爵五大夫，【六】吏亦遷二等，民補(bǔ)郎。十萬以上，家無出租賦三歲。萬錢以上，一年。”
【一】師古曰：“郵與尤同，謂過也?！?/p>
【二】師古曰：“比，頻也?！?/p>
【三】如淳曰：“賜之爵，復(fù)租賦以為直?！?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此說非也。收食貧人，謂收取而養(yǎng)食之。助縣官振贍，謂出物以助郡縣之官也。已賜直，謂官賜其所費(fèi)直也。今方更加爵及免賦耳。食讀曰飤?！?/p>
【四】師古曰：“第十四爵也，更音工行反。”
【五】師古曰：“先已為吏，則遷二等。”
【六】師古曰：“第九爵也?！?/p>
冬十一月，行幸雍，祠五畤。
十二月，詔曰：“前將作大匠萬年知昌陵卑下，不可為萬歲居，奏請(qǐng)營作，建置郭邑，妄為巧作，積土增高，多賦斂繇役，興卒暴之作。【一】卒徒蒙辜，死者連屬，【二】百姓罷極，天下匱謁。【三】常侍閎前為大司農(nóng)中丞，數(shù)奏昌陵不可成。【四】侍中衛(wèi)尉長數(shù)白宜早止，徙家反故處。【五】朕以長言下閎章，【六】公卿議者皆合長計(jì)。[長]首建至策，閎典主省大費(fèi)，【七】民以康寧。閎前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黃金百斤。其賜長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千戶，閎五百戶。萬年佞邪不忠，毒流眾庶，海內(nèi)怨望，至今不息，雖蒙赦令，不宜居京師。其徙萬年敦煌郡。”
【一】師古曰：“卒讀曰（¨倅亻作彳）[猝]，謂急也?！?/p>
【二】師古曰：“屬音之欲反?！?/p>
【三】師古曰：“罷讀曰疲。匱，空也。竭，盡也?！?/p>
【四】師古曰：“閎，王閎也?！?/p>
【五】師古曰：“長，淳于長也?！?/p>
【六】如淳曰：“以衛(wèi)尉長數(shù)白罷，故因下閎請(qǐng)奏罷作之章?！?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下音胡稼反?！?/p>
【七】師古曰：“司農(nóng)中丞主錢谷顧庸，故云典主?！?/p>
是歲，御史大夫王駿卒。【一】
【一】師古曰：“王吉之子也?！?/p>
三年春正月乙卯晦，日有蝕之。詔曰：“天災(zāi)仍重，朕甚懼焉。【一】惟民之失職，【二】臨遣大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三】存問耆老，民所疾苦。其與部刺史舉惇樸遜讓有行義者各一人。”
【一】師古曰：“仍，頻也。重音直用反?！?/p>
【二】師古曰：“失其常業(yè)也。”
【三】師古曰：“行，音下更反?！?/p>
冬十月庚辰，皇太后詔有司復(fù)甘泉泰畤、汾陰后土、雍五畤、陳倉陳寶祠。【一】語在《郊祀志》。
【一】師古曰：“陳寶祠在陳倉。”
十一月，尉氏男子樊并等十三人謀反，【一】殺陳留太守，劫略吏民，自稱將軍。徒李譚等五人共格殺并等，皆封為列侯。
【一】師古曰：“尉氏，陳留之縣?！?/p>
十二月，山陽鐵官徒蘇令等二百二十八人攻殺長吏，盜庫兵，自稱將軍，經(jīng)歷郡國十九，殺東郡太守、汝南都尉。遣丞相長史、御史中丞持節(jié)督趣逐捕。【一】汝南太守嚴(yán)捕斬令等。【二】近為大司農(nóng)，賜黃金百斤。
【一】師古曰：“趣讀曰促?！?/p>
【二】師古曰：“與欣同。令即蘇令?！?/p>
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神光降集紫殿。大赦天下。賜云陽吏民爵，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dú)高年帛。三月，行幸河?xùn)|，祠后士，賜吏民如云陽，行所過無出田租。
夏四月癸未，長樂臨華殿、未央宮東司馬門皆災(zāi)。【一】
【一】師古曰：“東面之司馬門也?！?/p>
六月甲午，霸陵園門闕災(zāi)。出杜陵諸未嘗御者歸家。詔曰：“乃者，地震京師，火災(zāi)婁降，【一】朕甚懼之。有司其悉心明對(duì)厥咎，【二】朕將親覽焉。”
