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紀(jì)二十二 起屠維赤奮若，盡著雍閹茂，凡十年。
孝成皇帝上之上〔荀悅曰：諱驁，字太孫；「驁」之字曰「俊」。應(yīng)劭曰：謚法，安民立政曰成?！?br>
建始元年（己丑、前三二）
①春，正月，乙丑，悼考廟災(zāi)?！残圩鹗坊蕦O曰悼考?！?br>
?、谑@遷長(zhǎng)信中太仆，〔百官表：長(zhǎng)信中太仆，掌皇太后輿馬，不常置?！持戎卸?。顯既失倚，離權(quán)，〔顯嬖于元帝，帝崩為失倚。自中書令樞機(jī)之官遷太后宮官為離權(quán)。離，力智翻?！秤谑秦┫?、御史條奏顯舊惡；及其黨牢梁、陳順皆免官，顯與妻子徙歸故郡，憂懣不食，道死?！诧@，故濟(jì)南人。師古曰：懣，音悶。〕諸所交結(jié)以顯為官者，皆廢罷；少府五鹿充宗左遷玄菟太守，〔菟，音涂。守，式又翻?！秤分胸┮良螢轼e門都尉?！残兆V：伊姓出于伊尹?！?br>
司隸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譚，〔劾，戶概翻，又戶得翻?！持@等顓權(quán)擅劫大作威福，為海內(nèi)患害，不以時(shí)白奏行罰；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懷邪迷國(guó)，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在赦令前?！踩ツ昶咴麓笊??！成夂?，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而反揚(yáng)著先帝任用傾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稱，失大臣體！」于是衡凓懼，免冠謝罪，上丞相、侯印綬?！埠夥鈽钒埠睢！程熳右孕录次?，重傷大臣，乃左遷尊為高陵令。然群下多是尊者。衡嘿嘿不自安，每有水旱，連乞骸骨讓位；上輒以詔書慰撫，不許。
?、哿⒐屎娱g王元弟上郡庫令良為河間王?！苍獜U事見上卷元帝建昭元年。如淳曰：漢北邊郡庫，官兵器之所藏，故置令?！?br>
?、苡行秦糜跔I(yíng)室?！矔x書天文志：營(yíng)室二星，天子之宮也，一曰玄宮，一曰清廟；又為軍糧之府及土功事。孛，蒲內(nèi)翻?！?br>
⑤赦天下。
⑥壬子，封舅諸吏、光祿大夫、關(guān)內(nèi)侯王崇為安成侯；〔恩澤侯表，安成侯食邑于汝南?！迟n舅譚、商、立、根、逢時(shí)爵關(guān)內(nèi)侯。夏，四月，黃霧四塞，〔元命包曰：陰陽亂為霧。爾雅曰：地氣發(fā)，天不應(yīng)，曰霧。釋名曰：霧，冒也；氣蒙冒地之物也。師古曰：塞，滿也；言四方皆滿。塞，悉則翻?！吃t博問公卿大夫，無有所諱。諫大夫楊興、博士駟勝等【章：十四行本「等」下有「對(duì)」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拷砸詾椤戈幨⑶株栔畾庖?。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諸弟皆以無功為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為見異。」〔師古曰：見，顯示也。為，于偽翻。見，賢遍翻?！秤谑谴髮④婙P懼，上書乞骸骨，辭職；上優(yōu)詔不許。
⑦御史中丞東海薛宣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而嘉氣尚凝，〔師古曰：凝，謂不通也。〕陰陽不和，殆吏多苛政。部刺史或不循守條職，〔師古曰：刺史所察本有六條，今則踰越故事，信意舉劾，妄為苛劾也。漢官典職儀云：刺史班宣，周行郡國(guó)，省察治狀，黜陟能否，斷治冤獄，以六條問事；非條所問，即不省。一條，強(qiáng)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強(qiáng)陵弱，以眾暴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詔牟利，侵漁百姓，聚斂為奸。三條，二千石不恤疑獄，風(fēng)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淫賞，煩擾刻暴，剝截黎元，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署不平，茍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恃怙榮勢(shì)，請(qǐng)托所監(jiān)。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強(qiáng)，通行貨賂，割損正令?！撑e錯(cuò)各以其意，多與郡縣事，〔師古曰：錯(cuò)，置也，音千故翻。與，讀曰豫。豫，干也?！持灵_私門，聽讒佞，以求吏民過，譴呵及細(xì)微，責(zé)義不量力；〔師古曰：言求備于人。量，音良?！晨たh相迫促，亦內(nèi)相刻，流及眾庶。是故鄉(xiāng)黨闕于嘉賓之歡，九族忘其親親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矌煿旁唬簞?，郎到翻。來，郎代翻。余謂來，讀如字亦通。〕夫人道不通【章：十四行本「通」作「興」；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則陰陽否隔，〔否，皮鄙翻〕。和氣不通，未必不由此也！詩云：『民之失德，干糇以愆?！弧残⊙欧ツ局娨病Ｃ显唬呼?，食也。鄭氏曰：失德，謂見謗訕也。民尚以干糇之食獲愆過于人，況上之人乎！干，音干。糇，音侯?！潮烧Z曰：『苛政不親，煩苦傷恩。』方刺史奏事時(shí)，宜明申敕，〔師古曰：申，束也；謂約束也?！呈拐讶恢境?jiǎng)?wù)?！股霞渭{之。
?、喟嗽?，有兩月相承，晨見東方。〔服虔曰：相承，在上下也。應(yīng)劭曰：案京房易傳云：君弱如婦，為陰所乘，則兩月出。見，賢遍翻?！?br>
⑨冬，十二月，作長(zhǎng)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陰祠，〔匡衡奏：祭天于南郊，就陽之義也。瘞地于北郊，即陰之象也。甘泉郊見皇天，反北之太陰；汾陰祠后土，反東之少陽。甘泉、河?xùn)|之祠宜徙就正陽、太陰之處，于長(zhǎng)安定南、北郊。上從之?！臣白蠅瘋物?、女樂、鸞路、骍駒、龍馬、石壇之屬?！埠庥盅裕焊嗜┊囎蠅形恼隆⒉社U、黼黻之飾，及玉女樂、石壇仙人祠，瘞鸞路，骍駒、寓龍，非古。于悉罷之。師古曰：漢舊儀云：祭天用六彩，綺席六重，用玉幾、玉飾器凡七十。女樂，即禮樂志所云使童男、童女俱歌也?！?br>
二年（庚寅、前三一）
?、俅?，正月，罷雍五畤及陳寶祠，〔秦作畤于雍，以祠上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至漢帝帝立北畤，祠黑帝，而五畤具。有司進(jìn)祠，上不親往。至文帝時(shí)，始幸雍，郊見五畤。陳寶者，秦文公獲若石于陳倉北阪上，祠之。其神來，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方來，集于祠城，若雄雉，其聲殷殷云，野雞皆鳴以應(yīng)之。祠以一牢，名曰陳寶。衡以為不應(yīng)禮，皆奏罷之。雍，于用翻。畤，音止?！辰詮目锖庵?qǐng)也。辛巳，上始郊祀長(zhǎng)安南郊。赦奉郊縣〔應(yīng)劭曰：天郊在長(zhǎng)安城南，地郊在長(zhǎng)安城北長(zhǎng)陵界。二縣有奉郊之勤，故并赦之。余按帝紀(jì)，二縣，長(zhǎng)安及長(zhǎng)陵也?！臣爸卸脊倌妥锿?；〔師古曰：中都官，京師諸官府。應(yīng)劭曰：輕罪不至于髡，完其耏鬢，故曰耏。古耏字從「櫓」，發(fā)膚之意也。杜林以為法度之字皆從「寸」，后改如是。耐，音若能。如淳曰：耐，猶任也，仕其事也。師古曰：依應(yīng)氏之說，耏當(dāng)音而；如氏之說，則音乃代翻。其義亦兩通。耏，謂頰旁毛也。櫓，毛發(fā)貌也，音所廉翻，又先廉翻。而功臣表，宣曲侯通耏為鬼薪。則應(yīng)氏之說斯為長(zhǎng)矣。〕減天下賦錢，算四十?！裁峡翟唬罕舅惆俣?，今減四十為八十。〕
