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養(yǎng)：給孩子一個好性格 第4章 家是同心圓
個人、夫妻、四個孩子、卡內(nèi)基，就像黑家的同心圓，由小而大、一層一層成為彼此間的緊密聯(lián)系，既有相同的生命印記，又能保有每個人獨特的本質(zhì)，也造就了精彩有趣的家庭……
“心談”、談心—講話請看我的眼睛
有一次我跟女兒“心談”，我問女兒：“你從小到大，最有挫折感的是什么事情？”結(jié)果女兒竟然回答：“我跟你講話最有挫折感！”我嚇了一跳，心想，怎么女兒跟老爸講話會最有挫折感呢？女兒說：“因為小時候每次跟你講話的時候，你的眼睛都沒有看著我！”
現(xiàn)在的家庭常常因為夫妻兩人都是上班族，回到家時間都晚了，孩子忙著做功課，父母也要處理家務(wù)，天天這樣早出晚歸，親子相處的時間都很少。偶爾周末大家才一起去郊外走走。但我建議父母，不論你是和孩子一起到郊外爬山還是釣魚，最好能多安排一些時間，找機會和孩子坐下來聊天、談心，這才是最寶貴且重要的。
在卡內(nèi)基訓(xùn)練中有一個溝通的工具叫“心談”?！靶恼劇钡募记墒侵粏枂栴}，不講道理、不分析，只有完全的傾聽，跟我們平日的人際互動溝通完全不同。有一次我跟女兒“心談”，我問女兒：“你從小到大，最有挫折感的是什么事情？”結(jié)果女兒竟然回答：“我跟你講話最有挫折感！”我嚇了一跳，心想，怎么女兒跟老爸講話會最有挫折感呢？于是趕緊問她：“為什么你跟我講話最有挫折感？”女兒說：“因為小時候每次跟你講話的時候，你的眼睛都沒有看著我！”
當小孩跟我們講話的時候，我們有沒有專注聽，或是眼神有沒有和他們接觸，其實對年紀很小的小孩已經(jīng)產(chǎn)生影響，要不是黑立告訴我，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父母必須要注意的是，當小孩跟我們講話，我們雖然聽到了，但卻沒有停止看報紙、做家務(wù)、看電視等等行為，在這同時，我們其實正在傳遞一個錯誤的信息給小孩，小孩會認為：“爸爸媽媽對我根本不感興趣，我說的話他們根本懶得聽，甚至我在爸媽的心目中一點兒都不重要！”事實上，父母的心中可能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無意的行為，但小孩接收到的信息卻是負面的，父母對此必須要特別注意。
黑立跟我很像的一點是，她非常希望獲得別人的注意力，這一點不知道是不是緣起于我和她講話，沒有看著她的眼睛所造成的挫折感。她從小學(xué)五年級就開始化妝、打扮，小小年紀就每天花兩個小時，夾睫毛、打粉底、畫眼影等等，除了愛漂亮的因素外，也許是她要獲得更多的注意力。
我仔細回想，當我在跟別人或客戶講話的時候，對方如果沒有看我，我也覺得好有挫折感。例如有一次我向李國鼎先生做簡報，我還記得那時候他坐在一張“U”字形的大桌子旁，在我做簡報的過程中，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一直在看其他人臨時給他的一本雜志。我簡報做完了，他也沒有反應(yīng)，會議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這也是我一生中很大的挫折，但我并沒有機會告訴他。李國鼎先生對臺灣有很大的貢獻，我非常敬佩。我只能說，或許如果他能知道他這個習(xí)慣會讓人不舒服的話，那就更好了。
就如同我女兒告訴我，這才讓我自己覺醒一樣。有時候父母跟小孩講話，可能做夢都沒想到，父母講話時看著孩子的眼睛會這么重要！像我女兒在這么多年后還記得這件事，可見小小的行為，影響卻非常深遠。
有時候父母跟小孩講話，可能做夢都沒想到，父母講話時看著孩子的眼睛會這么重要！像我女兒在這么多年后還記得這件事，可見小小的行為，影響卻非常深遠。
慢半拍的父子檔
同學(xué)說我長得很像爸爸，我好高興；從這一點大概可以看出一個父親在小孩心中真的具有一定分量。
有一次，我收到立言寫的一封信，信中寫著，他每次聽到別人說他長得很像我，他就會很高興，因為沒人講他的弟弟、妹妹像我，大家只說他真的跟我很像。他覺得長得像我是一種贊美，其實我比他還開心；就像我跟我父親，當我高一在桃園農(nóng)校，父親剛好從校外走過，同學(xué)說我長得很像爸爸，我也好高興；從這一點大概可以看出一個父親在小孩心中真的具有一定分量。
外貌像不像只是一小部分，如果說到個性、做事的習(xí)慣、風格，立言真的跟我很像；我們都很喜歡寫作，屬于比較感性的人。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在電影院里面看《大河戀》，因為太感動，在電影結(jié)束后，我竟然沖動地跑到第一排，跟陌生的觀眾說：“哇！這電影真的好好看，好令人感動，對不對？”好幾次黑立言看電影或?qū)诘臅r候，也會熱淚盈眶，這種情緒也很像我，雖然我們父子相像的地方真的不少，但糟糕的是，包括我的很多缺點、毛病，立言也通通都有。
我是一個很愛拖延的人，以前一個星期要寫一次專欄，我都到最后一兩天才寫出文章，這還是因為有截稿壓力，如果沒有時間表的話，有時候我可以一直無限期拖延下去，根本寫不出東西來。我也必須坦白承認，我一直跟立言說，要找一兩天時間跟他好好聊聊一個新的計劃，但這個構(gòu)想已經(jīng)三年了，我們還是找不到時間好好談……
拖延的毛病，立言也有。有一次我們到耶魯大學(xué)去看他，結(jié)果因為我們提早到了，他的房間來不及整理，簡直亂得一塌糊涂，媽媽看不過去，就開始幫他整理房間、洗沖水馬桶。本來我以為他會不好意思，會覺得尷尬，沒想到他竟然說：“我的教授告訴我們，會拖的人比較聰明，因為他知道他到時候一定做得完！交報告也一樣，比較笨的人很早就要開始準備，不然他最后一天才寫，寫得出來嗎？”我真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竟然說出這番歪理來。這也讓我想起寫武俠小說的作家高陽，他總是拖到最后一分鐘才交稿，交稿的時候他的信封里面會多塞一百塊錢，給那些已經(jīng)等了他幾小時的可憐排字先生吃夜宵。
除了拖延這個壞毛病，立言和我還有另一個缺點也很像，就是很愛睡覺！我們常常睡過頭，早上爬不起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掉這個毛病了，但黑立言比我還嚴重。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他每天都遲到，進教室時還迷迷糊糊睡眼惺忪，連老師看了都又氣又好笑，他雖然下了好多次決心，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遲到，但想睡覺的毛病卻是怎么改都改不過來。立言在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讀書的時候，因為睡過頭錯過考試，教授讓他補考，沒想到他竟然連補考都睡過頭！后來他到耶魯大學(xué)念研究所的時候，他干脆所有第一堂的課都不選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早起！這個毛病這么多年下來，我已經(jīng)不想要他改了，因為他就是起不來，能怎么辦呢？我只能諒解立言需要的睡眠時間，可能真的比一般人多。
