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代,才女輩出,相比于今天我們知道的林徽因,冰心她們,今天所講到的這位才女,她雖沒有林徽因她們名氣大,卻是很受人尊重的醫(yī)生,但她的一生,跟這些民國才女所不同的是——她一生未嫁。
這位偉大的女性就是被譽為“萬嬰之母”的林巧稚先生,她一生雖不曾大紅大紫,卻接生了5萬多名嬰兒。她的一生拒絕尋常的戀愛嫁人,拒絕留在國外,拒絕漫不經心,但是卻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的每一位病人。
今天我們就來講講她的故事。
林巧稚的父親是歸國華僑,她出生在廈門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的開明讓她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跟著父親學了一口流利的英語,這讓她在每一次考試中,英語總是名列前茅。在她5歲那年,她的母親不幸因為宮頸癌離開了人世,親眼看到母親死去之后,林巧稚就立志當一名醫(yī)生,挽救更多的人,為此她付出了一生。
在那個人們思想依然很保守的年代,人們都認為女孩子不要讀太多的書,選擇一個好夫婿才是正確的選擇。所以,當林巧稚中學畢業(yè)后決定去報考協和時,家里人都不怎么支持。醫(yī)學生那時候和現在一樣辛苦,協和醫(yī)學院學制是8年,一個女孩子最好的那幾年,都在里面了??吹脚畠旱膱猿郑_明的父親也十分支持她的決定,還幫愛女籌措了考試費用。
在林巧稚考試時,同考場的一位女考生中暑暈倒了,林巧稚沒有猶豫,果斷放下未完成的試卷去照顧那位考生。可是當她忙完這一切的時候,考試已經結束了,那是她一向最擅長的英語考試,她只能失望回去了,對考試結果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大概幸運女神眷顧了她,在一個月之后,她竟然成功收到了協和醫(yī)學院的錄取通知。后來她才知道,是那位監(jiān)考老師專門為林巧稚給協和醫(yī)學院寫了一份報告,稱贊了她的醫(yī)者仁心和她已經考完的功課成績,才得以被破格錄取。
和現在一樣,醫(yī)學生的大學天天過得跟高考沖刺一樣緊張。他們每天都上課、背書、做實驗,到了期末考,更是無時無刻不在復習。 協和醫(yī)學院作為那時醫(yī)學界的翹楚,課業(yè)制度還要嚴格許多,分數75分以上才算是及格,一門主課不及格就留級,兩門主課不及格則會直接被勸退。救人的事,從古到今,從來不能含糊。
經過8年苦讀之后,原本25人的班級陸陸續(xù)續(xù)只剩下16個人,林巧稚的成績則一直高居榜首,還獲得協和的文海獎學金,這是協和學生的最高榮譽,她也成為了首位獲得該獎的女學生。
林巧稚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后,協和醫(yī)院的每一個科室都向林巧稚拋出了橄欖枝。可她偏偏選擇了當時尚在起步階段,看上去沒有什么發(fā)展前景的婦產科。
在那時候,人們還大多依靠產婆來接生,產婦的死亡率達到了可怕的1.5%,新生兒的死亡率更是高達16%。真是“鬼門關走了一遭”,林巧稚于心不忍,決心做個好醫(yī)生,甚至在很多女醫(yī)生望而卻步的禁止結婚生孩子的規(guī)定下,她也沒有放棄。
林巧稚作為一個剛剛畢業(yè)的學生,沒有懶散,天天在協和醫(yī)院里面到處學習,接引患者。面對診室外人滿為患的病人,她也從來不曾退避過,對于每一位患者,她都會很有耐心地聽她們描述病情,并時不時做一些筆記,每逢林巧稚門診,她都會把所有的患者都看完再回家,所以她一直很受病人們的敬重。
此外,林巧稚時刻替病人著想,從不過度醫(yī)療,能吃藥就不打針,能不做檢查就盡量少做檢查。對于前來檢查又不好意思的女性,她總是一邊檢查治療,一邊輕聲細語地告訴她們其中的科學道理,并且鼓勵她們定期檢查,有利于身體健康。許多女性當時并不好意思去檢查,林巧稚更是一遍又一遍的去走訪,去科普,讓女性更少受些傷害。
和所有的醫(yī)生一樣,林巧稚每天早上去到醫(yī)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房。往常平淡無奇的查房,但是跟著她進行查房的醫(yī)生、實習生卻常常擠滿了整個病房,林巧稚也利用這個機會,給那些醫(yī)生們好好上上課。