?、陂c月，以渭城延陵亭部為初陵。
?、廴?，立丑，上始祠后土于北郊。
?、鼙?，立皇后許氏。后，車騎將軍嘉之女也。元帝傷母恭哀后居位日淺而遭霍氏之辜，〔事見二十四卷宣帝本始三年?！彻蔬x嘉女以配太子。
⑤上自為太子時(shí)，以好色聞；〔好，呼到翻。聞，音問。〕及即位，皇太后詔采良家女以備后宮。大將軍武庫令杜欽〔此大將軍之軍中武庫令也。欽傳，軍下更有「軍」字?！痴f王鳳曰：「禮，一娶九女，所以廣嗣重祖也；〔張晏曰：陽數(shù)一、三、五、七、九。九，數(shù)之極也。臣瓚曰：天子一娶九女，夏、殷之制也。欽故舉古之約以刺今之奢也。說，輸芮翻。〕娣侄雖缺不復(fù)補(bǔ)，所以養(yǎng)壽塞爭(zhēng)也?！矌煿旁唬弘襞畠?nèi)，兄弟之女則謂之侄，己之女弟則謂之娣。塞，絕也。復(fù)，扶又翻。塞，悉則翻。〕故后妃有貞淑之行，〔行，下孟翻；下同?！硠t胤嗣有賢圣之君；制度有威儀之節(jié)，則人君有壽考之福。廢而不由，則女德不厭；〔師古曰：由，用也，從也。女德不厭，言好色之甚也?！撑虏粎挘瑒t壽命不究于高年?！矌煿旁唬壕?，竟也。〕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婦人四十，容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禮為制，則其原不可救而后徠異態(tài)；后徠異態(tài)，則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間適之心；〔師古曰：間，代也，音居莧翻。適，讀曰嫡；下亦同?！呈且詴x獻(xiàn)被納讒之謗，申生蒙無罪之辜。〔晉獻(xiàn)公嬖驪姬，驪姬欲立其子，讒世子申生；獻(xiàn)公信之，申生雉經(jīng)而死。被，皮義翻?！辰袷ブ鞲挥诖呵?，未有適嗣，方鄉(xiāng)術(shù)入學(xué)，〔鄉(xiāng)，讀曰向。〕未親后妃之議。將軍輔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詳擇有行義之家，〔行，下孟翻?！城笫缗|(zhì)，毋必有聲色技能，為萬世大法?！矌煿旁唬何┣笫缳|(zhì)，無論美色及音聲技能，如此則可為萬世法也。技，渠綺翻。〕夫少戒之在色，〔師古曰：論語，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shí)，血?dú)馕炊ǎ渲谏?。言好色無節(jié)則致?lián)p敗，故戒之也。少，詩照翻。〕小卞之作，可為寒心?！苍娦⊙乓病堦淘唬盒”?，刺幽王廢申后而立褒姒，黜太子宜咎而立伯服也。臣瓚曰：小卞之詩，太子之傅作也；哀太子之放逐，愍周室之大壞也。卞，音盤。〕唯將軍常以為憂！」鳳白之太后，太后以為故事無有；鳳不能自立法度，循故事而已。鳳素重欽，故置之莫府，國(guó)家政謀常與欽慮之，〔師古曰：慮，計(jì)也?！硵?shù)稱達(dá)名士，裨正闕失；〔數(shù)，所角翻?！钞?dāng)世善政多出于欽者。
?、尴?，大旱。
?、咝倥繇n邪單于嬖左伊秩訾兄女二人；長(zhǎng)女顓渠閼氏〔長(zhǎng)，知兩翻；下同。閼，于干翻；氏，音支；下同。?！成?，長(zhǎng)曰且莫車，〔師古曰：且，子余翻；下且麋胥同。車，昌遮翻。〕次曰囊知牙斯；少女為大 閼氏，〔少，詩照翻；下同?！成淖?，長(zhǎng)曰雕陶莫皋，次曰且麋胥，皆長(zhǎng)于且莫車，少子咸、樂二人，皆小于囊知牙斯。又他閼氏子十余人。顓渠閼氏貴，且莫車 愛，呼韓邪病且死，欲立且莫車。顓渠閼氏曰：「匈奴亂十余年，不絕如發(fā)，賴蒙漢力，故得復(fù)安?！矎?fù)，扶又翻；下同?！辰衿蕉ㄎ淳?，人民創(chuàng)艾戰(zhàn)鬭?！矌煿?曰：創(chuàng)，音初亮翻。艾，讀曰乂?！城夷嚹晟伲采?，詩照翻；下同?！嘲傩瘴锤?，恐復(fù)危國(guó)。我與大閼氏一家共子，〔師古曰：一家，言親姊妹也。共子，兩人 所生，恩慈無別也?！巢蝗缌⒌裉漳蕖！勾箝懯显唬骸盖夷囯m少，大臣共持國(guó)事。今舍貴立貴立賤，〔師古曰：舍，謂棄置也。舍，讀曰舍。〕后世必亂?！箚?于卒從顓渠閼氏計(jì)，立雕陶莫皋，〔卒，子恤翻。〕約令傳國(guó)與弟。呼韓邪死，雕陶莫皋立，為復(fù)株累若鞮單于。〔師古曰：復(fù)，音服。累，力追翻。賢曰：匈奴謂孝為若鞮。自呼韓邪降后，與漢親密，見漢帝謚常為孝，慕之：至其子復(fù)株累單于以，皆稱若鞮?！硰?fù)株累若鞮單于以且麋胥為左賢王，且莫車為左谷蠡王，〔谷，音鹿。蠡，盧奚翻。〕囊知牙斯為右賢王。復(fù)株累單于復(fù)妻王昭君，生二女，長(zhǎng)女云為須卜居次，小女為當(dāng)于居次?！参姆f曰：須卜氏，匈奴貴族也。當(dāng)于，亦匈奴大族也。師古曰：須卜、當(dāng)于，皆其夫家氏族。〕
三年（辛卯、前三○）
?、俅?，三月，赦天下徒。
?、谇?，關(guān)內(nèi)大雨四十余日。京師民相驚，言大水至；百姓奔走相蹂躪，〔師古曰：蹂，踐也。躪，轢也。蹂，音人九翻。躪，音藺?！忱先跆?hào)呼，〔號(hào)，戶高翻。呼，火故翻?！抽L(zhǎng)安中大亂。天子親御前殿，召公卿議。大將軍鳳以為：「太后與上及后宮可御船，令吏民上長(zhǎng)安城以避水?！埂采希瑫r(shí)掌翻，下同?！橙撼冀詮镍P議。左將軍王商獨(dú)曰：「自古無道之國(guó)，水猶不冒城郭；〔師古曰：冒，蒙覆也?！辰裾魏推?，世無兵革，上下相安，何因當(dāng)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訛言也！〔師古曰：訛，偽也。治，直吏翻?！巢灰肆钌铣?，重驚百姓?！埂矌煿旁唬褐?，音直用翻?！成夏酥?。有頃，長(zhǎng)安中稍定；問之，果訛言。上于是美壯商之固守，數(shù)稱其議；〔數(shù)，所角翻?！扯P大凓，自恨失言?！矠橥貘P排斥王商張本?！?br>
?、凵嫌麑Ｎ瓮貘P，八月，策免車騎將軍許嘉，以特進(jìn)侯就朝位?！矟h制，列侯奉朝請(qǐng)?jiān)陂L(zhǎng)安者，位次三公；賜位特進(jìn)者，在凡列侯之上，位亦次三公。朝，直遙翻?！?br>
?、軓堊T坐選舉不實(shí)，免。冬，十月，光祿大夫尹忠心為御史大夫。
⑤十二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其夜，地震未央宮殿中。詔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杜欽及太常丞谷永上對(duì)，〔續(xù)漢志：太常丞，比千石，掌凡行及祭祀小事，總署曹事。漢舊儀曰：丞，舉廟中非法者?！辰砸詾楹髮m女寵太盛，嫉勡專上，將害繼嗣之咎。〔此蓋指許后及班倢囈也?！?br>
?、拊綆`山崩。
?、叨〕?，匡衡坐多取封邑四百頃，監(jiān)臨盜所主守直十金以上，免為庶人?！埠獗痉馀R淮郡僮縣之樂安鄉(xiāng)，鄉(xiāng)本田提封三千一百頃，南以閩陌為界。后誤封平陵陌為界，多四百頃。師古曰：十金以上，當(dāng)時(shí)律定罪之次；若今律條一尺以上、一匹以上。〕
四年（壬辰、前二九）
?、俅海?，癸卯，隕石于亳四，隕于肥累二?！矟h書五行志：亳作「槀」。孟康曰：槀、肥累，皆縣名，故屬真定。師古曰：槀，音工老翻。累，音力追翻?！?br>
?、诹T中書宦官；初置尚書員五人?！渤辑懺唬簼h初，中人有中謁者令；孝武加中謁者令為中書謁者令，置仆射。宣帝時(shí)，任中書官弘恭為令，石顯為仆射。元帝即位數(shù)年，恭死，顯代為中書令，專權(quán)用事；至帝，乃罷其官。師古曰：漢舊儀云：尚書四人，為四曹：常侍尚書，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戶曹尚書，主庶人上書事；主客尚書，主外國(guó)事。帝置五人，有三公曹，主斷獄事。〕
?、廴拢咨?，以左將軍樂昌侯王商為丞相。