我和立言另一個小小的不同點是，我從小就很活潑，雖然沒有受過卡內(nèi)基訓(xùn)練，但也常常代表班上參加演講，而立言小時候則是比較害羞退縮，受過卡內(nèi)基訓(xùn)練后，才開始勇于表達。后來我看立言在同學(xué)會辦活動的晚會錄像帶，或當節(jié)目主持人在臺上講話的樣子，都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個害羞的小男孩了。
立言后來回到臺灣卡內(nèi)基幫忙，每一次我看到他在辦公室和員工談話，他總是非常尊重別人，員工都很喜歡他，大家一起出去旅游的時候，他也和每一個人都相處得很好，雖然他是老板的兒子，但他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像我會要求自己應(yīng)該注意和員工相處的方式，但黑立言則完全是自然的表現(xiàn)，這一點他做得比我好，也讓我非常欣慰。
父母與孩子，外貌像不像只是一小部分，如果說到個性、做事的習(xí)慣、風格，可能彼此有更大的差異，父母可千萬別以為，孩子是我們的復(fù)制品。
哥哥叫你吃大便，你要吃嗎？（李百齡）
“哥哥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現(xiàn)在馬桶里面有大便，哥哥如果叫你吃大便的話，你要吃嗎？”借著這樣的事件，我要告訴孩子，自己犯的錯誤，必須自己負責，不要把過錯推給別人！
老二黑立國從小就很頑皮。
我們住在美國的時候，家里有一支BB彈的玩具槍，有時候黑幼龍會帶孩子們拿BB槍到郊外，玩玩打罐頭或打小鳥的游戲，黑立國那時年紀還小，讀小學(xué)二年級，但調(diào)皮搗蛋再加上闖禍的事情已經(jīng)一籮筐。有一天黑幼龍上班，我在家里忙，突然間門鈴響了，我一看門外站了一位警察，我覺得奇怪，警察為什么會跑到家里來？我去應(yīng)門的時候，警察對我說：“我來調(diào)查你們家有沒有槍?！蔽矣悬c兒會意不過來，心想我們家怎么可能會有槍？于是趕快說：“沒有啊，我們家沒有槍！”沒想到立國這個小鬼，剛從學(xué)校下課，湊在我身邊聽我和警察對話，竟然跟警察說：“Yes，Yes，我們家有槍！”我一聽大驚失色，正在想我們家明明沒有槍，怎么黑立國一直說有，結(jié)果立國緊接著告訴警察，我們家有BB槍。
警察一聽，馬上告誡我，BB槍只能在郊外玩，不能在住家后院玩，會造成危險，然后才離開。警察離開后，我知道立國一定又干了什么好事，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們幾個小孩在家里后院玩BB槍，鄰居有人報案，才把警察給找來，我只好說了黑立國一頓，要求他以后不可以再犯。
美國的住家都有前后院，草皮常要除草，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除草機，我們家是大約每個星期割一次。有一回我要除草，除草機的啟動馬達我卻怎么拉都拉不動，心里覺得奇怪，以為除草機壞掉了，于是開始檢查，才發(fā)現(xiàn)除草機的油箱里沒有油，但卻有一些白白的液體，我只好又把立國叫過來問，結(jié)果我們家的天才兒子說：“那是牛奶，我想知道牛奶可不可以當汽油用……”
最恐怖的事情是有一天鄰居找上門來，警告我說：“你最好看好你的小孩，我們看到你的小孩，下午拿著火柴試圖點燃路邊車子的油箱！”鄰居說他看見了趕忙去阻止，還好黑立國拿的火柴弄弄就熄掉，沒有釀成大禍！
在美國，到大賣場買東西是最重要的采買活動，當時我母親剛好在美國，我載媽媽和四個孩子一起去大賣場買東西。結(jié)完賬后，突然有人沖出來抓黑立國，原來黑立國在賣場拿了一雙手套沒有付錢。賣場人員堅持是黑立國偷東西，不由分說就把他押到后面的辦公室去，我告訴賣場人員，一雙手套不過幾塊錢，我付掉就是！沒想到他們態(tài)度很兇，認為孩子離開收款機沒有付錢，就是偷竊！當時我雖然慌張，但也態(tài)度強硬地告訴他們：“黑立國未滿十八歲，我是他媽媽，我來負責！”就這樣我們爭執(zhí)了半個鐘頭，我一定要帶兒子回家，他們卻怎樣都不放人，直到拿出一份文件要求我簽名，才肯讓立國和我離開！
我?guī)е诹叱龃筚u場，一句話都沒說，但到了車上，我突然開始放聲哭喊：“怎么辦！我怎么辦！我怎么辦！”在車上，我的媽媽和孩子們被我突然的歇斯底里嚇呆了，根本不敢說話，我自顧自地哭完，情緒發(fā)泄后，就直接開車回家?；氐郊液笪艺堃晃荒罘傻呐笥褞臀一氐劫u場處理那份文件，確認黑立國不會因此惹上麻煩或留下不良記錄。
事后我私下叫黑立國來問，為什么他會想要偷賣場的手套，結(jié)果他說因為好奇，他的一些同學(xué)也會在賣場拿小東西，但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所以他也想試試看！于是我問他：“那這次你好奇的教訓(xùn)大不大？”他點點頭，從此我就沒有再提過這件事，也沒告訴我媽媽或其他孩子！因為我相信他不是壞孩子，只是一時好奇犯了錯。
黑立國調(diào)皮搗蛋，在家里最常挨罵，但久而久之，我也理解其實對他生氣也沒用，而是應(yīng)該給他空間跟他說道理，反而比較有效。有一回他又做錯了事，我追究責任的時候，他說：“那是哥哥叫我做的！”我當下帶著黑立國到廁所，然后再問他：“哥哥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現(xiàn)在馬桶里面有大便，哥哥如果叫你吃大便的話，你要吃嗎？”黑立國這才搖搖頭。借著這樣的事件，我要告訴他，自己犯的錯誤，必須自己負責，不要把過錯推給別人！從此他就很少再推卸責任，偶爾再犯，我就會跟他開玩笑地說：“你要吃大便？”他馬上就理解了。
孩子常會因為一時好奇做錯事，但父母親除了問清楚事實真相外，更重要的是應(yīng)該成為孩子的靠山，要讓孩子知道，爸爸媽媽會支持他，即使他犯錯，只要改過，爸媽對他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或減少！
別惹我媽，小心她會開槍?。ɡ畎冽g）
我真的越想越擔心，后來靈機一動，我又開始叫孩子們打電話，這回是說：“我看我媽是真的瘋了！她找了華青幫的朋友，這些華青幫殺人不眨眼的，大家最好小心一點兒！”
黑立國在家里后院玩BB槍，讓警察找上門，后來我則因為黑立被小混混騷擾，真的去買了把散彈槍！
黑立的叛逆期來得特別早，小學(xué)五六年級她就一天到晚化妝、交男朋友，當時立班上有一個小男生很喜歡立，但立不喜歡他，那個小男生就一天到晚打電話來騷擾立，立會跟二哥立國說，那個人好討厭，一直打電話來，結(jié)果脾氣火暴的黑立國，等那男孩再打電話來，就一把抓起電話把那小男生臭罵了一頓，還說：“你再打電話來，小心我揍你！”
沒想到那個小男生竟然去找了很多高頭大馬的足球隊員幫忙。有一天，家里門鈴響了，那時我出去應(yīng)門，一開門好幾個高頭大馬的男孩子站在門口，大叫：“黑立國在哪里？叫他出來！”我呵斥他們：“你們干什么？”我正要說我要找警察，話還沒說出口，這些男孩子突然就一哄而散，但他們并沒有離開，而是在我們家附近游走，突然間，好大一個聲響，差點兒沒把我給嚇死，原來他們有人拿我們家的垃圾桶把家里客廳的玻璃打碎了！后來才知道黑立言在我的背后，用一把假槍指著他們，把他們嚇跑了。
當下我趕緊出門看到底是誰干的好事，但是那些足球隊員全都跑掉了，而且我非常擔心他們會繼續(xù)找黑立國的麻煩，所以我打電話報警，半小時后警察姍姍來遲，看了看家里被打碎的玻璃，才慢條斯理地說：“你沒有看到誰打碎玻璃，也沒有證據(jù)，這樣恐怕無法提出訴訟或申請賠償！”讓我更生氣的是，警察竟然要求我們必須和那個小男孩保持距離！