【一】師古曰：“婁，古屢字?！?/p>
【二】師古曰：“悉，盡也?！?/p>
又曰：“圣王明禮制以序尊卑，異車服以章有德，雖有其財(cái)，而無其尊，不得逾制，故民興行，【一】上義而下利。【二】方今世俗奢僭罔極，【三】靡有厭足。公卿列侯親屬近臣，四方所則，【四】未聞修身遵禮，同心憂國者也?；蚰松莩抟菰?，務(wù)廣第宅，治園池，多畜奴婢，被服綺縠，【五】設(shè)鐘鼓，備女樂，車服嫁娶葬埋過制。吏民慕效，濅以成俗，【六】而欲望百姓儉節(jié)，家給人足，豈不難哉！《詩》不云乎？‘赫赫師尹，民具爾瞻。’【七】其申敕有司，以漸禁之。【八】青綠民所常服，且勿止。【九】列侯近臣，各自省改。【十】司隸校尉察不變者。”
【一】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二】師古曰：“以義為上，以利為下?！?/p>
【三】師古曰：“罔，無也。極，中也，一曰止也。”
【四】師古曰：“則，法也?！?/p>
【五】師古曰：“被音皮義反?！?/p>
【六】師古曰：“濅，漸也?！?/p>
【七】師古曰：“《小雅·節(jié)南山》之詩也。赫赫，盛貌也。師尹，尹氏為太師之官也。言居位甚高，備為眾庶所瞻仰?！?/p>
【八】師古曰：“謂約束也?！?/p>
【九】師古曰：“然則禁紅紫之屬。”
【十】師古曰：“省，視也。視而改之?！墩撜Z》稱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p>
秋七月辛未晦，日有蝕之。
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有蝕之。
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丁酉，無云有雷，聲光耀耀，四面下至地，昏止。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于東井。詔曰：“乃者，日蝕星隕，謫見于天，大異重仍。【一】在位默然，罕有忠言。今孛星見于東井，朕甚懼焉。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其各悉心，惟思變意，明以經(jīng)對(duì)，無有所諱。與內(nèi)郡國舉方正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二】北邊二十二郡舉勇猛知兵法者各一人。”
【一】師古曰：“仍，頻也。重音直用反?！?/p>
【二】師古曰：“令公卿與內(nèi)郡國各舉一人。”
封蕭相國后喜為酂侯。
冬十二月辛亥，大司馬大將軍王商薨。
是歲，昭儀趙氏害后宮皇子。【一】
【一】師古曰：“趙飛燕之妹?！?/p>
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三月，行幸河?xùn)|，祠后土。
夏四月，立廣陵孝王子守為王。
冬，行幸長楊宮，從胡客大校獵。【一】宿萯陽宮，【二】賜從官。
【一】如淳曰：“合軍聚眾，有幡校擊鼓也。《周禮》校人掌王田獵之馬，故謂之校獵?！?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如說非也。此校謂以木自相貫穿為闌校耳?！缎Ｈ恕仿氃啤鶐尚！?，是則以遮闌為義也。校獵者，大為闌校以遮禽獸而獵取也。軍之幡旗雖有校名，本因部校，此無豫也。”
【二】師古曰：“萯音倍。”
三年春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雍江三日，【一】江水竭。
【一】師古曰：“岷音武巾反?！?/p>
二月，封侍中衛(wèi)尉淳于長為定陵侯。
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罷司隸校尉官。
三月，行幸河?xùn)|，祠后土。
甘露降京師，賜長安民牛酒。
綏和元年春正月，大赦天下。