一次,她帶著學生觀察產婦分娩的過程,這個手術在當時很多學生看來很平常,但是她不厭其煩地要求他們寫觀察報告。最后,作業(yè)交上來,她只給了一個學生的作業(yè)評了“好”字,只因為他的報告上多了一行字:“產婦的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這個等級,給的學生們很不服氣,林巧稚卻語重心長地說:
“你們不要以為這句話無關緊要,只有注意到了這些細節(jié),才會懂得怎樣去觀察產婦,從而發(fā)現產婦種種預料不到的變化。”
林巧稚每天工作到深夜,別的職業(yè)是忙起來沒有時間吃飯,她是一直忙,一直都沒有時間,好好吃飯。她的飯有時甚至簡單的可怕,一個烤白薯就夠了。她經常呆在值班室里,一呆就是三四天,每時每刻都準備好了待命。
林巧稚就算不值班,她也沒有離開醫(yī)院,她三十多年來,一直住在協和醫(yī)院宿舍區(qū)離小院門口最近的職工宿舍里,在她的床頭,擺著一臺老式的電話,上面已經略顯銹跡。這部老舊的電話,陪伴了她無數夜晚,無論多晚,只要是醫(yī)院里的醫(yī)生打電話來說明病況,咨詢建議,林巧稚總是會擺脫睡意,仔細地給出自己的處理方案,有時她覺得電話里說不太清楚,甚至會披上外衣立刻去到醫(yī)院里。
對于患者的要求,林巧稚總是無條件地細心呵護,但是對于自己身體不好,她卻很難有時間去看一下,久而久之,積勞成疾,1978年她得了腦血栓,從此只能臥病在床。纏綿病塌的她,卻開始《婦科腫瘤》這本書的寫作。忙碌的她,有時候寫著寫著,自己的病也顧不得了。四年之后,書終于寫成,而她的病,已經是沉疴難愈。
在1983年4月份的一個清晨,已經昏迷很久的林巧稚突然開始說起了夢話,她好像還在手術室一樣,喊著,“產鉗!產鉗!快拿產鉗來!”身邊的護士著急的給他找了一個,她才慢慢地平靜下來。不一會兒,她的臉上像往常接生成功一樣露出了喜悅的微笑,“又是一個胖娃娃,一晚上 接生了三個,真好…”
在微笑中,她慢慢的走向了死亡。
因為她的愛與無私,她一生收獲的榮譽很多,“最美奮斗者”,人大代表,感動中國人物,這些榮譽都是對她最好的褒揚,然而她最珍惜的,那是那一句“林醫(yī)生”。
林巧稚在她82年的生命中,她一直是孑然一生,只求一心一意為患者服務。協和那個“女住院醫(yī)生在職期間不能結婚、生孩子”的規(guī)定其實很早就取消了,但是取消之后,林巧稚仍然自愿選擇了不結婚,怕不能全心全意為患者。
我們如今的醫(yī)生,我們并不能要求他們向林巧稚那樣不結婚,但是他們的心,一直都和患者在一起。很多醫(yī)生,在手術臺上連軸轉之后,累的只能和衣而眠。很多醫(yī)學生,辛辛苦苦讀了十年,每回期末賽高考,他們心中沒有那份情懷,我是不信的。
在醫(yī)患關系緊張的今天,醫(yī)院里,總是充滿著緊張,對死亡的恐懼讓醫(yī)院成為了看遍了人性的地方。我們都說,好醫(yī)生難找,但是我們作為患者,醫(yī)患關系緊張的原因,是不是有我們的原因呢?恐懼帶來的,是不可制止的依附和極度的緊張與燥郁,這兩種心態(tài)都和正確的醫(yī)患關系背道而馳。
就是這樣心態(tài)下,華佗死于曹操之手,還被做成了表情包“悔不該殺那華佗喲”,古裝劇里太醫(yī)院一直是“陪葬天團”,還有偶像劇里刁蠻女主抱著寵物請醫(yī)生看病,被拒絕后還要被罵沒有人性。這些細節(jié)。只是如此回想一下,卻總是悲哀的發(fā)現,中國醫(yī)生自古,就很少受人尊敬。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不把醫(yī)生當成一個工具人?救死扶傷,可以說是工作,但是醫(yī)生作為一個人,是不是應該享受他本來也可以擁有的美麗人生?我之所以說林巧稚,除了敬仰之外,還有一份悲哀在里面。
如果一個社會的醫(yī)生,都像她一樣不結婚,只是為患者服務,那么這個社會,無疑是可怕的社會。我們希望,醫(yī)生只是一份和白領,教師一樣的職業(yè),而不是作為一個烙印,深深地打在他們的命運里,讓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我們愛患者,也應該愛救治患者的醫(yī)生。
我們倡導奉獻,卻也不用奉獻去綁架那一個個活生生的,和我們一樣的人。
為什么道德模范,總是苦情?我們要做的是,讓道德模范也可以很幸福的做好事。
文/枕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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