雖然我的個性從小就很退縮內(nèi)向，但當了媽媽后，孩子給了我勇氣，一想到黑立國到學(xué)校去可能會有危險，我當下不管警察說的話，馬上就開車到那小男孩的家敲門，告訴他媽媽：“你最好看好你的兒子！你兒子找人來我們家，把玻璃砸碎了！”小男孩的媽媽不甘示弱：“是你兒子先出言恐嚇的！”我立刻回擊：“你兒子一天到晚打電話來騷擾我女兒，我兒子只是嘴上說說，但你們家小孩卻找人把我們家玻璃打碎了！你最好小心點兒！”
家是同心圓(2)
氣呼呼地從小男孩家離開后，我仍然越想越不放心，萬一這些足球隊的孩子又跑回來怎么辦？想來想去，我決定到運動商品店，買一把槍，而且我還想自己眼睛不好，買來福槍肯定像是亂槍打鳥打不準，后來買了一把散彈槍，我想萬一真的要用到，就像天女散花，至少可以嚇嚇人。好不容易把槍給買回家了，但我又越想越不對勁，我買了把槍，但沒有人知道有什么用呢？于是我決定開始散播這個信息，我要求四個孩子，在家里打電話給他們的同學(xué)、朋友，電話中說：“哇，我媽媽真的很生氣，不是開玩笑的，她買了一把散彈槍，那些足球隊員最好不要惹她，否則她會開槍！”
當時黑幼龍在臺灣，我和孩子們在美國，我必須母兼父職，保護好我的四個孩子，雖然買了槍，也叫孩子們打了電話，但我還是擔心，明天黑立國和其他孩子仍然要上學(xué)，我沒辦法跟到學(xué)校保護他們，萬一那些壞孩子還要找麻煩，尤其是在學(xué)校外的停車場被那些壞孩子圍毆打死了怎么辦？我越想越擔心，后來靈機一動，想到報紙上常常有華人幫派華青幫斗毆、殺人的新聞，我又開始叫孩子們打電話，這回是說：“我看我媽是真的瘋了！她找了華青幫的朋友，這些華青幫殺人不眨眼的，大家最好小心一點兒！”
雖然已經(jīng)要求四個孩子打了兩輪的電話，但我還是會擔心那些足球隊員不甘心，又會跑回來，所以我提議全家拿著剛買回來的散彈槍，和孩子們輪流守夜，就這樣我和四個孩子，五個人拿著槍，一整夜盯著馬路看，就擔心他們又跑回來找麻煩?；蛟S是擔心害怕的腎上腺素作祟，那一夜我們就一個媽媽四個孩子，真的守了一整夜！
或許是三番兩次的放話真的有了效果，黑立國和其他三個孩子隔天去上學(xué)，真的沒有人找他們麻煩。從這些事情我也理解，如果爸爸媽媽不能做孩子堅強的后盾，孩子不小心惹上麻煩，恐怕會很慘，甚至常常被人欺負。我時常覺得自己很矛盾，雖然從小我就膽小又沒自信，很多情非到不得已我不會去做，但是事情真的一來，我卻也很清楚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不但不能害怕也絕對不能退縮。
我這樣的性格應(yīng)該是受到母親的影響。我媽媽其實是一個有點兒自閉的女人，我們家客人很少，她也不常跟朋友來往。在我大一升大二的那一年，葛樂禮臺風侵臺，狂風暴雨讓整個石門水庫水量爆滿出來，當時我們家住在三重泄洪道邊，可說是首當其沖，大水一來把整個房子都淹沒了，隔壁鄰居還有人被沖走，幸好我們?nèi)壹皶r爬到屋頂上，才逃過一劫。大水退了以后，我們家的房子一片狼藉，大水淹沒了我們家所有的東西，但這時候，我的母親卻二話不說，拿起掃把開始掃地，準備把家弄干凈，至少讓我們有地方遮風避雨，鄰居有一位爸爸無法接受這個重大打擊，從此以后就有點兒精神失常。
這件事影響我非常深。媽媽堅毅地拿著掃把重建家園的模樣，讓我印象深刻，也讓我理解：一旦事情來臨時，我只能勇敢面對。或許遺傳了我媽媽某些基因，當我一個人在美國帶四個孩子，我完完全全知道，我必須做孩子們堅強的后盾，堅強地照顧保護我的寶貝們。
摔跤隊隊長
教練說，學(xué)校有一個規(guī)定，參加摔跤隊平均成績至少要有B-才可以，隊員都反映說大家功課都很差，怎么可能拿到B-！教練就說那為什么托馬斯（立國的英文名）可以做到，你們就做不到呢？教練這個肯定的贊美，對立國產(chǎn)生了很大的激勵作用，因為他想要活出他在教練心中的樣子，所以他開始讀書了。
黑立國出生的時候，是我們生活最窮苦、最慘的年代，他出生在臺灣三軍總醫(yī)院的大產(chǎn)房里，醫(yī)院還因為產(chǎn)婦太多，不讓百齡休息太久，馬上就要求她出院。所幸這段比較困苦的童年，沒有讓立國變成憤世嫉俗的小孩，他仍然相當開心。
我們常說，立國小時候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孩子，非常好動，以前在美國時我們養(yǎng)了只好大的圣伯納犬，幫狗洗澡、帶狗出去散步都由他一手包辦，家里的一些粗活，像要鋸東西、搬樹、除草也全都是他自愿幫忙。
立國也是家中的冒險家，他喜歡騎自行車、參加過好幾屆馬拉松比賽，只要他參加比賽，我們一家人就在路邊幫他吶喊加油！高中的時候他還當上摔跤隊長，他這些冒險家的個性，其實從他小時候我們住在新店花園新城的時候，就可以窺見一二。
花園新城是個大社區(qū)，有自己的小區(qū)巴士，如果從小區(qū)入口走路，得要走一大段路才能到家，別的孩子可能都直接回家，但立國的每一天卻都像一場探險的旅程。今天抓了金龜子，明天帶了只甲蟲，后天手上又抓了只小烏龜，這些各式各樣的小動物還有自己的名字，什么羅蘭飛彈、坦克，非常有趣。不然就是突然在回家路上的山邊，采了個香瓜或是水果回來，當年因為規(guī)劃花園新城有很多自然綠地相當聞名，很多民眾還特地跑來這兒的野溪游泳、玩耍。對好動的立國來說，這兒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樂園，我們住在半山腰，他常常拿個滑板，一溜煙兒就從家里滑到山底下，每次媽媽想要買東西，他馬上就自愿出門，又拿著滑板一溜煙滑下去。
不同的孩子真的就像花圃里頭不同的花，父母如果沒有這樣的認知，可能會被不同個性的孩子給氣死。立國從小好動愛玩，心思都不在功課上，所以成績一直很差，但他偏偏又很好強、好勝，脾氣也不太好，像我有時候跟他打乒乓球，他接不到球或被我殺球，都好生氣，甚至還會瞪我！他的奶奶總是提醒我，難道小孩沒有自己的個性嗎？這就是立國的個性！
像立國這樣有個性的孩子，如果在臺灣接受一般傳統(tǒng)教育的話，我可以肯定他百分之一百考不上任何大學(xué)，也有可能是不良少年。他在國一①的時候到美國去念書，剛開始個性還是沒改，照樣天天玩耍、天天混，功課也不好，不讀書，然后還忙著交女朋友，只有霹靂舞跳得最好，直到他高二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摔跤教練……
立國剛到美國交的最好的兩個朋友，跟他一樣都不愛念書，而且也沒打算申請大學(xué)，一個去當了軍人，一個到超市打工賺錢，黑立國能走出和兩個好朋友不一樣的路，其實連我都覺得很不容易。
立國人生的轉(zhuǎn)折點是從加入摔跤隊開始的。摔跤隊里頭很多都是黑人隊員，他們的功課都很差，甚至不及格的比比皆是，那時候教練跟這些摔跤隊員說，學(xué)校有一個規(guī)定，參加摔跤隊平均成績至少要有B-才可以，那些黑人隊員都反映說大家功課都很差，怎么可能拿到B-！這時教練就說那為什么托馬斯（立國的英文名）可以做到，你們就做不到呢？教練這個肯定的贊美，對立國產(chǎn)生了很大的激勵作用，因為他想要活出他在教練心中的樣子。
所以，立國開始讀書了，而這也改變了他的一生，讓他從高中的摔跤隊長變成一名醫(yī)生。
不同的孩子真的就像花圃里頭不同的花，父母如果沒有這樣的認知，可能會被不同個性的孩子給氣死。
不良少年變愛心醫(yī)師