?、芟模舷ふ偾八e直言之士，詣白虎殿對(duì)策?！矌煿旁唬捍说钤谖囱雽m?！呈菚r(shí)上委政王鳳，議者多歸咎焉。谷永知鳳方見柄用，〔師古曰：柄用，言任用之，授以權(quán)也?！酬幱酝?，乃曰：「方今四夷賓服，皆為臣妾，北無葷粥、冒頓之患，〔葷，許云翻。師古曰：粥，音弋六翻。太史公曰：唐、虞以上有葷粥。孟子曰：太王事獯粥。冒頓為患，見高、惠、呂后紀(jì)?！衬蠠o趙佗、呂嘉之難，〔趙佗，見高、惠、呂后、孝文紀(jì)。呂嘉，見孝武紀(jì)。難，乃旦翻?！橙龟倘?，靡有兵革之警。諸侯大者乃食數(shù)縣，漢吏制其權(quán)柄，不得有為，無吳、楚、燕、梁之勢(shì)?！矃恰⒊?、梁見孝景紀(jì)。燕，見孝昭紀(jì)?！嘲俟俦P互，親疏相錯(cuò)，〔師古曰：盤互，盤結(jié)而交互也。錯(cuò)，間雜也。〕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師古曰：申伯，周申后之父。余據(jù)詩崧高云：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是則申伯乃宣王之舅，永正以之況王鳳也?！扯炊磳賹?，〔師古曰：洞洞，敬肅也。屬屬，專謹(jǐn)也。洞，音動(dòng)。屬，音之欲翻?！承⌒奈芳?，無重合、安陽、博陸之亂?！矌煿旁唬褐睾虾睿?；安陽侯，上官桀；博陸侯，霍禹也。余按莽通即馬通，事見二十二卷武帝后元元年。安陽侯，事見二十三卷昭帝元鳳元年。霍禹，事見二十五卷宣帝地節(jié)四年?！橙邿o毛發(fā)之辜，竊恐陛下舍昭昭之白過，忽天地之明戒，聽暗【章：十四行本「暗」作「晻」；乙十一行本同?！棵林f，〔師古曰：舍謂留也。晻，與暗同，又音一感翻。瞽說，言不中道，若無目之人也。余謂舍，置也，讀曰舍?！硽w咎乎無辜，倚異乎政事，〔師古曰：倚，依也?！持厥煨?，〔師古曰：重，音直用翻。〕不可之大者也?！矌煿旁唬捍藙t為大不可也?！潮菹抡\(chéng)深察愚臣之言，抗湛溺之意，解偏駁之愛，〔師古曰：抗，舉也。湛，讀曰沈。駁，不周普也。湛，持林翻?！硦^干剛之威，平天覆之施，使列妾得人人更進(jìn)，〔覆，敷又翻。施，式智翻。更，工衡翻?！骋婕{宜子?jì)D人，毋擇好丑，毋避嘗字，〔如淳曰：王鳳上小妻弟以納后宮，以嘗字乳，王章言之，坐死。今永及此，為鳳洗前過也。仲馮曰：按王章言事坐誅在陽朔初，而永此對(duì)乃是建始四年，則非為鳳而言也。然觀永前后之文，實(shí)若為鳳。但班固于此對(duì)后，乃云，永為上第，擢為光祿大夫，則同是建始四年中事。余謂此時(shí)鳳蓋已納張美人于后宮，故永為之言；若王章指言鳳過，則在陽朔初也?！澄阏撃挲X。推法言之，陛下得繼嗣于微賤之間，乃反為福；得繼嗣而已，母非有賤也?！矌煿旁唬浩埖米佣?，勿論其母之貴賤。〕后宮女史、使令有直意者，〔鄭玄曰：女史，女奴曉書者。使令，給役后宮，無爵秩者也。師古曰：直，當(dāng)也。令，音力成翻。〕廣求于微賤之間，以遇天所開右，〔師古曰：右，讀曰佑。佑，助也?！澄酷尰侍笾畱n慍，〔師古曰：釋，散也。慍，于問翻?！辰庵x上帝之譴怒，則繼嗣蕃滋，災(zāi)異訖息！」〔師古曰：蕃，多也。訖，止也。蕃，音扶元翻?！扯艢J亦仿此意。上皆以其書示后宮，擢永為光祿大夫。
⑤夏，四月，雨雪。〔雨，于具翻?！?br>
⑥秋，桃、李實(shí)。
?、叽笥晁嗳眨記Q東郡金堤。〔師古曰：金堤者，河堤之名，今在滑州界?！诚仁乔搴佣嘉抉T逡奏言：「郡承河下流，〔據(jù)溝洫志：逡言清河郡承河下流，與兗州，東郡分水為界。先，悉薦翻。逡，七倫翻。〕土壤輕脆易傷，〔易，以豉翻?！稠曀蚤煙o大害者，以屯氏河通兩川分流也?！矌煿旁唬洪?，稀也?！辰裢褪虾尤`鳴犢口，又益不利，〔屯氏呵塞，見上卷元帝永光五年。塞，悉則翻?！唱?dú)一川兼受數(shù)河之任， 雖高增堤防，終不能泄。如有霖兩，旨日不霽，必盈溢?！矌煿旁唬河曛乖混V，音子詣翻，又音才詣翻?！尘藕庸售E，今既滅難明，〔夏禹疏九河。子安國(guó)曰：河水 分九道，在兗州界。爾雅曰：徒駭一，太史二，馬頰三，覆釜四，故蘇五，簡(jiǎn)六，潔七，鉤盤八，鬲津九。〕屯氏河新絕未久，其處易浚；〔師古曰：浚，謂治導(dǎo)之，令其深也?？?，音峻?！秤制淇谒痈撸谝苑謿⑺?，道里便宜，〔殺，音所介翻，減也?！晨蓮?fù)浚以助大河，〔復(fù)扶又翻?！承贡┧瑐浞浅?。不豫修治，〔治，直之翻?！潮睕Q病四、五郡，南決病十余郡，然后憂之，晚矣！」事下丞相、御史，白遣博士許商行視，〔下，遐稼翻。師古曰：白，白于天子也。行，音下更翻?！骋詾椤阜?用度不足，〔師古曰：言國(guó)家少財(cái)役也?！晨汕椅鹂！！购笕龤q，河果決于館陶及東郡金堤，泛濫兗、豫及【章：乙十一行本「及」作」入」；孔子同?！科?原、千乘、濟(jì)南，〔乘，繩證翻。濟(jì)，子禮翻?！撤补嗨目?、三十二縣，水居地十五萬余頃，深者三丈；壞敗官亭、室廬且四萬所。〔壞，音怪。敗，補(bǔ)邁翻?！?br>
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尹忠以對(duì)方略疏闊，上切責(zé)其不憂職，自殺。遣大司農(nóng)非調(diào)〔師古曰：大司農(nóng)名非調(diào)也。姓譜：非，姓也，秦非子之后?！痴{(diào)均錢谷河決所灌之郡，〔師古曰：令其調(diào)發(fā)均平錢谷遭水之郡，使存給也。調(diào)，音徒釣翻?！持]者二人發(fā)河南以東船五百鴰，〔師古曰：一船為一鴰，音先勞翻；其字從木?！翅忝癖芩?，居丘陵，九萬七千余口。
⑧壬戌，以少府張忠為御史大夫。
?、崮仙饺罕I傰宗等數(shù)百人為吏民害。〔蘇林曰：傰，音朋；晉灼曰：音倍。師古曰：晉音是也?！吃t發(fā)兵千人逐捕，歲余不能禽?；蛘f大將軍鳳，〔說，輸芮翻。〕以「賊數(shù)百人在轂下，〔師古曰：在天子輦轂之下，明其逼近也。〕討不能得，難以示四夷；獨(dú)選賢京兆尹乃可?！褂谑区P薦故高陵令王尊，征為諫大夫，守京輔都尉，〔武帝元鼎四年，更置三輔都尉：京兆曰京輔都尉，馮翊曰左輔尉，扶風(fēng)曰右輔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間，盜賊清；后拜為京兆尹。
?、饬⒓次恢酰┫嗫锖鈴?fù)奏：「射聲校尉陳湯〔武帝置北軍八校尉，射聲其一也，秩二千石，掌待詔射聲士。服虔曰：工射者也；冥冥中聞聲則中之，因以名也。復(fù)，扶又翻?！骋岳舳钍?，〔湯為西域副校尉，秩比二千石?！愁吤U夷中，不正身以先下，〔先，悉薦翻?！扯I所收康居財(cái)物，戒官屬曰：『絕域事不覆校。』〔言外域之事，漢朝務(wù)存寬大，必不考覆也?！畴m在赦前，〔言其事在竟寧元年七月，赦前也。〕不宜處位?！埂蔡?，昌呂翻?！硿狻?br>
后湯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拱打?yàn)，實(shí)王子也。湯下獄當(dāng)死?！蚕拢诩诜??！程写蠓蚬扔馈舶词悄晗模扔婪竭獮楣獾摯蠓?。河平二年，議受伊邪莫演降，永猶為光祿大夫。此書太中大夫谷永，據(jù)陳湯傳也?！成鲜柙A湯曰：「臣聞楚有子玉得臣，文公為之仄席而坐；〔師古曰：子玉，楚大夫也；得臣，其名也。春秋僖十八年，子玉帥師與晉文公戰(zhàn)于城濮，楚師敗績(jī)，晉師三日館谷，而文公猶有憂色，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禮記曰：有憂者仄席而坐，蓋自貶也。為，于偽翻。仄，古側(cè)字?！弛w有廉頗、馬服，強(qiáng)秦不敢窺兵井陘；〔師古曰：廉頗，趙將也。馬服君趙奢，亦趙將也。井陘之口，趙之西界山險(xiǎn)道也。陘，音刑。〕近漢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鄉(xiāng)沙幕?！簿暗垡咱ざ紴轼e門太守，匈奴素聞都節(jié)，舉邊為引兵去，竟都死不敢近鴈門。魏尚事見十五卷文帝十四年。鄉(xiāng)，曰向。〕由是言之，戰(zhàn)克之將，國(guó)之爪牙，不可不重也。蓋君子聞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矌煿旁唬憾Y之樂記曰：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dòng)，動(dòng)以進(jìn)眾；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鼙，駢迷翻。