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穿蓮擺件
比翼鳥（選自明代胡文煥圖本）
杏林春燕
“河清海晏”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都是人們耳熟能詳?shù)拿?。鴛鴦、比翼鳥、燕子雙飛雙棲的習(xí)性及文學(xué)作品、神話傳說對(duì)它們的贊美，使人們視這幾種禽鳥為夫妻和諧的象征。除此之外，鴛鴦還代表兄弟；比翼鳥是祥瑞之兆；燕子是有靈性之鳥。它們的吉祥寓意并不單一，而是豐富多彩。
文/圖 鐘葵
鴛鴦、比翼鳥、燕子：象征夫妻的吉祥物
在中國傳統(tǒng)吉祥文化中，鴛鴦、比翼鳥、燕子都是象征夫妻和諧幸福的吉祥物。它們的形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中國古代神話和文學(xué)作品中，各類藝術(shù)作品也常以這幾種禽鳥為題材，以表達(dá)吉祥寓意，深受大眾喜愛。
鴛鴦在動(dòng)物分類學(xué)上屬于雁形目鴨科鴛鴦屬。似野鴨，體形較小。棲息于溪流、沼澤、湖泊等處，白天常在水面中心處漂浮游蕩，夜間常在闊葉林中活動(dòng)，晨昏常在水田和岸邊的沼澤地活動(dòng)。
和許多其他禽鳥一樣，鴛鴦也是雄的漂亮，雌的貌不驚人。雄性鴛鴦色彩極為艷麗，喙為少見的鮮紅色，端部有明黃色嘴甲，額部和頭部中央為帶有金屬光澤的翠綠色，枕部為紅銅色的羽毛，后頸為暗綠及紫色，形成一個(gè)美麗的“頭套”。而身體其他部位的顏色也艷麗異常，尤其是聳立于背部后面的“帆狀三級(jí)飛羽”，呈桔紅色，十分耀眼，格外討人喜歡。與雄性鴛鴦相比，雌性鴛鴦顯得“相貌平平”，通體為暗啞的灰色，沒什么亮點(diǎn)。
古人稱鴛鴦為“匹鳥”，晉崔豹的《古今注·鳥獸》稱：“鴛鴦，水鳥，鳧類也。雌雄未嘗相離，人得其一，則一思而死，故曰疋鳥?！薄榜狻奔础捌ァ?，“疋鳥”意為成雙成對(duì)生活的鳥。因鴛鴦雌雄形影不離，飛則同振翅，游則同戲水，棲則連翼交頸而眠，如若喪偶，后者便終身不再尋找配偶，孤獨(dú)凄涼地度過余生，所以鴛鴦在人們心目中是永恒愛情的象征，是一夫一妻、相親相愛、白頭偕老的表率。
鴛鴦傳說歌頌純真愛情
基于人們對(duì)鴛鴦的這種認(rèn)識(shí)，我國歷代流傳著不少以鴛鴦為題材，歌頌純真愛情的美麗傳說和神話故事。晉干寶的《搜神記》卷十一的《韓妻》中就有這樣的記載：“宋康王舍人韓憑，娶妻何氏美?？低鯅Z之，憑怨，王囚之……憑乃自殺。其妻乃陰腐其衣，王與之登臺(tái)，妻遂自投臺(tái)。左右攬之，衣不中手而死。遺書于帶曰：‘……愿以尸骨賜憑合葬。’王怒，弗聽，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曰：‘爾夫婦相愛不已，若能使冢合，則吾弗阻也。’宿昔之間，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體相就，根交于下，枝錯(cuò)于上。又有鴛鴦，雌雄各一，恒棲樹上，晨夕不去，交頸悲鳴，音聲感人……南人謂此禽即韓憑夫婦之精魂?！?/p>
關(guān)于鴛鴦的來歷，民間有一個(gè)動(dòng)人的傳說。據(jù)傳，兩千多年前，晉國大夫洪輔告老還鄉(xiāng)，大興土木，特地從外地請(qǐng)來一個(gè)叫怨哥的年輕花匠，為其種植花草。一天，怨哥正在為羅漢松培土，忽聽蓮池中有人驚呼“救命”，便奮不顧身躍入池中，救起一年輕女子，此女子就是洪輔的女兒映妹。
洪輔見到怨哥從蓮池中抱起映妹，以為怨哥調(diào)戲女兒，不問青紅皂白就命人將怨哥痛打一頓，并關(guān)押起來。入夜，映妹偷偷來探怨哥，并將一件五彩寶衣送給他，讓他穿上。洪輔得知此事，惱羞成怒，剝下怨哥身上的彩衣，縛石將怨哥墜入蓮池。
映妹知道此事后，痛不欲生，縱身躍入蓮池。第二天清晨，怨哥和映妹的靈魂化為兩只奇異的鳥兒，雄的五彩繽紛，雌的毛色蒼褐，雙飛雙宿，恩愛無比，這便是鴛鴦。
鴛鴦也可比喻兄弟或賢者
古人除了用鴛鴦比喻夫妻外，也用鴛鴦比喻志同道合的兄弟或賢者。三國魏曹植《釋思賦》就取其義，《賦》中說：“況同生之義絕，重背親而為疏。樂鴛鴦之同池，羨比翼之共林?！比龂猴档摹顿?zèng)兄秀才入軍》詩也用鴛鴦比喻兄弟情。南朝蕭統(tǒng)編著的《文選》中有“昔為鴛和鴦，今為參與商”等詩句，是一首兄弟之間贈(zèng)別的詩。晉人鄭豐有的《答陸士龍》詩四首，第一首《鴛鴦》的序文說：“鴛鴦，美賢也，有賢者二人，雙飛東岳。”這里的鴛鴦是比喻陸機(jī)、陸遠(yuǎn)兄弟的。曹植的《贈(zèng)王粲》詩：“樹木發(fā)青華，清池激長流。中有孤鴛鴦，哀鳴求匹儔?！边@里的鴛鴦比喻王粲，也是用鴛鴦比喻賢者。