有一天我們發(fā)現(xiàn)，孩子竟然要念醫(yī)學(xué)院。說來實在有點兒諷刺，這個從小最不會念書、差點兒變成不良少年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醫(yī)生。
每個人其實都很想活出別人心目中最好的自己，如果對方覺得你很善良，你就會希望自己變得很善良；同樣的，如果我們覺得別人很壞，那對方會想反正你已經(jīng)把我看扁，那我就變成你期待的模樣。
蕭伯納小說《窈窕淑女》的原著其實和電影情節(jié)不同，小說中最后那個窈窕淑女伊莉莎其實并沒有和教她成為淑女的亨利·希金斯教授在一起，她說她在亨利面前會想要講臟話，因為縱使她已經(jīng)變成淑女，但在亨利心中她永遠是那個在菜市場賣菜的粗俗女孩。
黑立國在摔跤教練的鼓勵下開始轉(zhuǎn)變，不但拿到獎學(xué)金，也申請到加州大學(xué)爾灣分校。那時我們已經(jīng)回臺灣推動卡內(nèi)基，他則在學(xué)校跟幾個同學(xué)租了一個房子，常吃泡面刻苦地念書，老實說，我并不知道他大學(xué)想要念什么，剛開始他接觸一些環(huán)保的科目，到了三年級有一天我們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要念醫(yī)學(xué)院。說來實在有點兒諷刺，這個從小最不愛念書、差點兒變成不良少年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醫(yī)生。
我記得創(chuàng)辦成大醫(yī)學(xué)院的黃昆巖院長寫過幾篇文章，他說現(xiàn)在的教育制度，讓大部分的醫(yī)學(xué)院學(xué)生都只是很會念書、很會考試，或是很想從醫(yī)，因為可以多賺點兒錢。這些孩子不見得對關(guān)心病人、醫(yī)療倫理有多少熱忱，對整個醫(yī)學(xué)質(zhì)量的提升其實也沒有幫助。所以他很希望成立一個委員會，通過口試，讓那些真的以助人為樂，非常希望為病人付出，真心想當醫(yī)生的孩子，能夠有機會實現(xiàn)他們的愿望，這是非常好的理念。在美國就是這樣，黑立國能進醫(yī)學(xué)院也是蠻幸運的事，我想大概在口試的時候，教授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當一個為病人服務(wù)的醫(yī)生。在美國醫(yī)學(xué)院的口試中，考官不只是問你為什么要當醫(yī)生，還要給你臨床的試題，例如說：如果有一個少女懷孕了，要你幫她墮胎，你怎么辦？或是要你舉一個在學(xué)校參加社團或幫助弱勢團體的例子，這些都是只會死讀書答不出來的問題。
黑立國當實習(xí)醫(yī)生的時候其實很辛苦，幾乎經(jīng)常熬夜三十六小時待命，但薪水很低。實習(xí)結(jié)束后他選擇當家庭醫(yī)師，因為他覺得家庭醫(yī)生可以照顧比較多的病人，他看病的地方是一個社區(qū)的醫(yī)院，到了第二年黑立國就當了這個社區(qū)醫(yī)院的院長。
其實社區(qū)醫(yī)院也有業(yè)績壓力，原來的院長就是因為這樣常跟員工起沖突，造成醫(yī)院員工離職率很高，后來醫(yī)院決定由黑立國當院長。坦白說，黑立國的醫(yī)術(shù)可能不是最好的，而且才剛在醫(yī)院工作沒幾年，也跟西雅圖當?shù)氐尼t(yī)學(xué)院沒有淵源，但他卻被選為院長，這應(yīng)該跟他的溝通能力、對病人付出的愛心和熱忱有很大關(guān)系。
他在當住院醫(yī)師的時候，病人寫給他的考核表，都對他相當贊賞，評分也很高。我到醫(yī)院看他，看到醫(yī)院的候診室寫著一句服務(wù)宗旨：“病人是我們的客人！”我想這種真的關(guān)心病人、為病人服務(wù)的精神，讓病人覺得醫(yī)生很重視他，滿足他希望被照顧的感覺；這或許就是黑立國能當上院長，而且一當至今八年的主要原因。
黑立國曾經(jīng)告訴我，和高血壓的病人溝通最不容易，因為沒有人喜歡天天吃藥，所以病人經(jīng)常會不信任醫(yī)生，而醫(yī)生要怎么讓病人相信自己，讓他們照著醫(yī)生的指示吃藥，而不是只吃一半的分量或是壓根不吃呢？這時溝通就變成非常重要的工作，對黑立國而言，“醫(yī)術(shù)”到最后變成了一種“藝術(shù)”。
我后來發(fā)現(xiàn)，其實立國的愛心和價值觀從小就始終如一，他小時候喜歡小動物、喜歡探索大自然，結(jié)婚后會想要領(lǐng)養(yǎng)柬埔寨的小孩，這些都是因為他有一顆愿意付出愛的愛心，這樣的價值觀和愛心，才是我最引以為榮的。
人其實都很想活出別人心中認為的自己的模樣，如果對方覺得你很善良，你就會希望自己變得很善良；同樣的，如果我們覺得別人很壞，那對方會想反正你已經(jīng)把我看扁，那我就變成你期待的模樣。
地下道的街頭藝人
我問女兒黑立，問她知不知道黑立國為什么到地下道吹薩克斯啊？結(jié)果立回答：“他不需要有理由??！”
黑立國的人很精彩，有什么夢想就努力去實現(xiàn)，他也做了很多一般人覺得瘋狂的事！
讀大學(xué)期間，他學(xué)吹薩克斯。回臺灣度假的時候他把薩克斯帶回來，有一天他突發(fā)奇想穿得破破爛爛的，跑去臺大羅斯福路的地下道，放了個帽子在地上，竟然就擺攤當起吹薩克斯的街頭藝人，路過的行人還有人真的給錢，那一天帽子里的錢加起來有九十幾塊，雖然賺的錢連一百塊都不到，可是他還是開心得不得了。
這件事他并沒有告訴我，還是別人來跟我說的。我沒有罵他，也忍住沒講話，私下我就去問女兒黑立，問她知不知道黑立國為什么想到地下道吹薩克斯，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理由。結(jié)果立的回答很有意思，她說：“他不需要有理由，才去地下道吹薩克斯??！”
我曾經(jīng)寫過文章提到黑立國當街頭藝人，我曾請他思考，大家都以為他是流浪的街頭藝人，如果知道他是黑幼龍的兒子，會有什么想法？但黑立的回答，我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像黑立國這樣，想到什么就去做，一點兒都不遲疑，也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不像我們可能年輕歲月都已經(jīng)過了，才想起來有些夢想沒能去完成，白發(fā)時只能徒呼負負①，所以對黑立國率性的行為也就能夠接受了。
其實我到現(xiàn)在還覺得，黑立國能有今天，太太說是天主保佑，我自己也覺得像個奇跡，如果在他的教養(yǎng)過程中，我們哪怕走歪了一點點，他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真的都很難想象！
黑立國在臺灣幾年讀書的過程中，功課都非常差，老是班上倒數(shù)幾名，只有棒球打得不錯，還曾經(jīng)經(jīng)過選拔加入榮工棒球隊，我和太太對他的學(xué)業(yè)幾乎完全放任。我們沒有要求他去補習(xí)，也不看他的作業(yè)，更對他不抱任何期望。我和太太甚至覺得，就算他以后長大要去當木匠，只要有一份正當?shù)墓ぷ?，也沒什么不好，只是萬萬沒想到，黑立國后來竟然念醫(yī)學(xué)院當了醫(yī)生！
立國從小調(diào)皮搗蛋，挨罵的次數(shù)自然比其他孩子多，但我們對他的愛從來沒有減少，所以雖然他的哥哥、弟弟、妹妹功課都不錯，但他不會因為功課不好被歧視，我們對待四個孩子的愛是一樣的。