將，即亮翻。帥，所類翻?！掣`見關(guān)內(nèi)侯陳湯，前斬郅古，威震百蠻，武暢西海，漢元以來，征伐方外之將，未嘗有也！〔漢元，謂漢初也?！辰駵允路鞘?，幽囚久系，歷時(shí)不決，執(zhí)憲之吏欲致之大辟?！脖?，毗亦翻?！澄舭灼馂榍貙?，南拔郢都，北坑趙括，以纖介之過，賜死杜郵；秦民憐之，莫不隕涕?！彩乱娭荇鐾跫o(jì)。〕今湯親秉鉞，席卷、喋血萬里之外，〔師古曰：如席之卷，言其疾也。服虔曰：喋，音蹀，屣履之蹀。如淳曰：殺人流血滂沱為喋血。師古曰:喋，音大頰翻，本字當(dāng)作「蹀」。蹀，謂履涉之耳。〕薦功祖廟，告類上帝，〔張晏曰：謂以所征之國(guó)事類告天也?！辰閮僦棵也荒搅x。以言事為罪，無赫赫之惡。周書曰：『記人之功，忘人過，宜為君者也?！弧矌煿旁唬荷袝忾g書也?！撤蛉R有勞于人，尚加帷蓋之報(bào)，〔師古曰：禮記稱孔子云：敝帷弗棄，為埋馬也；敝蓋弗棄，為埋狗也。〕況國(guó)之功臣者哉！竊恐陛下忽于鼙鼓之聲，不察周書之意，而忘帷蓋之施，〔施，式智翻?！秤钩加鰷?，卒從吏議，〔師古曰：以待庸臣者待湯也。卒，猶終也。卒，子恤翻。〕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師古曰：介然，猶耿耿?！撤撬詤査离y之臣也！」〔難，乃旦翻?！硶啵熳映鰷?，奪爵為士伍。
會(huì)西域都護(hù)段會(huì)宗為烏孫兵所圍，驛騎上書，愿發(fā)城郭、敦煌兵以自救；〔城郭，謂西域城郭諸國(guó)也。敦，音屯，徒門翻。〕丞相商、大將軍鳳及百僚議數(shù)日不決。鳳言：「陳湯多籌策，習(xí)外國(guó)事，可問?！股险贉娦?。湯擊郅支時(shí)中寒，〔見，賢遍翻。中，竹仲翻?！巢杀鄄磺?；湯入見，有詔毋拜，示以會(huì)宗奏。湯對(duì)曰：「臣以為此必?zé)o可憂也?！股显唬骸负我匝灾t」湯曰：「夫胡兵五而當(dāng)漢兵一，何者﹖兵刃樸鈍，弓弩不利。今聞?lì)H得漢巧，然猶三而當(dāng)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敵?！弧泊搜詰{城而守者，主人之半可以敵客之倍。〕今圍會(huì)宗者人眾不足以勝會(huì)宗，唯陛下勿憂！且兵輕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會(huì)宗欲發(fā)城郭、敦煌，歷時(shí)乃至，所謂報(bào)讎之兵，非救急之用也?！股显唬骸歌秃惟t其解可必乎﹖度何時(shí)解﹖」〔度，徒洛翻?！硿獮鯇O瓦合，不能久攻，〔師古曰：謂如碎瓦之雜居，不齊同?！彻适虏贿^數(shù)日，〔師古曰：故事，謂以舊事測(cè)之?！骋?qū)υ唬骸敢呀庖?！」屈指?jì)其日，曰：「不出五日，當(dāng)有吉語聞。」〔師古曰：吉，善也。善，謂兵解之事?！尘铀娜眨姇?，言已解。大將軍鳳奏以為從事中郎，莫府事壹決于湯?！怖m(xù)漢志：大將軍府有從事中郎二人，秩六百石，職參謀議?！?br>
河平元年（癸巳、前二八）〔以河決堤，塞輒平，改元?！?br>
①春，杜欽薦犍為王延世于王鳳，使塞決河?！碴?，居言翻。塞，悉則翻?！厨P以延世為河堤使者。延世以竹落長(zhǎng)四丈，大九圍，盛以小石，〔長(zhǎng)，直亮翻。盛，時(shí)征翻?！硟纱瑠A載而下之。三十六日，河堤成。三月，詔以延世為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黃金百斤。
②夏，四月，己亥晦，日有食之。 詔公卿百僚陳過失，無有所諱；大赦天下。光祿大夫劉向?qū)υ唬骸杆脑陆挥谖逶?，月同孝惠，日同孝昭，〔孝惠七年，五月，丁卯，先晦一日日食。今四月，己亥?晦而日食，故曰四月交于五月，月同孝惠。孝昭元年，七月，己亥晦，日食。故曰日同孝昭。二帝尋皆晏駕而嗣。〕其占恐害繼嗣?！故菚r(shí)許皇后專寵，后宮希得進(jìn) 見，〔見，賢遍翻?！持型饨詰n上無繼嗣，故杜欽、谷永及向所對(duì)皆及之。上于是減省椒房、掖庭用度，〔師古曰：椒房殿，皇后所居，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溫且芬也?！撤?、輿駕所發(fā)諸官署及所造作，遺賜外家、群臣妾，〔師古曰：外家，謂后之家族，言在外也。劉向曰：婦人內(nèi)夫家而外父母家。遺，于季翻?！辰匀缇箤幰郧肮适隆?br>
皇后上書自陳，以為：「時(shí)世異制，長(zhǎng)短相補(bǔ)，不出漢制而已，纖微之間未必可同。若竟寧前與黃龍前，豈相于哉！〔晉灼曰：竟寧，元帝時(shí)也。黃龍，宣帝時(shí)也。言二帝奢儉不同，豈相于哉！師古曰：放，依也，音甫往翻?！臣依舨粫?，〔師古曰：家吏，皇后之官屬。〕今壹受詔如此，且使妾搖手不得設(shè)。妾欲作某風(fēng)張于某所，曰：『故事無有?！换虿荒艿?，則必繩妾以詔書矣?！矌煿旁唬貉曰蛴兴?，吏不肯備，因云詔書不許也。繩，約也?！炒苏\(chéng)不可行，唯陛下省察！〔省，悉井翻?！彻适?，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以太牢祠，〔一牲曰特，三牲備為一牢。平恩戴侯，許廣漢；后父嘉紹其封，于后為祖。樂成敬侯，許延壽，后父嘉所自出也。嘉繼大宗延壽，于后為叔祖?！辰癞?dāng)率如故事，〔謂將復(fù)以特牛祠也?！澄ū菹掳е〗窭舾J詔讀記，〔師古曰：甫，始也?！持痹パ允购笾?，非可復(fù)若私府有所取也。〔師古曰：若謂如未奉詔之前也。復(fù)，扶又翻；下同?！称涿妊浪约s制妾者，恐失人理?！矌煿旁唬好妊?，言其初始發(fā)意，若草木之方生也?！澄ū菹律畈煅?！」
上于是采谷永、劉向所言災(zāi)異咎驗(yàn)皆在后宮之意以報(bào)之，且曰：「吏拘于法，亦安足過！〔過，罪過也。言何足以為罪也?！成w矯枉者過直，古今同之?！矌煿旁唬撼C，正也。枉，曲也。言意在正曲，遂過于直?！城邑?cái)幣之省，特牛之祠，其于皇后，所以扶助德美，為華寵也。咎根不除，災(zāi)變相襲，〔師古曰：襲，重累也。〕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傳不云乎：『以約失之者鮮』，〔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鮮，少也。謂能行儉約而有過失之事，如此者少也。鮮，音先踐翻?！硨徎屎笥麖钠渖菖c﹖〔師古曰：與，讀曰歟。〕朕亦當(dāng)法孝武皇帝也，如此，則甘泉、建章可復(fù)興矣。孝文皇帝，朕之師也。皇太后，皇后成法也。假使太后在彼時(shí)不如職，今見親厚，又惡可以踰乎！〔師古曰：言假令太后昔時(shí)不得其志，不依常理，而皇后今被親厚，何可踰于太后制度乎！婦不可踰姑也。惡，音烏。〕皇后其刻心秉德，謙約為右，〔師古曰：以謙約為先?！炒箘t列妾，使有法焉！」〔師古曰：言垂法于后宮，使皆遵行也?！?br>
?、劢o事中平陵平當(dāng)上言：「太上皇，漢之始祖，廢其寢廟園，非是。」〔事見上卷元帝竟寧元年?！成弦嘁詿o繼嗣，遂納當(dāng)言。秋，九月，復(fù)太上皇寢廟園。
④詔曰：「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條，律令煩多，百有余萬言；奇請(qǐng)、他比，日以益滋。〔師古曰：奇請(qǐng)，謂常文之外，主者別有所請(qǐng)以定罪也。他比，謂引他類以比附之，稍增律條也。奇，音居宜翻?！匙悦髁?xí)者不知所由，欲以曉喻眾庶，不亦難乎！于以羅元元之民，夭絕無辜，豈不哀哉！〔由，從也。羅，謂設(shè)禁網(wǎng)而民無所逃罪也。夭絕亡辜，謂亡罪而陷于刑辟，死于非命，至于短折也。夭，于紹翻?！称渥h減死刑及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易，以豉翻?！硶r(shí)有司不能廣宣上意，徒鉤摭微細(xì)，毛舉數(shù)事，以塞詔而已?！矌煿旁唬好e，言舉毫毛之事，輕小之甚。塞，猶當(dāng)也。塞，悉則翻。〕