二月癸丑，詔曰：“朕承太祖鴻業(yè)，奉宗廟二十五年，德不能綏理宇內(nèi)，百姓怨望者眾。不蒙天祐，至今未有繼嗣，天下無所系心。觀于往古近事之戒，禍亂之萌，皆由斯焉。【一】定陶王欣于朕為子，慈仁孝順，可以承天序，繼祭祀。其立欣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諫大夫馮參為宜鄉(xiāng)侯，益中山國三萬戶，以慰其意。【二】賜諸侯王、列侯金，天下當(dāng)為父后者爵，三老孝弟力田帛，各有差。”
【一】師古曰：“始生曰萌。”
【二】師古曰：“以不得繼統(tǒng)為帝之后，恐其怨恨?！?/p>
又曰：“蓋聞王者必存二王之后，所以通三統(tǒng)也。【一】昔成湯受命，列為三代，【二】而祭祀廢絕?？记笃浜螅煺准?。【三】其封吉為殷紹嘉侯。”三月，進(jìn)爵為公，及周承休侯皆為公，地各百里。
【一】師古曰：“天、地、人是為三統(tǒng)。二王之后并己為三?！?/p>
【二】師古曰：“夏、殷、周是為三代?！?/p>
【三】臣瓚曰：“無若孔吉最正也?！?/p>
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以大司馬票騎（大）將軍（根）為大司馬，【一】罷將軍官。御史大夫?yàn)榇笏究?，封為列侯。益大司馬、大司空奉如丞相。【二】
【一】文穎曰：“王根也。”
【二】如淳曰：“律，丞相大司馬大將軍奉錢月六萬；御史大夫奉月四萬也?！?/p>
秋八月庚戌，中山王興薨。
冬十一月，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
定陵侯淳于長大逆不道，下獄死。廷尉孔光使持節(jié)賜貴人許氏藥，飲藥死。【一】
【一】師古曰：“即前所廢皇后許氏也?！?/p>
十二月，罷部刺史，更置州牧，秩二千石。
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壬子，丞相翟方進(jìn)薨。
三月，行幸河?xùn)|，祠后土。
丙戌，帝崩于未央宮。【一】皇太后詔有司復(fù)長安南北郊。四月己卯，葬延陵。【二】
【一】臣瓚曰：“帝年二十即位，即位二十六年，壽四十五?！?span style="color:rgb(0,0,255);">師古曰：“即位明年乃改元耳，壽四十六。”
【二】
贊曰：臣之姑充后宮為婕妤，【一】父子昆弟侍帷幄，數(shù)為臣言：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內(nèi)顧，不疾言，不親指，【二】臨朝淵嘿，尊嚴(yán)若神，可謂穆穆天子之容者矣！【三】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稱職，奏議可述。【四】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于酒色，【五】趙氏亂內(nèi)，外家擅朝，言之可為於邑。【六】建始以來，王氏始執(zhí)國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
【一】晉灼曰：“班彪之姑也?！?/p>
【二】師古曰：“不內(nèi)顧者，謂儼然端嚴(yán)，不迴眄也。不疾言者，為輕肆也。不親指者，為惑下也。此三句者，本《論語·鄉(xiāng)黨篇》述孔子之事，故班氏引之以美成帝。今《論語》云：‘車中不內(nèi)顧，不疾言，不親指?！瘍?nèi)顧者，說者以為前視不過衡軛，旁視不過輢較，與此不同。輢，音于綺反。”
【三】師古曰：“《禮記》云‘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jì)濟(jì)，士蹌蹌’，故此贊引之?！?/p>
【四】師古曰：“稱職，克當(dāng)其任也。可述，言有文采。”
【五】師古曰：“湛讀曰耽?！?/p>
【六】師古曰：“于邑，短氣貌，讀如本字。於又音烏。邑又音烏合反。他皆類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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