立國自己也承認，如果他一直在臺灣傳統(tǒng)教育體制下成長，沒有機會到美國念書，沒有我和太太給他的支持，最重要是遇到鼓勵他的摔跤教練，他的人生恐怕會大不同。
爸爸，我原諒你！
天底下哪有兒子原諒老子的道理！老子不先破口大罵一頓才怪。但我愣了一會兒，靜下心來聽聽立國要說些什么。
在和孩子相處的過程中，我們可能對孩子造成了傷害卻不自知。
幾年前，我到美國開會，順道去西雅圖看老二黑立國和三個小孫子，因為回臺灣的飛機是半夜兩三點，我就跟立國說，我們到二十四小時的賭場殺殺時間好了，本來我想自己待在賭場里頭，再自己坐車到機場，讓立國先回家休息，沒想到他跟著下車，表情有點兒嚴肅地說：“我們到咖啡廳坐坐好了?！币蛔聛?，他就告訴我：“我經(jīng)過很長時間的思考，我原諒你了！”那時我愣了一下，有些錯愕，也忘了當時自己到底說了什么。
如果照我爸爸那種大男人個性，他早就生氣了，天底下哪有兒子原諒老子的道理！老子不先破口大罵一頓才怪。但我愣了一會兒，靜下心來聽聽立國要說些什么。他說他前一陣子非常生氣，對我很失望，因為他和太太生第一個小孩后，一直想要生第二個，讓孩子有個伴，但老是無法如愿，眼看太太快四十歲，已經(jīng)是不適合生產(chǎn)的高齡產(chǎn)婦，于是他們想要到柬埔寨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孩，這件事情聯(lián)系了一段時間，但我都不知道，直到后來太太百齡告訴我，我才知道他們有這個計劃。
家是同心圓(3)
那天立國打電話回家，我接起電話劈頭就說：“哎呀，不要啦，領(lǐng)養(yǎng)什么小孩，已經(jīng)有一個小孩就好了，而且你們夫妻兩個工作已經(jīng)這么辛苦，你又愛打球，哪有時間再多照顧一個小孩！”我自顧自地說了他一頓后，他不出聲，也沒講話，后來才說：“我要做的事情你憑什么反對？我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這是我自己的生活，你沒有權(quán)力管！”這時我只好告訴他，如果你堅持要領(lǐng)養(yǎng)，我也沒辦法。
立國接著又反問：“當年婆婆也反對媽媽嫁給你，你不生氣嗎？人家這樣不贊同你，你不難過嗎？”我趁機告訴他：“我是真的不生氣，如果我是婆婆我也會反對媽媽嫁給我，好好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嫁給生活貧窮的軍人？”立國大概覺得辯不過我，干脆又不講話了。不過他們?nèi)允抢^續(xù)堅持領(lǐng)養(yǎng)小孩的計劃，因為太太百齡是學(xué)醫(yī)的，所以由她陪著立國夫妻去。我本來以為既然他們已經(jīng)去領(lǐng)養(yǎng)了，父子間的沖突應(yīng)該沒事了，沒想到立國心里的結(jié)仍在那兒……
柬埔寨仍是一個比較落后的國家，只有一個五星級賓館，出發(fā)前還得吃很多預(yù)防傳染病的藥。等他們終于到了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小孩子，小孩子的簽證竟然出了問題沒辦法到美國，那個時候我告訴他，既然小孩子拿不到簽證，那就先送回孤兒院，等到簽證發(fā)下來，再馬上回去把孩子帶回家！沒想到這句話惹得立國更生氣了，他說：“你怎么可以說這句話，怎么可以把小孩子送回孤兒院去！我既然已經(jīng)把她領(lǐng)養(yǎng)出來，她就是我的女兒，哪一個父親可以把女兒送回孤兒院？”
這個事件給我好幾個沖擊。很多親子間互動的細節(jié)，一些無心的話，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就會給一方造成傷害，父母在教養(yǎng)孩子過程中，也應(yīng)該針對不同的年齡、環(huán)境、事情，采取不同的溝通方式。孩子三十多歲了，我們卻忘了他已經(jīng)是個有獨立人格的大人，做父母的有什么資格要求他，一定得照我的意思來做呢？雖然在這樣的過程中，我心里有一點兒不舒服，但對孩子的尊重，必須隨著他們的成長而調(diào)整，只有一套標準是不行的！
第二個沖擊是我真的沒想到他這么有愛心，自己當醫(yī)生已經(jīng)這么忙碌、這么辛苦，他卻還愿意去領(lǐng)養(yǎng)小孩，其實我想想也覺得非常欣慰，如果他已經(jīng)這么忙碌卻還愿意為孩子付出，那么我想他對他的病人一定也是無怨無悔地付出！
人生真的很奇妙。在從柬埔寨領(lǐng)養(yǎng)第二個女兒后，立國的太太竟然又自然懷孕了，那時候大家都很擔心立國太太已經(jīng)是高齡產(chǎn)婦，生下唐氏綜合征兒童的概率大增，但立國自己當醫(yī)生，他卻堅持不讓太太做羊膜穿刺，他也鼓勵哥哥立言生孩子的時候不要做，因為他說羊膜穿刺有可能對小孩造成傷害，他當時說：“我已經(jīng)決定，就算這孩子生下來是一個智障的孩子，我也會養(yǎng)育他長大?！边@句話讓我非常感動。
想想看，如果做了羊膜穿刺，知道是個唐氏綜合征的孩子，那要怎么辦呢？我們是天主教家庭，難道要選擇墮胎嗎？既然不可能墮胎，那么做羊膜穿刺也就沒有太大意義了。
很多親子間互動的細節(jié)，一些無心的話，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就給一方造成傷害，父母在教養(yǎng)孩子過程中，也應(yīng)該針對不同的年齡、環(huán)境、事情，要有不同的溝通方式。
只有一套標準是不行的！
愛美女孩變臺傭
立選擇不繼續(xù)升學(xué)，顯然不想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課業(yè)上，她喜歡開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前最愛打扮化妝的她，現(xiàn)在則是脂粉未施，帶著孩子出門，人家會以為她是菲傭或是臺傭呢！
要讓孩子有自主性，是一件非常重要卻不容易做到的事。
當年黑立處于叛逆期時，整天化妝把自己打扮得怪里怪氣，又喜歡交男朋友。她總是毫不掩飾地告訴我們，她喜歡哪一個男孩子，哪一個男孩子在學(xué)校說他喜歡她，學(xué)校的舞會她想跟哪一個男孩子去跳舞……
立的男朋友一個接一個，家里總會接到不出聲的電話，還有一些男生會到家里面來惡作劇，拿廁所的卷筒衛(wèi)生紙把家里庭院的樹纏得整個都是。我稍微說一下黑立，她還會態(tài)度強硬地回嘴說：“他們要惡作劇，難道是我的錯嗎？”我記得當時我和太太有一陣子總是咬牙切齒罵她，我弟弟還說黑立已經(jīng)變成太妹了！
黑立這樣的個性，在一般傳統(tǒng)中國家庭中，也許會被全盤否定，覺得她是無藥可救的壞小孩，但其實她只是很早就有自己的主見，同時也想獲得更多的注意力。在黑立的成長過程中，我們都公認她是家里最聰明的孩子，她在學(xué)校也非?；钴S，是全校學(xué)生會的副主席，功課也很好，而且她對維系四個孩子間的情感有很大的貢獻。她完全沒有忌妒心，兩個哥哥去奧運會表演霹靂舞，弟弟去學(xué)潛水，她不會覺得不公平，只要哥哥弟弟有好的表現(xiàn)，她都會很高興，而且會幫忙宣揚，所以她的人緣非常好，她也很擅長人際關(guān)系的協(xié)調(diào)與溝通。
立和老公蒂姆（Tim）在他們十幾歲時，在臺灣念美國學(xué)校的時候就認識了，大學(xué)一畢業(yè)他們就結(jié)婚了，當時她還很年輕怎么會那么早結(jié)婚呢？原來是奶奶鼓勵的。