?、菪倥珕斡谇灿腋蘖滞跻列澳莸确瞰I(xiàn)，朝正月?！矌煿旁唬貉荩粞?。朝，直遙翻?？籍愒唬盒倥珎鳎骸负悠皆辏瑔斡谇材莩??！瓜略疲骸该髂?，單于上書愿朝。河平四年正月，遂入朝?！箵?jù)此，則是莫演以元年至漢，朝二年正月也。而荀紀(jì)系于元年正月之下，恐誤。漢紀(jì)又以莫演為「黃渾」。今從漢書?！?br>
?、谙?，四月，楚國(guó)雨雹，〔雨，于具翻?！炒笕绺?br>
?、坩闵疥柾蹩禐槎ㄌ胀?。
?、芰拢舷し庵T舅：王譚為平阿侯，商為成都侯，立為紅陽侯，根為曲陽侯，逢時(shí)為高平侯?！捕鳚珊畋?，平阿侯食邑于沛，成都侯食邑于山陽，紅陽侯食邑于南陽，曲陽侯食邑于九江，高平侯食邑于臨淮?！澄迦送辗?，故世謂之「五侯」。太后母李氏更嫁為河內(nèi)茍賓妻，〔據(jù)太后傳，母李，以勡去，更嫁。更，工衡翻?！成訁?；太后欲以田蚡為比而封之?！怖钇嬖唬禾锿`與孝景王后同母異父得封故也。蚡，扶粉翻。師古曰：比，例也，音頻寐翻?！成显唬骸阜馓锸希钦?！」以參為侍中、水衡都尉。
?、萦反蠓驈堉易嗑┱滓踝鸨┡百坡鹱夤伲焕裘穸喾Q惜之。湖三老公乘興等〔師古曰：湖，縣名也。今虢州湖城縣取其名。地理志：湖縣，屬京兆。公乘，以爵為姓。乘，繩證翻?！成蠒A：「尊治京兆，撥劇整亂，誅暴禁邪，皆前所希有，名將所不及；〔此將，謂郡將也。治，直之翻。將，即亮翻?！畴m拜為真，〔尊自行尹事為真。〕未有殊絕褒賞加于尊身。今御史大夫奏尊『傷害陰陽，為國(guó)家憂，無承用詔書意，「靖言庸違，象恭滔天?！埂弧矌煿旁唬阂輹鴪虻渲o也。靖，治也。庸，用也。違，僻也。滔，漫也。謂其言假托于治，實(shí)用違僻；貌象恭敬，過惡漫天也。漫，音莫干翻。一曰：慆慢也。〕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楊輔，〔御史大夫有兩丞，秩千石；一曰中丞?！乘嘏c尊有私怨，外依公事建畫為此議，傅致奏文，〔師古曰：建立謀畫為此議也。傅，讀曰附，謂益其事而引致于罪狀。據(jù)尊傳，輔故為尊書佐，嘗醉過尊大奴利家，利家捽搏其頰，兄子閎拔刀欲剄之，以故深怨，欲傷害尊?！辰?rùn)加誣，〔師古曰：浸潤(rùn)，猶漸染也?！吵嫉雀`痛傷。尊修身潔己，砥節(jié)首公，〔師古曰：砥，厲也。首，向也。砥，音指。首，音式救翻。〕刺譏不憚將相，誅惡不避豪強(qiáng)，誅不制之賊，〔賊，謂傰宗等?！辰鈬?guó)家之憂，功著職修，威信不廢，誠(chéng)國(guó)家爪牙之吏，折沖之臣。今一旦無辜制于仇人之手，傷于詆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冢棘木之聽，〔張晏曰：周禮三槐九棘，公卿于下聽訟。王制：大司寇聽獄于棘木之下。棘者，欲其赤心而留意于三刺也?！唱?dú)掩怨讎之偏奏，被共工之大惡，〔仲馮曰：共工之大惡，謂上劾奏云「靖言庸違，象恭淊天，」是也。被，皮義翻。共，音恭?！碂o所陳冤愬罪。尊以京師廢亂，群盜并興，選賢征用，起家為卿；賊亂既除，豪猾伏辜，即以佞巧廢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間，〔師古曰：期，年也。期，音基?！痴зt乍佞，豈不甚哉！孔子曰：『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惑也。』〔論語所載答樊遲之言。惡，烏路翻?！场航?rùn)之譖不行焉，可謂明矣?！弧泊鹱訌堉??！吃赶鹿?、大夫、博士、議郎定尊素行！〔下，戶嫁翻。行，下孟翻?！撤蛉顺级簜﹃庩枴唬勒D之罪也；『靖言庸違』，于殛之刑也?！矌煿旁唬洪辏D也，音居力翻?！硨徣缬氛?，尊乃當(dāng)伏觀闕之誅，〔張晏曰：孔子誅少正卯于兩觀之間。觀，古玩翻?！撤庞跓o人之域，不得茍免；〔師古曰：非止坐免官而已也?！臣叭闻e尊者，當(dāng)獲選舉之辜，不可但已?！踩?，保也。漢法，選舉而其人不稱者，與同罪?！臣床蝗缯?，飾文深詆以愬無罪，亦宜有誅，以懲讒賊之口，絕詐欺之路?！矌煿旁唬簯?，創(chuàng)也。〕唯明主參詳，使白黑分別！」〔別，彼列翻?！硶?，天子復(fù)以尊為徐州刺史?！残熘莶楷樞?、東海、臨淮等郡及楚、廣陵等國(guó)。復(fù)，扶又翻；下同。〕
?、抟估赏跖d、鉤町王禹、漏臥侯俞更舉兵相攻?！裁峡翟唬郝┡P，夷邑名，后為縣。地理志：夜郎、鉤町、漏臥三縣皆屬牂柯郡。鉤町，音劬梃。師古曰：俞，音踰。〕牂柯太守請(qǐng)發(fā)兵誅興等。〔牂柯，音臧哥?！匙h者以為道遠(yuǎn)不可擊，乃遣太中大夫蜀郡張匡持節(jié)和解。興等不從命，刻木象漢吏，立道旁，射之。〔射，而亦翻?！?br>
杜欽說大將軍王鳳曰：「蠻夷王侯輕易漢使，不憚國(guó)威，〔說，輸芮翻。易，以豉翻。〕恐議者選耎，復(fù)守和解；〔師古曰：選耎，怯不前之意也。選，音息兗翻。耎，音人兗翻。〕太守察動(dòng)靜有變，乃以聞。如此，則復(fù)曠一時(shí)，〔師古曰：曠，空也。一時(shí)，三月也。言空廢一時(shí)，不早發(fā)兵也?！惩鹾畹檬斋C其眾，申固其謀，黨助眾多，各不勝忿，〔勝，音升；下同?！潮叵嚅鍦?。自知罪成，狂犯守尉，〔師古曰：言起狂勃之心而殺守尉也?！尺h(yuǎn)臧溫暑毒草之地；〔臧，古藏字通?！畴m有孫、吳將，賁、育士，〔師古曰：孫，孫武。吳，吳起。賁，孟賁。育，夏育也。將，即亮翻。賁，音奔。〕若入水火，往必焦沒，智勇亡所施?！餐?，讀曰無。〕屯田守之，費(fèi)不可勝量?！擦?，音良?！骋艘蚱渥飷何闯桑匆蓾h家加誅，陰敕旁郡守尉練士馬，〔師古曰：練，簡(jiǎn)也。守，式又翻；下同。〕大司農(nóng)豫調(diào)谷積要害處，〔調(diào)，徒釣翻?！尺x任職太守往，以秋涼時(shí)入，誅其王侯尤不軌者。即以為不毛之地，無用之民，圣王不以勞中國(guó)，〔師古曰：即，猶若也。不毛，言不生草木?！骋肆T郡，放棄其民，絕其王侯勿復(fù)通?！矎?fù)，扶又翻?！橙缫韵鹊鬯⒗凼乐Σ豢蓧檳?，〔師古曰：墮，音火規(guī)翻。毀也?！骋嘁艘蚱涿妊?，早斷絕之，及已成形然后戰(zhàn)師，則萬姓被害?！埂矓?，丁管翻；下同。被，皮義翻?！秤凇菊拢菏男斜尽赣凇股嫌小复髮④婙P」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是鳳【章：十四行本無「鳳」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克]金城司馬臨邛陳立為牂柯太守?！矟h列郡守、尉之下，有長(zhǎng)史、司馬。地理志，臨邛縣屬蜀郡。邛，音渠容翻。〕
立至牂柯諭告夜郎王興，興不從命；立請(qǐng)誅之，未報(bào)。乃從吏數(shù)十人出行縣，〔行，下孟翻?！持僚d國(guó)且同亭，〔師古曰：且音子余翻。按地理志，夜郎縣，王莽改曰同亭，蓋因亭以名縣也?！痴倥d。興將數(shù)千人往至亭，從邑君數(shù)十人入見立?！舶次髂弦膫?，夷人椎結(jié)耕田，有邑聚，各有君長(zhǎng)。〕立數(shù)責(zé)，因斷頭?！矓?shù)，所具翻。〕邑君曰：「將軍誅無狀，為民除害，〔為，于偽翻?！吃赋鰰允勘姡 挂耘d頭示之，皆釋兵降。〔師古曰：釋，解也。降，戶江翻?！炽^町王禹、漏臥侯俞震恐，入粟千斛、牛羊勞吏士?！矂?，力到翻?！沉⑦€歸郡。
興妻父翁指，與子邪務(wù)收余兵，迫脅旁二十二邑反。至冬，立奏募諸夷，與都尉，長(zhǎng)史分將攻翁指等。〔將，即亮翻?！澄讨笓?jù)総為壘，立使奇兵絕其饟道，〔饟，與餉同，音式亮翻?！晨v反間以誘其眾?！查g，居莧翻。誘，音酉?！扯嘉救f年曰：「兵久不決，費(fèi)不可共。」〔師古曰：共，讀曰供。〕引兵獨(dú)進(jìn)；敗走，趨立營(yíng)?！矌煿旁唬黑?，讀曰趣。趣，向也，音七喻翻?！沉⑴?，叱戲下令格之。〔戲，讀曰麾?！扯嘉緩?fù)還戰(zhàn)，立救之。時(shí)天大旱，立攻絕其水道。蠻夷共斬翁指，持首出降，西夷遂平?！部籍愒唬何饕膫鞯坪悠街校欢h春秋云在此年十一月，未知何據(jù)也?！?br>
三年（乙未、前二六）
?、俅?，正月，楚王囂來朝?！矅蹋圩?，于帝為叔父?！扯?，乙亥，詔以囂素行純茂，特加顯異，封其子勛為廣戚侯?！矎V戚侯國(guó)，屬沛郡。行，下孟翻?！?br>
?、诒?，犍為地震，山崩，壅江水，水逆流?！碴友苑?。〕
?、矍铮嗽?，乙卯晦，日有食之。