唐代以后，人們多用鴛鴦代表夫妻，把鴛鴦視為美滿愛情婚姻的吉祥物，結(jié)婚用品多繪繡有鴛鴦圖案，如鴛鴦?wù)?、鴛鴦被、鴛鴦衾等。在以鴛鴦為題材的吉祥圖案中，繪有鴛鴦和桂花的，稱為“鴛鴦貴子”；繪有鴛鴦配長春花的，稱為“鴛鴦長樂”；繪鴛鴦在荷池中顧盼戲游的，稱為“鴛鴦戲荷”。
比翼鳥：從不祥之兆到祥瑞之物
鴛鴦為現(xiàn)實(shí)中常見的禽鳥，比翼鳥則為傳說中的鳥類。比翼鳥古稱蠻蠻、鶼鶼，很多古書都有記載。有的說比翼鳥只有一只眼睛一個(gè)翅膀，因此必須雌雄兩只鳥相互協(xié)助才能飛行。而且飛止飲啄，不相分離，一鳥死則另一鳥跟著死，死而復(fù)生，必在一處。
《山海經(jīng)·西次三經(jīng)·崇吾山》記載：“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名曰蠻蠻，見則天下大水?！笨梢娫缙诠湃苏J(rèn)為見到比翼鳥是不祥之兆?！渡胶＝?jīng)·海外南經(jīng)》記載：“比翼鳥在其東，其為鳥青、赤色，兩鳥比翼。”《爾雅·釋地》稱：“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薄恫┪镏居唷贩Q：“南方有比翼鳥，飛止飲啄，不相分離……死而復(fù)生，必在一處?！?/p>
后來人們將比翼鳥視為祥瑞?！度饝?yīng)圖》稱：“王者德及高遠(yuǎn)，則比翼鳥至?！辈贿^，人們更樂意用比翼鳥比喻夫妻同心和美，將比翼鳥視為和諧的象征。如白居易《長恨歌》曾有名句曰：“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燕子：有靈性之鳥 寓意天下大治
和鴛鴦、比翼鳥相比，燕子的吉祥寓意似乎更廣泛些。除被視為愛情的象征外，燕子還被看作是春天的預(yù)報(bào)者。人們還利用“燕”的諧音，將它和科舉中榜及時(shí)世升平、天下大治聯(lián)系起來。
據(jù)傳，燕子為瑤光星散開而生成，是有靈性之鳥。在殷民族始祖誕生的神話傳說中，燕子是神圣之鳥?！对娊?jīng)·商頌·玄鳥》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詩句，“玄鳥”就是燕子，“商”是指殷商的始祖契?！妒酚洝ひ蟊炯o(jì)》也記載：“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狈Q簡狄在野外河邊沐浴時(shí)吞吃了燕子的卵，懷孕生下了契。
另一個(gè)傳說更顯示出燕子是圣靈之物。古人認(rèn)為南方海外存在著一個(gè)燕子國，屬觀音菩薩管轄。燕子冬天飛回燕子國，并向觀音菩薩匯報(bào)人間事，讓觀音菩薩知道哪一家行善積德。到了春天，再飛回陸地，帶著觀音菩薩的吩咐，筑巢于積德行善之家。因此，人們認(rèn)為燕子棲息于屋檐，是吉祥之兆，將受到觀音菩薩的保佑。在春聯(lián)中，也常以此入對(duì)，如：“梅花綻出人間福，燕子飛入吉祥家。”
燕子是典型的遷徙鳥，在冬天來臨之前，它們總要進(jìn)行每年一度的長途旅行，成群結(jié)隊(duì)地由北方飛向溫暖的南方。等到春暖花開的時(shí)節(jié)，再由南方返回本土本鄉(xiāng)生兒育女，安居樂業(yè)。因此，人們便把燕子看作是春天的象征。
燕子飛則相隨，宿則雙棲。這種成雙成對(duì)的生活習(xí)性，讓有情人寄情于燕，渴望比翼雙飛，因此燕子又成為愛情的象征?！对娊?jīng)·燕燕》有“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于飛，頡之頏之”、“燕燕于飛，下上其音”等句，故后世常以“燕侶”比喻夫妻和諧?！对娊?jīng)·邶風(fēng)·谷風(fēng)》又用“宴爾新婚，如兄如弟”形容新婚的歡樂，據(jù)陸德明釋文：“宴”本又作“燕”。故人們常將“宴爾新婚”寫作“燕爾新婚”。如有紫燕雙飛到某一家筑巢，人們就認(rèn)為預(yù)示著這一家將有新婚喜事。
在科舉時(shí)代，每年二月杏花盛開時(shí)節(jié)，殿試中榜者，受皇帝欽賜，在杏園設(shè)宴游樂。因“晏”與“燕”諧音，便有了“杏林春燕”吉祥圖。取“晏”與“燕”、“河”與“荷”的諧音，由燕子、荷花、海棠花組成的吉祥圖名為“河清海晏”，寓意時(shí)世升平、天下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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