我媽媽去世時，立上臺致辭懷念奶奶，她說奶奶告訴她：“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也不希望蒂姆受到傷害，所以我贊成你們趕快結(jié)婚?！绷⒑退南壬倌肥鞘艿侥棠痰墓膭?，才開始思考結(jié)婚的可能性，因為我媽媽那個年代的人的想法是，既然兩個人都交往那么久了，那就結(jié)婚，免得夜長夢多，拖太久兩人可能會分手，造成的傷害更大，所以一畢業(yè)她就鼓勵他們結(jié)婚。
立在大學(xué)期間，曾選修了法律課，有法模擬的課程，同學(xué)們各自扮演被告、法官、檢察官、律師等角色，立當時扮演律師，她平常就是得理不饒人的個性，律師的角色她很快就上手了，她也因此對法律產(chǎn)生了興趣。
教授也很欣賞她的表現(xiàn)，在立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但參加她的婚禮，還推薦立去念法學(xué)院，她也順利申請到了；繳了保證金后她到學(xué)校參加新生訓(xùn)練，教授很嚴肅地告訴念法學(xué)院的同學(xué)，他們將面臨激烈的競爭和各種嚴酷的課業(yè)考驗。
每個人要看多少參考書，不可以幫同學(xué)抄筆記，因為能夠畢業(yè)的人數(shù)是有限的，每一個班上的同學(xué)都是你最大的敵人……黑立一聽，這和她想象中的生活差太多，她開始打退堂鼓，立從學(xué)校打電話回來問我的意見，她說她問過老公蒂姆，問過媽媽，問過奶奶，但沒有結(jié)論。我們談完后，我還是要她自己作決定，最后立選擇不繼續(xù)升學(xué)。我們家四個孩子中，只有她沒有繼續(xù)研究所的課業(yè)，雖然她是最聰明的孩子，但她顯然不想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課業(yè)上，她喜歡開心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女兒有一些地方很像我，她喜歡寫東西，也很喜歡獲得大家的注意力。她的老公蒂姆告訴我，立的英文比他自己也比一般美國人還要好，她在美國只念了四五年書，但她的老師一直稱贊她的發(fā)音、寫作的表現(xiàn)都非常杰出，一直到現(xiàn)在，我們家重要的英文文件，其實都必須由黑立把關(guān)，我們草擬，然后由她來完成。
黑立沒有選擇升學(xué)，她后來擔任卡內(nèi)基的講師，協(xié)助我上過很多青少年班的課程，現(xiàn)在她選擇專心帶三個小孩，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帶孩子真的很辛苦，但她非常樂在其中，一點兒怨言都沒有，因為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以前最愛打扮化妝的她，現(xiàn)在則是脂粉未施，總是穿著T恤、牛仔褲就出門，我還常打趣，現(xiàn)在的她太過樸素，帶著孩子出門，人家會以為她是菲傭或臺傭呢！
我常常在想，父母總是會擔心，孩子會作出錯誤的決定，但如果小時候沒有給他作決定的機會，等到他長大必須自己作決定時，他很可能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因此我很慶幸，當黑立自己在決定是否要繼續(xù)法學(xué)院的課業(yè)時，我們能夠全心支持她的決定。
我永遠為你祈禱
醫(yī)院作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胎兒患唐氏綜合征的概率偏高，這個消息讓我們?nèi)叶枷萑氲统?，最后我們決定大家為黑立祈禱。后來寶寶出生了，是個可愛的女孩兒，簡直跟黑立小時候一個模樣，不禁讓我贊嘆生命的神奇與美好。
在天主教家庭，祈禱成為我們這個家重要的精神支撐力量，當年我到屏東去念軍校，父親送我去臺北火車站坐車后，清晨回家的路上，到教堂參加第一場彌撒為我熱烈祈禱，讓我感受到父親的鐵血柔情，而在我和四個孩子的互動中，祈禱總在我們最脆弱的時候起了關(guān)鍵作用。
黑立是我和太太生了兩個男孩后，家里唯一的女孩，我們非常開心迎接她的到來。不過她兩三個月的時候，不知道得了什么皮膚病，一洗澡，整個澡盆都是身上掉下來的皮屑，把我和太太嚇壞了，糟糕的是我們帶她去看醫(yī)生，連醫(yī)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天天幫她涂藥膏都沒有用，實在束手無策的時候，因為太太在一家天主教的醫(yī)院工作，于是我和太太每天下班后，就到教堂替黑立祈禱。
說來也奇怪，黑立這個不知是過敏還是皮膚病的癥狀慢慢地就消失了，后來也沒有對她的健康造成任何影響。天下父母心，我們總是擔心孩子、為孩子的一生焦慮，但有時候祈禱，其實是將自己有限的力量與大自然的無限力量結(jié)合的最好方法。
黑立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和先生蒂姆結(jié)婚，他們生了兩個男孩后，還想繼續(xù)懷孕，因為她想生個女孩，這時我和太太終于忍不住說：“生兩個就好了，帶孩子這么辛苦，也不見得第三個就一定是女生?。俊苯Y(jié)果黑立回我們一句：“那你們呢？你們干嗎生四個？”讓我和太太啞口無言。
黑立還是懷孕了，而且真的是女孩，不過有一天醫(yī)院突然緊急通知我們，因為立懷第三胎時已經(jīng)三十三歲，醫(yī)院作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孩唐氏綜合征的概率偏高，這個消息讓我們?nèi)叶枷萑氲统?。那時胎兒已經(jīng)四個月左右，最后我們決定大家為黑立祈禱，不但請熟識的神父修女祈禱，還到臺南鹽水鎮(zhèn)的圣佳蘭隱修會，請終生在教會隱居服侍天主的修女幫立祈禱，一家人的心情就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下一次檢查的時間來臨。后來立接受第二次的檢查，確認胎兒應(yīng)該沒有問題，大家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后來寶寶出生了，是個可愛的女孩兒。我們把黑立剛出生的照片拿出來對照，這個小寶寶簡直跟黑立小時候一個模樣，也不禁讓我贊嘆生命的神奇與美好。
一般人認為，家中的老幺會受到嬌生慣養(yǎng)，但小兒子黑立行從小就很乖巧，一點兒都沒有恃寵而驕的樣子，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在午睡時間他會幫老師準備作業(yè)材料，所以老師們都說立行是幼兒園的寶。從小他就很有自信，而且對人開放而友愛，幾乎所有的人都說他好可愛，很喜歡跟他親近。