?、苌弦灾忻貢H散亡，〔師古曰：言中，以別外。藝文志曰：武帝建藏書之策。劉歆曰：外則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內(nèi)則有延閣、廣內(nèi)、秘室之府?！呈怪]者陳農(nóng)求遺書于天下。詔光祿大夫劉向校經(jīng)傳、諸子、詩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百官表：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門屯兵，武帝所置八校尉之一也。任，音壬。校尉之校，戶教翻；余并居效翻。〕太史令尹咸校數(shù)術(shù)，〔百官表：太史令，屬太常。師古曰：數(shù)術(shù)，占卜之書。〕侍醫(yī)李柱國(guó)校方技。〔侍醫(yī)，屬太醫(yī)令，在天子左右者也。師古曰：方技，醫(yī)藥之書也。技，音渠綺翻?！趁恳粫?，向輒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惨?，終也，竟也。師古曰：撮，總?cè)∫?，音千括翻。?br>
?、輨⑾蛞酝跏蠙?quán)位太盛，而上方向詩、書古文，向乃因尚書洪范，集合上古以來，歷春秋、六國(guó)至秦、漢符瑞、災(zāi)異之記，推跡行事，連傅禍福，〔傅，讀曰附?！持湔简?yàn)，比類相從，各有條目，凡十一篇，號(hào)曰洪范五行傳論，奏之。天子心知向忠精，故為鳳兄弟起此論也；〔為，于偽翻。〕然終不能奪王氏權(quán)。
⑥ 河復(fù)決平原，流入濟(jì)南、千乘，所壞敗者半建始時(shí)?！矎?fù)，扶又翻；下同。濟(jì)，子禮翻。乘，繩證翻。壞，音怪。敗，補(bǔ)邁翻。〕復(fù)遣王延世與丞相史楊焉及將作大 匠許商、〔百官表曰：將作少府，秦官，掌治宮室；景帝中六年，更名將作大匠?！持G大夫乘馬延年同作治?！裁峡翟唬撼笋R，姓也。師古曰：乘，音食證翻?！沉?月，乃成。復(fù)賜延世黃金百斤。治河卒非受平賈者，為著外繇六月。〔蘇林曰：平賈，以錢取人作卒，顧其時(shí)庸之平賈也。如淳曰：律說，平賈一月，得錢二千。又律說，戍邊一歲當(dāng)罷；若有急，當(dāng)留守六月。今以卒治河之故，復(fù)留六月。孟康曰：外繇，戍邊也。治水不復(fù)戍邊也。師古曰：如、孟二說皆非也。以卒治河有勞，雖執(zhí)役日近，皆得比繇戍六月也。著，謂著簿籍也。治，直之翻。賈，讀曰價(jià)。著，音竹助翻。繇，讀曰傜。〕
四年（丙申、前二五）
?、俅?，正月，匈奴單于來朝。
?、谏馓煜峦?。
?、鄱拢锍笏?，日有食之。
?、墁樞疤貤铍琅c王鳳連昏，〔如淳曰：連昏者，昏家之姻親也。肜，音以中翻?！称淇び袨?zāi)害，丞相王商按問之。鳳以為請(qǐng)，商不聽，竟奏免肜，奏果寢不下?！蚕拢诩诜?；下同?！厨P以是怨商，陰求其短，使頻陽耿定上書，〔頻陽縣，屬左馮翊?！逞浴干膛c父傅婢通，及女弟淫亂；奴殺其私夫，〔師古曰：私夫，女弟之私與奸通者。〕疑商教使?！固熳右詾榘得林^，不足以傷大臣。鳳固爭(zhēng)，下其事司隸?！簿鋽?。下，遐翻。〕太中大夫蜀郡張匡，素佞巧，復(fù)上書極言詆毀商?！矎?fù)，扶又翻。〕有司奏請(qǐng)召商詣詔獄。上素重商，知匡言多險(xiǎn)，制曰：「勿治！」〔治，直之翻?！厨P固爭(zhēng)之。夏，四月，壬寅，詔收商丞相印綬。商免相三日，發(fā)病，歐血薨，謚曰戾侯。而商子弟親屬為駙馬都尉、侍中、中常侍、諸曹、大夫、郎吏者，皆出補(bǔ)吏，莫得留給事、宿衛(wèi)者。有司奏請(qǐng)除國(guó)邑；有詔：「長(zhǎng)子安嗣爵為樂昌侯?！埂残壑更h微矣?！?br>
?、萆现疄樘右玻苷撜Z于蓮勺張禹，〔蓮勺，音輦酌?！臣凹次?，賜爵關(guān)內(nèi)侯，拜為諸吏、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給事中，領(lǐng)尚書事。禹與王鳳并領(lǐng)尚書，內(nèi)不自安，數(shù)病，上書乞骸骨，〔數(shù)，所角翻；下同?！秤吮茗P；上不許，撫待愈厚。六月，丙戌，以禹為丞相，封安昌侯?！捕鳚珊畋恚膊钍骋赜谌昴??！?br>
⑥庚戌，楚孝王囂薨。
?、叱?，武帝通西域，罽賓自以絕遠(yuǎn)，漢兵不能至，獨(dú)不服，〔罽賓國(guó)，治循鮮城，去長(zhǎng)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護(hù)。罽，音計(jì)?！硵?shù)剽殺漢使?！矓?shù)，所角翻。師古曰：剽，劫也，音頻妙翻。〕久之，漢使者文忠與容屈王子陰末赴合謀攻殺其王；〔王曰烏頭勞，即數(shù)殺漢使者也?！沉㈥幠└盀榱Y賓王。后軍候趙德使罽賓，與陰末赴相失；陰末赴銷瑯當(dāng)?shù)?，〔師古曰：相失，相失意也。瑯?dāng)，長(zhǎng)鎖也，若今之禁系人鎖矣?，?，音郎。〕殺副已下七十余人，遣使者上書謝。孝元帝以其絕域，不錄，于其使者于縣度，〔縣度，在烏秅國(guó)西?？h度者，石山也，溪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h，古懸字通、師古曰：懸繩而度也。烏秅，鄭氏音鷃拏。師古曰：烏，音一加翻；秅，音直加翻；急言之，聲如鷃拏耳，非正音也。〕絕而不通。
及帝即位，復(fù)遣使謝罪?！矎?fù)，扶又翻；下同?！碀h欲遣使者報(bào)送其使。杜欽說王鳳曰：「前罽賓王陰末赴，本漢所立，后卒畔逆?！舱f，輸芮翻。卒，子恤翻?！撤虻履笥谟袊?guó)子民，罪莫大于執(zhí)殺使者，所以不報(bào)恩，不懼誅者，自知絕遠(yuǎn)，兵不至也。有求則卑辭，無欲則驕慢，終不可懷服。凡中國(guó)所以為育厚蠻夷，愜快其求者，為壤比而為寇。〔師古曰：比，近也；為其土壤接近，能為寇也。愜，音苦頰翻。為壤之為，于偽翻。比，毗寐翻?！辰窨h度之総，非罽賓所能越也；其鄉(xiāng)慕，不足以安西域；〔鄉(xiāng)，讀曰向?！畴m不附，不能危城郭。前親逆節(jié)，惡暴西域，〔師古曰：暴，謂章露也。〕故絕而不通；今悔過來，而無親屬﹑貴人，奉獻(xiàn)者皆行賈賤人，〔賈，音古；下同?！秤ㄘ浭匈I，以獻(xiàn)為名，故煩使者送至縣度，恐失實(shí)見欺。遣使送客者，欲為防護(hù)寇害也?！矠?，于偽翻?！称鹌ど?，南更不屬漢之國(guó)四、五，〔皮山國(guó)，去長(zhǎng)安萬五千里。師古曰：言經(jīng)歷不屬漢者凡四、五國(guó)。更，音工衡翻?！吵夂蚴堪儆嗳?，五分夜擊刁斗自守，〔師古曰：夜有五更，分而持之?！成袝r(shí)為所侵盜。驢畜負(fù)糧，須諸國(guó)稟食，得以自贍。〔師古曰：稟，給也。贍，足也。食，讀曰飲；下同?！硣?guó)或貧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給，〔黠，下八翻?！硴韽?qiáng)漢之節(jié)，餒山谷之間，乞伹無所得，〔師古曰：伹，亦乞也，音工大翻。〕離一、二旬，則人畜棄捐曠野而不反。又歷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土、身熱之阪，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驢畜盡然。〔嘔，一口翻。吐，土故翻。畜，許救翻；下同。〕又有三池盤、石阪道，蒞者尺六七寸，長(zhǎng)者徑三十里，臨崢嶸之不測(cè)深，〔蒞，與狹同。師古曰：崢嶸，深險(xiǎn)之貌。 崢，音仕耕翻。嶸，音宏。余謂崢嶸，山峻貌?！承姓唑T步相持，〔騎，奇寄翻。〕繩索相引，〔索，昔各翻。〕二千余里，乃到縣度。畜墜，未半坑谷盡靡碎； 〔師古曰：靡，散也，音縻?！橙藟櫍瑒?shì)不得相收視；險(xiǎn)阻危害，不可勝言。〔勝，音升?！呈ネ醴志胖輱u，制五服，〔師古曰：九州島，冀、兗、豫、青、徐、荊、 揚(yáng)、梁、雍也。五服，甸、侯、綏、要、荒。余謂此言禹跡也。周職方，九州島有幽、并，無徐、梁；又分為九服。〕務(wù)盛內(nèi)，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勞吏士之眾，涉危難之路，〔賈，音古。難，乃旦翻?！沉T敝所恃以事無用，〔師古曰：罷，讀曰疲。所恃，謂中國(guó)之人。無用，謂遠(yuǎn)方蠻夷之國(guó)。〕非久長(zhǎng)計(jì)也。使者業(yè)已受節(jié)，可至皮山而還?！埂矌煿旁唬貉砸蚜⒂?jì)遣之，不能即止，可至皮山也?！秤谑区P白從欽言。罽賓實(shí)利賞賜賈市，〔賈，音古。〕其使數(shù)年而壹至云。