立行在美國念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因為有疝氣必須開刀，當時太太百齡在臺灣，我一個人在美國念書，于是我?guī)Я⑿械结t(yī)院住院，準備隔天開刀。當天晚上我聽完醫(yī)生的指示后，就先離開回家了，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我跟他見面的時候，立行說：“爸爸，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哭了，因為我還是很怕一個人睡覺?！彼赡鄣哪橗嬜屛倚奶鄄灰?。要進手術(shù)室前，立行躺在病床上，我和醫(yī)生一起推車，開刀前，我彎下腰來看他，那時他用小手抱著我，親了我一下，聲音雖然有一點兒變但沒有哭，后來他的病床往前移動的時候，我看到他趕快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祈求天主保佑他平安。我看他有些害怕卻虔誠祈禱的表情，真的很感動。幫他推車的那個護士，也說很少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這么聽話懂事，開刀不但沒有哭鬧，還會祈禱祈求平安。
祈禱是我和立行共同的親密儀式。以前我們住在花園新城時，每天會送立行到幼兒園，一路上都是山路，車子也很少，所以我開車時，他會低頭、雙手合十，我們兩人一起為自己為家人祈禱，或許這樣的祈禱習(xí)慣，讓他在緊張害怕或是重大事件及抉擇來臨的時候，會求助于信仰的力量。
祈禱，讓孩子臨危不亂，能夠用平靜的心面對挑戰(zhàn)，我很高興能在立行幼年時期培養(yǎng)他祈禱的習(xí)慣，對他的情商也有很大幫助。
國王與我—立行的明星夢
家是同心圓(4)
吳宇森導(dǎo)演說，全球所有的演員都想到好萊塢發(fā)展，因為競爭激烈，為了保障大家的工作權(quán)，好萊塢有很強的工會組織。如果你不是工會的會員，根本沒有人會聘請你，糟糕的是，如果你沒有演藝經(jīng)驗，也無法加入工會。因此對一個新人來說，除非非常幸運，否則根本沒有機會！
黑立行高中要畢業(yè)的時候，他們策劃了一出歌舞劇《國王與我》，立行本來不是當主角，但原來的男主角被撤換變成他飾演國王，因為是售票演出的畢業(yè)作，所以大家都非常用心。整個舞臺無論是布景、服裝都直逼專業(yè)水平，還有二十位小提琴手為樂團演出，我們?nèi)壹耙恍┡笥岩黄鹑タ春诹⑿械谋硌?，說實話，黑立行的演出非常棒。但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演上癮，告訴我他想要當明星。
當時黑立行已經(jīng)申請到斯坦福大學(xué)，后來在大學(xué)期間，他雖然念機械工程，但一直都參加話劇表演、歌唱比賽等，他想要當專業(yè)演員的欲望從未消失。大學(xué)快畢業(yè)時，他再度很認真地跟我討論起自己的決定，我不忍澆他冷水，也認為年輕人都有追逐自己夢想的權(quán)利，所以我只好建議他，可以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好好去闖，認真孵夢，如果一年的時間里沒有成果，他可以再繼續(xù)決定要做什么。
立行做事情一向很認真，要當明星也是全心投入。他開始學(xué)發(fā)聲、學(xué)表演，也拍了很多充滿個性的照片，準備給各個經(jīng)紀公司參考，他回來臺灣后我也盡力幫他圓夢，我們曾經(jīng)拜訪過中影的經(jīng)理，也通過朋友安排他在遠東飯店樓下的咖啡廳和張艾嘉見面。立行沒見過張艾嘉，只知道她是很有名的明星，為了怕失禮，他還特別拜托服務(wù)生，如果張艾嘉來了，趕快跟他打個暗號，讓他可以站起來歡迎她。張艾嘉雖然幫立行安排和電視制作人見面，但立行對電視劇沒有太大興趣，后來也不了了之。
在臺灣找不著機會，黑立行不死心，想要往美國好萊塢發(fā)展，終于通過朋友征詢了已經(jīng)進軍好萊塢的導(dǎo)演吳宇森的意見。吳宇森導(dǎo)演說，全球所有的演員都想到好萊塢發(fā)展，因為競爭激烈，為了保障大家的工作權(quán)，好萊塢有很強的工會組織。如果你不是工會的會員，根本沒有人會聘請你，糟糕的是，如果你沒有演藝經(jīng)驗，你也無法加入工會。因此對一個新人來說，除非非常幸運，否則根本沒有機會！黑立行一聽，難過得低下頭都不說話，我看到他這樣也覺得非常難過，但不管如何，我仍尊重他對自己人生的決定，在一年的努力后，立行決定放棄明星夢，回到斯坦福念機械研究所。
其實我跟小兒子相處的時間不多，但立行和我之間的關(guān)系，是用質(zhì)來彌補量的不足，有機會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一定多花時間跟他說話。小時候載他上學(xué)，在車內(nèi)父倆也會一起祈禱；大學(xué)畢業(yè)放棄明星夢后，立行要到斯坦福念書，我用休旅車幫他載計算機還有很多物品到學(xué)校的宿舍。那時他感冒剛好，所以一路上都是我開車，開了八九個鐘頭就只有我們父子兩人，天南地北聊得非常愉快。到了學(xué)校陪他安頓好，見了同學(xué)，還到醫(yī)務(wù)室看了醫(yī)生后，我才把車子留給他，自己搭機回來。十年后，我到斯坦福去參加三個星期的短期課程，這回輪到他到舊金山機場接我，送我到斯坦福，上課的地方剛好就在他當年宿舍的旁邊，立行跟我說：“爸爸，你看，這就是當年你送我到斯坦福的宿舍！”
十年前，我送孩子到斯坦福；十年后，他送老爸到學(xué)校。歲月輪轉(zhuǎn)，同樣的舉動卻父子易位，這就是人生，多么有意思！
性格決定命運
我想觀察黑立行怎么處理自己的情緒。我坐在旁邊用眼睛的余光瞄他一眼，他低著頭自言自語地說：“我沒有繼續(xù)追上去，因為我正在生氣！”
有一回，立行高三的時候，他開車載我出去，我們行駛在只有兩條車道的小路上，突然有一輛敞篷跑車從我們右邊超車，沖到我們前方去。這樣的駕駛方式非常危險，而且不禮貌，黑立行當時動了怒，他拼命按喇叭表達他的不滿，同時突然加緊油門，緊追著前面那臺跑車不放。
當時我很想出聲制止，但我忍下來，我想觀察黑立行怎么處理自己的情緒，他追了幾個路口，前方紅綠燈快要轉(zhuǎn)黃燈，那輛跑車“咻”繼續(xù)快速往前開，但黑立行踩剎車停了下來！他真的很生氣，那個人還比了個中指揚長而去。我坐在旁邊用眼睛的余光瞄他一眼，他低著頭自言自語地說：“我沒有繼續(xù)追上去，因為我正在生氣！”
在那一刻，我真為孩子驕傲。這代表他的情緒管理、情商已經(jīng)成熟，他沒有繼續(xù)飆車或是追上前去找那個人大吵一架！否則，很難說會不會發(fā)生車禍或是打架的意外！有人說性格決定命運，這其實代表情商在你的人生中，扮演多么重要的角色！
立行上大學(xué)前，一位交往多年的外國女友，不知為什么決定跟他分手，兩人交往了四年，立行真的很難受，當時我和太太百齡都在臺灣，有點兒擔心立行情緒會不會受到很嚴重的打擊。
六個月后，我到美國看立行，問起他那女孩怎么樣了，立行淡淡地
說，這半年來，直到我提了女孩子的名字，他才第一次想到她。令我欣慰的是，他雖然失戀但并沒有因為被拋棄而失去自信，也沒有抱怨或陷入低
潮，而是很快地站起來繼續(xù)迎向自己的人生。當時立行才不到二十歲，他的未來都是未知數(shù)，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他以后一定會在工作、家庭或社會上遇到各種挫折，如果他處理挫折能夠平靜有自信，那么他一定能順利渡過危機！
立行從研究所畢業(yè)后，幸運地找到產(chǎn)品設(shè)計公司的工作，對一直鐘情表演藝術(shù)的他來說，這份工作不但可以結(jié)合人文藝術(shù)的美學(xué)，又可以運用他在機械研究所的專業(yè)，讓他能夠發(fā)揮專長。他曾經(jīng)幫計算機、PDA作設(shè)計，也有很多專利，收入也相當不錯，不過后來公司要到上海設(shè)立分公司，全公司只有他是會說中文的華人，但長官卻完全不征詢他的意見或工作意愿，讓他覺得非常不受尊重，對公司也沒有了歸屬感，于是他和另一個伙伴布賴恩共同創(chuàng)業(yè)，開始自己當老板的日子！
雖然我認為他離開原有的工作有點兒可惜，但尊重他自己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當初為了在中國大陸把樣品做出來，我還特地到東莞找臺商的工廠幫忙，終于做出第一臺三合一娃娃車，黑立行真的非常開心。創(chuàng)業(yè)維艱，他的產(chǎn)品是一般嬰兒安全座椅的三四倍價錢，從當初自己畫草圖、拜托廠商做樣品、四處參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愿意投資黑立行的公司。
就如同太太百齡說的，孩子想要創(chuàng)業(yè)自己闖蕩，你不能阻止，一定得讓他們嘗試，就算不成功，至少努力過，不枉此生！
不準吸毒、不準發(fā)生性關(guān)系（李百齡）
我在美國的時候，因為黑幼龍?；嘏_灣，我一個人要帶四個孩子又要工作，其實非常辛苦，天天都像在打仗，因此我很清楚地認識到，如果要耍媽媽的權(quán)威，其實是替自己找麻煩。我跟四個孩子說：“我們是一個團隊，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好，否則媽媽累倒了，大家都會很慘！”
我對孩子們的要求很簡單，在學(xué)業(yè)方面我是完全讓他們自由發(fā)展，我從來沒有看過四個孩子的功課，我只管他們的行為，我定下兩個底線：第一，不準吸毒；第二，不準和人隨便有性關(guān)系。只要這兩點做到，其他我都不管，一切好談！
1982年，我要帶四個孩子去美國時，黑立言才初中畢業(yè)，我最擔心老大老二兩個孩子學(xué)壞，因為美國的報紙新聞常常有青少年犯罪的消息，所以我告訴他們，到了美國功課不好沒有關(guān)系，因為要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功課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但有一些事情絕對不可犯，比如說不可以吸毒！因為我自己學(xué)藥理學(xué)，我知道吸毒的可怕，染上毒癮就像活死人，一生幾乎就全毀了。第二個是不可以亂交男女朋友，不能有性關(guān)系，免得因為一時沖動，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
我在美國的時候，因為黑幼龍?；嘏_灣，我一個人要帶四個孩子又要工作，其實非常辛苦，天天都像在打仗，因此我很清楚地認識到，除了這四個孩子，我沒有靠山，如果要耍媽媽的權(quán)威，其實是替自己找麻煩，對孩子們也沒好處。所以到美國的時候，我跟四個孩子尤其是老大老二說：“爸爸常在臺灣，媽媽一個人帶你們，你們一定要幫我，我們是一個團隊，尤其是立言、立國，你們兩個人都已經(jīng)比媽媽高了，很多事情像家里除草、養(yǎng)狗都要自己做好，否則媽媽累倒了，大家都會很慘！”
我覺得其實教養(yǎng)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必須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壞孩子。他們有時候會出格，但不是真的那么壞，因為我自己學(xué)醫(yī)我知道。青少年發(fā)育期，整個身體的荷爾蒙都在產(chǎn)生變化，在腦袋瓜中不斷起化學(xué)作用，神經(jīng)傳導(dǎo)也不正常，很多時候其實他們真的很難控制自己，就像在大海中開船，真的不知道方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青少年時期，父母應(yīng)該多諒解。有時候他們表現(xiàn)的態(tài)度不好，并不是他們真的想這樣，而且有時候太跟他們計較、拼命生氣甚至打罵孩子，根本都沒有用！沒有用的事情為什么要做？我看過很多父母用強硬的方式管教叛逆期的青少年，但都沒有效果，反而是開放式的柔性溝通，比較能讓孩子們接受。
黑立從國?、傥辶昙壘蛺刍瘖y，她和班上一個女生是好朋友，這個年紀的孩子很需要同齡人的認同，所以好朋友說的話都比媽媽的話有用。她們兩人一天到晚就把所有心思花在化妝上，吸引男孩子注意，為了她化妝的事情我曾經(jīng)跟她抗戰(zhàn)一段時間。我苦口婆心地告訴她，自然就是美，還問她的哥哥：“你們覺得立這樣化妝好看嗎？”哥哥們就說：“好丑喔！”但這樣反而讓黑立更生氣，她說：“哼！我認為很漂亮，你們不懂！”過了一陣子，我發(fā)現(xiàn)要她不化妝是不可能的了，有一天我自己想開了，我告訴黑立
：“走，我們到藥妝店去買化妝品吧！”黑立非常驚訝，問我為什么。我告訴她，我自己從不化妝，所以不知道她的化妝品哪里來的，但是我學(xué)藥學(xué)，知道不好的化妝品會對皮膚造成傷害，像色素沉淀啦、破壞膚質(zhì)等等，雖然我買不起名牌的化妝品，但至少藥妝店的化妝品我還負擔得起，于是我?guī)剿帄y店去買一些她想要的粉底、睫毛膏、眼影等等。等到黑立上大學(xué)的時候，她就突然再也不化妝了，問她為什么，她只說：“不知道，反正就不想化妝了！”
當時，帶黑立去藥妝店買化妝品的時候，她很沉默什么都沒說，不過至少我知道她用的化妝品是安全的，就放心多了。幾年后，她在卡內(nèi)基的訓(xùn)練中分享這段經(jīng)驗的時候，她說媽媽帶她去買化妝品時，她非常感動，因為可以感受到媽媽對她是真的關(guān)心和愛護。
另外，立很愛交男朋友，一會兒交了一個又高又瘦的白人男朋友，一會兒又交了一個奇丑無比、開藍色跑車的男生，我總覺得黑立怎么搞的，老是交這么奇怪的男朋友，但是她正逢叛逆期，脾氣又兇又怪，講什么她都不聽，我覺得她交的男朋友怪，但她偏偏說很帥！我也不敢批評。有一次她和男朋友下課回到家，偏偏就是不進屋內(nèi)，兩個人特意在院子里，選了一個我看不到的角落在那邊談心，那天天氣好冷，我擔心她著涼，又不知道兩人到底在干什么，只好從屋內(nèi)拉長了喉嚨喊：“立！立！要不要進屋子來，外面很冷耶！”然后她就沒好氣地回答：“Notyet！”（還沒好啦?。┻€有一次，她又在后院和男朋友聊天，我不知道他們在那里，結(jié)果一開門，看到他們倆在那兒談情說愛，我和立彼此都嚇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好大聲地“喔”了一聲，趕快又把門關(guān)上。
我這一回真的不是故意打擾他們，只是這樣的場面真的讓人非常尷尬！基本上我不干涉立交男朋友，但我一樣很清楚地告訴她我的底線：不準吸毒，不準亂發(fā)生性關(guān)系！
曾經(jīng)有朋友問我，你的底線會不會太松了?。亢⒆觽冞@么奇怪的行為，你怎么可以忍下來？你怎么知道他們真的會照做？搞不好他們會欺騙你？但當人家問我這些問題的候，我會覺得很奇怪，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孩子會騙我。對我來說，信任孩子、相信孩子是非常重要的，也因為有父母的信任，他們會更誠實而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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