陽朔元年（丁酉、前二四）〔應(yīng)劭曰：時(shí)陰盛陽微，故改元曰陽朔，欲陽氣之蘇息也。師古曰：應(yīng)說非也。朔，始也。以山陽火生石中，言陽氣之始?！?br>
?、俅?，二月，丁未晦，日有食之。
②三月，赦天下徒。
?、鄱┱滓┥酵跽孪陋z，死?！蚕?，遐嫁翻?！?br>
時(shí)大將軍鳳用事，上謙讓無所顓。左右嘗薦光祿大夫劉向少子歆通達(dá)有異材，上召見，歆誦讀詩賦，甚悅之，欲以為中常侍；〔百官表：中常侍，加官，得出入禁中。蓋此時(shí)以士人為之，東都始純用宦者。〕召取衣冠，臨當(dāng)拜，左右皆曰：「未曉大將軍。」〔師古曰：曉，猶白。余謂曉，開諭也?！成显唬骸复诵∈?，何須關(guān)大將軍！」左右叩頭爭(zhēng)之，上于是語鳳，鳳以為不可，乃止?！矂⑾蛑矣跐h室，子歆附從王莽，得無由此邪！爵賞之柄不自上出，則貪爵祿茍富貴之人，視其柄所在而趨之矣。語，牛倨翻?！?br>
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諸曹，分據(jù)勢(shì)官，滿朝廷。杜欽見鳳專政泰重，戒之曰：「愿將軍由周公謙懼，損穰侯之威，于武安之欲，毋使范睢之徒得間其說！」〔周公輔成王，管、蔡流言，周狼跋而東，其懼可知矣；吐握以下士，其謙可知矣。穰侯、范睢事見周紀(jì)。武安侯田蚡事見武帝紀(jì)。間，居莧翻?！厨P不聽。
時(shí)上無繼嗣，體常不平?！矌煿旁唬貉远嗉帛M?！扯ㄌ展餐鮼沓补?，讀曰恭；下同?！程笈c上承先帝意，遇共王甚厚，賞賜十倍于他王，不以往事為纖介；〔師古曰：往事，謂先帝時(shí)欲以代太子也。言無纖介之嫌怒。〕留之京師，不遣歸國(guó)。上謂共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諱，〔師古曰：人命無常，不可諱?！骋怀兴矌煿旁唬核?，謂晏駕也?！城也粡?fù)相見，〔復(fù)，扶又翻?！碃栭L(zhǎng)留侍我矣！」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留國(guó)邸，〔定陶邸也?！车┫κ躺希簧仙跤H重之。大將軍鳳心不便共王在京師，會(huì)日食，鳳因言：「日食，陰盛之象。定陶王雖親，于禮當(dāng)奉藩在國(guó)；今留侍京師，詭正非常，〔師古曰：詭，違也?！彻侍煲娊?，〔見，賢遍翻?！持鼻餐踔畤?guó)！」上不得已于鳳而許之。共王辭去，上與相對(duì)涕泣而決?！矝Q，與訣同，別也?！?br>
王章素剛直敢言，雖為鳳所舉，〔章以選為京兆，鳳所舉也?！撤区P專權(quán)，不親附鳳，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鳳專權(quán)蔽主之過?！股险僖娬?，延問以事?！惨?，賢遍翻?！痴聦?duì)曰：「天道聰明，佑善而災(zāi)惡，以瑞應(yīng)【章：十四行本「應(yīng)」作「異」；乙十一行本同。】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繼嗣，引近定陶王，〔近，其靳翻。〕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上順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議善事，當(dāng)有祥瑞，何故致災(zāi)異！災(zāi)異之發(fā)，為大臣專政者也。〔為，于瑞翻?！辰衤劥髮④娾珰w日食之咎于定陶王，〔師古曰：猥，猶曲也?！辰ㄇ仓畤?guó)，〔師古曰：建立其議也?！称堄固熳庸铝⒂谏?，顓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臣也?！渤?，直遙翻?！?，且日食，陰侵陽，臣顓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鳳出，天子曾不壹舉手，鳳不內(nèi)省責(zé)，〔省，悉井翻?！撤礆w咎善人，推遠(yuǎn)定陶王?！餐疲吕追?。遠(yuǎn)，于愿翻?！城银P誣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樂昌侯商，本以先帝外屬，〔商，宣帝舅王武之子?！硟?nèi)行篤，〔行，下孟翻。〕有威重，位歷將相，國(guó)家柱石臣也，其人守正，不肯屈節(jié)隨鳳委曲；卒用閨門之事為鳳所罷，〔卒，子恤翻?！成硪詰n死，眾庶愍之。又鳳知其小婦弟張美人已嘗適人，〔師古曰：小婦，妾也。弟，謂女弟，即妹也。今俗猶謂妾為小妻?！秤诙Y不宜配御至尊，托以為宜子，內(nèi)之后宮，茍以私其妻弟；聞張美人未嘗任身就館也。〔師古曰：是則不為宜子，明鳳所言非實(shí)。婦人將生子，及月辰，出就他館。任，讀曰懟?！城仪?、胡尚殺首子以蕩腸正世，〔師古曰：蕩，洗滌也。言婦初來，所生之子或他姓?！硾r于天子，而近已出之女！〔已出，謂已出嫁也。近，其靳翻?！炒巳呓源笫?，陛下所自見，足以知其余及他不見者?！矌煿旁唬阂运娬咂┲?，則不見者可知?！厨P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選忠賢以代之！」
自鳳之白罷商，后遣定陶王也，上不能平；及聞?wù)卵?，天子感寤，納之，謂章曰：「微京兆尹直言，〔師古曰：微，無也?！澄岵宦勆琊⒂?jì)。且唯賢知賢，君試為朕求可以自輔者?！埂矠椋趥畏?；下同?！秤谑钦伦喾馐?，薦信都王舅瑯邪太守馮野王，忠信質(zhì)直，智謀有余?！菊拢阂沂恍斜尽赣唷瓜掠小敢酝蹙顺?，以賢復(fù)入，明圣主樂進(jìn)賢也。」十五字。】上自為太子時(shí)，數(shù)聞野王名，【章：乙十一行本「王」下有「先帝」二字，「名」下有「卿聲譽(yù)出鳳遠(yuǎn)甚」七字?！俊矓?shù)，所角翻?！撤揭小菊拢菏男斜尽敢小瓜掠小赣棺?；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以代鳳。章每召見，上輒辟左右。〔見，賢遍翻。師古曰：辟，讀曰辟?！硶r(shí)太后從弟子侍中音〔元后傳曰：太后從弟長(zhǎng)樂衛(wèi)尉弘，子侍中音。師古曰：弘者，太后之叔父也；音則從父弟。余據(jù)后云「音以從舅用事」，則顏?zhàn)⒘际??！唱?dú)側(cè)聽，具知章言，以語鳳?！舱Z，牛倨翻?！厨P聞之，甚憂懼。杜欽令鳳【章：乙十一行本「鳳」下有「稱病」二字；張校同?！砍鼍偷?，上疏乞骸骨，其辭指甚哀。太后聞之，為垂涕，不御食?！矠椋趥畏?。御，進(jìn)也。〕上少而親倚鳳，〔少，詩照翻。〕弗忍廢，乃優(yōu)詔報(bào)鳳，強(qiáng)起之；〔強(qiáng)，其兩翻?！秤谑区P起視事。
上使尚事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補(bǔ)吏，而私薦之，〔成帝立，有司奏野王王舅，不宜備九卿，出為上郡太守?！秤钤诔?，阿附諸侯；〔朝，直遙翻?！秤种獜埫廊梭w御至尊，而妄稱引羌胡殺子蕩腸，非所宜言；「下章吏。〔下，遐稼翻?！惩⑽局缕浯竽孀?，〔致，文致也?！骋詾椤副壬弦牡?，欲絕繼嗣之端；背畔天子，〔背，蒲妹翻?！乘綖槎ㄌ胀酢！拐戮顾廓z中，妻子徙合浦。〔合，音蛤。〕自是公卿見鳳，側(cè)目而視。
馮野王懼不自安，遂??；滿三月，賜告，與妻子歸杜陵就醫(yī)藥。大將軍鳳風(fēng)御史中丞劾奏「野王〔師古曰：風(fēng)，讀曰諷。劾，戶概翻，又戶得翻?！迟n告養(yǎng)病而私 自便，〔師古曰：便，安也，音頻面翻?！吵只⒎鼋鐨w家，奉詔不敬?！苟艢J奏記于鳳曰：「二千石病，賜告得歸，有故事；不得去郡，亡著令?！踩绱驹唬郝墒?行，無不得去郡之文也。亡，讀曰無〕傳曰：『賞疑從予，』所以廣恩勸功也；〔師古曰：疑當(dāng)賞、不當(dāng)賞則與之。疑厚、薄則從厚。予，讀曰與?！场毫P疑從去，』所以慎刑，闕難知也?！矌煿旁唬阂僧?dāng)罰、不當(dāng)罰則赦之。疑輕、重則從輕。去，謂赦之也?！辰襻屃钆c故事而假不敬之法，〔師古曰：釋，廢去也。假，謂假法律以致其罪?！成踹`『闕疑從去』之意。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馬之重，〔任，音壬?！巢灰巳タ?，將以制刑為后法者，則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刑賞大信，不可不慎！」鳳不聽，竟免野王官。
時(shí)眾庶多冤王章譏朝廷者，欽欲救其過，復(fù)說鳳曰：「京兆尹章，所坐事密，自京師不曉，況于遠(yuǎn)方！恐天下不知章實(shí)有罪，而以為坐言事。如是，塞爭(zhēng)引之原，〔復(fù)，扶又翻；下同。說，輸芮翻。塞，悉則翻。爭(zhēng)，讀曰諍。師古曰：爭(zhēng)引，謂引事類以諫爭(zhēng)之也。一曰：下有諫爭(zhēng)之言，上引而納之也。〕損寬明之德。欽愚以為宜因章事舉直言極諫，并見郎從官，〔從，才用翻?！痴贡M其意，加于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則流言消釋，疑惑著明?！锅P白行其策焉。〔杜欽之罪浮于谷永，以其與王鳳計(jì)議，為之文過也?！?br>
?、苁菤q，陳留太守薛宣為左馮翊。宣為郡，所至有聲跡。宣子惠為彭城令，宣嘗過其縣，心知惠不能，不問以吏事?；騿栃骸负尾唤探浠菀岳袈毄t」宣笑曰：「吏道以法令為師，可問而知；及能與不能，自有資材，何可學(xué)也！」眾人傳稱，以宣言為然?！矔r(shí)人雖以宣言為然，實(shí)未必然也！〕
二年（戊戌、前二三）
①春，三月，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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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巯?，四月，丁卯，以侍中、太仆王音為御史大夫。于是王氏愈盛，邵國(guó)守相、刺史皆出其門下。〔師古曰：言為其家寮屬者皆得大官?！澄搴钊旱軤?zhēng)為奢侈，〔按元后傳，王鳳兄弟八人：鳳、崇以與元后同母，先侯；譚、商、立、根、逢時(shí)同日侯，世謂之五侯；曼，乃五侯之兄，早死，不侯。五侯無群弟，疑「群」字當(dāng)作「兄」?！迟T遺珍寶，四面而至，皆通敏人事，好士養(yǎng)賢，傾財(cái)施予以相高尚；〔遺，于季翻。好，呼到翻。施，式豉翻。予，讀曰與?！迟e客滿門，競(jìng)為之聲譽(yù)。劉向謂陳湯曰：「今災(zāi)異如此，而外家日盛，其漸必危劉氏。吾幸得以同姓末屬，累世蒙漢厚恩，身為宗室遺老，歷事三主?！踩鳎?、元、成?！成弦晕蚁鹊叟f臣，每進(jìn)見，常加優(yōu)禮。〔見，賢遍翻?！澄岫谎?，孰當(dāng)言者！」遂上封事極諫曰：「臣聞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術(shù)也。夫大臣操權(quán)柄，持國(guó)政，未有不為害者也?！膊伲Ц叻??！彻蕰唬弧撼贾凶魍鞲?，害于而家，兇于而國(guó)?！弧矌煿旁唬褐軙榉兑?。而，汝也。言唯君得作威作福；臣下為之，則致兇害也?！晨鬃釉唬骸旱撊ス遥蠓?，』危亡之兆也?！渤辑懺唬赫挥删录按蠓蛞?。師古曰：論語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辰裢跏弦恍?，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內(nèi)，魚鱗左右?！矟h制，列侯，紫綬；二千石，青綬；侍中、中常侍，皆銀珰左貂、金附蟬。師古曰：言在帝之左右，相次若魚鱗也?！炒髮④姳掠脵?quán)，五侯驕奢僭盛，并作威福，擊斷自恣，行污而寄治，身私而托公，〔師古曰：內(nèi)為污私之行而外則寄托治公之道也。斷，丁亂翻。行，下孟翻?！骋罇|宮之尊，〔師古曰：東宮，太后所居也。余按漢制，太后率居長(zhǎng)樂宮，在未央宮東，故曰東宮?！臣偕酥H，以為威重。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管執(zhí)樞機(jī)，朋黨比周；〔比，毗至翻?！撤Q譽(yù)者登進(jìn)，忤恨者誅傷；游談?wù)咧f，執(zhí)政者為之言?！沧u(yù)，音余。忤，五故翻。為，于偽翻?！撑艛P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毀而不進(jìn)，遠(yuǎn)絕宗室之任，不令得給事朝省，〔遠(yuǎn)，于愿翻。朝，直遙翻。〕恐其與己分權(quán)；數(shù)稱燕王、蓋主以疑上心，〔燕、蓋事見昭帝紀(jì)。師古曰：以示宗室親近而反逆也。數(shù)，所角翻?！潮苤M呂、霍而弗肯稱。〔呂氏事見呂后紀(jì)?；羰鲜乱娦奂o(jì)。師古曰：呂、霍二家皆坐專擅誅滅，故為王氏諱而不言也。〕內(nèi)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論，兄弟據(jù)重，宗族盤互，歷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 人微象?！惭苑谖⒍谙笠病Ｒ?，賢遍翻。〕孝昭帝時(shí)，冠石立于泰山，仆柳起于上林，〔事見二十三卷昭帝元鳳三年?！扯⑿奂次?。今王氏先祖墳?zāi)乖跐?jì) 南者，〔王氏，本濟(jì)南東平陵人；武帝時(shí)，繡衣御史王賀既免官，乃徙居魏郡元城?！称滂髦θ~，扶疏齔出屋，根齔地中，〔康曰：齔，測(cè)洽切。余按字書，測(cè) 洽之齔，從「干」、從「臼」，與今齔字不同。漢書作「根垂地中」。意「齔」即「垂」字也?！畴m立石起柳，無以過此之明也。事勢(shì)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安，則上有累卵之危。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guó)祚移于外親，降為皁隸，〔師古曰：皁隸，卑賤之人也。春秋左氏傳曰：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也?！晨v不為身，〔為，于偽翻。〕柰宗廟何！婦人內(nèi)夫家而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踩绱驹唬簝?nèi)，猶親也；而皇太后反外夫家也?！承⑿实鄄慌c舅平昌侯權(quán)，所以全安之也?！财讲钔鯚o故，宣帝舅也?！撤蛎髡咂鸶Ｓ跓o形，銷患于未然，宜發(fā)明詔，吐德音，援近宗室，親而納信，〔師古曰：援，引也。謂升引而附近之也。援，音爰。近，其靳翻?！橱磉h(yuǎn)外戚，毋授以致，〔師古曰：遠(yuǎn)，謂疏而離之也，音于萬翻?！辰粤T令就弟，〔弟，與第同；漢書率作「弟」。孟康曰：第，宅也，有甲乙次第也；亦作「弟」?！骋詣t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誠(chéng)東宮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祿，劉氏長(zhǎng)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內(nèi)之姓，子子孫孫無疆之計(jì)也。如不行此策，田氏復(fù)見于今，六卿必起于漢，〔田氏篡齊，六卿分晉，言漢亦將有此禍也。復(fù)，扶又翻?！碁楹笏脩n，昭昭甚明。唯陛下深留圣思！」書奏，天子召見向，嘆息悲傷其意，謂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然終不能用其言。
④秋，關(guān)東大水。
⑤八月，甲申，定陶共王康薨。
?、奘菤q，徙信都王興為中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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